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省得。”肃毅侯夫人也不想十万两银子鸡飞蛋打。

过去一刻钟,肃毅侯夫人蔡氏去庭院查看,发现姜婳腿上披着一张薄毯,一丁点的事儿都没,正同周围女眷说着话。

蔡氏大惊,同圆脸丫鬟说过,圆脸丫鬟躲在垂花门后看过一眼,低声道:“在等一刻钟吧。”

又过去一刻钟,蔡氏去看,姜婳竟还好好的,莫说身上瘫软,连精神都很不错的模样,她与圆脸丫鬟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不可能的呀?莫不是你的药没下进去?”

圆脸丫鬟沉声道:“不可能的,药是我亲自放进她茶盏里的,不会出错,药物也是对的。”

蔡氏急道:“那她是怎么回事?”

圆脸丫鬟沉默,她亦不知。

就连姜映秋和谢妙玉也焦急起来,谢妙玉低声道:“娘,那药当真有用?怎么她还是没反应?”

姜映秋道:“药有没有用你岂不是最清楚?给你家夫君用的就是那药,见效极快,这姜婳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那丫鬟出错了?”

谢妙玉神色阴沉沉,“废物!”

郁氏亲自回房取了块刺绣薄毯过来给姜婳搭在腿上,又去忙碌起来,姜婳存着心思跟女眷们说话,小半个时辰后,她心悸的厉害,额上出虚汗,她不动声色取帕子擦拭汗水,心知她是中了药。

师父曾言,一般的蒙汗药合欢药或者轻微毒,药对她没有大多作用,但会有些别的排药反应,这些人不知给她下了什么药!

她猜依照姜映秋的歹毒程度,合欢药的可能性最大。

姜婳闭眼,心道:好好好,姜映秋你好本事,且等着吧!我便先拿你最在意的开刀。

郁氏忙完已快午时,过来陪姜婳说两句话,轻声道:“妹妹,我先陪你回去吧。”

姜婳点头,她也不想久坐,抱起腿上的薄毯站起,薄毯垂落遮挡住裙上的茶渍,她清下嗓子开口道:“诸位夫人太太们,今日实在不凑巧,说是来吃宴的,这才坐会儿,腹有些疼痛,实在坚持不住,我便先打道回府,还请诸位吃好喝好。”

郁氏也起身道:“既燕大奶奶身子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府,一会儿由着我身边的嬷嬷同我婆婆招呼大家,若有怠慢还请多多包涵。”她也不放心让姜婳自己回去。

女眷都道:“不舒服便早些回吧。”

郁氏领着姜婳阿大出垂花门朝着门外而去,出府后三人上一辆马车朝燕府而去,燕府护卫跟随其后。

第104章

马车缓缓驶出巷子。

姜婳靠在迎枕上, 额头还在出汗,阿大心疼, 拿着帕子给她擦拭,郁氏轻声问道:“妹妹可是不舒服?”

姜婳低笑,“的确有些不舒服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满心想的都是怎么让姜映秋后悔痛苦一辈子。

郁氏同她道歉,姜婳抚着茶盏上的花纹轻声道:“方才在侯府有些事情没有同姐姐说, 我那姑母心思歹毒的不是常人所能料到。我原先以为当初污蔑我的那件事情, 你婆母早与姜映秋闹翻,不会再同她来往, 这才应姐姐的邀请来府中吃宴。谁知来到府中见大姜氏, 我心知不妙,又想着或许你婆母只是找她来恶心我的,后来见丫鬟撞我才知远远不止如此。”

她声音微微顿住又继续,“姐姐府中突多一陌生丫鬟,你婆母神色失常, 一会儿说丫鬟是姐姐院中,一会儿说丫鬟是她才买入府中,再者招呼宾客的丫鬟怎能如此愚笨,撞向宾客,又强硬拉我想去后院换衣裳。姐姐, 容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你这婆母怕又与我姑母勾搭上,想要合谋害我。”

