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垂手静待,心里头不由的感叹,这燕大人待妻子当真是极好,如胶似漆的。

姜婳笑道:“我都省得,曹姐姐我认识,待在曹姐姐家中没甚好怕的。”又仔细叮嘱道:“待会儿吃酒时你可记得先吃些东西垫肚子,莫要空腹饮酒,对肠胃可不好,也莫要贪杯。”

说罢,两人分开,姜婳随丫鬟前往后面的一处庭院,路上碰见苏氏,苏氏乃左都御史苏家的女儿,嫁到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家中的次子,那是季洪霄的上峰,自然也宴请的,姜婳同苏氏有过几面几缘,去年冬日里她前往陶家赴宴最先碰见的便是苏氏,苏氏还帮了她一把。

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姜婳去年还送她两罐桂花头油。

见人熟人,姜婳迎上去问好,苏氏笑道:“姜妹妹来了,一会儿挨着我坐,咱们好生说说话。对了,你那桂花头油可还有?去年你送我的两罐用的差不多。”说着摸了把发髻,“姜妹妹瞧瞧我现在的头发,当真浓密发黑,哎哟我家那小姑子瞧见眼馋的不成,我剩下半罐被她拿走的,我这就厚着脸皮来求姜妹妹多分我两罐。”

苏氏之前的头发量少有些枯黄,用那桂花头油半年过去,长出一把浓密的头发,当真惹的苏氏欢喜至极,心里感激。姜婳笑盈盈道:“苏姐姐放心,我那儿还有好几罐,给你送两罐过去,你与家中小姑子分掉,等着下个月桂花盛开我多做些出来,到时候再给苏姐姐送些。”

她做的桂花头油里头加有何首乌能过生发润发,长久使用效果显著,都是师父给她的古方中记载的东西。

苏氏挽住姜婳手臂,亲热道:“那我可不跟妹妹客气的,往后妹妹有何事,尽管派人来我府中说声,我都帮你。”

两人随丫鬟进到后院的一处庭院里,里头的大花园姹紫嫣红,景色极美,里头聚着不少人,姜婳熟悉的不多,只有周夫人,曹夫人以及曹宜兰,曹夫人儿媳狄氏刚出月子,不便四下走动,留在家中照顾刚满月的儿子。曹宜兰正跟众位女眷说笑着,怀中依偎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长的精致漂亮。

随着姜婳进来,众位女眷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她身上,有善意,有打量,亦有心怀不轨的。苏氏哼了声,挽着姜婳手走到曹宜兰面前笑道:“今儿恭喜曹姐姐了。”低头见她怀中的季秀贞睁着圆溜溜的大眼望着自己,忙哎哟一声笑道:“小秀贞出落的越发好看了,瞧瞧这唇红齿白的小模样,往后长大定是个端庄秀丽的小美人。”

这话说的曹宜兰笑眯眯的,右侧上首位一个穿着紫檀色牡丹金玉富贵图纹的比甲的富态妇人也乐呵呵的,拿着帕子掩口笑道:“瞧瞧这苏家丫头多会说话,你婆婆今儿怎么没跟着一块来呀?”这位便是勇毅侯夫人,曹宜兰的婆婆。

苏氏过去同勇毅侯夫人问好,笑道:“我家婆婆还说惦记夫人您,不过家中今日有客,我婆婆就没来,还让我同夫人说声,改日在过去拜访您。”

勇毅侯夫人不迭道:“好好好,家里客人众人,你也不站着,快随她们一块坐着吃茶去。”

苏氏道好,把身边的姜婳介绍给勇毅侯夫人,勇毅侯夫人嘴角还噙着笑,面色却淡上两分,“这位就是燕大奶奶吧,真真生的一副好容貌,快些过去喝茶吧。”她乃世家出生,看不起商户女也正常。

苏氏拉着姜婳回到曹宜兰身边坐下,递给姜婳一盏茶水,轻声道:“莫要见怪,方才那位就是曹姐姐的婆婆,性子不算坏,不过有些难相处就是,我们聊我们的吧。”

姜婳也没在意,这些京城权贵的圈子里,看不起商户出生的她也是正常,她捧着茶盏轻轻抿了口茶水。

曹宜兰也轻声跟姜婳道歉,姜婳笑道:“曹姐姐不必在意,没甚的,我知曹姐姐待我如何就好。”说着从阿大手中接过个紫檀木透雕暗纹锦盒出来,她打开取出里头那对羊脂白玉的镯子,这玉镯状如凝脂,细腻滋润,无半点瑕疵,看着便不凡,她把一对玉镯套在小秀贞的手腕上,笑眯眯的道:“这是送给小秀贞的镯子。”

曹宜兰笑道:“这羊脂玉看着温润光泽,看着就极讨喜,秀贞还不快谢谢婶婶。”

小秀贞糯糯道:“谢谢婶婶。”

