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夫人含笑,却也是小声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怎么不说给鑫哥儿?”

庄氏叹气道:“我看得上人家,也要人家看得上我们啊,我也想通了,咱们都是自家人,这个儿媳妇不管是谁娶了,都比落在别人家强,嫂子可瞧见那薛夫人没有?也是个有手段的!十几年了,愣是笼络的薛大人一房妾室也没有,单这份本事就难得,薛姑娘有这么一个娘,人情往来上也是差不了的,别说咱们喜欢,就是太子妃,也有心说给她的娘家兄弟呢!”

太子妃董氏也是出身清贵门第,董大人当初乃是户部尚书,后来上了年纪便致仕了,整日在家侍弄花草,太子妃身为长姐,下面还有一弟一妹,都没有说亲事。

尤其是弟弟董曲江,今年十七岁,已经中了举人,难得的是不光会读书,还沉稳可靠,精通庶务,把家中琐事打点的妥妥当当,房中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若不是怕人家不同意,只怕庄氏都有心把女儿许给他了。

庄夫人和庄氏喁喁私语,董夫人也在暗暗相看太子妃给她推荐的薛子桢,董曲江是她最为引以为傲的儿子,董家未来的前程更是都在他一个人肩上了,太子妃早就与她通过气,为了避免被公主看上尚主,最好早点把亲事给定下来,可偏偏挑来挑去都不满意,如今若是能和薛家结亲,倒是极好的。

薛子桢没注意这些夫人的目光,陆如英可看的分明,想到将来诸多人家来提亲,一排青年才俊站在她面前任她挑的场景就觉得又自豪又得意,小声对薛子桢道:“待会也别闷坐着,玉娘也要上台去弹琴的,你好歹也露个脸面。”又叹道:“早知道把你的笛子带过来了。”

薛子桢擅长吹笛,但她也只是闲暇时候自娱自乐,可没有利用这个来讨巧的打算,遂笑道:“今日来了这么多大家闺秀,若是都要上台献艺,只怕三天三夜也看不完呢。”

第三十章 抛砖引玉

更新时间2015-3-21 20:07:00 字数:2891

到了寅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唯有上面一溜宝座空着,大家都在闲话时,只见宫中内监并宫女鱼贯而入,又有人唱诺,便知道是宫里的贵人到了,便纷纷起身。

霎时间,热热闹闹的莲花台变得静悄悄的,一点人声都没有,只听得环佩叮咚声由远及近,一群打扮的金光闪闪的贵人按序进来了。

走在最前头的是赵皇后,她与顺昌帝是发妻,夫妻俩感情很深,即便顺昌帝登基后又纳了不少新宠,也从不曾忘记与赵皇后的夫妻之情。

赵皇后本身也是温婉贤淑的性子,她替顺昌帝尽心尽力打点宫中琐事,又将太子和惠安公主抚养长大,可谓是劳苦功高,如今就算是最得宠的冯贵妃,也不敢在赵皇后面前有一点不恭敬的。

紧跟着赵皇后的便是冯贵妃,冯贵妃的哥哥冯成安是顺昌帝登基后所封的武功侯!

当年,冯成安只是顺昌帝身边的一名侍卫罢了,两个人也算是一起长大,感情自然要格外亲厚,后来顺昌帝登基,是冯成安率兵荡平了叛乱余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顺昌帝便封他为武功侯,又将他的妹妹纳入宫中为妃,后来冯贵妃生了庆王,这才从妃位升为四妃中地位最高的贵妃。

如今冯贵妃虽是徐娘半老,但风情不减当年,不管有多少新入宫的年轻妃嫔,也不管她们是如何的年轻娇媚,愣是没从冯贵妃这儿分走半分宠爱,单看这份本事,就是空前绝后的了。

仅次于冯贵妃的便是庄淑妃,庄淑妃生了兴王,因此也得以晋升为四妃之一,与端庄贤惠的赵皇后和明艳动人的冯贵妃相比,庄淑妃多了几分书卷气,性子也十分柔和,顺昌帝喜欢她的谦恭温和,即便不常留宿,却也喜欢与她一处谈天说话的。

接下来便是丽妃、华妃和祥妃,她们分别育有惠嘉公主,惠平公主和惠宜公主,虽不如冯贵妃和庄淑妃体面,但比起其他没有子女的妃嫔已经好了太多。

走在最后的就是四位公主了,从长幼来序分别是惠嘉公主,惠平公主,惠宜公主和惠安公主。

惠嘉公主酷似其母丽妃,容貌艳丽娇媚,又是长女,虽非嫡出,也颇得顺昌帝重视,其张扬跋扈的性子比起惠安公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惠平公主的容貌虽不及惠嘉公主,但她的脾气好,人缘好,嘴巴甜会说话,最得太后的喜欢。

