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昌伯有点得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个世界上,只怕没有谁能多本王更清楚那个宝藏里是什么了,本王在大周潜伏了几十年,为的就是弄清那个宝藏,曾经一度,到过宝藏地,只是没有打开宝藏而已,不过,本王还是发现了不少有用的资料,清楚,宝藏里藏着的金银倒没什么,而是一架很大很大的,我们无法运用的设备,再加上冶炼的方子。”

也就是说,为了得到那个宝藏,欧阳家的覆灭,靖宁侯府里的阴谋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手主导的?那老太君与这个男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婉清默然地看着寿昌伯,这种人在前世,应该就叫间谍吧,而且,听说他就是大巫师,皇帝和上官夜离身上的蛊毒都是他种下的,这么多年来,在大周呼风唤雨,却不知为何最终没有将大周覆灭,而是现了原形逃回北戎来了。

“我在大周原就是想要得到宝藏的密秘,如今既然发现了,还呆在大周做什么?”寿昌伯似乎明白婉清的疑惑,微笑着说道。

婉清听了也面露讥笑,她想起大周那位看似羸弱,似则精明的皇帝来,抬眸看寿昌伯:“大人怕是没法子再呆在大周了吧,皇上并不是糊涂虫。”

寿昌伯听了也不气,“他的确不是笨蛋,而且这些年,他竟然也学到了一身巫蛊本事,本王的巫蛊对他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最主要的是,阿政他失败了。”

婉清不知道寿昌伯为何会要对自己说这一番话,她面露厌倦地说道:“大人若无事,那就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寿昌伯没料到婉清会直接赶他,脸上并无不豫,笑了笑道:“你制作的摔炮很好用,不过,却沾不得水,阿云前日离开时,上官夜离前次送到大屿关的摔炮已经全部被毁掉了,这一次,阿云必胜,你就等着他回来,带你回上京吧。”

婉清听得叹了一口气,婉清的灵魂来自现代,于她来说,大周也好,大戎也好,都不是她的故乡,也不是她的祖国,谁胜谁输她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因为嫁给了上官夜离,所以只是担心上官夜离的安危,如果真如寿昌伯所说,大屿关的摔炮已经被北戎人销毁,那么,大周军队取胜的机会又要小了很多,她虽不太相信寿昌伯大戎必胜的话,却也隐隐有些担忧,毕竟大戎是马上民族,悍勇善战,而大周富饶平安了多年,民众多安逸惯了,并不太喜欢战争,这些年,边军将领多贪污**,不思战半进取,战力比起大戎来,确实要差了很多…

“大人,两个国家一定要打仗吗?”

婉清垂头沉思了一阵,有些无奈地问道。

寿昌伯双眸极亮地看着她,眼里隐隐含着一丝骄傲和自信:“大周历来占据富饶的土地,朝庭**不堪,百姓只贪安乐,而我大戎人勤劳勇敢,却一直偏居于苦寒之地,望大周项背,在大周的下巴下接饭吃,贫富差距太大,老天何其不公,把最好的土地,最适宜的气候给了大周,大周百姓安乐无忧,我大戎百姓却天天生活在贫寒交加之下,凭什么?都是人,为什么汉人先天就是享富的?汉人不是要句话么?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我大戎要将这天下格局打乱,抢夺最肥美的土地,最适应生活的地方,为我们的子孙后代建造一个安逸和家子园。”

看着寿昌伯激动而嚣张的样子,让婉清想起前世的日本人来,寿昌伯的论调与日本人又何其相似,日本自古以来,就生活在一个灾难频发的岛国,资源溃乏,物产贫籍,所以,他们缺乏安全感,这样的民族很自强自立,但血液中却具有野兽一般的侵略性,他们像狼一样地盯着物产丰美的临国,如国野兽一样想要将临国的土地占为已有,不管是抢掠还是欺骗,只要能于他们的国家有利,耍赖也好,兽行也罢,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了,还真是无耻之极。

寿昌伯也正是这种心理,婉清由心底里讨厌这种强盗行径,人也是群居的动物,但人必毕不是野兽,祖先留下的家园和国土岂能随便由人占领抢夺?上官夜离保家卫国的立场她是很赞成的,只是,如果能不打仗,两国能和平相处,不是更好么?

