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赵驿淳看到她了,还和她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想要憋笑,又强装镇定的样子。以前赵驿淳不喜欢她,她也没什么感觉的,可讨厌的种子一旦生根,便是这细微的表情,也让她觉得难堪。

还是他身前的少女笑着眉眼弯弯,“你便是尧西公主吗?我叫沈月霞,你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草原的姑娘都和你一样漂亮吗?”

得了,这一回她连讨厌这个小姑娘的心都没了,这么好的姑娘,喜欢她实在是她理所应当了!这大概是尧西公主听过最真诚也是最憋屈的一个赞美了,恶狠狠的瞪了赵驿淳一眼,“看到你可真扫兴,本公主骑马的兴致都没了,本公主要回去了。”

沈烟容是听说沈月霞要来手撕情敌,来给妹妹壮胆顺便看热闹的,刚在心里想就沈月霞这上来先夸情敌的操作,怕是给不了别人什么压力的,还是要她这个做姐姐的出马,结果她就听到尧西公主要走,冲着搂着她的林清朔眨了眨眼,她不是看错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尧西公主不管他们,只觉得没面子极了,她穿的裙子原本是不适合骑马的,这会干脆利落的撕开了裙摆露出了里面的裤子,还不等所有人从她这个着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豪迈的骑马狂奔而去,众人这才发现她这是生气了。

三公主和尧西公主关系好,就想要去追她,沈烟容就掀了帘子劝她别去,这会熟悉之人去劝反而适得其反,最适合的人应该是她或者是林清朔,可是她怀着身孕,又不想让林清朔和尧西公主单独相处。

就在这个纠结的时候,一直骑在马上默不作声的徐士谦淡淡的开口,“我去瞧瞧吧。”说完轻轻一夹马肚朝着尧西公主的方向而去。

徐士谦其实从一开始被赵驿凯拉拢之时,便是虚与委蛇,之前沈烟容在他身边说道赵驿凯所做所行之事,早已让他对此人心生戒备,后来知道沈烟容与林清朔的婚事之后确是因此私心不想在林清朔手下,可他也没忘记他后来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赵驿凯为了太子之位,构陷大皇子牵累沈家之事。

故而赵驿凯前来劝服他的时候,他一则想与林清朔置气,二则想查明当年之真相。

但越是接触赵驿凯这人,就越是发现他的才华与谋虑,两人相似的遭遇与经历又是志气相投,他也是真心欣赏赵驿凯,愿意为他所驱使,可赵驿凯之后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无法接受。

他是寒门出生,却不代表能替他做那些愧对良心之事,再加上他对苟诡对张家的狠绝让他心寒不已。

当知己与自身的准则产生冲突之时,他也格外的矛盾与苦恼,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赵驿凯囚禁了沈烟容,半年多过去,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已经不再爱慕沈烟容,可对她还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至少他不该看着赵驿凯一错再错。

故而宫宴之前他见过林清朔,一切顺理成章又自然而然。

但他知道当自己对月独酌之时,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有个人曾与他对饮。他能面对自己的内心能面对天下人,唯独面对赵驿凯时他无法说无悔,这个人将成为他心底的刺,此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赵驿凯一事后,朝内局势动荡,他原本也受到了嘉奖,被封尚书,是他自己请辞,愿意到户部从小官员重新做起,户部是林清朔最为熟悉之所,也越发的欣赏起徐士谦来,看他最近意志消沉,便以公务之名邀他出来散心。

这会是见了沈烟容还是有些不知用何等心情相对,才会看到尧西公主离去快马追了上去。

尧西公主骑着马跑出好远,才发觉这边没来过,前面有树林有湖泊,倒是风光无限,原本以为会是赵驿淳追上来回头就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书生,便拉着缰绳慢慢的放缓的速度,“下官户部徐士谦见过公主。”

尧西公主一听到这样规矩的话,就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这人怎么同赵婕身边那人似的,好生无趣,“你来做什么,本公主散散心你是来看本公主出丑的吗?”

徐士谦驾着马缓缓的跟在她的身侧,扬了一个谦和的笑,他其实很钦佩尧西公主,敢爱敢恨能恣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方才两人的处境何其相似,但她就能一走了之,可自己却只能借他人之口来掩盖自己的难堪。

其实赵驿凯被擒之后,朝中戳着脊梁骨骂他的人不在少数,都觉得他是攀龙富贵之辈,不然他也不会请辞到了户部,他问心无愧却不代表人人都能理解他的风骨。

“公主觉得自己方才是出丑人前了吗?”