到底是她大意, 她知道蔡氏跟姜映秋都是什么人,蔡氏有贪念,她曾让明安明成查过,是姜映秋让蔡氏拿少量银钱入她商铺,每月分得盈利,蔡氏才同姜映秋交好。她知姜映秋的家财还有多少,估摸着就是三四千两的样子,想要蔡氏在肃毅侯府害她,几千两银子肯定买通不了蔡氏,毕竟在肃毅侯出事,爵位怕都要被收回,她是想着几千两银子不值得蔡氏出手,哪里想到她竟真的帮姜映秋,只怕是姜映秋许了蔡氏什么天大的好处。

真是不知姜映秋到底许给蔡氏什么好处,让她胆子大的拿侯府爵位做赌注。如今是什么都已不重要,到了这般地步,她也该出手,哪怕顾忌着夫君还在家,她都不想饶了她们!

千般说万般说,都是她疏忽,她不该喝那杯茶水。

她其实是看着丫鬟倒茶的,从同一个茶壶中给其他几位女眷都沏茶,她这才放松些警惕,也真真是个教训。

郁氏闻言,当真犹如雷劈死死呆住,“她,她竟然敢在侯府做这种事情,这杀千刀的老虔婆!”

她气的直抖,这老虔婆当真不能继续留下去,可是该怎么办,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害人的心思,能拿这样的婆母怎么办?

姜婳轻声道:“以我对大姜氏的了解,她是想毁我清白,毕竟当初在这件事情上她们犯了跟头,所以弄脏我衣裙,拉我去换衣裳的目的昭然若揭,我如何敢同她去?”

阿大插嘴道:“可不是,那丫鬟力气颇大,竟直接把我们家大奶奶拉起来,我同她暗暗较劲过,她有些功夫的。”

郁氏呆若木鸡,喃喃道:“她怎么敢,她竟然敢。”猛地抬头握住姜婳的手,“姜妹妹,都是我不好,明知她与你不好,不该请你来府中吃宴的。”

姜婳拍拍她的手道:“郁姐姐,不用道歉,也是我不好,太大意。我同郁姐姐说这件事情也是想你多防备你家婆,省得往后你与她不对付,着了她的道儿。”

她真真是大意了,往后吃一堑长一智,她这次也得个教训。

幸好师父于她有恩,要不是师父用她试药,这次她就翻了跟头。

郁氏喃喃道:“我不会轻饶她的。”她不能再如此任由婆母害人害己下去,总有一日会连累侯府满门,连累她的开元。

如今的燕府距离肃毅侯不远,过两条胡同就到了。

姜婳下马车,内里的中衣已被汗水湿透,她同郁氏道:“姐姐家中还有宾客,我就不留姐姐在府中。”

让马车送郁氏回肃毅侯府。

姜婳回房梳洗,她去净房脱掉身上衣物,凝脂般的肌肤透着粉,身上全是虚汗,那药物可见厉害的很,这样厉害的出虚汗,身子都要虚弱起来,好些日子才能养回来。

泡在热水里的那一刻,她是无比庆幸,又深深的憎恨着。

……

郁氏神情恍惚的回到肃毅侯府,蔡氏拦住她,迟疑问,“你送燕大奶奶回去时,她可有什么异常?”

郁氏身子僵住,冷冰冰道:“没有。”婳婳说的都是真的,她这婆母好生恶毒。

蔡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怀疑姜映秋又诓骗她。

郁氏回到摆着筵席的大厅里,女眷们吃着宴,还有人小声说话,“郁大奶奶回了,那燕家奶奶怎么好好的突然回去?连身上脏着一块都不肯去后院换下?”

“小心谨慎呗,你没瞧见她家姑母跟表姐也在啊。”

“可这里是侯府,还能让那两人害她不成?”

“这谁知,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觉她没做错,可见她是真怕大姜氏跟谢氏,遇见她们避入毒蝎。”

姜映秋,谢妙玉两人吃宴也不顺利,没人肯与她们一桌,最后被蔡氏冷着脸安排在角落里,只有她们两人单独坐着,吃过筵席,蔡氏也不肯见她们,连着圆脸丫鬟跟埋伏在后院厢房里的男人都被她一并轰走。

出了府,圆脸丫鬟同男人拦住姜映秋,问她要银钱。

姜映秋冷声道:“你们事情都没办利索还敢要钱?”