战争受苦的终究是平民百姓,而一个民族想要霸占另一个民族的土地,不是光用战争抢夺就成了,想要征服这个民族必定会有更多的血腥,婉清不是圣母,但她不想看到无辜的百姓因为某些政治家,野心家丧失生命,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若大人只是为了改善族人的生活,使自己的国土变得福强,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用战争和掳掠的手段的。”婉清漂亮的大眼清湛湛地看着寿昌伯,很认真地说道。

寿王听得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和不屑来,“本王知道天魂血脉者都有点不世的能力,但是,你再有本事,也不过只是个弱女子,一点子小聪明和小手段罢了,将一块贫瘠土地变成富饶富足起来,谈何容易,这可不是只做几件保暖的衣服,和制几个摔炮就能改变得了的。”

婉清听了也是灿然一笑道:“若只是小手段,王爷又如何会为了一个藏定图会花费几十年的时间,以王子之身甘愿做一个和老鼠差不多,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间谍?”

寿昌伯没听说过间谍这个词,不过,他还是能猜到其中的意思,也听出婉清话语里的不屑和轻蔑,心知她是恨自己让上官夜遭受了十几年的蛊毒痛苦,笑了笑道:“那个宝藏根本就没办法打开,欧阳夫人一死,便没有人能破解你身上那块玉佩上的密码,不是我说,那宝藏就算是打开了,你一个弱女子,也不见得就能够控制得了那些个东西,如果没有技术,便是得到了那个宝藏,不过也就是一堆废铁罢了。”

婉清倒也不否认,她可以想见那个宝藏不过就是某两个前辈穿越者在这块大地上制造的挖矿和冶炼技术罢了。而她,倒的确不是理工生,对冶炼技术实在是一点也不懂,不过,她对于另一种更为赚钱的技术却是非常熟悉的,那就是挖煤,她早就在龙景镇时就发现,这里的山里,有煤矿,而这个时代的人,却并不知道煤是能烧的,而且是相对干净的能源。

而北戎连绵不断的大山脉里,应该还有蕴藏着大量的煤矿,挖煤虽然也是要技术的,但那种技术却比起冶炼铝制品来容易得多,而且,更有用得多。

“若我这种小手段能真真切切地改善大戎的国力和民生呢?王爷是否就不再发动战争?”婉清自信地问寿昌伯。

寿昌伯听得一愣,眼里仍有些怀疑,毕竟他对婉清还是很熟悉的,顾家在大周也是世族,顾家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样子,他通过婉容也看得清楚,只是他虽然猜得出婉清是天魂血脉者,但仍然有些弄不明白,好好的顾家女儿怎么就会突然被换了魂了,而这个换过了的魂的身体,身上的异能又还能留下多少。

若她真的很强大,又怎么可能被慕容凌云轻易的掳了过来,说到底,他也只是知道有天魂血脉这回事,但对穿越者却并不真的了解,所以,他才认为,婉清是他所见的,最没用的天脉者。

但婉清眼里的自信却让他又不得不动心,不管是不是要打仗,能让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富强起来,这是每一位王室成员都想要达成的心愿,何况,如今大戎王上年迈,而太子之位却一直也没确立,若自己真能在婉清这里得到一条强国之法,那大戎天下就是自己的了,而且,真正富强之后,拿下大周便会更容易,也无需非在此一时。

不过是真是假,听听总是好的,毕竟眼前的这位不起眼的女子是天魂血脉。

“若顾三小姐真能有办法让我大戎富强起来,本王便从此止戈又如何?本王也不是好战之士,不然,也不会以王子之尊甘愿潜伏在大周几十年了。”寿昌伯沉思了一会子之后,便应道。

婉清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怀疑和一丝狡诈,知道以自己这点子心思想要让寿昌伯这个最大的阴谋家说真话,信守诺言简直太难了,所以,笑了笑道:“王爷应该清楚,想要富国强民,不是仅仅靠一两句话,空口谈一两个谋略就成了的,这是一个长久的事情,肯定不是一蹙而就的,所以,我肯定要在北戎呆上不少时间,那样的话,我自然希望能与自己的丈夫呆在一起才能安心…”

婉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寿昌伯就一挥手道:“不可能,上官家是大周的贵族,且不说上官夜离愿不愿意,他堂堂大周二品大员,怎么可能会叛逃到大戎来,与大周为敌?”