“怎么可能,谁敢笑话我,我便让我父王绑着他打上几鞭子出出气。”

“既然公主自己都不觉得不妥,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世人皆以迎合为美,下官却认为公主不拘一格也是率性自我之美,至少在大赵从未有公主这般洒脱之人。”徐士谦没有恭维,话语认真,他确实是羡慕尧西公主的性格,即便是三公主那也是大赵环境下的活泼,与尧西公主还是有明显的不同。

尧西公主突然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可是这衣裳我穿就不如人家漂亮,我讨厌死这衣裳了,我以后再也不穿了。”

徐士谦的相貌与方才两人相比算不得突出,可他谈吐温和眼眸温柔,与他说话就像一阵春风徐徐而过,便是骄阳似火也能感受到舒适,“各人有各人所适合的东西,公主若是信下官,回去之后可以试试红色的衣裳,束发戴簪,简单利落装扮,定会让人耳目一新。”

徐士谦学识渊博,说话又不急不缓,尧西公主方才那一点的烦闷马上就消散了,听他这么说像孩童一般双眼亮亮的,“你叫徐士谦,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比我父王懂得还要多,你可以再和我说说别的有趣的事吗。”

等到日头偏西,徐士谦才送尧西公主回去,在路上他突然说有事离开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就送了一个包裹给尧西公主,让她回去再打开。

这还是进京之后尧西公主收到的第一个礼物,高兴极了,完全不记得之前心中还笑话人家的事情,等到徐士谦离开,她就迫不及待的回屋子带开了包裹,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件大红色的衣裙,还有一支白玉簪。

仔细的换好看着镜中英姿飒爽的自己,尧西公主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这一回不用别人说,她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等到第二日赵驿淳要上门赔礼,她就直接将人拒之门外,跑去了户部眼巴巴的等徐士谦办完公事,忍不住的显摆自己的衣裙,“徐士谦,你看本公主好看吗。”

徐士谦眼里含着笑,嘴角微扬,轻轻的点了点头,“美极了。”

在那一瞬间,尧西公主突然明白赵婕所说的爱情是什么了,她好像也找到了属于她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是一开始就想好了,徐夫子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废太子还是有知己般的认同,却也不想看着他走上不归路,或许离开对他是最好的选择。他会被容容的闪光点所吸引,同样也被尧西的可爱所动容,希望这样的结果会让大家都喜欢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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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等到西藏王离京之前, 就带着尧西公主进宫去见赵文帝,赵文帝背靠在龙椅上笑看着尧西公主,“尧西与朕的婕儿投缘,尧西若是喜欢大赵不如就留在大赵,朕一样以公主之礼待之,之前尧西不是喜欢朕那三儿子, 不若就把亲事定下, 也好成两国之好。”

其实赵文帝早就从皇后那知晓,尧西公主最近非常烦赵驿淳, 赵驿淳那次之后试探的又去了两次, 就是为了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每回去都吃了闭门羹才惊喜的发现, 尧西公主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这会是故意要激一激西藏王,结果西藏王跟没听懂似的,挠了挠头, “陛下, 尧西真的是被我给宠坏了, 她说她不喜欢三皇子了。”

尧西公主一点娇羞的意思都没有,用力的拉了拉西藏王的袖子,自己站起来说,“大赵陛下,你搞错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儿子,我喜欢的人叫徐士谦, 因为他我也喜欢你们大赵的衣服大赵的吃的,但我要带他回我们西藏,你能答应吗?”

赵文帝假装惊讶的哦了一声,“还有这么一回事?可这徐士谦是新科状元又文韬武略,是大赵不可多得的人才,尧西公主要带他回西藏,这大赵可就少了一个国之栋梁了!”

尧西公主皱了眉,一跺脚拉着西藏王的袖子,“父王,女儿就要徐士谦,别人我都不要,你快和大赵陛下说一说啊!”