男人冷笑起来,“如何没办利索?是你给的药有问题才导致她不肯去后院,我有何办法?我同你说,我们陪你在侯府耗了一整日,这银钱你也必须给,若是不给,小心百鬼的报复。”

姜映秋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扔给男子。

男子和圆脸婢女拿着银票离开。

谢妙玉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忍不住抱怨道:“娘,您做事可真是鲁莽,那药物都没用,真是好好的计划都给糟蹋了,不然现在她就是我们手里捏的一条蚱蜢,看她还如何蹦跶。”

姜映秋白白损失几千两银票,心烦意乱的,也不吭声,两人愁容满面回府。

……

姜婳在温水中泡足一个时辰,水都换过两道,起来随意裹了件衣袍想去睡下,还是珍珠听闻她在侯府没吃,端来碗鸡汤面过来,鸡汤是煨了一整日,汤鲜味美,面食好克化,姜婳用过就歇下了。

这一觉睡到燕屼下衙归,他脱下官袍入内室,见床榻上微微隆起的身影,过去挑开幔帐,见她只露出半面白皙脸颊,伸手轻轻抚过,唤道:“婳婳,起床用膳了。”

姜婳睁眼,见燕屼半俯身,俊朗眉目望着她,她掀开锦衾,裹在身上的衣袍早就散开,露出半片胸脯,柔滑细腻,他一眼扫过,俯身把她抱起,替她收拢好衣襟,姜婳推他,“夫君出去,我换过衣裳就过去吃饭。”

燕屼慢慢道:“不必,珍珠说你不舒服,就穿着袍子过去用饭吧,用过再过来歇息。”

姜婳亦不坚持,她的确不舒服,那药物不会起作用,可总归是不好的药物,伤身。

她坐在床沿上,系好衣襟带子,燕屼俯身替她把绣鞋穿上,牵着她过去隔间里,饭食已经摆上,她用过些清淡鱼片粥,胃口不太好,燕屼问她,“在肃毅侯府发生了何事?我听珍珠说,你午时就回府了。”

姜婳怔住,垂眸慢慢道:“我过去发现姜谢两人都在,有丫鬟来撞我,茶渍弄在身上,她们让我去后院换衣裳,我不敢,我怕,就早早的回来了。”

别的事情,她不敢跟他说的太多,不然如何解释药物对她无用?总不能告诉他师父曾让她做过药人。

她太多的事情瞒着他,可是不能说啊。

两情相悦时还好,可若有一日她人老珠黄,他若嫌弃?说到底,还是她不够信任他吧。

燕屼脸色冰冷,轻声道:“别担心,她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姜婳抬头,“夫君做了什么?”

燕屼拍拍她的手,“那两人心肠恶毒,我就要离京去南下也不放心,前几日设了个小局,约莫着她铺子这两日就会出事,她无铺子依靠,没有钱财傍身无法买通人做恶,还有那谢氏,或许不出半月,沈知言会来信让她去荆州。”

“夫君要离开了?”姜婳微微一顿,又问,“夫君让人给沈知言递了信?”

燕屼缓声道:“不算特意给他递的信,只是让姜谢两人做下的事情传到了荆州,沈知言想要为官,就不会放任谢继续留在京城胡作非为,这次的事情对他也是有些影响的,遂他一定会把谢弄走的。至于南下的事情,今日皇上已经吩咐,后日就要随着几位官员出发。”

“后日?”姜婳心里一动,“夫君后日就要离开吗?”

