顾桑思索着，他在场也好。
虽然还没开始谈细节，但看苏烟的意思，她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有兴趣么？”穆北沉侧过头，低眸看着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的女人，“听说不怎么累，你不是很喜欢拍照？”
一个平面广告，对穆北沉而言就是打扮得美美的去拍照，是她该感兴趣的类型。
苏烟红唇轻扯，喝了口茶。
大概见了爸爸，又跟爸爸提过以后不见得能准时去看他，让她稍微有点放松。
现在开口也少了点前两天她自己都讨厌的对他的迎合，开口就有点嘲，“何止拍照，我有兴趣的事多得是。”
穆北沉翻了两页刚才顾桑放在桌上的杂志，开口，“顾小姐只是杂志的主编，广告也归你管？”
顾桑道，“不算是，是我一个朋友创立的品牌，跟我们有长期合作，让我推荐人选。不过既然在发布在我们杂志，我本身也有一定的决策权，苏烟的照片我给他看过了，他很惊艳。”
“行。”他清晰的一个字音落下。
苏烟一口茶差点呛到。
第1855章 这种惺惺作态还不如你强B我囚禁我来得爽快直接
她转眼朝着他看过去，男人含笑继续说，“既然顾小姐不能独立决定，那就让负责人来跟我谈合约方面的事。”
顾桑心里诶了一下，有点目瞪口呆。
从这事跟薄堇容有没有关系的疑惑里转到另一个疑惑。
这么容易的吗？
庄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刚才苏烟自己那意思，都有点她说了不算，多半没什么希望，所以没什么好谈，以至于都开始跟她八卦薄堇容了。
结果穆北沉答应得让人措不及防。
顾桑眼眸睁大几分，想再度确认一下，“这是可以签的意思？”
穆北沉低沉的嗓音仍旧带着薄笑，“如果合约没问题，如果她想拍。”
顾桑马上看向苏烟，后者脸色看似平静，但也明显有点意外。
“还有什么需要继续谈的么，顾小姐？”
顾桑清咳了一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只是来看看她的意思，既然她不反对，穆先生也支持，那我就通知他们拟个合同。”
她说完就很识趣的起身，将杂志收回包里，“我先走了，下次见。”
穆北沉除了利落爽快，顾桑感受更多的就是，打他出现起，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哪怕他没表露一点催她走的意思。
顾桑在这个微妙的感觉下走得很快，连这事是不是跟薄堇容有关都忘了问。
“你让我去拍广告？”苏烟俏脸转出几分捉摸不透，清眸微微扬起，“合约跟你谈是什么意思，你穆总裁还要在我身上赚一笔？”
穆北沉睨了她一眼，起身道，“我还不至于看上你这点广告费，你不想去也可以推了。”
苏烟沉默了下没开口。
察言观色久了，她对他细微的变化其实都特别敏感。
大概是从她流产开始，时不时有点随她意思的举动。
“我想去啊。”苏烟放下茶杯，站起身。
刚要过来收拾的服务生，心里正感慨现在谈恋爱的颜值也太般配，就看见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在站起身后，散漫低声的说，“如果是想慰藉你那点所剩不多的良心，我看还是算了。这种惺惺作态还不如你强B我囚禁我来得爽快直接，至少狠得干干脆脆。”
服务生：“！！！”
穆北沉抬手握住正眼都没看他的女人，脸色隐隐一层薄怒。
苏烟冷笑：“疼。”
他蓦地松开手，她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厅。
服务生定在原地。
小心翼翼看了眼不论长相还是气场都不凡的男人。
这年头**犯都是这样的吗？
*
合约的事敲定得很快。
苏烟看都没看就签了字，签完才扫了一眼。
酬劳是五百万，只拍一次广告，不包括任何后续宣传。
简而言之，品牌只有她照片的使用权。
她拿着笔，支着下巴。
她一个纯新人，身价可真够高的，这种乙方占据主动权的合约，大概让品牌公司快哭了。
“穆总，这钱都是我的吗？”她低眸睨着合约，散散漫漫的追问，“这算不算打胎费？”
