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突然传出“啪——”的一声,楚翘站在梁时身侧,就见他单手捏碎了一只石榴,艳红色的汁液溅了出来,在宣纸上留下一串难以拭去的痕迹,还有一些石榴籽四处滚动,炸的满桌都是,场面混乱。

楚翘:“……”梁时他太暴戾了!谁像这样剥石榴啊!

气氛一度诡异,楚翘僵住了,半分没有动弹。

梁时不过只是无处发泄,纯碎是被小妇人给气伤了,他无比悔恨方才的举动。想营造好感已经是很难,他方才这个行为当真不该,也不知道有没有吓着她?

梁时将裂开的石榴放在了桌案上,他没有回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今年的石榴容易炸开,听闻果园的收成不错,三爷近日都在府上,你若是想吃果子,就让三爷吩咐人去摘些过来。”

梁时两年前失踪之后,梁家的庄子田产逐渐被那些宿敌侵占,楚翘的确记得有几处果园,她不晓得梁时怎的突然这般好心,他肯定是在掩饰自己的暴戾。

他果然是有隐疾的!

就连她都瞧出来了。

楚翘低低应了一声,生怕惹了梁时不高兴,他也只手将她当做蚂蚁给捏死了,“嗯,妾身晓得了。”

她嗓音糯糯柔柔的,明显是有意压低了声音,梁时身子一滞,她果然是被吓着了……

梁时承认自己对她的独占欲,他甚至会想方设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真相,就连隔壁楚家也休想过来抢人,可他与她之间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办法。

梁时突然侧过脸来,看着正在呆立着研墨的楚翘,嗓音低迷的问道:“你怕我?我可怕么?”

楚翘尬笑了两声,再次违心道:“二爷宅心仁厚,妾身岂会怕?妾身这是……敬畏……对,妾身是敬畏二爷的。”

梁时也尬住了,两人四目相对之余,楚翘当即低垂着眼眸去再去看他。

梁时只能暂且作罢,楚翘对他的防备之深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以为,他二人之间既有青梅竹马之谊,又有君臣之契,总归是不一样了。可楚翘似乎不是一般的排斥他啊。

梁时不是一个轻易受伤的人,此时此刻,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伤了一个遍。

世人常说,“情”字最是惹人愁肠,此话当真不假的。

他梁时也算是人物了,怎就载了她手上了!

梁时揉了揉太阳穴,那里青筋凸起,是被气的。

这厢,楚翘也觉之十分煎熬,终于等到了晚膳时,门外的如风道了一句,“二爷,夫人,该用饭了。”

如风话音刚落,梁时就感觉到身侧的小妇人长舒了一口气,似乎突然放松了下来,像是解脱了。

梁时:“……”反正他已经被她伤惯了,再伤几次也无妨。

梁时今日有意放慢了步子,小径两侧树荫葳蕤,还有残余的桂花浮香,小风徐徐,景致极好。

楚翘原本是想等着梁时快一步,然后她尾随其后,这人步子一向很大,今个儿怎么这般缓慢?

楚翘一加快,梁时也快了起来,总之二人一直保持着相近的距离。

楚翘:“……”如果可以话,她都想撒腿就跑。

二人一左一右来了秋华居,守门的小丫鬟恭敬的笑道:“二爷,夫人,老太太和三爷已经等您二位多时了。”

除却小丫鬟之外,楚翘发现屋子里的旁人也皆是面带笑意。

梁启心头涌起一阵异样,二嫂年长了两岁,比两年看上去更加好看了,她面容清丽,身段虽纤细,却胜在玲珑曼妙,梁启只是看了一眼,当即移开了视线,他知道他这样既是对二哥的不敬,也是对二嫂的不敬。

梁老太太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提及牌位的事了,她好像渐渐接受了活生生的梁时,不过每顿饭都少不了十全大补汤。

梁时和楚翘都得补。

现下时节渐凉,楚翘每天晚上回去睡觉都是火急火燥的,在这样补下去,怕是不妙。可她却见梁时一直正色严肃,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

一家子正吃着,老管家领着一个蓝布碎花小衫的女子过来,这女子打扮清贫,面色蜡黄,一看就是常年受饿的缘故。

楚翘有颜如玉的记忆,所以这人出现时,楚翘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颜家的丫鬟。

老管家上前道:“夫人,有人要见您。”

老管家本不该领着颜家的人过来,但这姑娘说自己是自家夫人此前的贴身丫头,又道颜家的姨娘和庶子出了事,老管家怕事情闹大,只好将人领了过来。

楚翘现在是颜如玉的身份,她很庆幸记得有关颜如玉的一切,正好借此机会在梁时面前表现一番,来掩盖她的真实身份。

楚翘便离开了堂屋,在一处亭台下见了小玉,遂问:“小玉,是你啊,发生什么事了?”