惹的姜婳心软,伸手揉了揉小女娃的脸颊。

不多时,从垂花门进来两人,一位娟纱金丝绣花襦裙,头戴五瓣梅花银步摇,鹅蛋脸温雅可人的年约二十的小妇人和一位穿着深棕绣金撒花比甲,脸颊消瘦,眉梢吊着,面相看着有些刻薄约莫四五十的妇人。两人一同进来,庭院里众位女眷神色立刻起了变化,极为都极厌恶的瞪向那位面相刻薄的妇人。

至于那位年轻些的鹅蛋脸的,大家投去的大多是同情些的目光。

姜婳微微挑眉,有些讶然,不知这两位又是谁,苏氏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起来,“姜妹妹,我同你说,那位深棕绣金撒花比甲的年纪大些的妇人就是肃毅侯夫人蔡氏,那个年轻些的是她家长媳郁氏。”

姜婳立刻恍然大悟,她知晓这两位是谁了。她那位恶毒的姑母这些日子正跟肃毅侯夫人来往密切,肃毅侯夏家那些破事不必说,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肃毅侯夫人尖酸刻薄,肃毅侯养着成群的瘦马到处送人,惹人厌恶。

苏氏还在跟姜婳小声唠叨着:“夏家长媳郁氏真正可怜,当初肃毅侯府长子夏文骥看上她,上门求亲,被郁老爷子辱骂一通赶出府去,郁家如何能看中夏家,郁父是东阁大学士,祖上也曾任内阁首辅,书香门第,满门清贵。结果肃毅侯夫人出个昏招,竟让夏文骥当街冲出去搂抱住人家清白姑娘,郁父当初都给气病,原本说宁愿姑娘出嫁削发为尼都不肯嫁去夏家,郁夫人哭的伤心,可她不愿女儿出家也不想嫁过去,最后还是郁婧自己要嫁过去的。”

姜婳听的唏嘘,苏氏继续低声说道:“郁婧的性子原本那是淳厚文静,结果嫁到夏家生生变了样子,把夏文骥管的死紧,家中一个通房妾侍都没有,那夏文骥如今连肃毅侯夫人的话都不听,听说肃毅侯夫人还想给郁氏立规矩,成亲当天就要郁氏一日三餐的伺候她,晚上还让郁氏歇在她脚踏上呢。”

姜婳这会儿听的已经目瞪口呆,这肃毅侯夫人当真苛刻薄情,苏氏还在道:“郁氏立了三天规矩就称病不去,肃毅侯夫人搁在府中骂爹骂娘的,过了半月还上门去问郁氏病好了没,想要郁氏继续伺候着她呢,结果郁氏带来的陪嫁婆子把门堵的死紧,肃毅侯夫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之后两人算是彻底闹翻,郁氏反倒过的如意起来,所以啊,对付夏家这样的人,就该厚着脸皮,可怜郁家姐姐了,哎。”

刚说罢,郁婧已经走过来,显然同曹宜兰和苏氏都是认识,肃毅侯夫人过去勇毅侯夫人旁边坐下说话,惹的那边的夫人太太们都暗暗翻个白眼。

郁婧刚刚坐下,苏氏就低声道:“你怎得把你家婆婆也给领来了?”

郁氏脸色沉沉,捏着手中的茶盏道,“你们不是不知我那婆婆的性子,最是不要脸皮子的人,素来我出门吃宴,她都厚着脸皮跟来,我总不能使人把她绑在家中,我都甚少出门走动,今日要不是小秀贞的生辰,我可都懒得出门丢这个脸。”说着还忍不住瞪了肃毅侯夫人那边一眼,不想肃毅侯夫人蔡氏正盯着姜婳跟身边的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郁氏注意到姜婳,诧异问:“这位是?”

曹宜兰道:“这位是燕大奶奶姜婳…”郁氏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你,我常听曹姐姐说起你,真真是幸会。”

姜婳羞赧道:“见过郁姐姐,给郁姐姐问声好。”

郁氏挺喜姜婳的,能得曹宜兰和苏氏看中,想必人品不错的,她忽地想起什么来,蹙眉问道:“妹妹,那沈家奶奶的娘可是你家什么亲戚?”