婉清听得嫣然一笑道:“王爷说话好生无理,先前不是说,只要能让大戎富强起来,但永远与大周止戈么,既然两个不再发生战争,那便是和平共处了,既然是友国,我丈夫出使大戎来,又怎么算是叛国,有一种说法不知王爷你听说过没有,技术输出?”

寿昌伯被她的这一番如同儿戏般的两国邦交的论调弄得有点哭笑不得,如今大周与大戎之间正水火不容打得难分难解之即,哪里说和解就和解的,说和平共处便是和平共处的?

再说了,婉清的人已经被掳到了大戎,在她嘴里挖出治国的法子是迟早的事情,他又何必再去冒险把上官夜离弄过来,给大戎添乱。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寿昌伯掀开门帘子往外看去,唇角勾起一抹自豪的笑意,淡淡道:“阿云这一次肯定能凯旋而回的。”说着,回头看了眼婉清,便大步往外走。

婉清忍不住在他身后道:“其实我也认识巴颜大人的,王爷,如果你不同意我刚才的提议,若许,巴颜大人会同意呢?再或者,三王子也可能愿意与我合作也说不定呢?”

寿昌伯听了果然顿住了脚,眼神变得如鹰一般的锐利:“顾三小姐,你好像忘了,你只是个俘虏,就应该有做俘虏的自觉,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婉清听了也收了脸上的笑容道:“王爷如今是有求于人,也请王爷要有求人的自觉,不要以为我被你们俘虏了,你们就可以在我这里予取予求,你们想要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思想,我的智慧,只要我不说,你们便没有法子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她看寿昌伯眼里的寒光更盛,又补充道:“你也应该知道,你的蛊,在我身上并没什么作用,也不要妄想用酷刑什么的,你应该知道,我是天魂血脉,那么这具身体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介体罢了,我的灵魂是不会那么容易毁灭的,死亡对我来说,也许只是另一个开始,所以,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自杀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罢,她再也不看寿昌伯一眼,坐回床上去了。

寿昌伯大概没有被谁如此威协过,既是他在大周潜伏几十年,身份也很尊贵,这个被俘的小女人竟然拿死威胁他,拿那几个虎视耽耽的王室兄弟来威协他,眼里的阴戾一闪而过,重重的把帘子一甩道:“阿云一回来,本王便为你们举行婚礼,你最好老实呆在帐里待嫁,我虽不能用蛊控制你的思想,但是,下点药让你变成一个半死人,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婉清知道他说得出,便做得出,寿昌伯走后,她皱着眉头又沉思起来,亚娜儿一直呆在帐篷里,一步也没离开过,既然寿昌伯与婉清谈话时,她也一直垂手站立在帐篷里,并没有避开,这让婉清对这个女奴又有了些新看法,亚娜儿定然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女奴,至少,她很得寿昌伯父子信任,这样的奴才向来对主子都是很忠心的,她原本想在亚娜儿身上找到一点突破口的,看来,这条也行不通了。

“夫人何必要惹怒大王爷,王爷虽然离国多年,但却为大戎立下大功的,大王爷在大戎的地位,不是其他王爷可以替代的,夫人如此,只会对夫人自己不利。”果然,亚娜儿轻言劝道。

婉清并没有说话,拿出自己的那块玉佩对着帐篷外的光细细查看了起来,突然,她发现,对着光钱的玉质上透显出几个阿拉伯数字,不过,只是隐隐若若的,不是看得很清,她看得大喜,忙掀开了帘子,闪着玉佩对着外头并不炽烈的冬日阳光照了起来,终于看清,玉里面隐显出七个细小的数字,应该原就是隐在玉里面的,只是,自己从来把这块玉佩当宝贝,从来没有对着光照过,所以,发现不了里面的密秘。

不过,如此浅显的秘密,按说上官夜离应该也发现过吧,以前这块玉可是陪伴过他十几年的,以小孩子的心性,拿着玉对光照很正常的举动才是啊,为什么他没有发现里面的秘密呢…

突然又觉得好笑,也许上官夜离早就发现了,只是,阿拉伯数字又岂是他能认得的?