西藏王赶紧开始哄自己的宝贝女儿,额头满是虚汗,知道这事是他理亏了,又是说明年的朝贡加倍又表明他的赤忱之心,若是带徐士谦回去就给他封大官,让他负责与大赵的沟通往来,绝对不会埋没人才,赵文帝才不甘心的答应了。

等到徐士谦随着西藏王的队伍离开的时候,沈烟容和林清朔一道去送他,林清朔摸了摸她的肚子,走到了一边让他们说离别之言。

沈烟容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轻声道:“夫子何至于此?若是夫子不愿,我与清朔定能给夫子想个法子留下。”

徐士谦也是温和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本来她愿意为我留在大赵,是我主动与尧西说要去西藏的,你不必觉得我是为了成全你们才会与她在一起,我只是跟随自己的内心,她很善良也很单纯,与她在一块我不必有枷锁也没有负担,这是我曾经从未有的感受。”

沈烟容看他说的动容,并不是伪装这才放心下来,“是我狭隘了,那便祝夫子与公主白首相携。”

徐士谦微微拱手,两人相视一笑,他才慢慢的开口,“但我确有一事想劳烦郡主,别让他死后无人收殓。”

至于这个他,他们两心中都有答案。

废太子赵驿凯被囚禁在皇陵,这个曾经幽禁过大皇子的地方,如今又迎来了一位废太子,据传废太子到了皇陵便日日早起耕种,伴月而归读书写字,倒是无人为难与他,只是没人与他说话,他便永远的活在那一方小院之中。

沈烟容郑重的点了点头,还要说什么,那边马车上尧西公主探出头弯着眼朝着他们笑,“徐士谦,我们要出发了!”

徐士谦也回了一个笑,这个笑与方才对着沈烟容的不同,笑里带着宠溺,到这一刻沈烟容才是真的信了,或许如今还不能称之为爱,但他一定是欣赏着尧西公主的。

看着徐士谦上了马车,沈烟容也朝着他们挥手道别,林清朔就站在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眶微红。

愿君自此一别天高地阔,来日杏花时节相逢。

*

养胎的日子也无比的美好,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她还是养生馆沈家两头跑,再加上赵文帝给沈月霞和赵驿淳赐了婚,她作为沈家唯一的女眷,她又是成过一次亲的人,自然要负起长姐的责任。

但等月份大了,林清朔就拘着她不让她往外跑,怕她闷得慌不仅林清朔和沈晖元把她放在手心上宠着,就是陈家老夫人也时常派了陈夫人和陈家姑娘过来陪她解闷,一时她倒是成了这林家最悠闲自在的人。

在她怀胎七个月的时候,沈月霞出嫁了,两人成亲之后,沈月霞就要跟着赵驿淳去西北边关,沈晖元虽然冷着脸说男儿志在四方,理应要上战场为国效力,可人后却偷偷的对着方氏的牌位发呆。

沈烟容就在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陪着她睡了一晚上,姐妹两人说着贴心的话,半宿没有睡,等到她盖上盖头送出门的时候,回头抱了沈烟容和沈晖元,喊了一声姐姐和父亲,这让沈晖元都红了眼,“但凡有一丝不舒坦之处便回家,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我和你姐姐是你的依靠。”

沈月霞盖着盖头看不出表情,但那一刻沈烟容知道,不管她有没有回复记忆,她们都是一家人。

等到沈月霞带着赵驿淳回门之后没几日,便收拾了行装跟着赵驿淳启程了,少了沈月霞她回沈家的机会也少了一半,再加上月份大了,林清朔轻易不让她到处乱跑,等到他去上朝就让安安来看着她。

林清朔惯会抓住她的命脉,知道沈烟容谁都不怕就是怕安安,安安笑眯眯的说娘亲给我讲故事,就能让沈烟容老实的在家待到林清朔回来,偏生这样的小计谋还屡试不爽。

沈烟容的这一胎在最初的时候很不安分,等到月份大了反而乖顺了起来,第一次胎动是在五月份的时候。

那天夜里吃过晚膳她就由林清朔扶着在院子里散步,自从知道多散步对生产的时候又帮助,林清朔就坚持每天陪她走上半个时辰。

安安在院子里和小玉一块荡秋千玩滑梯,两人原本就方淑琴的事情在讨论,她就止住了脚步,林清朔低头去看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想起了什么事?”

沈烟容赌气的捏了捏林清朔的手掌,皱着眉头,“林晏修,你儿子踢我!”