姜婳知晓她问的是姜映秋,略迟疑片刻才轻声说道:“按理说她的确算是我姑母,沈家奶奶是我表姐,不过家中发生过一些事情,其实我家与她们已经断绝来往的。”

几人也不好多问,郁氏轻声道:“能与我婆婆交好,你那姑母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罢了罢了,不说她们了。”忽见苏氏那一把发髻油光发亮,不由惊奇道:“苏妹妹,你这头发好似长好了。”

苏氏得意洋洋道:“可不是,我同你们说,这可是姜妹妹的功劳…”众位年轻女眷就把话题扯到女子吃穿用度保养上头,姜婳对这些得心应手,把平日保养肌肤的法子分享出来,果然惹的女眷笑意连连。几人正说笑着,曹宜兰忽然撇过头轻轻呕了声,姜婳不明所以,苏氏眼睛一亮低声笑问道:“曹姐姐,你这可是有了?难怪你婆婆方才笑成那样,我还以为她真是喜欢小秀贞,现在看来怕是因为你肚子里又怀了个吧。”

曹宜兰低声笑道:“的确怀上了,前几日请郎中来诊脉过,已有两月多,正是害喜的时候。”

“那可真是恭喜姐姐了。”众人道贺。

姜婳伸手抚了抚小腹,神色暗淡两分。

这边说的正高兴,那位肃毅侯夫人蔡氏猛不迭的拔高声音尖酸刻薄道:“果真物以类聚,瞧瞧那边,那等狼心狗肺的玩意你们竟也同她聊的来,别看面皮子长的俏丽,可那就是副蛇蝎心肠,小心啥时候她就反咬一口,或者等着她家男人位高权重,指不定就要看不起你们的。”

这话一出,不仅姜婳身边的几位奶奶们脸色难看,连着勇毅侯夫人跟旁边几位夫人太太脸色都不虞起来,这蔡氏说物以类聚,她这样尖酸刻薄的人坐在她们身侧是不是也是物以类聚?还有那些年轻些奶奶们可都是她们的小辈。勇毅侯夫人虽不太满意曹宜兰,可到底是她家儿媳,听见被人如此说她也忍不住反驳道:“肃毅侯夫人说话还请客气些!”

肃毅侯夫人蔡氏白了勇毅侯夫人一眼,笑道:“姐姐这是作甚,我训斥小辈呢,况且我这话也没说错,你们可知那燕家大奶奶什么人?竟也敢请她来府中喝酒,我与你们说,她可真真是狼心狗肺的,且不知礼义廉耻的,她招婿的那个燕大人多好的人呐,她还不满足,竟连表姐的夫君都要勾搭呢,当初那位沈大人离京前可是给这位大奶奶递了封信儿的呢。”

此话一出,震的在场女眷目瞪口呆,看向姜婳的目光多了些不耻。

第99章

姜婳面容骤然发冷, 紧紧捏着帕子, 她可没想到,姜映秋和谢妙玉两人为毁她名声, 连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都嚷给肃毅侯夫人听, 她们也真是愚不可及,当初的事情在苏州家家户户都是知晓的,只要派人去查便知。可见她们两人是赔上自己名声都要拉她一起下地狱,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就算最后能证明她的清白, 可事情早已传开,是非黑白早就不重要的。

这事情只有及时处理才成。

周围有夫人太太们窃窃私语起来,“这事当真吗?真没想到燕大奶奶是这样的人。”

“不见得,你们难道不知肃毅侯夫人是什么人, 她说的话能信?何况她怎么知道燕家跟沈家的事情?”

“听说沈家岳母最近跟肃毅侯夫人走的很近,或许就是沈家岳母同她说的哩。不过能同肃毅侯夫人交好, 啧啧, 那沈家岳母怕也不是个好东西吧。”

曹宜兰猛地站起身子, 愤声道:“夫人, 东西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说,你无凭无据的, 凭甚污蔑燕大奶奶。”这里是勇毅侯府,勇毅侯夫人不想让她们在家中丢脸,遂冷着脸帮着儿媳说话, “肃毅侯夫人,我家宜兰说的对,你这张狗嘴里若再敢胡言乱语,莫要怪我不客气,不顾脸面撵你出去。”污蔑已成亲女子同有妇之夫勾搭,这不单单是毁人清白,简直是把人往死里逼。

蔡氏脸皮可不是一般厚,闻言还嗤笑道:“你们莫不是不信我说的?我最近同燕大奶奶姑母交好,明明这样亲近的亲戚关系,她却从不上门拜访,这是如何?当初沈大奶奶上燕家拜访,还被燕大奶奶给赶走,这不就是心虚?我可听说沈大人同燕大奶奶都是苏州的,啧啧,指不定早就勾搭上了,真真是可怜燕大人,怕还是瞒在鼓里。”

还啧啧两声去看姜婳的肚子,“燕大人也是可怜,你连个孩子都生出来还尽给燕大人丢脸,要我说啊,我府上还有不少姑娘,就该给燕大人送个过去,好替燕大人红袖添香,生儿育女。”

郁氏也给气的发抖,她好不容易出来走动,跟姐妹们叙叙旧,婆婆非要跟上不说,如今竟还大庭广众之下为难燕家奶奶。她这婆婆平日不靠谱,宴会场合说两句浑话是有的,可从未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来,这种污蔑真真能够毁掉一个女子。她歉意道:“姜妹妹,实在对不住,我这婆婆尖酸刻薄的很,你莫要听她的浑话。”夏家一屋子人可真真是恶心坏她,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她要这些人好看!