颜家落寞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颜如玉是颜老爷的小妾柳氏所出,若非颜家没有嫡女,怎么也轮不到颜如玉与祝英山的婚事。

不过,颜家出事之后,祝家那头当即就避而不见了。

小玉道:“小姐,姨娘和三少爷出事了,奴婢求您和姑爷救救姨娘和少爷吧。”

在楚翘的映象当中,颜如玉和她姨娘,还有庶弟的感情很好。

楚翘嗅到了一股子龙涎香的气味,她一转身就见梁时不声不响的已经站在了她身侧,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冷硬表情站在那里,神情寡然的淡看他人生死。

楚翘既然占据了颜如玉的身子,她不会对颜如玉的姨娘还有胞弟不管,况且颜家已经没什么势力,应该不难对付。

楚翘道:“小玉,你细细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楚翘心中腹诽:我对颜如玉这般了解,梁时肯定不会多疑了。

小玉道:“前阵子,老爷和大少爷登门来见过您,因着吃了闭门羹,回去之后就对姨娘和三少爷大打出手,说是小姐您……吃里扒外,不顾娘家,还说要将您接回去,让您重新嫁祝家。”

“姨娘和三少爷伤的不轻,又不得银子医治,奴婢是偷跑出来的,还求小姐一定要救救姨娘和三少爷啊。”

“姨娘和三少爷顾及您,所以一直不曾登门叨扰,就是盼着您能过得好,若不是实在万不得已,奴婢也不会来求您。”

说着,小玉跪地不起,给楚翘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楚翘心里五味杂陈,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记得颜如玉的姨娘的确是个柔弱无能之人,这些年在颜家受尽虐待。

楚翘当即不能忍了,她自己羸弱是真,但较真起来,性子厉害也是真,她道:“小玉,你快些起来,我一定会处理此事。”

她转身对梁时道:“二爷,您帮帮我?”

梁时心头一颤,阴沉的眸色也温和了起来,他最是抵抗不了她的柔情,哪怕明知她此刻又是装出来的。

不就是对付颜家么?他当初为了她都已经决定对抗整个朝堂了!

梁时很清楚,他虽然表面冷硬,但是面对小妇人,他的内心太不够矜持了,小妇人一个小眼神都能将他勾去了。梁时故作沉稳了几息,他淡淡道:“好。”

楚翘一笑,同样故作镇定,“那妾身就多谢二爷了,只是……此事妾身想亲自去办,还望二爷允许妾身去一趟颜家。”

不知为何,楚翘内心深处有些隐隐作痛,她猜测肯定是这具身子的缘故,她以为颜如玉肯定也想要一个彻底的了解。

楚翘还在禁足当中,这个要求显然有些过分,不过梁时对她从来都不吝啬,难得有机会表现大度,他继续淡淡道:“好。”

楚翘一愣,没想到梁时当真答应了。

是以,小玉被老管家带了下去,暂且安置在了梁府。

老管家见二爷与夫人这般情投意合,他一大把年纪也笑眯了眼,就是不晓得过几时才能有孩子出来?

这厢,梁时与楚翘重新折返回了堂屋。

他二人一离开,一屋子的人自然也不好先吃,梁老太太近日都在服用周公老先生开的药方子,人是更加精神了,道了一句,“子辰,你今晚早些歇下,公务要紧,子嗣也要紧!”

这话当着一屋子的人说,有些人就尴尬的受不住了。

花木暖虽然梳了妇人发髻,可她终归是个黄花大闺女,奈何梁老太太还犯着病,她也只能忍着。

梁云翼与梁云奇兄弟两个相视一笑,他二人总是很有默契。

楚翘沉默不语,反正梁老太太没有对她说话,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老太太已经不止一次说这种话了。

谁料,她刚静下心来用饭,却闻梁时道了一句,“好,儿子知道了。”

“咳——”楚翘被一口乳鸽汤给呛着了,因着咳嗽之故,面若三月桃花,显出三分娇羞之色。

梁时是怎样冷性子的人,堂屋内的众人皆知。

他方才这个态度似乎就是在梁老太太跟前承诺了,会将子嗣一事提上日程。

整个用饭的过程,楚翘没有再看梁时一眼,跟梁时生孩子……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她会折寿的。

晚饭过后,楚翘等人从秋华居出来,梁时与楚翘之间的距离依旧是不近不远,梁时见楚翘只是蒙头往前走,他步子微微放大,身后的花木暖也跟了上来。

梁时心有不甘,不管是此前,还是眼下,他都是掏心挖肺的对待楚翘,可她就不能回头看他一眼?