林清朔脑袋一片空白,愣了许久才有些不真实的将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起初还感觉不到,过了一会夜风拂过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手掌心下有微弱的起伏,声音有些沙哑和不确定,“容容,她……真的在动。”

但宝宝特别的不给他这个爹面子,动了一下马上又停了下来,林清朔脸色有些古怪,“怎么又不动了?而且是女儿,不是儿子。”

沈烟容好笑的拍了拍他的手,“林晏修!我跟你说,你这是重女轻男,哪有你这样的做爹的,自然是生女生女都一样啦,而且你这是什么表情,宝宝这会还很小,哪能一直动啊,他若是一直在动,我就该坐立难安了。”

林清朔马上就严肃了起来,仔细的想了想,若是真的有个孩子在肚子上来回的动确实会很难受,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沈烟容吓得尖叫出声,“林晏修你做什么,安安和下人们都看着呢,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路。”

“你不舒服,我抱你回去。”不管沈烟容怎么说,林清朔都固执的将她抱回床上才肯放下。

那边安安看到只觉得有趣,还抱着小玉兴奋的跑过来,在旁边边跑边跳,“爹爹和娘亲在玩什么,好好玩哦!安安也要抱抱!”

林清朔温柔的看了女儿一眼,“安安和小玉玩,你娘亲不舒服,爹爹陪她休息一会。”

安安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娘亲要乖乖休息哦。”

林清朔这才大步的抱着她进屋,沈烟容的脸涨的通红,不过是个小小的胎动,这人也太小题大做了,说出去该被人笑话死了,这会只能认命的当做自己确实是不舒服的埋在他胸前,不敢出声。

林清朔将人放在床榻上,认真的在她跟前坐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容容,不管这个孩子是男还是女,我们都不生了。”

沈烟容这才诧异的抬头去看他,见他十分的认真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的,“你怀着安安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的身边,无法得知你怀着孩子时的不安与难受,但如今我知道了,有你和孩子,我林清朔此生便以无憾,我不愿你再多受一遍这样的苦。”

沈烟容的心快被甜蜜给淹没了,她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怀孕以后就格外的敏感,这会已经眼眶红红的,伏在他的怀中,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可我愿意啊,我想和你有好多好多的孩子,我喜欢看着孩子喊你爹喊我娘,我喜欢看到像你又像我的小人儿,我不觉得难受,相反的觉得很满足……”

还未说完唇瓣就被含住,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好像只是如此紧紧的贴在一起,两人的心意便能更加的相通。

等到一吻毕,沈烟容顺从的靠在他的怀中,嗔怪的戳了戳他的胸口,还有一点她没说的,这个人此刻说的好听,他们成亲才这么短就怀上了!到底怪谁?有本事就不要每日缠着她欢/爱啊!

沈烟容的预产期是在四月底,越是临近预产期她就越是淡定,因为她已经生过一胎了,又经常瑜伽散步,不管是哪个稳婆见了都说她状态很好,可林清朔还是坐立难安。

提前十日他就直接跟赵文帝请了假,回来之后还没跟沈烟容提起,还是第二天她睡得迷迷糊糊发觉天光大亮,而枕边的人居然还没去上朝,才得知他已经告了假。

“陛下竟然同意你休沐这么多日?”沈烟容觉得是自己没睡醒有点不太真实,就看着林清朔点了点头。

“我与陛下直言,若是他不准我休沐,我便辞官回家。”

沈烟容:??????

总觉得她现在的形象已经快赶上褒姒妲己了啊,当朝首辅因为娇妻辞官归家,她这得是大赵史上第一人了,绝对是要被赵文帝扎小人的啊……

等到羊水破的那一日,她正在吃樱桃,吃着吃着就觉得身/下有些湿漉漉的,喊林清朔的声音都有些微颤,“晏修,我好像要生了……”

林清朔正抱着安安陪她荡秋千,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女儿也不管了,直直的冲了过来,紧紧的抱着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沈烟容忍着痛咬牙骂了一句,“你抱着我,我该怎么生孩子啊!快抱我去屋里,喊接生的嬷嬷过来!”

