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屋里的人都看向婉清,宁华郡主眼里更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来,有人小声道:“就是,敢在福王府里放肆,的确该罚。”
上官夜离冷冷地横了那边人群一眼,不少人立即垂了头,不再作声,宁华也乐得不与他当面冲突,只在一旁看戏,按说遇到这种事情,她身为侯夫人,婉清的婆婆,不管如何都应该出来说两句的,但她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她的态度正好证实了先前她与婉清不和的流言,一些贵夫人看婉清的眼神但越发的不一样了。
婉清秀眉微蹙,对福王道:“王爷若非要为难我一个妇人,那也没办法,您说,依军法该如何处置?不会因为一时的贪玩,就要打杀了我吧?我可不相信王爷是如此残戾之人,不然,你在军中没有如此高的威望,酷型只会震赫人一时,就管不住人心,只有以德服人,才能让众望所归,王爷,您说我说得对吗?”
福王冷硬的脸上终于浮出一丝笑意,虽然只是一瞬而失。
“你说错了,本王素来军法严苛。也绝不对女人心慈手软,不过,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本王军中还有一个规定,犯了小错之人,可以立功赎罪,所以,本王也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能做一件让本王和众将士都认可的事来弥补刚才的错误,本王还是可以免除对你的责罚的。”
婉清听得怔住,立功赎罪?MD,她又不是女强人,又没练过功夫,又不懂军事,又不会…难道又要天雷的唱首歌?天啊,饶了她吧,诗词歌赋她懂得的也不多呢。
婉清揪着衣服纠结,眉头皱了老高,慕容凌云听得烦燥:“福王,何必为难她,她一个深闺妇人,哪里懂得那许多东西,大周朝还没有女人在战事上立功的先例呢。”
寿王却道:“阿云,你着急什么,又不是你老婆,人家眼里可是只有她的相公呢,哪里把你挟进眼里去过?”
慕容凌云听得青筋直冒,瞪了寿王一眼,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虽然放肆惯了,却也知道婉清还是很在意名声的,他不想再害得她以后更不好过。
舒心先前见寿王见来后,就一直温婉端庄的立在一旁看着,这会子见婉清被福王逼得没了法子,便走出来小声道:“上官五奶奶,你若是想不出来,就跪下求求福王吧,福王其实面冷心势,保不齐就放了你了。”
婉清听她这话就说得别扭,明着像是在劝,怎么就是觉得她有种淡淡的幸灾乐祸在里面呢?
婉清扬起来对舒心微微一笑道:“多谢,不过,我最不喜欢给人下跪了,我虽是女人,但女人也有尊严的,你说是吧,舒小姐。”
婉清的话一出,女眷那边就响声一阵唏嘘声,就听有人道:“她果然是狂妄得紧呢,连给福王下跪都不肯,与福王说话也是我呀我的,真是无礼之极。”
上官夜离听得眸光一紧,突然就是一个纵身翻到半空,凌空就是两个响亮的巴掌,然后玄光一闪,人又稳稳地落在了婉清的身边。
花厅里顿时噤若寒蝉,所有的人全都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被打的贵妇人正是先前帮宁华说话的那个,此时呆呆站着,眼前一片空洞。
“谁敢再诋毁我娘子一句,本世子就让她死得难看。”不等那贵妇人哭出声来,上官夜离冷冷地说道。
那贵妇人缓过神来,却是连哭也不敢大声了。
寿王和福王是深知上官夜离的脾气的,不知为何,他们也很忍让上官夜离,见此情景,并没有作声。
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康王这会子却笑了起来,拍着上官夜离的肩道:“阿离,这才是像你嘛,本王都等老半时了,你才出手,太让我失望了。”
这话就是在表明立场了,他康王是站在上官夜离这一边的,谁也与上官夜离如何,就是与他康王作对,福王听得瞪了康王一眼,康王无所谓的挑眉对婉清道:“我说弟妹呀,你狠话都说出来了,该拿出些本事让人瞧瞧了吧,也让那些没眼力介的开开眼,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婉清白他一眼,这厮就是来看热闹和捣乱的。
福王身后的将军们全都是鄙夷地看着婉清,一个妇人,能有什么本事让福王开眼?康王还真是无聊。
周身都是轻蔑的目光,婉清原本想要低调的,这下也被逼得低调不起来了,娘的,姐怎么说也比你们多了几千年的文化沉淀吧,再没本事,再不济,也能弄点现代的东西出来震撼震撼你们。