婉清笑着摇了摇头,将玉佩又收了起来,那串数字她已经熟记在心里了,就算这块玉被寿昌伯抢了去,也只这么大的关系。

亚娜儿看着外面一脸微笑,淡定从容的婉清,心中好生佩服,这位夫人还真是与众不同,被俘虏后,她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担心过,哭泣过,面对阴戾厉的大王爷她也平静以对,甚至敢威胁大王爷,也许,天魂血脉者真的与众不同吧,如今,王爷又要逼她嫁给世子爷,她脸上也看不出半点紧张之色来。

清看亚娜儿并没有阻止自己,便在营地里走动起来,北戎的营地建在一坐峡谷里,两面是两坐巍峨的高山,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峡谷,但看到一颗颗如披了一件件晶莹白绒的松树,心情却突然开朗了起来,她自小便生长在大城市里,除了出去旅游,是很不看到如此壮观的美景的,而且,这里的空气也比前世要清新多了,也与京城侯府里的压抑不一样,虽然她是俘虏,但她却感觉呼吸很自由,有一种展翅欲飞的感觉,她突然就张开双臂,做了个泰达尼克号里面的经典动作,闭目享受这山涧的清风,山谷中的鸟鸣,这一刻,她的心变得宁清而空明了起来。

亚娜儿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婉清,被她脸上的宁静和平和的气质所影响,似乎心灵也得到了洗涤了一样。

突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忙转过头来,竟然是赤颜王子,她忙要行礼说话时,赤颜手一挥,让她退下,亚娜儿有些担心的看了不远处的婉清一眼,退开了一些,但却并没有走远,赤颜妖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戾色,亚娜儿心一紧,忙又退远了一些,悄然潜入一颗大树后。

“女人,你也有今天?”赤颜像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银色的如小拇指粗的小蛇出,轻轻一甩,那条小蛇便缠在了婉清的脖子上,婉清正享受着自然的空灵之气,突然感觉脖子上有凉滑湿腻的感觉,不由一震,随手一摸,手上便骤然一痛,用力一甩之下,才发现是一条蛇,刚要说话时,便发现自左指上传来一阵痛麻,半边身子便有些僵硬起来,她立即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蛇,一条白色的小蛇头正自她的脖子处游曳到脸前,小嘴里的红信子吐得特赫人,她真想自己能眼一翻,晕过去才好,但是,偏偏神情强大得很,看到如此恐怖的东西竟然没有晕,只是发出一声如海豚音般的尖叫声。

赤颜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在上一次见到那么多密密麻麻的蛇群之后,竟然再一次被自己的小银给吓到了,但是,他得意还没有超过一秒,便听到了婉清尖锐得快刺穿他耳膜的尖叫声,而且,是长长的,久久的,尖啸的叫声。

他受不了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回眸,就看到离得近的营帐里急急赶,被这个女人尖叫引来的将士们,看着那些人眼里的讶异和惊奇,赤颜心中大悔,忙一把捂住婉清的嘴,将她拖到一根大树后,压低嗓子道:“死女人,你嚎丧啊。”

小银一碰到他熟悉的皮肤,便嗖的一声,又钻回了赤颜的袖子,婉清被赤颜捂得说不出话,抬脚向后和跺,穿着绣花鞋的脚就狠狠踩在赤颜的脚尖上,赤颜只是穿了双便靴,脚指头有些冻得有点僵,被她这一踩,立即痛得捂脚大跳起来,气得哇哇大叫,“死女人,你哪还有一点南方大家闺秀的样子,分明就是个蛮女。”

婉清半边身子都有点僵,被咬过的指头又痛又痛,而且还以可以看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她心中极度害怕,但一看赤颜那怂样,不由又觉得好笑,大笑道:“我是不是大家闺秀与你何干?种比你这只袋鼠好啊。”

赤颜没有见过袋鼠,揉了揉脚指道:“你敢把本王爷比成老鼠,你个死女人,不要命了么?”

婉清轻蔑地撇了撇了嘴道:“什么老鼠,是袋鼠好不好,没知识,没见识,没文化,那可是澳洲最有名的动物,比你所见过的老鼠不知林几十倍呢。”

赤颜瞪她一眼道:“你个死女人又胡说,哪里见过那么大的老鼠,当我是傻子呢?”