接生的嬷嬷是皇后从宫内仔细挑选来的,这会有条不紊的请林清朔去门外等着,这一等就等了半日,里面是沈烟容痛苦□□的声音,外头林清朔不停的来回踱步,这会沈晖元也过来了,两人成亲快一年,这是林清朔头次见了岳父连礼都给忘了。

好在沈晖元也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安安听到娘亲喊得撕心裂肺的,马上就眼泪汪汪了,在沈晖元的怀里哭个不停,“安安不要小弟弟小妹妹了,安安要娘亲。”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马上让两个大人的心也揪了起来,林清朔再也等不了就要往屋内进去,这会他只想陪在她的身边,可沈烟容早就交代过了,她不想让林清朔看到她如此难堪的时刻,让丫鬟一定要拦着他。

“让开。”可这会林清朔阴沉着脸,丫鬟们皆是腿脚一个哆嗦,根本不敢拦,还是周妈妈大着胆子的劝上了一句,“大人此刻进去夫人只怕更会分神,恐会不利,还是耐心在外头等着才好。”

听到这,林清朔还要往里的脚步就是一顿,他听不得一点对她不好的,就在停滞间,屋内响亮的啼哭声响彻云霄,林清朔不再顾及其他推开众人大步冲了进去。

接生的嬷嬷已经笑着抱着孩子迎了出来,“恭喜大人,夫人生了位小公子。”

可林清朔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点头让她好生照顾孩子,就绕过屏风直接的坐到了床榻边。

沈烟容生得算顺利的了,此刻也是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林清朔紧紧的将人拥在怀中,不顾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柔情满怀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饶是接生的嬷嬷阅尽风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接生过不少的主子和夫人,也从未见过如此恩爱的夫妻,这会眼睛都看直了,难怪世人都传首辅林大人为了爱妻如命,这么看来还真不是谣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给一丢丢的肉沫!嘻嘻嘻。

大年三十啦!!!祝我所有的小宝贝们新年快乐!越来越美丽2019暴富鸭!晚上给你们发红包哦!

☆、番外(四)

屋外清风拂柳, 屋内点着清雅的檀香,精美的床架上沈烟容包着额头怀中抱着一个白嫩的奶娃娃,慵懒无骨的斜靠在枕头上,面色红润,青丝披散着半点也瞧不出这是刚出月子的样子。

小娃娃此刻正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 嫩白光滑的就像玉雕一般的精致, 瞧着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乖顺的样子就像观音座前的仙童, 像是在酣睡无意识的吸着娘亲的母乳, 沈烟容也半眯着眼打着哈欠, 这是泛起春困了。

都说女儿家生完孩子之后不能沐浴, 坐月子的时候也得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这会都春末夏初了,日子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让她不沐浴不洗头简直无法忍受, 她之前生过安安产后也是自己照料的, 只要用了热水洗澡洗头一样不落下,这会在家中反而被拘着这个不许哪个不许的。

隔了几日身上不舒服,就可怜巴巴的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林清朔就认命的抱着她去洗澡。林清朔拗不过她,问了好几位宫中的嬷嬷,围了好几层屏风热水试过好几遍才抱着她给她洗澡。

以前两人欢愉过后,也都是林清朔给她洗澡的,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伺候,眯着眼任由温烫的热水在她的背上浇下,然后成功的勾起了林清朔的情/欲来,可洗完澡就自然的过河拆桥,她还没出月子她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林清朔眯着眼喉结微颤,最后还是闭上眼控制着自己的情/欲,再睁开眼,双眼又重新的恢复了一片清明,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看你好了,我如何收拾你。”

可惜的是还不等林清朔真的说到做到,那边儿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给娘亲做主了,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说来这小子也是格外的机灵,才两周的孩子只认自家娘亲的奶/水,虽然苏皇后和陈老夫人都给她准备了奶娘,可这小子就是不肯吃。

沈烟容原本就打算自己奶孩子,得知儿子这么给面子高兴的不得了,得意的在林清朔面前显摆,“不亏是我的好儿子,娘没白怀你十个月。”

林清朔哭笑不得,不喝别人的奶那就是好儿子了?其实在大户人家自己奶孩子是很少的,尤其是达官显贵,林清朔对此倒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每回这胖小子都特别的用劲,看到沈烟容皱着眉抽气的样子,就恨不得给他小屁股上拍上两巴掌。

小家伙看着不重,却特别的结实,林清朔给他取好了小名,女儿叫安安儿子便叫乐乐。

小乐乐特别的爱粘人,闭着眼的时候就只有闻着娘亲身上的味道才能乖乖的睡着,这个坏习惯就一直伴随着他周岁,也没有改过来,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古人断奶都晚,尤其是沈烟容穿越之前看过一份报道,孩子最好是在周岁后断奶,即便母乳已经没有营养了也能培养孩子的咀嚼能力,安安就是周岁之后断的奶,睡觉的时候喜欢摸着口粮才能睡着,乐乐倒是和姐姐有一样的坏习惯,喜欢含着她的母乳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才能睡得安稳。