她今日气的很,原先就打算不顾夫君还在京城就想动手,如果夫君过两日就要离开,她等上两日也无妨,正好需要准备些东西。

总不能让她们两人顺顺利利的离京,她要毁了谢妙玉,让姜映秋痛苦一生。

第105章

房中燃着烛光, 燕屼俊朗的眉目被烛火衬的越发深邃,他端坐着, 衣袍永远都是干净没有皱褶的,不管何时都犹松柏一样直立端正。

姜婳总觉他那双幽深眸子能洞察一切。

比如她方才问他是否两日后离开,他就抬眸望她一眼,沉默寡言,半晌后说了个是字, 她心里就忍不住一跳。

如若不是要处理姜映秋谢妙玉的事情, 她其实希望他留在京城。

治水地方生活艰辛,他怕是又得瘦一圈。

用过晚膳, 姜婳也懒得换衣裳, 穿着袍子把丫鬟们叫进来吩咐事情,给燕屼准备行李和路上的干粮。

燕屼没多说甚,坐在太师椅上看书,耳畔是姜婳吩咐丫鬟的温声细语之声。

他轻轻抚着案几上的纹路,想起她方才的那些话语和神情, 神情微微冷淡两分。

次日,燕屼去上衙,姜婳去药房里忙活起来,这个燕宅有三进大,里面不少空余庭院, 她让奴仆把居住的正院隔壁的毓灵阁打通,布置成她的书房和药房,小佛堂也在此处。

药房里头俱是药材, 她慢慢置办下来的,毓灵阁算是她的禁地,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连着两日姜婳未出门,她帮着燕屼收拾好包袱就去隔壁药房里待上一整日,等到燕屼后日离京时她在他行李中放不少荼芜香,能够去杂味,驱蛇蚁鼠虫。

次日一早,姜婳亲自送燕屼出门,他穿着直缀,高大挺拔的身影牵着骏马,望着姜婳叮嘱道:“姜谢两人很快就要离开,此时不要同她们硬碰硬,以后总有机会拿捏住她们的把柄,切莫轻举妄动,让她们抓住把柄。”

姜婳握紧拳又慢慢松开,“我知晓,夫君放心,夫君去南下还要注意身体,我在你行李中放有荼芜香,每日入睡可点一根防虫,莫要喝生水饮生冷食物,让默然跟着你,若有什么需求夫君尽管书信回来,望夫君一路顺风。”

燕屼低头把她抱入怀中,两人无言,片刻分开后,他骑马与默然离开,不曾再回头。

……

燕屼离开没两日,姜映秋的铺子果然出事,是明安明成回来通禀的。

姜婳得知后轻轻一笑,让两人离开。

原来这日一大早,姜映秋去铺子里拿匹布回来跟女儿做衣裳,她开的布庄,从苏州那边运染过的苏绸过来卖,盈利很是不错。

她刚进布庄里挑了匹布料,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出门一瞧,见一年约三十来岁的妇人扯着一少年在门口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瞧瞧,这是我从这布庄里买来的布料,回去给我儿做了身衣裳,穿了一日,身上都被料子给染上颜色。”

说着提起少年衣袖,那纤弱的胳膊上果然染上颜色。

姜映秋皱眉道:“你这妇人莫要血口喷人,我家布庄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绝不会掉色。”

妇人冷笑,“我已报官,一会儿官衙的人就会过来,到时请官大人亲自查证,你这人做生意都不清白,以次充好,我买的缎可不便宜。”

不大会儿,官衙来人,妇人让家中奴仆抱来剩余布料和当初从布庄里买绸缎的凭据。

姜映秋不信,以为妇人想诈欺她。

拦着不许这些人进去闹,衙差训斥道:“是这位太太来报案的,还不赶紧让开,若真是无恙,我们检查过自然会还你清白,你这样拦着,莫不是真有不妥的地方?”

姜映秋沉脸让开。

衙差进门检查,对比妇人拿来的布料,找到布庄里的那批货,从其中几匹当中抽检剪下些放入胰子水中。

很快那水就染上颜色,布料的确是在掉色。

姜映秋脸色苍白起来,“不可能的,这布料我当初检查过…”

她的确是检查过,这批布料是她以比平日低出很多的价格收购回来的。

那人说是堆积有些久,所以便宜些处理,布料并无任何问题,她当场抽检两匹,的确没甚问题,不会掉色。

如今看来,是她贪便宜这才着了那人的道。

“官差大哥…”姜映秋张张嘴巴想要辩解,衙差不给她机会,立刻上前抓人捉拿回官府问罪,若真有问题,会罚银钱封铺子的。

看着人被抓走,围观瞧热闹的人群亦都散去。

不出几日,姜映秋的铺子被封,谢妙玉拿银钱去官府交过罚银,领姜氏回家。

谢妙玉一路都不太高兴,回到沈府才问:“娘,您身上可有银子,为救你出来,我把家中剩余银子全拿去交了罚金。”