婉清听得好笑,原本不想理这个会驱身的变态,但自己的手臂眼看着更加僵硬了,求生的**让她又改变了想法,笑了笑道:“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只能说你是孤陋寡闻罢了。袋鼠不只是大,而且,它的肚皮上还有一只皮袋子,生下来的小崽子就放在袋子里,所以,叫袋鼠。”

赤颜果然听得一脸好奇,放下那只受伤的脚,蹦到婉清身边道:“真的有这种动物吗?为何我没有见过?难道在大周有?”

婉清又拿眼白她,神情娇嗔可爱,赤颜竟然看得怔了怔,才道:“你能画出它的样子给我看么?”

婉清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道:“不能,我的手动不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赤颜一听眉开眼笑,妖艳的眸子闪着兴奋的光来:“哈,你不是很本事吗?你不是很强吗?手怎么又不能动了?”

婉清白了他一眼,心想这男人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像傻小子呢?

“你要不要看,不看我回帐篷了。”婉清作势要走,不想再理这个二楞子。

赤颜却是一急,忙伸手拦住她,拿了颗药丸出来在她婉清的鼻间让她嗅了嗅,婉清果然就感觉手臂上的麻木感降低了很多,趁着赤颜不住意,用力向他推了一掌,转身就跑。

谁知她并不大力的一掌却将赤颜一把推在了地上,赤颜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异样的红晕来,好看的两条柳眉拧成一起,神情很是痛苦,婉清诧异地回头,竟然看他在大冷的天里,额头沁出密密的汗来,不由怔了怔,心下更慌,提脚跑得更快。

赤颜捂住胸在后头虚弱地喊:“喂,死女人,你说话不算数。”

傻子才对你说话算数呢,婉清拔腿跑得更快,一转眸,看到亚娜儿,忙道:“帮我脱住那个变态。”

亚娜儿不知道变态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看到地上痛苦喘着粗气的赤颜却是吓了一跳,忙过去扶他:“五殿下,你还好吧。”

赤颜恼火地看着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大周女人,气得咬牙切齿,死女人,一掌正好推在自己还没痊愈的伤口上,而那箭伤,则正是那女人的丈夫上官夜离下的黑手。

赤颜调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一把推开亚娜儿:“她的帐篷在哪?死女人,本王若不给点颜色给她看,她当本王是泥捏的。”

亚娜儿听着好笑,心道,被一个弱女子一掌就能推倒的王子,难道比泥捏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王爷还是不要为难奴婢的好,她可是云世子的人。”亚娜儿神情恭谨,话却说得并不太客气,赤颜一眼便来了气,正要说话时,便看到寿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双阴秀的眸子正灼灼地看着他,赤颜立即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顿起,狠狠地回瞪一眼,大步向婉清跑过的方向走去。

寿王手一伸,便拦住了他:“阿云要娶那个女人。”

赤颜听得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把甩开寿王的手。

“那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是阿云特意掳回来的,阿云为了他什么可是刹费苦心。”

寿王在他身后笑了笑又说道。

赤颜听得有点恼火,那女人早就嫁过人了,阿云是发疯了吗?干嘛娶个破鞋?可是…

他头一低,没有理会寿王,脚步更快了,亚娜儿瞥了寿王一眼,匆匆地跟了上去。

婉清进帐后,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气还没匀,就见赤颜追了过来,她正要喊亚娜儿,突然念头一转,满脸是笑地对赤颜道:“那个,你是几王子来着?”

赤颜正气急败坏的想要教训她,冲进帐篷来,就看到这个女人一脸灿烂明丽的笑,不由被晃了下眼,一时忘了自己的初衷,下意思地回道:“好叫你知道,我是大戎国的五王子。”

婉清听了笑得更加亲切,负手在背后,围着赤颜转了一圈,边走边道:“哦,五王爷,幸会,幸会!”

赤颜被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和有点懵,莫明道:“幸会什么啊?我的小银都是第二次见你了,傻女人。”

婉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故意忽略了赤颜孩子气的挑衅,笑道:“你有纸笔没,我给你画袋鼠好不好,还有,你见过唐老鸭吗?见过猪八戒没?”