“福王,我倒是想立功呢,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我想要的条件。”婉清道。
“哼,好大的口气,还有福王都不能满足的条件?不过,你若是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那就是皇上也没法子满足你。”福王身后的将军说道。
“星星和月亮只有将军敢肖想,我嘛,就只要些普通的晶石就行了。”婉清也不生气,淡淡地笑道。
福王眉眼一挑道:“晶石?你确定这种东西在战场上能用到?本王可是军人,与战事无关的东西本王是看不上眼的。”
“放心,只要王爷能提供足够大的晶石,又能按我的要求制作出来,我保证不止是有用,而且指不定王爷就能在战场上派上大用场。还是王爷以前绝对没有见过的东西呢。”婉清信心十足的说道。
福王眸光一亮,傲然说道:“来人,把府里最大的晶石搬来。”
婉清忙道:“别,就这么大就行了,太大了也没用。”边说边用手圈了个大小出来。
没多久,便有将士搬出一个装了晶石的盒子来,打开摆在婉清面眼,婉清顿时睁大双眼,惊喜地看着那满满盒闪闪发亮的晶石,一颗颗大小整齐,晶莹剔透,特么的,这要是在现代,有这么一大盒子子,能卖多少钱啊。
当着一屋子的人面,婉清毫不掩饰她的财迷样,上官夜离就是一个弹指弹在她脑门上,瞪了她一眼道:“有什么稀罕的,你想要,我能给你更多。”
婉清立即抬头,满眼元宝闪闪的看着自家相公,甜甜的说道:“好啊好啊,不过,相公,好东西还是多多益善的好,是吧。”
也不等上官夜离再开口便对福王道:“王爷,我做的东西若入不了你的眼,那你再惩处我就是,若真于战事有用的话,你可要把剩下的晶石都送给我做劳务费哦。”
福王还从没见过如此财迷的女子,最重要的是,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地向他讨东西的女子,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连他的便宜也敢占呢。
“可以,但是,如若你做不出好东西来,本王的惩罚可就要加倍了。”
婉清愉快地点头,取出两块晶石石来,对福王道:“帮我找两个打磨的玉石匠来吧,我要请他帮我一点小忙。”
福王还没有答应,上官夜离就一手将她拖到一边去,拿起她手里的晶石道:“不要找别人,你说,想让这块晶石变成什么样子?”
婉清震惊了半秒,随即明白上官夜离的意思,忙攀到上官夜离的耳边,说了自己的要求,上官夜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刻玉的小刀和磨石来,一撩袍子,坐在福王府的大厅里,自顾自的给婉清当起小工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上官夜离的玉碉手艺还真的很精湛,手法纯熟得很呢,婉清便想,若是在靖宁侯府过不下去了,她是不是要开一家玉石家工店呢?
婉清又让人砍了根小竹子来,砍成一小截,坐在上官夜离身边,小两口旁若无人的交谈着,上官夜离打磨着晶石,婉清就在一边看,边看边提要求,两人比比划划的,别人就算听见,也不是很明白,就这样把一屋子的人,包括福王,寿王,还有康王凉在一边。
康王好几次想要蹭过来,都被上官夜离那张臭脸给冻走,他摸了摸鼻子,喃喃道:“果然是重色轻友啊,有了老婆忘了娘啊。”
慕容凌云听得哈哈大笑道:“王爷,还别说,您真像阿离的奶娘。”
连福王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康王对着慕容凌去翻了个白眼道:“四哥对阿云你倒不像奶娘,像奶姐。”
慕容凌云一听这话就黑了脸,甩袖就要走,寿王一把扯住他道:“你气什么,至少本王比六弟年轻一点吧,奶姐总比奶娘强啊。”
因为一时婉清也不见得就做得好,福王就让人再上了一顿茶水上来,几人一桌坐着聊天喝茶,也有人想围观婉清和上官夜了的,但都被上官夜离浑身散发出的森冷之气吓走,加之福王也不许人去打扰婉清,所以,上官夜离与婉清坐着的小桌子就像远离大陆的孤岛,一时倒也清静了许多。
半个时辰过后,上官夜离打磨好了晶石,婉清便把自己制作好的竹筒拿了出来,用皮尺测量了长度,再把晶石安进削竹筒里,自己举了起来,对着眼睛看,觉得不太好,又放下了调了调焦距,如此几次三番,她才算满意,第一次拿给上官夜离看。
上官夜离透过两层晶莹的晶石,抬眸一看,吓了一跳,前面的康王鼻子足足大了好几倍,不由抽了一口气道:“王爷,你的鼻子怎么会成大洋葱了?”