梁时的嗓音有着独特的低醇之感,还带着淡淡的磁性,他突然开口对身侧的花木暖道:“花姑娘,你近日在府上住的可习惯?”

花木暖一惊,而后就是一阵狂喜。要知道梁时虽然答应照顾她,却是极少关切她,这让花木暖心头有涌起一丝希望,“大人,我很好的,多谢大人关心。对了,我给大人送去了披风,大人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我再给大人改制。”

梁时边走边看着前方几步远的小妇人,只见她头也不回,一个劲的往前走,当真是铁了心不愿意与他靠近。

梁时自诩不是一个庸俗之人,他究竟哪里还不够好了?她一点都不吃醋?

梁时想让楚翘善妒,但他好像失败了。

眼睁睁的看着楚翘拐入另一条小径,梁时攥紧了垂在锦袍两侧的拳头,眼神阴郁。

花木暖看到这一切,以为梁时是生楚翘的气了。

花木暖心道:夫人这又是哪一招?难道还是欲擒故纵?莫不是大人他就吃这一套?

花木暖急切的想与梁时的接近,可她又搞不清楚翘究竟用的什么手段,难道她也要学着?

花木暖心一横,对梁时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大人您慢走。”

她也不打算再纠缠了,看着大人对夫人的种种态度,看来还是夫人更加技高一筹,她得多多效仿夫人才行。

梁时无暇顾及花木暖的情绪,径直往前院而去。

他眼下还有事在身,否则他会即刻就去了听雨轩,然后身行力践的告诉那小妇人,什么是夫纲!

第45章 不要惹我

是夜,星辰布满天际,中秋过去有些日子了,盘月已经成了一轮银钩,斜斜垂于天际,夜风拂起,似有摇摇欲坠之态。

城西最为繁华的一段街市此时已经逐渐归为平静,倒是还有几家酒肆茶楼尚未打烊。

此时,二楼雅间外面站着几个神色凝重的便衣锦衣卫,雅间内,炎帝穿着一身玄色常服,他已经退去了少年的稚嫩,如今快成为羽翼将成的雄鹰。

炎帝清俊的容貌氤氲在腾起的丝丝水雾之中,他手持杯盖,有意无意的轻拨杯中浮起的茶叶,道:“老师,朕已知国公爷一事,楚家是朕的母族,朕就算仅仅看着母后的面上,也不会不顾,你因何自作主张派人了宣府?是怕皇叔抢了功?”

炎帝是梁时看着长大的,很多时候,梁时都知道炎帝太过聪明,所以他知道藏拙,也知道隐忍。可自从梁时此番回京之后,他发现炎帝变了,为君者的锋芒已经隐约无法遮掩。

梁时没有隐瞒,竟然直言了一句,“没错,臣的确不想让萧王爷抢功。”

炎帝登时哑然,他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梁时这般回答他。

炎帝以为自己对梁时足够了解,这个人够狠,够绝,够城府,是他尚且可以信任之人。但令炎帝不高兴的是,梁时此前去坤寿宫的次数太过频繁了。

炎帝幼时就知道,他和母后相依为命,朝中又被虎狼盯视,很多时候都要委曲求全,母后曾在他跟前抱怨过梁时,但炎帝当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没有站出来帮着母后说过一句话。

现在母后走了,她躺在坤寿宫冰冷的棺椁之中,再也不能对他说话了,也不能对他笑了。

炎帝很快收敛了悲切之色,他是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多情。

炎帝清了嗓门,又问,“老师可有把握?”

梁时没有打算隐瞒,炎帝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不久之后,炎帝会成为真正的一代帝王,他的野心十足,与萧湛不分上下,看来太平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而梁时呢?他的使命是护着家中老小,还有她!除此之外,他没有特别渴望的东西,如若非说权势他所渴求的,那么他也不否认,因为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他才能护着那些人。

而且,现如今他要配得上她才成,不坐上文官之首的位置如何能行?他梁时从未这般卑微过,即便在炎帝面前,他也是帝师,可一旦到了楚翘面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是谁了。

梁时的唇角溢出一抹苦涩,他摇头失笑。

炎帝瞧着奇怪,遂问,“老师您笑什么?莫不是没有把握?会输给皇叔?”

梁时又笑了,为了在楚翘面前表现,他就算是抢人,也得将国公爷抢到他手上来啊!