穆北沉：“…”
“要不你再帮我加点，凑个七八千万，可能我家债务就还清了。”苏烟慢悠悠晃着笔杆，转眼对上男人深黑的暗眸。
“打胎费？”穆北沉紧抿着唇，视线一动不动看着她。
第1856章 后腰被男人用力抵到书桌边缘
苏烟一个恩字还没出声，后腰被男人用力抵到书桌边缘。
她手上的笔杆应声而落。
双手都被按在书桌上。
书房的灯并不太强烈，男人逆着背后的灯光，俊庞在淡淡的阴影里紧绷出一丝没能克制住的阴霾。
苏烟怔了那么一瞬，开口却是重复的确认，“对啊，打胎费。”
直到看见他眼瞳里渐渐染上的沉暗，她才慢慢低笑道，“说真的，早知道流个产就能有那么多特权，又不用陪你睡，又可以出去玩，还能介绍工作赚几百万…”
“住口。”
她对着男人克制的暗眸，“那我以前那些避孕药都白吃了，真是后悔。”
穆北沉紧抿着薄唇，沉声道，“烟儿，我再说一次，住口！”
他越是这样，苏烟越是不想住口。
她说的每个字都像在心头剐着自己的肉。
但这种疼和痛，要是能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能转嫁到他的身上，那也值得了。
孩子是从她肚子里死掉的，从有到无都是因为他。
但凭什么她疼得死去活来，受尽内心的谴责，而穆北沉却好像只高高在上的给一点施舍，就能得到良心的慰藉。
即便这世上从来没什么公平不公平。
但她觉得她至少不该被这么对待。
那个不该来这世上的宝宝，也不该有这短暂又痛苦的生命。
苏烟仰着下颌，看着他嗤嗤的发笑。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能说不能听的。要不我说点能安慰你的，其实你也算不得这个侩子手，就当是我一个人弄死…”
“住口！”穆北沉呼吸都跟着急促了点，抓紧了苏烟的肩膀，一字一顿道，“那是个意外，你听清楚，那是个意外。”
苏烟弯着唇角，弧度幽幽冷冷的嘲意，轻声道，“你这么告诉自己也行，不知道下回，又是什么意外。”
她清泠冰冷的眼神几乎直达人心里。
穆北沉突然松了力道。
他知道她倔得厉害，但凡他无法要挟她的时候，她都不会服软，那一根根的刺冒出来，全要往他身上扎。
大概就是，她恨他恨得要命。
但凡可能伤到他的，都会不遗余力。
流产的事她不是不在乎，但能拿来作为面对他的武器，她就会毫不犹豫，宁可同时刺得自己浑身是伤。
自伤七分，哪怕能刺痛他半分也好。
穆北沉大掌移上，在她脸上缓缓的摩挲了片刻，冷静的低声，“从现在起，对这件事，半个字也不许再提。”
苏烟紧攥着拳，红唇紧抿着。
“想想你那个在监狱孤立无援的爸爸，还有那个私自逃跑，不知是死是活的小马仔。”男人清冽的嗓音顿了一下，看见她脸色瞬间的苍白，再说不出一个字音的忍耐，“想明白就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苏烟指尖有点瑟瑟发抖。
好半天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我再也不提。下次我会准时吃药，不会再有这种后患。”
穆北沉看着她蹲下身将那支笔重新捡起来，脸色冷静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这玩意儿我还要签么穆总？”
第1857章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合同最后还是签了，至于本该问的细节她一概没问过。
以至于到摄影棚的时候，她连自己要拍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M&M一个副线子品牌，属于现在还算不错的小众设计。一开始呢，是设计师自己独创的品牌，前不久才被M&M收购，以后发展应该会不错。”
拍摄本来不关顾桑的事，她还是特地过来，怕苏烟有哪里不熟悉和不适应的。
来了才知道这趟果然是来对了。
苏烟大概是这几年不食人间烟火，最近又过于不理世事。
自己跟什么公司签的什么合同都不知道。
就知道最后能到手五百万。