康王爷一脸黑线的跑过来,也伸手去夺上官夜离手里的竹筒,“来,给本王先瞧瞧,究竟是什么好其东西,照妖镜么?”
结果拿起还没看两眼,也是哇哇大叫:“五哥,五哥,你怎么变成牛眼睛了?好吓人啊。”
婉清对康王的幼稚和二很无语啊,一把抢过小竹筒子,递给福王爷道:“王爷请看,这东西对你的战事可有用处?”
福王接过去,走到门外,对着园中的景致眺望,果然发现远处的东西像是凭空移动到了眼睛一样,放大了好多倍,他不由怔住,这种东西对于侦察敌情是再好不多了的,如过远处的敌人离自己太远,自己无法叛断人数和动向,是很容易吃亏的,如今有了这个东西,就能把离自己不太远,肉眼又难看到的敌人观察清楚。
福王大喜,回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婉清:“弟妹啊,这种东西,你是怎么会做的?”
婉清听了撇撇嘴,先前还一副要打要杀的样子,如今又亲热的叫起弟妹来,谁是你妹啊。
“还不是被王爷你逼的么?我不过是敲了几下鼓呢。”语气里全是埋怨。
福王深深看她一眼,冷峻的眸子里滑过一丝趣色,“哦,原来弟妹只要一逼,就能做出这样的好东西来么?那本王不介意再多逼弟妹几次。”
婉清听了忙又躲到上官夜离身后去,呲鼻道:“哼,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一旁的寿王也迫不及待想要看那个粗造的望远镜,福王手一收,却道:“四哥,你又不带兵打仗,拿这个也没用。”
寿王气得直拿眼剜他,但福王手握重兵,在军中又威望甚高,寿王还是颇为忌惮他的,只好怏怏的放下手来,慕容凌云便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让三妹妹再做一个送给你就是了,哦,正好,让三妹妹送给顾四小姐当压箱底的,阿政,你可是三妹妹的妹夫呢,还怕要不到这个?”
寿王听了这才脸色缓和了些,这时,那些个站在一旁的将军们都心急火撩地想要看看究竟那东西有什么用,能得福王爷的青睐,但寿王爷都讨要不肯呢,他们怎么敢讨要?
不过,还好,福王为了让他们心服,还是将竹筒交给了身边的一位将军,那位将军拿着看了看,也是连声惊叹,大喜道:“王爷,果然是好东西,若把这个戴在眼睛上,将士们的箭法准头会强很多呢。”
另一些传看的将军也是大加赞叹,看婉清的眼神再也不是鄙视了,军人最是直接,对于有本事的人,还是很尊敬的。
那位拦过上官夜离的将军大跨一步走到婉清面前,向她深施一礼道:“夫人才智卓绝,末将方才多有得罪,还忘夫人见谅。”
婉清笑着抬手道:“将军客气了。”
那一边的女眷见了,有的人便露出嫉妒的眼神来,宁华更是气得牙痒痒,明明就要看到婉清受惩处了,没料到竟然被她轻松化解…
寿王的脸阴沉得可怕,舒心慢慢走到寿王面前,想要安慰他几句,但是,到底没有成亲,名不正言不顺,还是怕惹闲言,只好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寿王。
而寿王却转头看向慕容凌云,他知道,慕容凌云此刻的心会比在场的任何男人都要酸,要恨。
慕容凌云眼神幽幽地看着婉清,似有千言万语,却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刚才的嘻笑玩闹不过是掩饰,掩饰他的落漠和心痛,掩饰他那得而又失的婉惜和无奈,这个像星星一样灿亮明妍的女子,曾经只差一步就成为了他的妻,就是那一步啊,也许终其一生,自己也再难牵她的手。
福王对婉清道:“这个东西本王认可了,也觉得确实是件好东西,于战场上有很大的用处,不过,本王有个要求,如果弟妹答应了的话,本王再送你一盒东珠如何?”