“无事。”姜婳轻声道,历经两辈子,岂会被这种污蔑打到,起身冲曹宜兰温声道:“多谢曹姐姐肯信我。”说罢走到坐在凉亭下的夫人太太那一圈,身后跟着阿大,阿大已经气的瑟瑟发抖,方才要不是大奶奶拦着她,她早上前把当初在苏州时那母女两人做的事情嚷嚷出来,让这些人听清楚,到底谁才是那个勾搭男人的贱货。

姜婳盈盈走到众位夫人面前,福身行礼,镇定自若,她微微拔高声音道:“今日今日还请诸位夫人与小女子做个主,肃毅侯夫人如此污蔑小女,小女自不会善罢甘休,这种污蔑人的事情若传出去,我还如何做人?”说罢,眼神陡然凌厉起来,直视肃毅侯夫人道:“既肃毅侯夫人如此污蔑我,我亦不会善罢甘休,便等着状纸吧!”

在场女眷这般多,想要瞒着根本不可能,不如所幸闹起来,告去顺天府,求顺天府给个清白!至于沈知言给她送信的消息她们是如何得知,姜婳也不难猜,只怕谢妙玉让人跟着他的,撞见他去燕府敲门。

肃毅侯夫人丁点都不惧怕,反倒呲牙笑的张狂,“哟,你这是吓唬谁呢,这事情可是你姑母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不成?你燕大奶奶家里金山银山的,就嫌弃自家姑母与表姐,同来京城都不来往,还敢说你品行好?我看你就道德败坏!”

阿大实在忍不住,从姜婳身后跳出来指着肃毅侯夫人怒道:“你这老虔婆当真恶毒,难怪与那姜映秋私情甚好,你都知道些什么!沈大奶奶去我们府中寻大奶奶那是因为她放印子钱把嫁妆赔的精光,想找我家大奶奶打秋风。可我家大奶奶早就去她们决裂,使人赶她出去,你可知她曾妒我家大奶奶容貌,想毁我家大奶奶的脸,这事儿苏州可是人人得知,沈大奶奶还被关进牢房里…”

肃毅侯夫人还要辩解,“你们是亲戚,燕大奶奶这就是嫌贫爱富。”

此话一出,庭院里的女眷们神色变幻,她们这才想起沈大奶奶当初的确放印子钱,结果害的沈知言被参了一本,这样的妻子,可真真是家门不幸,男子在外争功名,她竟在内宅败坏家中名声。如此一来,在场就没有几个肯信肃毅侯夫人的话。

此时,坐在勇毅侯夫人身后一位穿着粉蓝缎面竹叶梅花刺绣比甲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淡声道:“我是信燕大奶奶的,燕大奶奶襟怀坦白,岂是肃毅侯夫人能够随意污蔑的。”说着望向姜婳,声音柔和两分,“好孩子,你且去顺天府告吧,我来给你做个人证,我相信官老爷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姜婳讶然,不知这妇人是谁,妇人淡笑道:“我是护国公府的三夫人,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全家都记着你的恩情在。”当初瘟疫若不是这孩子,她们家的老太夫人可就熬不过来的。

众人窃窃私议,不懂姜婳怎同护国公府有来往,那可是满门忠烈,连皇上都敬重着的人家。

姜婳只识得护国公的老太夫人跟大夫人,其余两位夫人未曾见过,她颔首道:“多谢三夫人。”说罢不让阿大多说,带着人转身想要离开,这事情她不会轻易放过的,既然姜谢两人想找不痛快,她就成全她们。

勇毅侯夫人急忙起身拉住姜婳,柔声道:“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肃毅侯夫人那都是胡扯,岂能当真,快快坐下吧,这事儿由着我同你做主,我让肃毅侯夫人同你道歉可好?”这事情可是在勇毅侯府闹开的,若是姜氏直接去顺天府告人,连着勇毅侯府的名声都要受到牵连。

“你这浑人还愣着作甚,还不快些过来跟燕大奶奶道歉。”勇毅侯夫人回头喝斥肃毅侯夫人。

肃毅侯夫人闻言,冷笑一声,她可不信一个水部郎中的家眷敢把她一个堂堂的侯府夫人告上公堂!

姜婳拂袖,冲勇毅侯夫人微微颔首,带着阿大离去,曹宜兰捂着肚子跟上去,轻声道:“你尽管我,我会帮你的,我们都是人证,总不能让她平白无故的这样污蔑人,你先去府门口的马车里头等着,我派人去同燕大人说声。”燕屼在正院那边喝酒。

“多谢曹姐姐。”姜婳道谢。

曹宜兰让丫鬟送姜婳离开,又使唤小厮去正院喊人,燕屼正和同僚们饮酒,等到小厮过来在他耳畔通禀,他脸色冷下来,起身撩袍子离开,勇毅侯的长子季洪霄瞧见不对劲,过来问道:“燕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燕屼神色淡淡,“的确有些事情,恕我不能留在府中继续陪季兄喝酒。”说罢,不做半分停留,大步离开。

侯府的小厮立刻凑在季洪霄把女眷那边的事情说给他听,季洪霄脸色也跟着冷下来,骂道:“那老虔婆,当真惹人厌,往后再不许她来府中吃宴,呸,什么玩意,也敢跟着郁家妹子来府里凑热闹,你们派些婆子去,把那老虔婆给赶出去!”