林清朔每回都是阴沉着脸,等他睡着就动手要将他抱去奶娘屋里,他总能第一时间哇哇大哭起来,沈烟容又是典型的慈母,一听到宝贝儿子的一丁点动静就能迅速的起身,不论两人当时在做什么,都能准确的找到儿子的位置,黑灯瞎火的把人给抱回来。

乐乐周岁,安安过了年也已经六岁了,她很喜欢弟弟,但弟弟可以和爹娘一块睡,也能得到爹娘更多的关注还是让她的心里有了点小委屈,等到了睡觉的点她还赖在屋里故意磨蹭着不肯去睡觉,沈烟容就明白了。

她也觉得这一年对女儿确实是忽视太多了,但安安又特别的乖,从来不哭不闹,有好东西不管乐乐能不能吃都要留给弟弟,这会看到她的小聪明反而开始反省起来。

看着女儿小口小口的咬着糕点,就想多在屋里赖一会,就招了招手掀开了被子,“娘亲的小安安来,今晚赏脸陪娘亲睡一晚好不好?”

安安之前也想过,但小蝶姐姐说弟弟还太小了,她会不小心压着弟弟的,她就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了,这会娘亲突然这么说,简直是让她高兴极了,但马上就局促起来,“可是安安会压着弟弟的。”

沈烟容更加的心疼了,“安安是最好的姐姐,就算睡着了也不会压着乐乐的,来,我们今天一块睡。”

得了娘亲的肯定,马上就洗脸刷牙钻进了被窝里,等到林清朔处理完公务掀开被子上,就看到安安虚空的抱着乐乐,两人的侧脸几乎一样,之前因为政务上的不快,瞬间消散,只觉得内心被美好所填满了。

沈烟容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着笑,脱下微凉的外衣,将一双儿女和娇妻揽入怀中,这便是他最初对爱与情向往的样子。

但孩子有美好的一面,同样也有可恶的一面,沈烟容怀孕之后两人在房事上就克制了,实在是被勾起欲/火,也大多是用别的法子解决的,可如今乐乐都周岁了,光是看着美娇娘在枕边却吃不着,着实是发狠了。

沈烟容当然也是想他的,两人成亲才一年,本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却偏生被这坏小子给扰了,这日就趁着乐乐乖顺了一些,跟着奶娘睡了一晚,林清朔就自然的锁上了房门。

等到绕开屏风就看到了让他无法忘记的美景,沈烟容里面穿了一个红粉的肚兜,外面只罩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映衬着火红的烛火,只觉得美艳的不可方物,林清朔的目光幽深了几分,大步的走到床边。

红烛点点随风摇曳,屏风上还能看到落下的倒影,在不停的耸动,沈烟容被抱在林清朔的大腿上,微微扬起白皙纤细的脖颈,青丝散落在她光洁的背脊,滚烫的唇就着胸前的红梅不停的允/吸,她只觉得置身云巅,瞬间就瘫软似花儿般美丽。

“你这是什么坏毛病?”沈烟容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被颠得支离破碎。

林清朔埋头苦干,等到酣畅后才将人放平,满足的在她身上烙下印记,每回看到儿子他的心里也忍不住发痒,今日总算是也让他一饱口福。

沈烟容浑身使不上劲,他停下的时候还在想,林清朔真难得好不容易开荤,这就放过她了,等到被放平他又覆了上来,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直至花烛泪尽,天光透亮,两人才相拥睡去。

可怜小乐乐哭了一晚上,嗓子都哭哑了,亲亲娘亲也没有像以前出现,最后是含着泪委屈的睡着的。

*

沈烟容出了月子,京中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两个皇子去了皇陵,三皇子又自告奋勇的去了边关,赵秉辰当上太子朝堂重新洗牌之后,即便是想要蹦跶的人也蹦不起来了,一切都走上了正常的轨迹。

唯一与她有关的事情,一是养生馆生意越发的好,接连的又开了几家分店,巧月也成了正经的掌柜娘子,沈烟容将其中一家店当做是她的嫁妆,为她在京中相看好的男儿。

二是她的姨母方淑琴也不知为何突然想通了,要与文皓和离,最近正在闹官司。

沈烟容此刻就坐着在剥荔枝,边陪着她说话,安安在那边逗着弟弟玩,“姨母,您若是肯和离,不管要钱还是要势,我都同意,早些年我就劝了您许多次,您总是不听。”