婉清那双清澈的眸子顿时湛亮如星,热切地看着福王道:“好啊,王爷您说说,什么条件?太过份的我不接受哦。”
福王看了寿王一眼道:“这个东西,就算是你立功赎罪的功绩了,但是,此物与战争有关,若是到了屑小手里,就有可能会被他国得了去,所以,你就只能为本王一个人做,其他人谁要也不行,你可答应?”
切,明明就是怕我送给寿王嘛,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她还没说话,那边慕容凌云就开叫了:“不行,三妹妹,你得送我一个。”
婉清拿眼剜他,“表姐夫,表姐的压箱钱我可没打算送呢,你拿钱来买吧,一万两银子我给你做一个。”
慕容凌云差一点跳起来,大声道:“三妹妹,那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呢,凭什么你要一万两银子一个啊,就两块破晶石和小竹筒嘛,值那么多钱吗?”
“你没听福王说,那是战争用品,不许外流么?我给你一个,可是要冒好大的风险的,你爱要不要。”
婉清一回头,对福王道:“您也听见了,这东西我做一个能卖一万两呢,你说不让我做就不让我做,那不是断了我的财路么?”
福王再没见过如婉清这样无赖又财迷的人了,向来冷清又威严的俊脸终于裂了缝,苦笑着对上官夜离道:“阿离,你娶了个好媳妇啊,你都不用挣钱养家了。”
上官夜离的脸色仍是臭臭的,不过,墨玉般的眼眸却是亮晶晶的,谁都看得出来,他此时很得意。
“那你要如何才肯答应本王?”福王的脸色又变得威严冷厉了起来,正色地问婉清。
婉清笑得一脸的狡黠,转圈儿扫了一眼周围众人道:“说起来,我相公养我是足足有余了,钱财嘛,多多益善,但多就多用,少就少用,够用就行,对于我来说,最受不了的,自然是尊严问题了,谁也不愿意总瞧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不是?”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啊,王爷应该懂得的,其实,除了做这么个小玩艺外,我还会一些小东西啦,比如说,连弩,比如说火油弹,这些都是不错的战争武器哦。”婉清笑嘻嘻,漫不经心地说道。
每说一句,福王的眼睛就又亮一分,脸上的冰霜也消容一分,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变得越发的激动而热烈了起来。
上官夜离却将婉清一把扯到身后道:“不许你给他做这些,他才还要军法处置你呢。”
康王看婉清的眼神亮亮的,嘴角仍噙着一丝痞赖的笑,一把抱住上官夜离道:“阿离啊,我想通了,以后就跟着你们两口子过吧,你可不能抛弃我啊。你娘子太会赚钱了,我也要入股啊,要不,我这个王爷不要了,以后就专门做了连弩和这东西卖吧。”
福王气得一把拎住康王的后领子,将他扔到一边去,对婉清道:“弟妹,你的要求本王明白,本王这就去宫里向皇上禀告,如果你真将你所说的几样东西都制作出来,本王就向皇上给你讨个封诰回来。”
婉清听了忙摇头道:“封诰嘛,自然有我的相公会替我讨回来的,我要的,不是封诰,王爷,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对女人心软,对女人也一样实行军罚么?那在你的眼里,女人应该也是有用的吧。”
话就说到这个份上,就靠福王自己理解了,婉清也不想提得太多,毕竟这个时代,女人想出头,除了出身好,就得嫁人好,很少有人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来的,所以,女人一直就是被男人欺压着的弱者,她虽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也不愿意青春就此埋没在深宅大院里,更不愿意成天与一院子的女人争来斗去,过得太没意思了,如果真有机会,争取到一方小小的平台,让她可以发挥自己的才智,干一番自己想干的事业,她愿意为之努力的。
第七十三章
福王眸如利剑般射向婉清,他第一次见婉清时,并没什么印象,那天是在宫里,只见个清秀的小女人像只乖巧的小兔子一样,依在上官夜离的身边,神情乖巧而温顺。