他道:“这倒不是,不说这些也罢。时辰不早了,皇上也该入宫了。”

炎帝正当血气方刚的时候,十八岁的年纪如何能不贪玩?他道:“老师,你在大理寺任职过,近日江南纺纱局那边的事,你也有所耳闻了,五年前那场贪墨大案,老师也有参与侦办吧?以朕之见,毒瘤尚在,不可不清除。”

眼下国库亏空,朝廷极需银两,而且按着炎帝的意思,他还想攻打外邦,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财。炎帝这是想从江南下手了。

梁时如今坐在吏部的位置上,吏部掌官员升迁调动,是个极大的肥差,梁时很喜欢这个官衔,要想掌控足够的心腹,吏部侍郎的位置,他不会轻易让贤。

但闻炎帝的意思,好像别有用意。

梁时淡笑而过,道:“皇上,臣以为萧王爷倒是很适合去一趟江南,如今国库虚空,以萧王爷的威慑力,那些个中饱私囊的,多少会吐出一些。”

炎帝就等着这句话,也笑道:“也好,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几日后早朝,还望老师能在朝中多多提醒诸位爱卿。”

梁时点了点头,师徒二人达成了默契。

总之,梁时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的,他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临走之前,梁时亲自送了炎帝上马车,马车帘子掀开那一瞬,里面一女子的面容露了出来,这女子肯定不是宫里的,炎帝这个岁数的男子肯定有着其他需求,对于这种事,梁时也不好插手。

但就在马车外的琉璃灯照亮女子的面容时,梁时的眉头陡然之间蹙了起来。

他大掌紧握成拳,一抹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炎帝在厢椅上落座之后,捏起了那女子的柔荑,引得女子一阵娇笑,之后道了一句,“老师,你回去吧,朕还有点事。”

马车车帘被放下,梁时退至一侧,心头怒火难以湮灭。

那个女子太像她了!

炎帝这是大不敬!

待马车走远,如风与如影上前道:“大人,咱们该回府了。”

此刻,梁时脸上的阴郁狠绝之色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吩咐了一声,“去查查皇上去了何处?那车上女子又是谁!”

跟踪炎帝?

如影替自己捏了把冷汗,这今后的日子果然愈发不好过了,“是!大人。”

*

梁时回到府上,先是去沐浴了一番,这才穿着簇新的衣裳去了听雨轩。

这个时辰,楚翘已经睡下了,梁时发现屋内再也没有点安神香,她这是害怕睡得太沉,被他欺负了?

楚翘的这点小心思还瞒不过梁时。

梁时无奈之余,竟觉得好笑,他的皇太后还知道跟他斗智斗勇,有这个脑子,此前怎会被人害了?

地铺已经铺好,梁时当然知道这肯定又是楚翘的主意,她是多么担心自己夜里会爬床?!以至于迫不及待的就给他将地铺铺好?

“……”梁时还能说什么?是他自己一开始要打地铺的,怨得了谁?梁时耳力过人,听着清浅的呼吸自一丈开外传来,他也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下了。

只是一旦想起炎帝身侧那女子,梁时深幽的眸子愈发阴冷,隐有一股杀意盈溢而出。

次日一早,梁时还算精神,如风和如影将昨夜打探来的消息如实禀报。

如影低垂着脑袋,拿出了必死的决心,道:“大人,皇上他昨夜去了翠香楼,那位姑娘名为玲珑,是翠香楼里的头牌姑娘。”

一代帝王不要三千佳丽,却跑去了秦楼楚馆,而且梁时还是炎帝的老师。

这件事若是揭发出来,梁时首当其冲要被群臣攻击。

过了片刻,如风和如影才听到了梁时的声音,他道:“我知道了。”

听得出来,他们家大人很愤怒,而且隐约还透着一股狠绝。

只是……谁能干涉得了炎帝?他再无实权,也是天.朝帝王。

梁时去练了一会剑,兀自发泄一番,去秋华居用早膳时,便恢复了常色。

楚翘今日准备齐全,还带了几个护院和打手,用过早膳,她对梁时道:“二爷,妾身今日就启程去一趟通州,小玉一路奔波过来,身子大虚,我且留她在府上歇息几日。”

颜家的族家在通州,不过颜家前些年的香料生意做的很大,在京城也有宅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颜家当初将颜如玉卖了一千两银子,也并非仅仅是走投无路,恐怕在颜家人眼中,庶女就值这点身价。

当初祝家正好想悔婚,颜家便一不做二不休,将颜如玉卖到了梁家。

梁时看着楚翘清媚的小脸,想发怒,但到底不敢造次,她谁都关心,偏生就不关心他!梁时忍了又忍,“好,我让如影随你一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