侯府门前那辆翠盖珠缨八宝车静静停靠在壁影处,天色尚早,有金色光辉洒落在八宝马车上。

燕屼上车见她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把人搂在怀中替她按压额头和眉心,温言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我,一会儿你回去好好歇息就是,我去顺天府帮你状告。”

姜婳睁眼,握着他的手苦笑道:“不必,我们一起去就是,毕竟事关与我。也是我不好,明明早就与他说的清清楚楚,他却如此纠缠,我当真是恨。”是不是他不死,就要一辈子受他纠缠。

“怎是你的错。”燕屼缓声道:“是他不该。”

马车直接去到顺天府,燕屼已在马车中写好词状,马车停靠下来,他让阿大扶着姜婳,亲自上前击鼓鸣冤,衙役把人领进去问明是由案情,得知这两位的身份还有被告人,并不算惊讶,毕竟京城这样的地方权贵云集,一般的平头百姓甚至不敢来顺天府告状的,毕竟细微小事若来击鼓,还会责惩击鼓人。

等到燕屼递上词状,状告肃毅侯夫人污蔑燕家奶奶,这等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衙役立刻上报顺天府尹,顺天府尹瞧过词状,严明三日后开堂审案。

既是三日后开堂,姜婳随燕屼先行回府,姜婳气的有些头疼,燕屼使唤丫鬟伺候她梳洗歇下,他去书房喊来默然静然把事情吩咐下去,这次的事情总要一次解决,省得那些人还要蹦跶,静然默然得了吩咐立刻出门寻人。

事情很快在京城传开,其实大多数的人都不相信肃毅侯夫人,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也有人幸灾乐祸瞧好戏,这事情传到宫里头,皇帝皇后听闻后脸色不虞,他们可不相信为治瘟疫跑去病人堆里救人的女子是那样的人。

太子赵煜听闻此事,前来大殿寻皇后皇帝,行礼问好后才道:“儿臣曾在苏州待过几月,因被燕大奶奶救下,还曾打探过她,对于她的事情和她的品行还是清楚,沈知言原本是燕大奶奶的未婚夫,自小定亲,在她生辰宴时被她撞见沈知言与她表姐有染,姜家一怒之下退了亲事招了上门女婿,那谢妙玉心肠更是歹毒,差点毁掉燕大奶奶的容貌,后被衙门抓住关了些日子,出来后竟又自毁清白逼迫沈知言娶她…”

皇帝皇后闻言也不仅怔住,这样心思狡诈作恶多端的女子竟是朝廷官员的妻子。

帝王震怒,拍案道:“立刻宣人去通禀顺天府尹,让他还燕奶奶一个公道,至于那些诬陷之人,全部重重责罚,那肃毅侯夫人实在奸佞小人,他家次子不是到处遣人托关系想进都指挥使司里头做断事吗,给朕压着!原先瞧他一家子也是可怜,若肯改好,给他家中子嗣一个小小官员也无妨,眼下竟还污蔑朝廷官员的妻子,反了天了!”

赵煜道:“父皇莫要动怒,儿臣这就遣人去办。”

赵煜回宫,派侍卫去顺天府中通报一声,顺天府尹得了消息也有些惊到,原本这案子说大不大,一个是水部郎中的妻子,一个是侯府夫人,瘦死的骆驼那也比马大不是,还想等着三天后做个和事佬,大事化了,现在看来怕是不行,连着宫里都来消息,只盼肃毅侯府这次没有好果子吃的。

顺天府尹当天派遣衙役去肃毅侯府通传一声,三天后开堂审案。

肃毅侯夫人得知却丁点都不心慌,还坐在太师椅上喝着清茶跟肃毅侯冷笑起来,“不过一个水部郎中的妻子也敢与我们作对,不想活了,要我说那燕大人真是可怜,你可有门路,给他送个温柔可人的瘦马过去,等他沉迷温柔乡里,看那女人还有什么能耐。”

肃毅侯夫人不耐道:“那燕屼是个难啃的,不若我早就给他送人了,还有你怎么非要同那个燕大奶奶作对?那姜氏的话你也信?万一是她胡扯怎么办?”

肃毅侯夫人道:“怕甚,我可不信姜氏能骗我,她说是她女儿身畔的小丫鬟撞见沈大人去燕府的,这还能有假?她对我也是掏心掏肺的,让我入股她的铺子,有银钱大家一起赚,这个月我那铺子的盈利我分了有百两的,你养的那些个玩意,哪个不是费银钱的?要我说还不如把她们都给卖到窑子里赚一大笔,你这样供着她们好吃好喝的,送给别家大人连半点好处都得不到!”

