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到么?我要见你们主子。我是镇疆王府元烁元二爷的军师,也是世子爷元极的前未婚妻,我叫秦栀。”瞪视着那个绳子都举起来打算往她脖子上套的护卫,如果这是禁军,提到元烁会比较管用。不过,她还是把元极也带上了,尽管这关系并不怎么光彩,前未婚妻?听起来像笑话一样。
“还愣着干什么?看不出来我是女人么?”瞧他固定住的样子,秦栀皱眉冷喝一声,那护卫也放下了绳子。
最后又看了看她,那护卫转身快步离开。
深吸口气,秦栀连连摇头,还想着套西棠的奸细呢,结果一天而已,就把自己套进来了。
没有天机甲的人在身边,还真是难办事儿。
许久,那个护卫也没回来,反倒有另一个护卫进来,还送来了饭菜。
秦栀没心思吃,只是倒了一杯水喝,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她一边打量这房间。说真的,无论是刚刚走过这宅子时的所见,还是眼下这个房间,都不像是武将的风格。反倒,四处透着闲雅之气,想来这主人也应该是温文尔雅,并非舞刀弄枪的。
她没见过汪大川,只是在书中看到过,幼时便习武,孔武有力,刚正不阿。
而那时皇上元卫也是这么说的,想来和她所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那么,眼下这宅子的主人就不是汪大川,那会是谁?
将近一个时辰,门口终于有了动静。房门被打开,秦栀也转头看过去,一抹月白的长衫先进入视线当中。
视线向上,这月白的主人进入眼中,秦栀不由觉得眼前一亮,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
只听过温文尔雅,但真正配得上这四个字的却是万中无一。而如今,秦栀算是见识到了,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大概就是如此了。
他很清瘦,月白的长衫让他看起来更是温雅无双,即便没什么表情,也不阻碍那股子由内而外的儒雅之气。
那双眼睛是琥珀色的,这个颜色很少见。
打量了一圈,秦栀觉得他最好看的地方是脖子,她从未见过谁的脖子长得这么优美,而且他还是个男人。
那人只身进来,之后房门就被关上了,他缓步的走至秦栀面前一米开外,然后便停下了脚步。
他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他。这是无声的第一次交流,更是一次试探。
这对视也不过片刻,随后,他便旋身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几。
收回视线,秦栀也不由得猜测,猜测这个人究竟是谁。
瞧他的打扮,和他走路时的状态,他应该不会武功。
“听说你自称镇疆王府元二爷的军师,又是元世子元极的前未婚妻。既然有如此双重身份,那为何,西棠的奸细会涉险前去见你?”蓦地,那个男人开口,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只不过,这温柔怕是假象。
秦栀目视前方,“因为他以为我是大月宫的人,前来帝都向他下达任务。”
“他缘何会认为你是西棠大月宫的人?”他又问,声调依旧。
“因为我身上有一块玉佩,此玉佩出自西棠大月宫。”她回答,说的都是实话。
“是这块玉佩么?”说着,他抬手,那块玉佩果然在他手里。
看过去,秦栀点点头,“就是这块。”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此玉佩上雕有西棠大越族的族徽。”他看着那玉佩,说道。
“没错。”就是如此。
“那么,你是大越族人?”他看过来,琥珀色的眼睛在灯火中特别好看。
“这块玉佩是我偷来的,不是我的。”她解释,但也觉得好像越解释越乱。
“偷来的?这么说,你是小偷。”他收起玉佩,又说道。
深吸口气,“这玉佩是我当时挟持了大月宫一个重要人物时顺手摘下来的,此事元极亲眼得见,你可以去问他,他现在就在帝都。我戴着这块玉佩,是想钓出帝都中西棠的奸细,今日刚刚钓出来一个,然后就被你们抓来了。我当时和元烁在一起,他找不到我,必定很焦急。这位公子若是找不到元极,去将元烁找来也可以,他能证明我的身份。”她压抑着心中的火气,一边解释。
“如此说来,你可能是潜伏在镇疆王府的西棠细作。”他得出结论,当然了,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若真是西棠的奸细,就不会来到帝都之后还大摇大摆的戴着这块玉佩满街走了。还有刚刚,我和那个西棠奸细都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我一直在套他的话,相信在偷听的人也听得清楚。公子完全可以将我所说的人都找出来,一一对质,就能知道我所说是真是假了。”不可否认这个人所说的可能性也是成立的,只不过这个对象是她,让她觉得很憋闷。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什么都得不来,还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去审问其他那几个奸细。
“姑娘放心,你的身份自然会查明。你所言属实,我自会立即送你离开。不过,若皆是胡说八道,姑娘怕是要做好准备了。在这里,对待细作,一视同仁,从无优待。”他看着她,那温和的面庞竟然现出几分笑意来,让人不由觉得如沐春风。
看着他,秦栀的视线不太受控制的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由再次感叹,这脖子真好看。
“那还请公子尽快查明,元烁找不到我,会很着急的。”秦栀从他的外表穿着上真看不出什么来,他身上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这身长衫料子倒是不错,但也算不上特别上乘。
真是分析不出他的身份来,不过此人言语之间温和有礼,却并非是个好相与的角色。男女细作一律同等对待,笑言之间隐藏威慑,怕也是心狠手辣。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墨发简单捆绑,透着无限的随性。
房门再次被关上,秦栀长舒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心中不免皆是挫败。
只不过是离开了天机甲的羽翼笼罩,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即便她心气再平和,再做心理建设,也仍旧是觉得气恼不已。
时间静静而过,再也没人过来,外面响起了刷刷的声响,这是下雨了。
还真是会配合她的心情,刷拉刷拉的,听着不免觉得扰人。
时近半夜,雨势也逐渐变大,秦栀靠在椅子上,开始打盹。
雨不停,敲打着窗棂,吵得秦栀也时睡时醒。这一晚都没有人再过来,她坐在那儿也几乎要石化了似得。
终于,天色逐渐转亮,秦栀反手推开窗子,瞧见的便是如同珠帘似得雨。
站起身,缓解着身体的僵硬,不过这么一动弹,就觉得更不舒服了。昨天被捆绑,摔的她疼的要命,卷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手腕上几圈都是红的。所幸当时还隔着一层布料,否则非得破皮不可。
缓缓晃动着身体,听着外面的雨声,也不知元极知不知道她被抓起来了。
不过,这厮喜怒无常,没准儿并不想理会她呢?