姜映秋不语,半晌后哑声道:“我儿莫要担心,我想法子把铺子赎回来,不会有事的。”

接下来半月,姜映秋四处奔波,甚至求到姜婳面前,姜婳怎么可能会见她,反倒是阿大出去将她打走。

转眼到十月中旬,气候寒凉,姜婳换上薄袄,站在廊庑下展望天空。

大片的晚霞,金色光芒洒落,明日是个不错的天儿。

姜婳轻声吩咐道:“珍珠,替我准备下,明日我照例带阿大去灵隐寺上香,晌午不归,留灵隐寺用素斋,府中你且看顾着。”

明日就该动手了。

其实她也想学着燕屼那些手段,可是有何用处?给她们的打击也是不痛不痒的。

夫君离开前曾言,让她莫要轻举妄动。

是在怀疑她什么吧?

那又如何,到时她不会承认,也没有证据,没人能够查出来的。

珍珠温声道:“大奶奶放心,奴婢这便吩咐下去,可要带些吃食?”

姜婳回神,双手交握搁在腹前,慢慢转身回屋,“带些素菜饼吧,怕灵隐寺的素斋不够阿大吃。”

“奴婢省得。”

次日早起,姜婳换身素色衣裳,带上帷帽,同阿大坐上马车一同前往灵隐寺。

逢初一来上香的人最多,十五倒是还好,姜婳跟阿大行至半山腰前,面前开阔起来,灵隐寺跃于眼前。

姜婳坐在石凳上歇息片刻,去寻小僧人在客访的纸板上签下名字,要下一间房。

那是座小些的庭院,纸板上早有谢妙玉的签名。

姜婳略略改变字体,签下一个虚构姓名。

这些小僧人并不会查探来访香客的真实身份,登记姓名也不过是为安排香客歇息的房间,省得弄混出错。

姜婳去正殿上香,给过香油钱,领着阿大去后山转悠会才来到歇息的庭院。

庭院里种着颗菩提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姜婳站在树下待了会儿,这才进房,阿大问道:“大奶奶,可要奴婢端水过来盥洗?”

姜婳摇头,轻声道:“不必,我有件事情拜托阿大。”

阿大正色道:“大奶奶请说。”

姜婳起身站在窗棂下,望着那颗菩提树,“谢妙玉三番两次想要害我,在苏州随意拿我东西不说,甚至想要毁我容貌,来到京城更是处处污蔑我,甚至在肃毅侯府还想着害我。我方才在后山瞧见她,心中实在气愤不过,凭甚她欺辱我,我却要处处体谅原谅她。我心有不甘,阿大可否帮我戏弄她一把。”

“大奶奶请说。”阿大看着挺兴奋的,“依照奴婢说,就该给她一些教训的,往日我见姑娘心肠软,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姜婳背着阿大站着,神色暗暗,说出的话却透着轻笑,“的确如此,前些日子都还想逼着我帮她们把铺子赎回来,我又不欠着她们什么,就给她一个小小教训吧。”

她的笑意未到眼底。

她微微停顿后继续说道:“我方才瞧见她在后山的池塘边,你去寻个人使些银子,推她入水,这会儿已经十月中,天气凉爽,这样掉进池塘里,怎么也该染上风寒,也算给她一个小小教训。”

阿大嫌弃道:“大奶奶还是太心软,要奴婢说就该找人打断她一条腿。”

姜婳笑出声来,“好了,不说这个,你拿着银子去后山吧,莫要在她面前露脸,你是我跟前的丫鬟,怕她认出你来,那后山有不少附近的民妇做农活,你买通她们就好,给个十两银子就是,你最好带着面纱,省得露面。”

阿大道:“奴婢省得,这就出去办。”又迟疑下,“可是奴婢出去,就剩大奶奶您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姜婳慢慢道:“无碍,我闩门去里头歇会儿,你办好事情过来敲门就是。”

说着递给阿大十两银子,阿大覆上面纱带着银子出门。

很快来到后山,阿大果真见到谢妙玉坐在池塘的木凳上,那里有几处木亭,应当是专供香客歇息的地方。

这半山腰的确不少做农活的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