肃毅侯不满道:“怎么得不到?前几天还有位大人应承我要把文峰安插到都指挥使司里做断事,那好歹也是个正六品的官员!”

肃毅侯夫人哼了声没说话,半晌搁下茶盏道,“我让姜氏来府中一趟,既那燕大奶奶非要打官司,我就闹的人尽皆知,让众人瞧瞧她到底是什么贱货!”

姜氏很快得了消息来肃毅侯府,知晓姜婳把侯夫人状告也给吓着,心里忐忑,她的确有心借着侯夫人的嘴弄坏姜婳名声,可没想到侯夫人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开,不过想到妙玉身边那个小丫鬟瞧见女婿的确去过燕府,这可是证据,容不得姜婳狡辩,也渐渐放下心来,跟侯夫人保证绝不会出问题。

很快到三日后,姜婳养了些精神,她原先是想请苏州请人来做证又怕来不及,还是燕屼让他别操心,证人由他来寻。一大早两人用过早膳一同前往顺天府,路上不少人张望,到了顺天府,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都是来凑热闹的,好在断案是在里头,不必被人围观。

随着姜婳燕屼一道进去的还有好几户人家,姜婳疑惑,燕屼低声同她道:“这些都是苏州人士,来京城做生意,对苏州的事情最清楚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

进到大堂里,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高高悬挂着。姜婳入大堂跪下,身后的几户人家也都依次跪下,不多时肃毅侯夫人携姜映秋,谢妙玉和一个小丫鬟进入,肃毅侯夫人诰命在身,不必跪着。

顺天府尹道:“此案由原告小姜氏状告蔡氏污蔑原告,可有此事!”

肃毅侯夫人道:“的确有这事儿,不过那可不是污蔑,不信还请大人问过小姜氏姑母与表姐可有此事。”

姜映秋恭敬道:“大人,却有此事,前些日子我去沈府探望女儿,女儿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哭的甚是委屈,同我说家里的姑爷与人有染,我仔细问过才知是姑爷竟去燕府寻燕大奶奶,还给里头递了信进去,是府中的小丫鬟发现的,我女儿不能亲自送姑爷前往荆州,便让小丫鬟跟着,谁知就撞见了。”

小丫鬟俯地道:“奴,奴婢那天的确看见姑爷去了燕府。”

谢妙玉哭道:“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小姜氏不知礼义廉耻勾搭我夫君,害得我小产。”

顺天府尹道:“你是说你小产也是小姜氏所为?”

谢妙玉一梗,“这,这倒不是…”

顺天府尹拍案怒道:“既不是你还污蔑你小产是小姜氏害的,当此处是何地方,竟然在公堂之上说谎!来人,给我张嘴十巴掌。”

立刻有衙署上前张嘴,十个巴掌下去,谢妙玉的脸都肿了起来,惹的姜映秋哭瘫在一旁。

顺天府尹这才转头问姜婳,“小姜氏可有什么话要说?”

燕屼同为朝廷命官,却是不用跪的,立在一旁道:“此事事关内人,请容下官说句话,谢氏的歹毒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下官乃苏州人士,她是何等品行下官很清楚,不过由下官口中说过也不公道,这几日寻来几位苏州人士,他们有的是这一两年搬到京城来的,有的是来京城做短期生意的,有路引和户籍为证。”

那跪着几人立刻把路引和户籍呈交上去,顺天府尹检查过后道:“的确都是苏州人士,那你们便说吧。”

其中一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道:“小人乃苏州人士,在苏州住了四十载,去年才搬来京城的,小人在苏州时就听过燕大奶奶的事情,燕大奶奶是个好人,有孝心,当初在神医门前跪了足足十日求得神医医治姜老爷,还有各地若有个什么灾的,都是燕大奶奶带头捐银子的,这事儿苏州人都晓得。”

“至于燕大奶奶的表姐,那不提也罢。”此人继续道:“燕大奶奶跟沈大人自幼定亲,后来燕大奶奶生辰,宴请亲朋好友府中吃宴…”他一五一十把姜谢两人的恩怨讲出,犹如说故事一样,抑扬顿挫,宴会上姜婳是怎么发现两人私通,谢妙玉又是如何想要毁人容貌的,听得周围人吸气连连,拿眼刀子去剐谢妙玉。

谢妙玉捂着脸颊神色惨白,她没想到不过三日就给姜婳寻来这些人。

肃毅侯夫人脸色也难看起来。

等到说完,顺天府尹简直是瞠目结舌,他简直是恶人先告状,这母女两人真够恶心,抢了别人亲事,又想毁人家容貌,等到了京城还要污蔑人,他重重的拍案道:“这人说的可都是当真!”眼看着那母女两人犹犹豫豫的,他冷声道:“你们若敢说谎,我便亲自派人去苏州查证,若属实,你们就是欺瞒本官,公堂之上做假证,那是要被流放的!”