惠宜公主不如惠嘉公主美貌,也不如惠平公主人缘好,但她却是四位公主里唯一一个会武艺的,说话做事都像男孩子一般爽利,缺点就是脾气不太好,若是惹火了她,直接一鞭子抽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走在最后的惠安公主在别人眼里很是跋扈嚣张,但与她几个姐姐相比,她反倒是最温顺的一个了,学问又好,又是嫡公主,在场也有不少勋贵世家的夫人是想求娶的,只看赵皇后能不能看上眼了。

大家齐齐下跪行礼,场面一时间也十分壮观,待到赵皇后让大家免礼后,又齐齐坐下,放眼望去,宽阔的莲花台上,彩旗飒飒,百花齐放,诸位夫人又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姹紫嫣红一片,倒真有几分花似人,人胜花的意思了。

宫里的宴会不管再怎么热闹,规矩都是一点不能省的,大家也一扫之前的谈笑风生,不敢随意的开口说话,只等着赵皇后提起谁,谁才起身答上一句,虽然无趣,但能被赵皇后提一句的都是京城数得着的好人家,因此即便只被问了一句好也都是一脸的荣耀。

赵皇后头一个问的便是她的娘家,护国公府赵家,赵家分为好几房,女孩儿也多,这次赵夫人除了把薛子桢熟悉的赵冰赵雪两姐妹带了来,还把二房的赵姿赵容两姐妹,三房的独女赵敏一起带了来,五个姑娘又都坐在一处,颜色秀丽,举止文雅,真如五朵金花一般。

除了赵家姑娘,还有赵皇后的堂妹彭夫人带着其女儿也来了。

赵皇后的堂妹嫁到了彭家,生有一子彭庆南和一女彭婉清,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接下来便是护国公府的女眷,霍夫人又是赵皇后的表姐,和赵家自然也是亲戚了,她把霍晓清和霍晓泠姐妹带了来,又与赵家坐在一处,只她们两家就占了一大片地方,倒是格外显眼。

除此之外便是太后的娘家程家女眷,程夫人带着其双胞胎女儿程绿汀和程青波;冯贵妃的娘家武功侯府,冯夫人带着其长女冯玉夷,次女冯爱莲,三女冯惜秀;庄淑妃的娘家,庄夫人带着其女儿庄之韵;文鼎侯府的侯夫人庄氏带着女儿闻珊;顺安侯府林夫人带着女儿林秋宁和林秋容;定西侯府蔡家,蔡夫人带着女儿蔡芬并侄女儿蔡盈;太子妃娘家董家,董夫人带着其女儿董曲音。

等问候完这些或是有爵位或是与皇室宗亲沾亲带故的人家后,就轮到了像薛家,秦家,崔家这样的官宦之家。

在这些人家里,赵皇后就第一个提起来的便是薛家,陆如英已经在家练习过如何答话了,因此表现的很是落落大方,贺夫人世家出身,即便是这样的场面也是司空见惯,倒是淡淡的,唯有秦夫人略显激动,不过也没有失态。

时间有限,能让赵皇后问一句便是天大的恩宠了,若是一个个的问过去,只怕天黑也问不完,饶是只问了这八九家,也过去了快一个时辰,剩余的也只好粗略带过了。

等到赵皇后让人把几盆稀罕品种的名贵牡丹抬了来让大家欣赏,冯贵妃便开始为惠嘉公主表演才艺做铺垫了:“听闻大公主近日练了一曲牡丹舞,不如也让大家开开眼界,也正好应了这景儿。”

冯贵妃没有女儿,自然不着急相看女婿,此番开口说这番话,也是让丽妃承了人情的。

赵皇后虽然也知道惠嘉公主急着出嫁,但她觉得这事也是急不来的,若是如此迫不及待,反倒落了下乘,按她的想法,却是要让惠安公主和惠宜公主这两个年级笑的先露面,也是抛砖引玉的意思,也不至于露了痕迹。

但是既然冯贵妃说了这话,赵皇后自然也就不会反驳,就笑着点头应了,对惠嘉公主道:“你先去更换舞衣,准备一番。”又点了惠平公主:“你的琴音最好,待会不如伴奏一曲。”

惠平公主甜甜一笑,应诺了,也叫人取了琴来。

冯贵妃却以为赵皇后让惠平公主伴奏的意思是不甘心让惠嘉公主一个人出风头,也是淡淡一笑,不过她答应丽妃的事已然做到了,赵皇后要抬举谁自然就与她无关了。

倒是丽妃,不满的看了惠平公主的生母华妃一眼,以为是华妃挑唆赵皇后的,华妃却眼观鼻,鼻观心,只装作看不见。

只一瞬间,台上的几位妃嫔就过了一招,足见其是面和心不合了!