这些个名词赤颜当然从来没有见过,他自小便喜欢奇珍异兽,喜欢跟动手打交道,所以,堂堂王子之尊,却去什么御蛇驯鸟术,他自问这个世界上的动物没有几样是他不知道的,可偏这个女人一口气说了一大通来,还真是他闻所未闻的,不由来了兴致,斜了眼道:“没见过,不过,你肯定不会告诉我是什么对吧。”

婉清难得好脾气的道:“哪啊,说了会画给你看,就画给你看啊,亚娜儿,拿纸笔来。”

一会子亚娜儿真的拿了笔墨纸研来,婉清在纸上先画了个袋鼠的粗线图。

又向赤颜介绍袋鼠的生活心性,和袋鼠的特征,赤颜那双妖艳的眼睛听得水雾蒙蒙的,亮亮地看着婉清道:“你说的这种动物生长在哪里?为何本王从来没有见过。”

婉清听得瞥了瞥嘴,心道,在澳大利亚,自己都没亲眼见过呢,她不过是按电视上看到过的样子画出来唬赤颜罢了,反正就算不像,赤颜也不知道。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王爷怕是见不着。”婉清笑了笑,很无所谓的说道。

赤颜听得心头直痒痒,又问猪八戒是什么样子,婉清便画了个人身猪脑的东西出来道:“就是这个样子哦。”

赤颜细看那猪头眉清眉秀,目光有些妖艳,顿感熟悉亲切,高兴地拿起那张纸,兴致勃勃的问:“你这是画着妖怪吧,怎么看着眼熟呢?”

一旁的亚娜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赤颜莫明地看亚娜儿一眼,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得面红耳赤,脸颊鼓圆,“你骂我?”

婉清强忍着笑道:“哪里骂你啊,你手上拿着的可不就是猪八戒么?不过我可告诉你,他可是个厉害神仙,是天上的净坛使者呢。”

接着,婉清便眉飞色舞地给赤颜笑起《西游记》里关于猪八戒的故事来,有猪八戒,自然就会有孙猴子和唐僧,西游记原就是个趣味兴极强的故事,赤颜和亚娜儿两个听得津津有味,婉清也说得兴高采烈。

一把折扇拿在手,学着前世说书人的样子,语调生动活泼,动作形像幽默,两个听众听得如痴如醉,正好说到第十九回《云栈洞悟空收八戒,浮屠山玄奘受心经》一段尾声:“行者道:‘你哪里晓得,他说,野猪桃担子,便是骂得八戒,多年老石猴便是骂得俺老孙。’”

说到此处,婉清喝了一口茶:“八戒道,也不知他说的水怪前头遇这句话灵验否。”扇子一收,啪的拍在桌上道:“不知前程端的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亚娜儿和赤颜听得如痴如醉的,正等她继续往下说,婉清手一挥道:“讲点规矩好不好,我累死了,不说了。”

赤颜正听上了瘾,一下子就段在这里了,心里就像是有一百只猫爪子在挠似的,不满道:“你一口气也说到了十九回来,下回分且都说了十八个,再说一个嘛。”

“不说了,想听明天再来,本夫人累了,而且,本夫人的故事如此精彩,就你们两个听,太浪费了,明天多带些人来捧我的场,我说得也有劲一些。”

说罢,任赤颜如何瞪眼鼓嘴,她就是不肯再说,赤颜只好恋恋不舍的走了。

那一天,外头的战事如何,婉清并不清楚,只知道慕容云并没有回来,前方的撕杀声也离得太远,婉清听不到,自然把那些个烦心事全放到了一边去,第二天一大早,赤颜果然把自己的几个随丛一起带来,在婉清的帐篷外听西游记,婉清照样说得卖力,两个章回说过后,军营里的其他帐里的军士,听到动静,也过来听故事,古代的娱乐活动本就少,再加上军营铁血枯燥,西游记的故事原就浪漫而有趣,就连巡营的士兵也被吸引过来,在外面围着听故事。

婉清说完十个章回,便唇干舌燥,扇子一收,挥挥手,怎么也不肯再说了,那些个年轻的胡人战士听得正有劲,突然没了,心里也是痒痒的,有人便叫道:“再说几段吧,夫人,再说几段。”

婉清深知东西要吃个欠势的好处,打死也不肯再往下说,让亚娜儿把摆在帐外的桌子一收,自己施施然就进了帐篷,呼呼大睡去也。

一连好几天,故事越说越精彩,就连寿王也跟着在外头听了两天,虽然藏在人群里头没怎么显山露水,但婉清眼尖,仍然看出寿王也听得兴起,只是这位王爷看她的眼神总是太过阴险,让婉清心里无端就起了丝戒备,但愿自己的计划不会被他发现才好。