当他正在前院招待朝中官员时,突然听得一阵激越而飞扬的鼓点声,明明就是再熟悉不过的战鼓声,可偏偏那鼓点中却透着股调皮与恣意,将战鼓的沉郁之气一扫而空,让人听得热血沸腾的同时,又觉心情畅快无比。
于是,他带着几个自己的部下和寿王几个跑来看个究竟,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击他福王放在大厅中的战鼓,看看这个能将战鼓击出特别韵味的人,是什么样子。
原以为会是一个狂狷的书生,没料到,走到厅中一看,竟然是个娇小的女子,只见她双手拿着鼓捶,敲得随意而极具韵律,秀美的脸庞因为用力透出一层淡淡的红晕,一双妙目清澈澄亮,潋滟动人,而那目光中的坚定有着洞穿真实的笃定,那样的她,就像一朵怒放的玫瑰,热烈而炫美,让人的目光随她而行,心随她而动,她眼中的那抹恣意和洒脱,还有那一丝掩盖不住的调皮和恶作剧,让他忽然就想要破坏,想要毁灭,一个女子竟然会有那样肆意的笑容,那样自信而娇傲的眼神,这是他所不能容许的,所以,他对她说:“你可知道,私敲战鼓会受何种处罚。”
果然,她立即收敛了眼中的肆意,一下子从一只跳脱的小野马,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兔子,还很会装乖撒娇,躲到上官夜离的身后寻求保护。
不知为什么,看她紧揪着上官夜离的衣摆,他的心就有一种闷闷的感觉,那种想看她哭,想逼着她难受的念头就更甚了,所以,其实不过是小事罢了,他偏偏要往严重里说…
而现在,当他看到了她更国炫丽多彩的一面时,她却说:“我的封诰会让我的相公讨回来的…”
她的相公,一个从小便病病歪歪,脾气又臭又别扭的阿离,这一刻,福王有点讨厌阿离。
而现在,她要的,竟然是…任何女子都不敢肖想的东西,是这个社会不容许的东西,但是,一想到她那恣意而洒脱的眼神,那肆意又调皮的笑,他突然就想,也许,天底下只有一个男人可以满足她的心愿,而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是上官夜离。
“弟妹的想法好生独特,你知不知道,就算本王能让你达到目的,你就不怕么?不怕被世俗的口水给淹没了么?”福王黑眸湛亮无比,紧盯着婉清,周身散发着一种冷峻而肃杀的霸气。
婉清秀眉轻蹙了蹙,迎着福王的眼神道:“没关系,我相公会游泳,他会救我的。”
上官夜离听了将拉住她的手往身边带了带,揽紧了些,眼神冷冽地看着福王。
福王听得一滞,这丫头总能给他一个气得死人的答案,无奈摇了摇头,福王沉声道:“好,你且等着本王,到时,本王就要看看,你是否真有本事敢冒天下之大不韦。”
婉清笑道:“那我且等王爷一个月,若一个月内,王爷不能达成我的条件,那我便先送一个望远镜给康王爷了,您可不要生气哦。”看福王正要走,又眨了眨眼道:“哦,我家相公当然是例外的,我的东西全是他的,他想要,我可不能不给。”
福王身子顿了顿,再没回头,大步流星的走了,福王一走,男子们再留在后院里也不太合适,便也陆续走了。
上官夜离拉着婉清的手道:“娘子,咱们回府去吧。”
“饭还没吃呢,我好饿啊。”再说特意来赴宴的,中途离场着实不礼貌。
正说着,康王爷拖着上官夜离就走:“阿离啊,王兄家的厨子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哦,听说今儿有一道北戎的名菜,斗羊肉,味道很特别哦。”
上官夜离还有些放心不下婉清,康王道:“你家娘子本事着呢,你没瞧见她一句话就能赚个一万八千的么?谁敢欺负她,你拉银子砸死他。”
等男人们走得差不多了,婉容才走了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婉清:“倒不知道三妹妹原来如此聪慧呢,你不会又说,那个望远镜的制做法子也是咱们家书里看的吧。”
婉清微微一笑道:“可不就是书里看到的么?二姐姐平日里就喜欢在园子里逛,不喜欢看书,妹妹我除了做家务就是看书了,很多东西看过了,就忘不了呢。”
“那妹妹可要把那本书给找出来,也让爹爹瞧瞧,有如此多为什么朝庭效命立功的机会在书里,爹爹怎么能暴殓天物呢。”婉容继续笑得狡黠,大眼里全是戏虐和怀疑。
婉清不想笑了,很正色的对婉容道:“是家里书本上的也好,不是书本上的也好,大姐姐如今来说这一番话是何意?莫非妹妹如此做有何不妥么?”