别人是否看出了其中的究竟并不知道,但薛子桢却若有所思,看看赵皇后,又看看冯贵妃,低下头来微微翘起了嘴角。

不多时,惠嘉公主换了舞衣,惠平公主也在琴前坐定,琴声起,舞衣动,台上轻歌曼舞,妖娆多姿,台下众人静静观赏,直到一曲终了,大家纷纷赞许,夸赞惠嘉公主和惠平公主才艺双绝。

崔玉娘与薛子桢并排而坐,因此薛子桢在一阵赞扬声中仍是听到她小声的嘀咕:“弹得这么难听还夸,真是违心!”

薛子桢抿嘴一笑,也小声道:“你若不服,不如提出来,来一场斗琴也是极好的。”

崔玉娘捏了一下薛子桢的手,不满道:“明知道不可能还说!就会捉弄我!”

两个姑娘的小动作,别人未必注意,但惠安公主在上头却看得格外清楚,她不着急出嫁,自然也不着急出风头,但也不想便宜了素日与她不和的惠嘉公主。

如今惠嘉公主得了赞扬,她自然不能看着她得意,遂抿嘴一笑,起身道:“母后,大皇姐的舞姿动人,二皇姐的琴声也很美妙,不过这一曲琴音倒是让人觉得意犹未尽,在场的诸位小姐中也有擅琴的,有擅琵琶的,有擅箜篌的,诸多不一,不如请大家合奏一曲,想必定是天籁之音,古有百鸟朝凤,今天来一个百音齐鸣也不错啊。”

第三十一章 崭露头角

更新时间2015-3-22 20:05:17 字数:2884

赵皇后笑道:“越发胡闹了。”话虽这么说,声音里却没有责怪之意。

祥妃却在一旁笑道:“四公主的这个主意倒也有意思,左不过诸类乐器都有,大家试一试,即便是玩闹,谁还敢笑话咱们不成?”

赵皇后颔首,却是同意了,祥妃捧她,她自然要投桃报李,遂对祥妃的女儿惠宜公主道:“我记得惠宜的琵琶就很好。”又环顾底下一周,笑着点了几个人。

被点到的人不免喜形于色,没被点到的也不免有些失望,到最后一一拿了乐器来,却是惠宜公主弹琵琶,崔玉娘弹琴,董曲音弹筝,程绿汀用箜篌,赵冰吹箫,最后点了薛子桢吹笛。

赵皇后还特地多提了一句:“听说桢姐儿的笛声动人,鸟儿也要驻足聆听的,今日可要见识一番了。”

这么多名门闺秀,单单提了薛子桢,赵皇后的语气还如此亲昵,足见对待薛子桢与众不同了!诸位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薛子桢的眼神却是越发热烈了。

薛子桢看惠嘉公主略显冷冽的脸色,就知道惠安公主这一举动要把惠嘉公主得罪了,说不定连带着她们几个也要被怪罪,但事已至此,若是让薛子桢故意露怯来讨好惠嘉公主,也是她做不来的,遂只接了那玉笛,听惠宜公主和她们几个商议吹奏什么曲目。

既然擅长乐器,会的曲子就不会只有几首,但既然是当着众人的面演奏,最好还是耳熟能详的为妙,遂最后还是定下了梅花三弄的曲目。

梅花高洁,闺秀千金用来自喻也颇为恰当。

一时间,琴声淙淙似水,琵琶铮铮若石,筝瑟朗朗悦耳,箜篌石破天惊,箫声缠绵如泣,笛声悠扬动听。

几种声音交集在一处,倒是意外的和谐,一曲梅花三弄,倒是听的人出了神。

正在众人默默倾听之时,忽有一股不合时宜的箫声呜呜咽咽传来,打乱了这曲调,惠宜公主眉毛一蹙,勉强坚持了片刻,还是停了下来,满面怒色环顾四周,想要寻找这故意捣乱的箫声是从何处传来。