谢妙玉哭道:“的确有这事情,可,可我当初不是故意的,再者我与沈郎两情相悦啊,还是她成全我们的,如今怎得…”

顺天府尹转问小丫鬟,“所以你当初是亲眼看着沈知言去燕府给小姜氏递信,亲眼看见小姜氏接了沈知言的信?”

小丫鬟犹犹豫豫的,顺天府尹怒道:“还不快快回话,公堂之上若是说谎,你该知道下场的!”

小丫鬟痛哭起来,“求官老爷饶命,是奴婢家的奶奶让奴婢如此说的,当初大奶奶小产,大人去荆州,大奶奶就让奴婢跟着大人,奴婢发现大人去了燕府敲门,不大会儿门房开了门,除此之外并无别的事情发生,也没有瞧见大人同燕大奶奶来往,都是大奶奶让奴婢这样说的。”她当时离的远,只瞧见沈大人去敲门,门房开门,别的根本没有瞧清楚。

第100章

顺天府的公堂上威严庄重, 气派森严, 内里雕梁画栋,衙役气势威武, 顺天府尹拍案道:“大姜氏,谢氏,蔡氏,如今你们可还要狡辩?这丫鬟说的清清楚楚,是那沈知言自己寻到燕府,门房开门, 未曾见到小姜氏。乐—文如此看来,便是那沈知言不要脸皮子的纠缠别人,当真可恶, 这种人竟还是朝廷官员!待事情结束, 定要参他一本!”

姜映秋,谢妙玉狼狈瘫软在地,更让两人心慌的是,此事可会对姑爷造成影响?肃毅侯夫人蔡氏的脸色铁青,恨恨瞪了眼姜映秋。顺天府尹道:“你们可认罪!”

这样的铁证面前还能如何, 若继续狡辩等到去苏州查证清楚,那责罚可不算轻。

既已认罪, 按刑法,污蔑他人需杖责五十,这五十大板不掺杂任何水分,衙役将四人拉到庭院里的竹条长凳上趴下绑好, 因是女子,亦不好脱裤露肉的打,饶恕如此,一板子下去的时候几人尖声嚎叫起来,眼泪鼻涕都疼出来糊一脸。

顺天府大门敞开,虽有衙役把守不得让围观百姓入内,却能从外见到里面的情形,见是她们挨打,知晓审判结果,定是这些人污蔑燕家大奶奶,一时心痒,想知里头具体情形,几位苏州人士已离开,众人立刻围着上去询问里面情形,这几人极厌恶姜谢两母女,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阴险狡诈之人,自然不会瞒着,把公堂之上的事情说给众人听。

就连姜谢两人苏州时做下的那些恶毒奸诈之事也一字不漏的讲给大家伙听,“你们说说可曾遇见过这样恶毒的白眼狼,姜大老爷同姜大姑娘那真真是大善人,心肠好,乐于助人,姜大老爷发家后给其姐姜映秋置办家业,宅子铺子田产甚的,那表姑娘还镇日拿大姑娘的珠宝首饰甚的,当初我们听闻此事都给气的不轻,姜大老爷气狠了,同她们断绝来往,没想到来了京城她们看无人知晓此事还如此污蔑人家大奶奶。”

周遭群众听的那是义愤填膺,把母女两人狠狠骂上一顿还不解气,都言道:“难道大姜氏跟那肃毅侯夫人走的近,都是一丘之貉。”

等到五十板子打完,三人已经半死不活,下半身血淋淋的,看着有些渗人,姜婳轻轻闭眼,伸手抚摸脸颊,这些远远还不够。三人的奴仆进到顺天府瑟瑟发抖的将三人抬出去,那个做假证的小丫鬟因是主子逼迫只杖责二十大板,沈府没下人敢帮她,最后还是衙役用门板把她抬到顺天府外。

燕屼扶着姜婳道:“没事了,我们也回去吧。”

出顺天府,外面挤着不少人,对着姜映秋三人指指点点,辱骂声不断。肃毅侯夫人已被抬上马车,她从未如此丢脸过,心里把姜映秋同姜婳都给记恨上。

躺在门板上的小丫鬟忽然翻身趴在低声,疼的发抖,衣衫上血迹斑斑,哭的凄惨,“求求各位好心人救救奴婢吧,若奴婢回到府中定会被大奶奶活活打死的,求求各位好心人。”或许她觉得姜婳是个心善的,艰难的爬到姜婳脚下抱着她的腿,“燕大奶奶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姜婳轻声道:“你是谢妙玉的丫鬟,没有身契,我也救不到你,再者…”姜婳微微停顿,“她应该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吧。”