“自然是不妥,大大的不妥,你的婆婆就在这厅里,而且又视你如仇敌,你还如此高调,不怕她更加讨厌你么?”婉容拿着把扇子悠闲地摇着,神情淡然而闲适,婉清听得出她话里的一丝关怀,和一丝的酸味。
“不管我高调或者是低调,她都讨厌我,我再努力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无视就好。”婉清看了不远处的宁华一眼,淡淡地说道。
“三妹妹其实方才应该和世子爷一起走的。”婉容笑道。
“我总不能一直生活在他的保护之下啊,他是男人,他有他的事情要做的。”婉清叹了口气道。
皇上病重,几位皇子之间已经剑拔弩张了,就算康王没有野心,那几个也会当他为敌,这个时候,上官夜离留在康王身边的时候肯定多,她可不想拖他的后腿。
婉容说了几句手,就扭身走了,不知又和哪位贵妇人说笑到一起了。
先前被上官夜离打过的那位贵妇人,乃是户部侍郎刘贯平的夫人,平时也是个嘴多逞能的,如今被打后,正坐在角落里哭,抬眼看到婉清落了单,蹭的一下站起来就想往婉清这里冲。
婉清淡淡地看着,只见人有拦着她,不让她过来,在劝着什么,婉清隐约听见说:“没瞧见连福王都护着她吗?那就是个骚蹄子,是个男人都能勾引了。”
刘夫人就道:“可偏她那个戴了绿帽的男人还当她是宝呢。”
“不过是个要死的人了,这个又是特会招男人喜欢的,自然就会看成宝了…”
婉清再也听不下去了,缓缓走到那两名贵妇面前,抬起优雅的下巴傲视着她们道:“刘夫人,方才我家相公是不是出手太轻了些啊,让你的嘴还是这么贱?”
刘夫人听得怔了怔,她着实有些怕了,但抿了嘴,强忍着不说话,另一个夫人道:“你怕她作甚?如今没一个男人在,看谁还给她撑腰。”
婉清听了笑问:“是吗?夫人贵姓?夫家是谁?”
那夫人轻蔑地看婉清一眼道:“本夫人姓黄,乃文大学士的儿媳…”
话音未落,婉清便打了黄夫人一大嘴巴子,冷冷道:“文大学士学识渊博,声誉清廉,怎么会有了你这样一个嘴贱又惹事的恶儿媳?也不知道文夫人在不在,我且先帮她教训教训你吧。”
周围原本讥讥喳喳等开席的夫人们,一下子便都看了过来,没想到婉清会动手打人。一进都怔住了。
黄夫人气红了脸,一抬手也要打婉清,婉清灵活的一躲,抓了把椅子拦往身前一拦,黄夫人猝不及防,前脚直骨就撞在了椅子上,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婉清见了哈哈大笑,“夫人可小心些,别弄坏了福王府的酸枝木椅子可就不美了,没得您离府时,福王还会找你要赔偿呢。”
黄夫人气得捧脚要哭,大声道:“大家快来看啊,顾家的女儿就是哪此野蛮无礼,连长辈也敢打呢,这是什么世道啊。”
很多夫人小姐们便围着看戏,婉清任黄夫人大哭大闹,轻摇了扇,一副看事不关已的样子在一旁看着,好像黄夫人嘴里骂得根本不是她一样,有知情的,当然知道婉清是为何会打黄夫人,不知情的,则只是看到黄夫人在大哭大闹耍泼,而她嘴里骂的顾家女儿婉清则是温婉地站在一旁,任她悔辱也没有回嘴,倒觉得婉清够涵养,够大度呢。
黄夫人骂了好了阵,一个与她相熟的夫人便劝道:“何必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非要闹得不开心就好呢,如今夫人可得到了什么好处了?”