她一停,董曲音并程绿汀、赵冰也都停了下来,也都是面面相觑,唯有崔玉娘和薛子桢对视一眼,却是齐齐转了曲调,与那箫声相和。

可那箫声却又骤然起了变化,忽而急促,忽而缓慢,忽而低沉,忽而高昂,仿佛一匹上了缰绳的野马,左冲右撞想挣脱开来,这箫声像是也要把与它相和的琴声笛声摆脱开来似的。

崔玉娘若有所悟,止住了琴声,只暗暗地疑惑。

可奇怪的是,那箫声原本起伏不定,但只余下笛声与它相和后,却正常起来,曲调一转,奏起了一曲凤鸣九天。

凤鸣九天是琴师陆弦的成名之作,当年他的一曲琴声不仅让他在跃龙居文会中脱颖而出,还名扬天下,连顺昌帝也爱他的琴声,留他在宫中统管教坊司,但陆弦却是向往自由自在,最后挂冠而归,四处云游。

凤鸣九天,便隐喻着其高情远致,犹如凤凰一般,非清泉不饮,非梧桐不栖,更不受任何功名利禄的拘束。

但甚少有人能把这般情志演奏出来,若是一不小心,还会弄巧成拙,贻笑大方,所以如今也形成了一个惯例,若想在音乐上被人称颂,最起码要演奏出一曲让人满意的凤鸣九天来才成。

如今那箫声的主人吹奏凤鸣九天,却像是在试探什么,仿佛在疑惑这笛声是否有资格与它相和似的。

但薛子桢的笛声却像是厌倦了追随这箫声似的,骤然一转,变得高亢清亮,宛如凤凰长鸣,柔婉如林籁泉韵,轻快如云中白鹤,铿锵如玉洁松贞,激荡如鹤鸣九皋,其冰魂雪魄,志向高洁,都在这一曲笛声中了。

相比之下,那箫声却落了下乘,多了几分世俗,徘徊几声后犹如自惭形秽般,断断续续,最后索性没了声响。

在座的诸位夫人先是不知这箫声从何处传来,也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大胆,都面面相觑,可随后就都被薛子桢的笛声吸引住了,怔怔望着站立在台上的少女,衣袂翻飞,宛如仙女,仿佛下一刻就要随着这清越的笛声飘然远去了一般。

一曲终了,众人仍然呆呆的,却是惠安公主最先回过神来,拍手笑道:“这一曲凤鸣九天真犹如天籁之音,绕梁三日也不过如此了。”

诸位夫人回过神来,也纷纷赞许,与赞赏惠嘉公主时带了几分敷衍和奉承不同,此时的夸赞都是真心实意,倒是赵皇后问道:“刚才吹箫者是何人?”

早有内侍去打听了,如今自然不愁答话,却是先看了一眼冯贵妃,这才小心翼翼道:“是武功侯府的世子爷,坐船游玩,经过此处。”

之前说冯贵妃的兄长冯成安被封为武功侯,膝下有一子三女,这唯一的儿子便是冯武夷。

冯武夷年少英俊,又贵为侯府的世子爷,可偏偏喜欢四处游历,打从成年起,一年中倒有半年的时候是在各处名山大川游玩,因此很少在大家面前出现,大家所听说的也不过是几句传言罢了。

如今一听内侍的回话,冯贵妃先起身请罪:“武夷这孩子不知轻重,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赵皇后笑道:“罢了,若不是他,咱们也听不到这么好的笛声了。”说着吩咐内侍:“把冯世子请过来说话。”

那内侍有些为难,道:“冯世子不肯来,只问吹笛者是何人,然后就走了。”

冯贵妃不想给赵皇后借口来责备,遂抢先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这孩子也太不懂规矩了,改日一定要让他来给皇后娘娘赔罪!”

赵皇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罢了,连皇上都赞他有几分真性情,估计也不是故意为之。”

祥妃掩口笑道:“臣妾记得冯世子并未婚配啊,如今倒也是一番佳话。”

大家的目光顿时或是艳羡或是嫉妒的看向了薛子桢,薛子桢没什么表情,只低头轻轻擦拭着玉笛。

陆如英可是着急了,冯家是庆王的舅舅家,她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女儿嫁过去的,可偏偏贵人在场,不能轻易插嘴,急的不得了。

赵皇后自然也清楚,薛丹臣是太子的老师,就是太子一党,与庆王那边的人虽说不是仇敌,却也永远不可能站到一处去,遂蹙着眉头呵斥祥妃:“事关姑娘家的清誉,你要慎言!”