丫鬟吓的发抖,“燕大奶奶您是不知我们大奶奶的心肠,她她曾因为姑爷跟云雀多说两句话,认为云雀勾引姑爷,活活把云雀打死了啊,打了一百板子,下半身都烂掉了…”想着云雀的凄惨模样,她都还记忆犹新,那一地的血迹怎么都清理不赶紧,她端着清水一盆盆的往上头泼着,直至血迹变淡,可青砖缝隙里的血迹却怎么都冲洗不干净,随着时间慢慢变成暗沉的紫黑色。

周围有人吸口气,喃喃道:“这女人真真是可怕,这小丫鬟也是可怜,难怪被逼着说谎污蔑人。”

“燕大奶奶,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小丫鬟嚎啕大哭,“若是跟着回去,大奶奶就会立刻要了奴婢的命啊,求求您救救奴婢。”

顺天府尹结案出来,见府前闹腾腾的,皱眉问道:“出了何事?”

有衙役上前小声把小丫鬟的事情说出来,顺天府尹叹息道:“罢,跟着如此恶毒的主子也是你不幸,如今由本官做主,还你一个清白之身,往后你就是庶民,再不用跟着那样的主子,待本官写好文书让人送出来吧。”

小丫鬟哭道:“多谢青天大老爷。”

姜婳温声道;“既大人已换你自由之身,我便寻座宅子你且住着养伤,我遣两个小丫鬟过去照顾你,待你伤势养好,你且看看是留在京城讨生活还是回去家乡,若想回去,我赠与盘缠你给路上使用。”

“多谢大奶奶,多谢大奶奶啊。”小丫鬟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昏迷过去。

燕屼留小厮处理小丫鬟的事情,扶姜婳上马车离开顺天府。

此事不过一日就在京城传开,人人都在谈论姜谢母女两人的歹毒。

……

过去四五日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天气陡然转凉,姜婳一早起来就察觉出冷意,她迷迷糊糊的起身摸了身侧一把,身侧已空,燕屼早早起来去上衙,她揉揉眼摇铃让丫鬟进来伺候起来,珍珠寻来条月白绣梅花纹样缎褙子给她穿上,“大奶奶,天气转凉,这条褙子正好赶工出来,您穿上试试。”

姜婳起身来到铜镜前,身形纤细妙曼,肌肤如雪般,她慢慢坐在妆奁前从里头摸出一对白玉耳坠带上,轻声问道:“姑爷早上可用过早膳?”

珍珠笑道:“大奶奶放心,姑爷吃过才出门的。”

姜婳用过早膳,站在窗棂下往外看,雨水停住,万里无云万里天,天空犹如被水洗过一样澄澈,她闻见浓烈的桂花香气,朝着桂花林那边望了眼,发现桂花一夜之间盛开,满园芳香,她心情大好,使唤丫鬟们去摘桂花,清洗晾晒后做成桂花头油,剩余的还能存放下来做糕点或者香囊。

她也无事做,跟丫鬟们一块去摘桂花,等到晌午用午膳时,身上都是浓烈的桂花香气,刚吃过饭食,丫鬟进来通报道:“大奶奶,肃毅侯府的大奶奶过来了。”这几日曹宜兰,曹夫人,周夫人,苏氏都上门来安慰过她,其实她没怎么动怒,就是觉没把那两人活活打死有些可惜,今日郁氏就过来了。

对于郁氏,她还算喜欢,觉得女子可怜,肃毅侯那一家子指不定以后要把她拖累成何样,她若是郁氏,就下毒把那些人都给毒死了,自己守着孩子还能过的安稳些。

郁氏穿着身浅金镶边撒花缎面褙子,神色郁郁,婆婆自顺天府回来就病倒,她未曾去探望过,实在厌恶的紧,想到那老虔婆如此污蔑燕大奶奶她都恨不得那一屋子人早早的死掉,她带着孩子也能安稳的过一生。

进到正堂,郁氏闻见浓郁的桂花响起,抬头望去,见燕大奶奶一身月白色褙子,通透干净,端庄秀丽,一时多看两眼,忍不住想起这几日传开的事情,那沈大人有眼无珠,放着一颗明珠不要,选了那样一个烂鱼目。

姜氏迎上去,笑道:“郁姐姐怎么过来了。”

郁氏歉意道:“妹妹,我上门来同你道歉的,我家婆婆那张嘴烂的不行,那般污蔑你,我实在羞愧难当,那日若不是我想出门走动,她偏偏跟着,亦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来。”

姜婳反倒要感谢她,若不是她带着蔡氏去勇毅侯府赴宴,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那对母女可是臭名昭著,也算得到报应。她笑道:“这事情怎么能怪郁姐姐,是你婆婆所为,她也得到教训,世人也知那对母女的真面目,算起来我反倒也感谢姐姐的,原先真的是想同那两母女一刀两断,可偏偏她们还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