果然,几十章西游记说下去,整个北戎大营的军士都被婉清的故事吸引过来,婉清成了胡人军士心中的偶像明星,那些胡人看婉清的眼神也变了,不像过去那样怀着敌意和鄙夷的神情,婉清平日里也没架子,虽然她在大周的地位也不低,但性子爽朗直率,说话平和,又喜欢笑,胡人军士没有不喜欢这个娇小的汉族小妇人的。

终于前线传来慕容凌去大捷的消息,婉清心里着急了起来,只要慕容凌云一回来,只怕自己就会被他带回大戎的王室,只要进了那深宫大墙里,想要再逃出来,只怕是插翅来难啊。

因为与兵士们关系好了,平日里婉清不说书的时候,在军营里走动就自由得多了,而那些个兵士看到她,只会很友好的打招呼,如果手上有好吃的,还不忘送给这位可爱的大周女人,婉清也不客气,谁给她东西她都接着,弄得亚娜儿老嘀咕,尤其是婉清连收了两把镶宝石的弯刀后,亚娜儿更是怒了,说那是别人求爱的信物,吓得婉清把那两把刀扔到亚娜儿的怀里,以后再也不敢接金属物品制成的礼物了。

正因为如此,婉清在胡人的军营里行走自如,犹如自己家里一般,而那些胡人对她也是亲切得很,戒备心也减弱了很多,只是,亚娜儿总是跟在她身后,让她很不方便,这一天,她终于想法子让亚娜儿在屋里多睡了一个时辰,而自己则悄悄的跑到山坡上的隐弊出,将太子送的那块铁令拿了出来,照着上的面的提示,向天空发了一个彩色的信号。

婉清知道凭自己这福弱不禁风的身子,想要逃走,根本就不可能,莫说逃,便只是走出这山谷,对婉清来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她很可能人还没有走出三百米远,就被野兽给吃了。

正因为如此,营里的胡人军团士对她才没那么重的戒心,任她在两边山上玩。

婉清在发出山信号第三天时,终于在山谷见到了一回应的信息,她激动万分,心知那些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暗卫应该就不军营不远处,只是无法与自己会面罢了,她忙把信息条收了起来,淡定地从山谷处走了回去。

她知道,暗卫也在不可能救自己回去,这两坐山太高,而且,四周的关哨也很多,她不知道太子的暗卫是如何与她联系上的,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事,暗卫不可能进来太多,不然,很快就会被大戎军方发现,到时候,自己的苦心就会全都浪费。

她的西游记还在继续,与赤颜的关系也越发的亲近自然了起来,每天都要与他斗上一阵嘴,而赤颜也是个怪性子,每天不被婉清捉弄一番好像浑身不舒服,婉清说书之余,便用硬纸片做了副扑克牌,教亚娜儿和赤颜斗地主,输了的就围着帐篷做狗爬。

婉清自然不会输,因为规则是她定的,而她也是出了名的老赖,只要输了一两回,她定然是要改玩法的,前面的输了的,自然是不会作数的,所以,大戎军营里便常听到赤颜王子在婉清的帐里怪叫:

“怎么又改规矩了,你也太赖了些。”

“你玩不玩,不玩滚开,本夫人找库巴和库克玩去。”一个清亮的女声柔柔的,却一点也不示弱。

“喂,你自己说的,愿赌服输真君子。”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是女人。”

“你个死女人,没见过你这样耍无赖的。”

“你再骂一声,明儿我就不说书了,亚娜儿,在帐外头贴张大字报,说本夫人受了五王子的气,明天停更一天。”

那大叫的男声立即就软了音,咬牙切齿道:“行,你本事,你厉害。”可他话问未落,外面就在留守的将士冲进帐篷里来,拖着赤颜就走,边走边问:“夫人,五殿下又输了几个圈。”

“五个。”

“明明是三个,死女人。”

“夫人且放心,属下这就监督殿下执行。夫人明天可要记得早些起来说书啊,我们想知道唐僧有没有在女儿国当驸马啊。”