祥妃也是一时嘴快,等想明白了,也是讪讪的。

冯武夷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荡起了一圈涟漪,赵皇后却要把这事给圆过去,遂先叫还在台上站着的诸位小姐退下,又单独叫了薛子桢说话,夸她的笛声好,又把那支贵重的白玉笛赏赐给了薛子桢。

这下薛子桢可是结结实实出了个大风头!

惠嘉公主看向薛子桢的眼神有些不善,丽妃的脸色也阴沉沉的,本想让惠嘉公主出风头的,谁知却成了抛装引玉了,有薛子桢这一曲笛声在前,谁还记得惠嘉公主的牡丹舞?

惠安公主看着惠嘉公主吃瘪,却是得意极了,故意在一旁凑趣,笑道:“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自己最厉害,对谁都不服气,可单单却对桢姐儿心服口服,桢姐儿的笛声好,棋艺更是精妙,还颇通诗书,就是比一般的男子也要强,可偏偏不许我们女儿家考进士,要不然桢姐儿只怕与薛大人一样,也是状元了!”

赵家与薛家也算是有来往,花花轿子人抬人,赵夫人也跟着笑道:“谁说不是呢,桢姐儿还颇通算术,我听薛夫人说起过,这孩子十二岁的时候就把家里家外的事管起来了,那些账本算的清清楚楚,连外头的管事也心服口服!”

都说娶妻娶贤,高门大户娶儿媳妇最讲究的就是主持中馈,打理内宅了,能管事,会算账,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好的却没几个,赵夫人此言一出,许多夫人都是眼前一亮,恨不得让薛子桢立刻成了她的儿媳妇才好些。

被这么多人盯着,薛子桢犹自神态自若,这份涵养功夫更是讨人喜欢,陆如英刚才还担心呢,如今又得意又自豪,连贺夫人也羡慕的不行。

说说笑笑间,半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除了霍晓清与惠宜公主一起舞剑外,再无其他人表演才艺。

第三十二章 螳螂捕蝉

更新时间2015-3-23 20:10:56 字数:2491

中午赵皇后在上林苑的含清殿设宴,觥斛交错间只怕又是一场较量,再加上太阳升的老高,坐在莲花台上,也渐渐觉得热了,赵皇后便借口更衣,让诸位夫人小姐在上林苑内自在的走一走,说说话,只要别误了中午坐席就成,这么一来,也算是给了诸位夫人之间自由交际的机会。

因为一上午几乎都在谈论薛子桢,所以等赵皇后一行贵人离开,便有诸多夫人围了上来与陆如英打招呼,甭管认识不认识,都想混个脸熟。

薛子桢更是不停地行礼,到最后腿都僵住了,但也因祸得福,收了不少见面礼。

跟她一比,崔玉娘几个人就平淡多了,好不容易等诸人散去,崔玉娘就狠狠瞪了薛子桢一眼,委屈道:“风头都被你抢走了!我要是嫁不出去就赖你!”又伸手把薛子桢得的见面礼中的一对明珠耳环给抢走了。

秦若梅和秦若兰也围着她吃吃笑,说她运气好,秦若梅笑道:“只怕从明天起,去你们家提亲的人就要源源不绝了。”

薛子桢十分无奈,道:“亏你们还笑呢,我倒是不想要这好运气,如今看着风光,却把惠嘉公主给得罪了,今日原该让她出风头才是,早知道就不该逞强。”说着很是懊恼的样子。

秦若梅和秦若兰却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别管公主还是谁,有没有真本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哪里是靠别人让出来的?”

崔玉娘也道:“就惠嘉公主那舞姿,也拿出来现眼?教坊司随便一个舞女都比她跳得好!”

薛子桢皱眉道:“这是在上林苑,你可要慎言!仔细被人听了去。”

秦若梅和秦若兰也敛了笑意,警惕起来,看四周静悄悄的没人,赶紧拉着崔玉娘和薛子桢一溜烟跑远了。

在她们走后,两个年轻男子却从一棵四五人才能环抱起来的参天大树后走了出来,却是庆王与他的幕僚卫如斯。

卫如斯与庆王一般年纪,生的也是俊秀文雅,芝兰玉树一般,此刻不由笑道:“胜而不骄,这位薛姑娘倒是极有意思。”

庆王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满是笑意,声音也比平日温和了几分:“是啊,不愧是我看中的薛子桢!”

