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暮色降临,山间被黑暗笼罩。继续赶往下一个村和雷维宇他们碰面,开了有半个小时车子突然停住了,林梵连忙抓住扶手回头看秦峰,“怎么了?”
秦峰再次启动,没发动起来。
他扯掉安全带开门下车,林梵连忙从另一边下来,山间夜风微凉,林梵缩了缩脖子,“怎么回事?车坏了么?”
“我看看。”
秦峰掀开车前盖检查线路,林梵在旁边帮他照明。没有毛病,秦峰检查了一遍,上车依旧是没启动开。再次下去,拿了工具箱拆零件,林梵待在一边。“哪里的问题?”
秦峰伸手拿走手电筒,“去车里待着,外面冷。”
“我不冷。”山间蛐蛐争相鸣叫,偶尔来一声不知名鸟啼,划破夜空。尖锐刺耳,十分渗人,林梵后脊背发凉,说,“要不打电话让人来修吧?”
秦峰放下工具箱,死心了,真检查不出来坏在哪里。
电话拨通,和那边说了情况,雷维宇说,“你们先把车扔在哪里,往前走半个小时有个村子,沟南边第三家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你先在那里凑合一晚上,明天早上我们去接你们,我这边有人出了车祸,现在过不去。”
“人没事吧?”
“没事,就是车撞的不清。山路不好走,晚上容易出事。”
“行。”
秦峰挂了电话,把工具箱放回去,拿了件外套递给林梵,“穿上,前面有个村,先过去凑合一夜。”
“没人来拖车?”
“山路不好走,县城来的车出车祸了。”秦峰解释。
林梵抱着件大外套,她冷的嘴唇发白,犹豫了几秒穿上。秦峰走的不快,似乎在等她。林梵快走了两步,跟上秦峰,“你们经常这样满村子跑么?”
“什么环境都可能成为凶杀现场,办案就是这样。”
林梵点头,看着身边高大的秦峰,“你有没有遇到过比较棘手的案子?破不了的。”
“有,挖心案。”秦峰语气很淡,林梵心里一咯噔,感觉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题。低着头往前走,很不舒服,突然胳膊上一紧,林梵抬头秦峰顺着她胳膊握住了她的手,往前走,“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犯罪,有漏洞,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林梵嗯了一声,他的掌心宽厚温热,只是有茧子,刺刺的。
他们都沉默,这个话题太沉重。
“秦羽是你堂妹?”林梵也是去了秦峰父亲的公司才知道秦峰是独生子,那他口中的妹妹,姓秦应该是堂妹。
“嗯。”
“她是几月生?”
“三月,怎么了?”
“几号?”
“这倒没注意,我回去问问。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没有,我就是问问。”
没有规律的杀人才是最可怕的,没有特定目标,没有年龄职业性别的限制,他们不知道凶手下一次作案是什么时候,只能等待。
半个小时后果然看到有灯光,那是一条小路,秦峰拿灯光晃了晃。村子被一条沟分成了两半,房子坐落在两边,零零散散的灯光,不集中。
林梵拿出手机定位,这里是西梁村。
“慢点,路不好走。”下过雨,前面一条路突然变得很窄,大概是塌陷了。秦峰顺手夹着林梵带到安全的平地,才放她下来,林梵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我看着路的,你不用管我。”
秦峰看她一眼,腿太短,刚刚那个沟她跳的过来?
“嗯。”
第三家,刚到门口就有狗跑了出来,那是一直狮子狗,不大,但叫声响亮。出来了一个女人,看到秦峰问道,“你是小宇的朋友对吧?赶快进来。”
林梵两脚泥,在门口的砖头上刮掉。
“麻烦你们了。”秦峰带林梵进去,院子里种着一棵樱桃树。
“饭已经做好了。”
可算是吃了一顿热饭,吃完饭林梵拿着电灯出去找洗手间,秦峰被主人家拉着唠家常。林梵出去有一段时间了,秦峰聊的心不在焉。想出去看看又怕林梵多想,小姑娘去洗手间一个大男人跟着太猥琐。
林梵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了白天见过的两个人,吓得差点跌回厕所,脚下一滑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树。树上有刺,扎的林梵倒吸一口气。
年轻的男人低着头不说话,年老的人看着林梵,“你是警察?”
林梵捏着手电筒,站稳后把手挪开,抿了抿嘴唇,“你——们有事么?找我做什么?”
面前的老人噗通跪了下来,直给林梵磕头,泪流满脸,“警察同志,求求你帮帮我们!帮帮我可怜的儿子,他死的惨啊。”
第六十五章
林梵连忙去拉老人,手穿过了老人的胳膊,她一怔才往后退。人鬼殊途,她碰不到这个鬼。退到一米外,林梵说,“你们叫什么?怎么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赶快站起来吧,我担不起。”
“我儿子叫宋良,我家住在蛇皮沟——”老人抹着泪站起来,话没说完,脸色突然就变了,立刻站起来拉着儿子往后退去。“姑娘,求求你了一定要替我们做主!我儿子死的太惨了。”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说,“我们在这里待不住了,我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林梵也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过去,秦峰大步出门,黑暗中高大身形格外醒目。老人和年轻男人不见了,林梵拿起手电筒晃了晃,秦峰迈着长腿往这边走,抬手挡住灯光,“你没事吧?”