接着,大戎的军营里就出现了一道奇怪有又趣的风景,英俊妖孽的五王子殿下被下属两个将军押着在婉清的帐篷外四足落地做狗爬,婉清便在一旁看着,笑得乐不可支,神情清朗快乐。

赤颜垂头丧气,气急败坏的不顾身份爬着,只是偶尔回眸时,看到那个女人脸上灿烂的笑,他丰润而漂亮的红唇会忍不住轻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等到慕容凌云疲惫地,带着战胜的兴奋感回来,高兴地扑进婉清帐篷时,正好看到婉清拿了纸条往赤颜额头上贴,赤颜一脸怒气,眼神却是灼灼地看着婉清,就连他进来了,赤颜也没发现,被纸条拦着的嘴还正在骂着:“死女人,你明明说过三只不能带双,又改了。”

“我爱改,就喜欢看你贴成僵尸,怎么着,你咬我呀。”婉清自己嘴里也含着条白纸,毫无形像的取下来,往赤颜脑门一拍。

慕容凌云整张脸顿时乌云密布,亚娜儿首先看到他,吓得立即站了起来,呐呐道:“世子爷,您回来了。”

赤颜无所谓的回头瞥了慕容凌云一眼,将手里的纸牌一撂道:“再来,再来一把,还是三只搭两。”

婉清对慕容凌云那要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笑得爽朗:“好啊,再来一把,亚娜儿,你快过来。”

慕容凌云眼睛一眯,扯过亚娜儿,大步走到桌前坐下道:“三妹妹在玩什么?我来替亚娜儿。”

周身的气息骤降,赤颜却像是没感觉到,他冷冷地看了眼慕容凌云道:“阿云啊,你才从战场上下来,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这游戏你不会玩,这个死女人又定了时间,再玩一会子她就又要睡了。”

慕容凌云一听这话,眼神越发的阴戾了嗜人,横眼赤颜,突然便站起身来,两手一抄便将婉清抱入怀里,婉清惊愕的尖叫了一声,骂道:“慕容凌云,你放肆。”

赤颜听婉清骂得愤怒,不知如何,心头无端就一甜,起了身一掌便向慕容凌云攻去,慕容凌云没想到平日关系甚好的五叔竟然突然向他出手,脸色越发的阴沉,身子一避,腾出一只手与赤颜过起招来。

婉清被他抱在怀里哇哇乱叫,引得外头的与她已经混熟的将士也冲了进来,拨刀来救,却看到刚才前线回来的云世子与五王子殿下打在了一起,而他们心中的明星偶像却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一名婉清的忠实粉丝,也是王族中人上前劝道:“云世子,你快快把顾夫人放下来,伤着她可不好。”

慕容凌云恼火的将婉清放下来,手中的剑一拔,往赤颜跟前一丢。

赤颜脸色一沉道:“阿云,你要与我决斗?”

第一百四十章

“对,决斗!”慕容凌云冷脸严肃地说道。

赤颜正要答应,边上围观的将士上前劝道:“五殿下,你的身体…”

“何必要闹到决斗呢,那可是不论生死的啊。”也有人紧张的议论。

“你不敢吗?”慕容凌云见赤颜没有丢下自己的刀,讥诮地问道。

赤颜哪经得他激,伸手就去拔自己身上的佩剑,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人群中冲了过来,很多将士一见那人,忙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阿云,不过是个汉人女子罢了,你用得着对自己的叔叔无礼吗?”巴颜一身绛紫色羽绒长袍走了过来,恼怒地瞪着慕容凌云。

慕容凌云眼一横,将婉清往自己怀里一扯道:“二叔,这个女人是我的,你最好是告诉五叔,请他不要再惹我。”

说罢,便往婉清的帐篷里走,婉清哀怨地看了眼赤颜,回头大骂慕容凌云,没一点汉人女子的衿持与温婉,倒像个小沷妇。

赤颜受不了她那一眼里的哀怨,心头一颤便向前冲去,而婉清的沷辣也正迎合了胡人将士们的心性,他们喜欢女人爽朗而直辣的个性,不但不觉得婉清这样不合礼数,反而觉得她越发的可爱,加之又本是婉清的粉丝,怎么舍得婉清受一丁点的委屈,见慕容凌云那快要喷出火来的样子,不由为婉清担心起来,有些人有意无意便拦在了慕容凌云面前。

“云世子,请把夫人放下来吧。”有将士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