天幸她来得早，顾桑赶紧趁着负责人和摄影师来之前给她科普了一番。
“他们家之前服饰为主，我跟设计师算是朋友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上我们杂志的广告，因为是母公司很看好的系列打算力推。你要拍的这个，就是这个包。以我入行多年的经验，这个包应该会红…”
顾桑说着说着，发现苏烟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上。
她翻了翻图片，“所以他们一个副线小品牌新系列里，一个包包的广告，就给模特开五百万的合约？”
顾桑整个人惊呆，“多，多少？”
五百万？！
怎么可能。
这钱说多，也并不算多。
可顾桑是很清楚，主设计师是不可能花这么多钱，请一个只拍一个广告的新人模特。
当初会考虑苏烟，纵然是因为庄素的引荐和苏烟自身条件好，但更重要的原因也很复杂。
真正会砸重金请模特拍广告的大品牌，一般不会选择苏烟这样纯新人。
他们本来就是小众品牌，第一次上顾桑他们家杂志，在推广上母公司又特别强势。
这个包是设计师耗费了最大心血的成品，但因母公司不待见，自己又不甘心，所以才争取到单独请人拍，而主线服装都是母公司那边指派的模特。
五百万，还不是全系列广告，也不算代言，完全可以请个二线，甚至一线的名模了。
最重要的是，因为是设计师自掏腰包，他出不起这么多钱的。
“你是不是看错了一个0啊。”顾桑完全不相信，“据我所知，主线服饰的模特，单独拍照，价格也不见得更高，她们的拍摄量要大得多。”
苏烟漫不经心的说，“所以这五百万，不是他们出的？”
顾桑：“…他们主设计师是我的朋友，他付不起单次这么高的出场费。”
苏烟并没意外，抬手将资料夹合上，“明白了。”
和她一开始猜想得一样。
穆北沉怎么可能真给她自己去立足的机会。
他不过就是换一种方式操控着她。
钱而已。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庄素三番两次的橄榄枝，他肯定认为她心动了。
只是想告诉她，不管她想做什么，永远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他肯给钱，她就能几张照片卖五百万。
他不高兴了，她爸爸和小龙都得死。
“苏烟…”顾桑还处在震惊中，正要说什么，大门打开，负责团队已经来了。
摄影棚没开始前灯光很淡，大门打开，光线骤然闯入。
进来的几人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尤其抢眼。
第1858章 您不是苏小姐的男朋友吗？
男人站姿笔挺，气场狂傲，身上一件敞开的黑色风衣显得随意休闲，但眼高于顶的双眸却又邪又冷的，身边的好几人都不敢怎么看他。
“薄先生，在那边…”旁边有人恭恭敬敬的给他介绍，手往苏烟那边指了指。
苏烟背着大门，没抬头。
只有她对面的顾桑脸色微僵的看着这边。
薄堇容双手抄着口袋，薄唇勾着一抹不羁，“这广告是双人的吗？”
团队负责人一看，忙笑着解释，“不不，这位是顾主编。虽然顾小姐也很有模特气质，长得很漂亮，但她是…”
“我知道她是谁！”薄堇容不悦的打断，横了一眼说话的那家伙，“形容那么多，你看得挺仔细啊？今天到底谁是主角？”
负责人以为他因为自己忽视了苏烟才不高兴，连忙解释了一堆，各种好话将苏烟捧了一遍。
“…薄先生，您放心，这次都交代过了，该怎么拍。虽然没想到您还亲自来看，但是您亲自看看也好，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当场说！”
说话的男人是这次广告外包的团队负责人。
因为金主不止是给钱很利索，还嫌弃他们原本的摄影师不够高端，亲自请了以为他们原本经费里请不到的级别。
金主要捧人，这种事在圈子里也见怪不怪，他们早就不怎么稀奇。
但这么花钱，只拍几张照片的，还是第一次见。
好像不是给品牌拍广告，反倒像是花钱给这位小姐拍写真。
薄堇容看了一眼苏烟，“小烟儿什么准备好了，就什么时候开始吧。”