黄夫人听得怔了怔,倒是不哭了,眼睛看向不完处的宁,嘴唇轻咬,似乎有些恨恨的。
婉清明白,黄夫人和刘夫人果然都是受了宁华指使的,如今没得到好处,反而两个人都挨了打,而宁华又丝毫没有替她们出头的意思,自然心中不豫了。
一转头,看到宁话正微眯了眼看她,便笑着走过去,笑着对宁华道:“母亲何时回府呢?儿媳出门时,可是听老太君说,晚上要在府里对摆两桌,请几个房里的叔伯妯娌都来,恭贺父亲纲小星呢。”
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宁华气了个倒仰,红着眼道:“你也别得意,莫要以为阿离就会对你一直忠心,没有不偷吃腥的男人,你等着吧,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婉清笑了笑道:“母亲怎么能如此说儿媳呢,儿媳可没有半点得意的心思,终归都是女人,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呢。不过呢,您也说得对,我就先得意着吧,等相公纳了小星再难受好了。”
正说话时,有仆人来说,开席了,婉清故意殷勤地去扶宁华,宁华扭捏着不让她扶,无而她今天早上受伤了,再扭也扭不过婉清,只好任由她扶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的贵夫人看着宁华婆媳两就觉得好笑,婉清气定神闲地一直将宁华扶到席面上。
宁华坐下后,婉清才道:“这才是对的,母亲您看,别人都以我咱们婆媳两关系亲蜜着呢。”
宁华瞪她一眼,并没有做声,先前福王府的花厅特别大,几个一堆的坐开了,彼此间说话并不太受影响,而如今她若在席上与婉清闹起来,只怕也会和黄夫人一个下场,婉清的手段她也算是见识过了。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了,婉清却并不回自己的坐位,而是一派小媳妇样的宁在宁华身边给她布菜,做足了贤孝儿媳的样子。
宁华的脸色很不好看,小声说过几次,让婉清自己回席,婉清道:“这怎么能行呢,先前儿媳贪玩,没侍奉您左右,好几个长辈们都是在说我叫,如今儿媳也知道错了,就应该好生服侍您的。”
一边大眼就滴溜溜地盯着桌上,宁华看着想要什么菜,她肯定是不夹的,尽夹些宁华平日很不爱吃的菜到她碗理,宁华面前堆了一大堆的菜,吃也吃不下,一夹起来放开,婉清就道:“婆婆还是对儿媳的气么?儿媳夹的菜你都不吃,您在家里可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呀。”声音委屈中,又带着隐忍。
同席的人见了,果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宁华,先前只听宁华与人说儿媳如何如何的不好,如今大家在厅里也看到了,这位世子夫人其实还算聪慧过人的,又知识渊博,听说还救过皇上呢,这样的人儿,宁华怕是心生嫉妒了,所以才百般刁难的吧。
宁华只好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再不喜欢,也忍气吞生的慢慢吃着婉清夹给她的猪蹄,红烧肘子,宫爆鸡丁等油腻腻的菜。
一顿饭还没完,她只差没有当着从人的面吐出来,婉清见差不多了,才向她告罪道:“婆婆,您饱了没?”
宁华只差没当她是瘟神了,忙道:“饱了,你下去用些饭吧。”
婉清这才躬身退下,到了自己的席上,选了自己爱吃的吃了起来,一旁的小媳妇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她,有当婆婆的眼里也有些暖意,这样的儿媳才是好儿媳啊,婆婆再如何对她不好,她仍是尽心尽责的服侍,真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啊。
婉清坐下还没吃几口饭,一个面生的婆子走了过来,婉清道:“可是靖宁侯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