方淑琴早和以前不同了,穿着打扮容貌气度走出去怕是说沈烟容年长一些的姐姐,都有人信。

此刻手上绞着帕子,脸色很是苍白,“我知道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嫁去文家,也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我,但母亲从小就耳提面授,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只反省是否自己做的不好,即便是他纳妾在外与长公主厮混,我也从不计较,只努力伺候公婆打理庶务,可今时今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沈烟容这会是荔枝也不吃,赶紧开始安慰起她这姨母来,方淑琴这是典型受封建思想荼毒的女性,所以不管她怎么劝,方淑琴也不会听进去,但奇怪的是这一回她是怎么幡然醒悟的呢?

“从去年起,你与我说了和离之事,我便有了那个念头,可从来不敢多想,再加上他不知为何突然对我好了起来,我便也将心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没曾想,他与长公主密谋,若不是前几日他喝多了,我又好奇为何最近他与长公主没有往来,这才知道原委,烟容,都怪我,若不是我优柔寡断,你又怎么会险些出事。”

沈烟容这才明白了原因,感情还是因为她,方淑琴才下定决心要和离的,之前林清朔知道是永安长公主将她诱骗去的,直接就找赵文帝状告了此事,但到底是因为血肉亲情,赵文帝与太后只是疏远了长公主,但长公主这些年本就没有了依仗,唯一的女儿还远离了京城。

失去了皇帝和太后的庇佑,她的情郎也早已厌恶了她,反而比直接的惩处还让她难堪,如今她越发的不敢在人前露脸,日日躲在她的长公主府里,生怕沈烟容何时来找她算账,据说有人碰巧见过她一面,她早已无往日的风光,就像个普通的老者,甚至还不如。

沈烟容当时都快生了,根本就没心思去管这种不相干的人,没想到还有文皓的一份在里头,方淑琴膝下无子,把她就当做自己的女儿,这会知道文皓和长公主密谋对她不利,难怪会这么气愤。

一口气提不起来又咽不下去,憋了很久,才憋出了一个字,该!

但这事她既然决定要管,也就不能这么算了,由她亲自出面先是上门去找文家人谈,奇怪的是文皓竟然不同意和离,但方淑琴态度坚决,沈烟容也不怕和他们文家撕破脸,直接将当初方淑琴没了的几个孩子下手,他们若是不同意私聊,便直接上衙门!

文家这才知道她是来真的,轮番上阵去劝文皓,文皓红着眼甚至低声下气的去求方淑琴,可这一回方淑琴连看都没有看他。

三公主与陈齐成亲后,脾气收敛了一些,但到底还是侠肝义胆风风火火的性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抱着小女儿就杀了过来,有她掺和着文家更是不敢生事,最后只得同意了和离。

等到年关将至,赵驿淳战胜带着怀孕的沈月霞一道归来,连带着方淑琴一家人团圆的坐在一块过完整的一个年。

这一年是沈烟容穿越的第七年,不仅拥有了独一无二的爱情,还有了令人艳羡的亲情,愿另一个世界的你,也能收获满满的感动和此生不悔。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夜加更啦!!意外吗!开心吗!哼唧,快表扬我!明天更最后一章番外!爱你们!除夕快乐!

☆、番外(五)

大赵万历三十七年, 赵文帝以身体不适无法担任国事,传位给了十五岁的太子赵秉辰,一个月后大赵史上最年幼的皇帝登基,史称赵武帝。

赵武帝年幼登基,继位后八年内勤勉刻苦,国政上亲力亲为, 其兄长被封护国大将军征战四方不仅国土不少分毫, 更是开疆辟土,扩大了大赵的国土, 而国内轻徭薄赋是百姓眼中的好皇帝。

可这新皇帝哪哪都好, 就是有一点让举国臣民都为他担心的, 就是登基八年了, 他今年都二十三岁了,别说是皇后了,他的后宫连一个妃嫔都没有, 朝内重臣联名上奏, 万人血书求赵武帝不要光为了国政而忘了龙嗣!

太上皇与太皇太后已于三年前先后驾崩, 举国上下除了赵武帝之外只有苏太后一人能劝得动他,赵秉辰在前朝被大臣们的奏章烦的苦不堪言,回到后宫陪母后用膳,也免不得被她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