负责人又立刻补充，“那个，薄先生，摄影师还没来。摄影师连夜从法国过来的，应该快到了。”
薄堇容眉头一挑，“怎么不知道提前准备，让她等这么久？”
“这不是您亲自指派的吗？”负责人看着这位豪气万丈的金主，提醒道，“就是您请的那位。”
薄堇容：“…”
负责人弄不清自己是谁，他能理解，所以当即就知道指的是穆北沉。
但穆北沉是很闲吗，还亲自请摄影师？
“真是麻烦您和女朋友再等一等了，我帮您催催。”负责人知道当他贵人多忘事，甚至可能是交代给别人办的。
“女，朋，友？！”薄堇容冷眸眯了起来。
顾桑：“…”
负责人懵逼，“您不是，您不是苏小姐的，男朋友吗？”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苏烟他可不敢沾这个边。
薄堇容眼神的威慑下，负责人马上了然。
也对，这么财大气粗的金主，哪那么容易给人名分。
现在不知道多少女明星靠着金主拿资源，都是没名没分的。
“不不不，她不是您女朋友。您放心，我懂，我懂…”
没关的大门，缓步而入的身影顿了顿。
薄堇容真想堵上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的嘴，“你懂什么啊你懂？”
负责人呵呵笑着，“您放心，这里绝对不会有不相关的流言传出去…”
穆北沉噙着淡笑，“什么流言？”
短短几个字，听着却有种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
纵然是薄堇容也不敢在穆北沉面前开这种玩笑的。
第1859章 给穆北沉来了个贴面礼
负责人直愣愣的，然后听着那位薄先生幸灾乐祸的解释，“这位穆总，才是苏烟小姐的男朋友。下次再说错，你小命不保。”
负责人：“！！！”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亲自来盯着拍摄的男人居然不是这位小姐背后的金主呢？
分明看上去也不像是下属的样子啊。
顾桑这才清咳了一声，“穆先生。”
说罢就立刻起了身，将位置也跟着让出来。
表哥这个发小，据说是最深晦莫测的一个，她也心知肚明没有没穆北沉的首肯，这广告是拍不起来的。
只要穆北沉改变主意，说毙掉就能毙掉。
一直等穆北沉坐下了，苏烟也没听见他纠正薄堇容那句女朋友。
负责人还忙前忙后的吩咐人端茶递水，张口闭口的阿谀奉承，耳边飘过无数句的您女朋友巴拉巴拉的。
苏烟沉默了半天，在接过负责人亲自端过来的茶后，漫不经心的说，“我不是他女朋友。”
负责人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苏烟似笑非笑的说，“穆先生不好意思解释，怕我下不来台。但他女朋友这个误会，我也真的担不起。”
负责人皮笑肉不笑，简直想掀桌了。
这几个人真是伺候不起。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法国来的摄影师才到。
负责人差点没急得团团转。
法国人爱迟到还真不是说着玩的，竟然让金主等了半小时之久，对方还淡定如狗，电话里温言慢语的告诉自己不用担心，他很快就到。
“弗朗西斯先生，这位就是…”负责人刚要介绍穆北沉，就见对方看着苏烟，一脸的震惊和惊艳，十足的洋人式浮夸。
“烟小姐，你真人实在比照片上还要漂亮许多。”弗朗西斯充满热情和惊叹，眼睛看着苏烟眨都没眨一下，立刻就要上前来一个法式的拥抱吻脸。
苏烟弯了弯唇，她在法国读过几年书，早就习以为常。
何况至少目前的摄影棚内，在顾桑走后，这个法国人大概是唯一一个她看着顺眼的。
但旁边一只手臂，先她一步不动声色的拦住了弗朗西斯的手。
“弗朗西斯先生，点到为止。”他笑不达眼底的看着对方。
弗朗西斯一脸费解，然后听见对方继续开口，“这里不是法国，我看弗朗西斯先生还是入乡随俗的好，在这里，这么对女士不礼貌。”
弗朗西斯看着自己那只还没碰到苏烟的手被他强硬的阻拦着，打着哈哈的笑，“冒犯冒犯，实在不知道你们习惯跟中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