“摔了一跤。”林梵说。
秦峰闻言快步过来拉起林梵的手,林梵吸了口凉气,“疼,树上有刺就按上去了。”
下过雨的山里,到处都是泥,路很滑,秦峰松开她的手改握手臂带进了院子。借着灯光看了眼,手心已经红了,扎了几根小刺。
主人家看到他把林梵带进来,连忙问道,“怎么了?”
“摔跤了,手上扎了刺。”秦峰拉过椅子让林梵坐下,从口袋里找到指甲刀夹林梵手心里的刺,主人家说,“有针你要用么?”
“不了,谢谢。”
林梵盯着近在咫尺的秦峰,他低着头小心翼翼找刺,灯光下五官深邃。他的头发比板寸长一点,耳朵长的很精神。
秦峰突然抬头看到林梵,林梵迅速移开眼,“谢谢。”
耳朵瞬间红了,秦峰还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继续找她手上的刺,说道,“外面滑,再出去叫我。”
“嗯。”
有根刺扎的深,秦峰不得不找主人家要了一根针,他用打火机烧了烧才开始挑。林梵把脸别向一边,眼不见不疼。
刺是挖出来了,林梵的手心通红一片,有血涌了出来,秦峰送到嘴边亲了下。林梵脸烧了起来,恨不得把手从胳膊那里剁下来,“唾液消毒么?”
干巴巴的笑,秦峰沉邃黑眸盯着她看,半晌才开口,“是消毒。”
时间已经不早了,农村也没什么消遣的东西,男主人说,“那晚上小秦你睡我的房间,让你阿姨跟小林住。”
农村人很保守,林梵和秦峰毕竟性别不同。
林梵还有话和秦峰说,扯了下秦峰的袖子,给他递了个眼神,秦峰说,“太打扰你们了,不过小林胆子小,我跟她睡一间吧。”
“行么?”
“行的,谢谢了。”
林梵看他们要去睡,问道,“你们这里有个蛇皮沟村么?”
“有啊。”大叔折回去,又起了话匣子,“就在我们村后面,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现在都没人家了。”
“我路上听人说的。”没人住了?林梵转了转眼睛,继续问道,“以前住着人?”
“以前就一家人住在那后面,是父子。儿子有点傻,可能走丢了。老头饿死在房里,我们村有人捡柴路过那里,进去一看,尸体快腐烂完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通知他的远方亲戚给处理了后事,这都好几年了。”
秦峰听出味来,问道,“那大概有几年?那个儿子是失踪了还是死了?有报到派出所么?”
“这么多年也没见那孩子回来,恐怕凶多吉少。”大叔说,“报没报我们也不知道,估计没人报吧,他们独一家住在后面,现在也死绝了。”
“早上派出所的过来核查,你们没有提这个情况?”
“都没想起来。”大叔说,“要不是这丫头提起来蛇皮沟,我还真想不起来有那么一户人。”
“那孩子是六指么?”秦峰接着问。
“不知道,还真没注意这个。不过他们有个远房亲戚在河滩村,后事就是他处理的,你要想知道明天去问问。”
“谢谢了。”
回到房间,秦峰把门关上过去展被子,林梵说,“我刚刚在洗手间门口见到一老一少,就是我白天见到的那两个人。”
“说了什么?”秦峰把窗户打开,拉上了窗帘,风吹进来驱散了闷热。
“他见面就跪下了,哭着求警察帮他,说他是蛇皮沟的人,儿子叫宋良。儿子也死了,说是无辜枉死。后面你出去,他们就被吓跑了。”
林梵脱掉鞋子,想不动声色的远距离闻闻有没有脚臭。秦峰看了她一眼,打开门出去很快就端进来一盆水,房子屋子中间,“洗脚。”
林梵尴尬的不行,坐在板凳上洗脚,说道,“那个尸骨会不会是宋良的?”
“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梵洗完脚要去倒水,秦峰抬下巴示意,“去睡。”
林梵眨了眨眼,“不合适吧?”秦峰已经已经端盆出去了,他在外面顺便洗手脚才回来,林梵已经睡到了里面,秦峰在外面躺下关了灯。
林梵犯嘀咕,“如果是他的话,一个傻子也不会和人结仇结怨,怎么会被杀?”
“凶手想杀人,什么都可以成为杀人理由。”
翌日,林梵和秦峰早饭吃到一半小王就来了,进门打量四周,径直走到饭桌上。
“秦队。”
他穿着警服,大叔说,“小伙子吃早饭了么?要不吃点?”
“谢谢叔了。”
林梵:“……”
真不客气,秦峰喝完粥,放下碗,“你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老雷那边出了点事故。”
“到底怎么回事?”
“有个男人骑摩托把个老人撞了,肇事逃逸,我们的人正好遇上,就开车追。”
“那人抓到了么?”
“抓到了,你说巧不巧。”正好大叔送来了米粥,他夹缝说了声谢谢,狼吞虎咽的吃饭,对秦峰说,“我们从县城过来那天,就是这个人骑的摩托车差点把我们挤下悬崖,这种人早该整治了,不把律法放在眼里。叔,你家咸菜真好吃。”小王不忘抽空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