卫如斯却是扬眉:“怎么,殿下竟是志在必得?但据我看来,只要薛丹臣不疯不傻,就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殿下的!”

庆王的声音平缓极了,却透着一股狠辣:“之前齐王张扬跋扈,倒显得太子宽容忍让,如今齐王快要完蛋了,太子的宽容忍让就成了懦弱无能!你不要以为薛丹臣是太子的老师,他就会对太子愚忠!恰恰相反,他比谁都懂得审时度势,薛子桢是他唯一的女儿,在大局已定之前,他不会将她草草许人的!”

卫如斯轻轻一笑,道:“听闻太子还有意做媒,把薛姑娘许给霍灵璧,偏偏霍灵璧有眼不识泰山,给拒绝了,连我都要替他可惜了。”

庆王道:“霍灵璧是因为久居西北,不了解京城的形势,对薛家的了解也不够,不过,早晚有他后悔的一天!”

两个人一边款款闲谈朝中局势,一边慢慢走远了,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霍灵璧站在那参天古树的枝桠上,见庆王和卫如斯走远了,这才轻轻巧巧跃了下来,看着薛子桢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赵皇后举办百花会,虽然邀请的多是女眷,但太子也邀请了许多青年才俊在上林苑中骑马射猎,冯武夷离开莲花台后也是直接到了这上林苑中。

才刚薛子桢一曲笛声,吸引了霍灵璧,他正驻足聆听,猜测是哪家的姑娘竟有如此空灵的笛音,却听到脚步声,这才跳到了树上去。

他功夫好,屏气凝神,饶是庆王耳目机警也没发现他在树上,让他把庆王和卫如斯的一番谈话听到了耳中,谁知这时莲花台上的众人却散了,薛子桢并几位姑娘跑到了这边说私房话,庆王避之不及,这才躲到了树后,他所见到的一幕,也恰巧落在了霍灵璧眼里。

卫如斯不是第一个说霍灵璧有眼不识泰山的人,凡是知道太子做媒把薛子桢许给他,他却拒绝了这件事,都要用奇异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来一句“有眼不识泰山”。

若是一个人两个人也就罢了,可次数一多,霍灵璧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什么东西,就他亲眼所见,薛子桢棋艺精妙,刚才亲耳所听,笛声也如闻天籁,若是寻常人碰上这么个姑娘,肯定会当成红颜知己一般,可他却生不出半点绮靡心思。

思来想去,也许是他对薛子桢的第一印象就停留在了有心计有谋略上,所以不管以后如何的照面,不管薛子桢表现的如何优秀,他都不能泰然对之,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从科举舞弊案到蔡通被杀案,薛子桢在他面前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聪慧与敏锐,行事果决,手段老辣,甚至三言两语就让屹立不倒的齐王吃了暗亏,也让他狠狠栽了个跟头!

霍灵璧从来没输过!

薛子桢是唯一一个让他尝到了失败滋味的人!

在他眼里,薛子桢早就超越了男女之别,成为他的对手!

谁也生不出与对手谈情说爱的念头来,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要么打败她!要么被她打败!

霍灵璧静默片刻,眼神一冷,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到了中午,不管是女眷还是射猎的青年才俊,都知道薛家小姐薛子桢笛声动人,女眷那边是亲耳所听,青年才俊那边却是因为冯武夷在不停的打听薛子桢的事迹,于是才传扬开来。

冯武夷不常在京城待,对京城的许多人家也都不熟悉,若不是今日一番偶遇,还不知道有薛子桢这个人呢。

他心中对薛子桢却是极为佩服,光听笛声就已经醉了,更别提听赵九经说薛子桢还是个美人儿,一时间便有人撺掇他去薛家提亲。

冯武夷却是一番赤子之心,也不管朝中什么党派之争,也不管不合时宜,当真是动了去提亲的心思,想着若是把薛子桢娶回家,日日箫笛相和,也算是一桩美事了。

太子看冯武夷却是一脸鄙夷,好像在看要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一样,见了霍灵璧不由得就没好气,埋怨他错过了这门好亲事。

霍灵璧也不辩解,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太子一脸震惊看着他:“这可是真的?”

霍灵璧沉声道:“庆王亲口所说,还能有假?高原原本就是他埋在齐王身边的一枚暗棋,他指使人杀死蔡通,又故意露出破绽引人追查,又叫高原站出来认罪,一环扣一环,为的就是诬陷齐王,想借着上次科举舞弊案的余波把齐王彻底的踩下去!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卫如斯在背后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