那就只能依靠元烁了,果然啊,想来想去,只有元烁才是她好朋友,值得信任,其他人都不行。
蓦地,房门被从外敲响,下一刻,从外推开,先进来的是劲装的护卫,手中托着托盘,上面摆放的是盖着精美盖子的餐盘数个。
护卫进来后,一抹月白也走了进来,外面下雨,他虽身上未湿,不过长衫的下摆却淋了雨水。
看着他,秦栀一边收回伸展开的双臂,不知他今日带来的结果是什么。
护卫将托盘放在小几上,然后便退下了,房门关上,仅剩他们二人。
四目相对,秦栀认真的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随后便弯起了唇角,“公子想必已经确认过了,眼下对我的身份还存疑么?”
他走近一些,随后停下,垂眸看着她,他随后道:“元世子的确给出了一个答案,只不过,却让我有些不太明白。姑娘说自己姓秦,不过,元世子说,自己认识的那个姑娘叫狗子。不知,姑娘是叫这名字么?”他问,脸上倒是浮起一些笑意来,兴许是真没见过哪个姑娘叫这名字。
闻言,秦栀只觉得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抬手,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最后点点头,咬牙道:“是我。”该死的元极!
他几不可微的颌首,“既然如此,那么我的确是误会了姑娘。不过,元世子有言,狗子姑娘擅自离开,目的可疑,需关押起来。待他有时间,亲自来提人。”
咽下哽在胸口的那口气,秦栀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下飙上来的脏话,“我姓秦,叫秦栀。希望公子能正常称呼我,我并不是很喜欢听到狗子这两个字儿。”
他笑的清浅又温和,走到靠窗的椅子上旋身坐下,“我姓姚,姚清和。”
看向他,秦栀眨了眨眼睛,随即便知道他是谁了。
“姚相!”原来,这个人就是姚相。
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和她所想的差距甚大。不过。能和元极并称大魏双俊,这个样貌倒是合格的。
“正是。秦姑娘请坐,用早膳吧。元世子交代他有时间便会过来,还望秦姑娘再等等。眼下这外面大雨倾盆,就只能委屈秦姑娘在房中了。若是无聊,秦姑娘尽可以吩咐守在门口的下人,想要什么,他们会尽力找来。”姚清和说着,他的语气和态度与昨晚差不多,看不出差别来。
走到桌边坐下,秦栀看着姚清和,“那不知,元极他到底有没有明确的说过他什么时候会过来?他若没时间的话,可以叫元烁过来。”那厮就是故意的。
姚清和微微摇头,“相较于冲动的元二爷,本相自是信任元世子。”
深吸口气,她彻底没招儿了,“那就劳烦姚相派人给我送一些书过来吧,多谢。”她已没什么心情吃饭,听着外面的雨声,她觉得更烦躁了。
“好。”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的。
见她不再说什么,姚清和起身,是要离开。
“等等,姚相,如果你能见到元极,请代我转告一句话。就说,我祝他晚年安康。”蓦地,秦栀又留了一句。
姚清和显然是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着秦栀那尽力掩饰的气呼呼的小脸儿,他微微颌首,“好。”
看着他离开,秦栀抬手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巴掌,不过拍完之后疼的还是她。
抱着自己的手,她连连摇头,被气的失去理智了。不能这样,坚决不能,稳住。
很快的,护卫就送来了一摞书,各种题材。还有笔墨纸砚,给摆放在新搬进来的书案上,一应俱全。
依她看,元极的话模棱两可,姚清和对她依旧是存疑的。正好借着下雨的由头,把她关在这里,门口又派护卫看守,也算是监视她了。
看书,秦栀烦躁的心才算安定下来些。
外面雨声依旧,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晌午护卫照旧来送饭,秦栀吃了一些。饭菜倒是不错,并没有因为现在对她存疑而糊弄她。
天色逐渐暗下来,雨也越来越大了,听着那雨声,这房子好像都要被敲碎了似得。
终于,房门再次被打开,秦栀抬眼看过去,一身月白的姚清和在门口收起伞,随后举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没人,只有他自己,看来,元极今天是不打算过来提人了。
深吸口气,她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姚相。”
“秦姑娘着急了?今日本相见到了元世子,将秦姑娘的话转告。元世子说,要本相再关押秦姑娘几日,他何时有空闲了,再过来。”姚清和走过来,一边轻声道。
垂下眼睛,她咬了咬唇,成,算他狠。
好马不吃回头草 098、不爱听的话
大雨倾盆一般,敲打着房子,尤其无人说话,那雨声就显得格外刺耳。
姚清和一步步的走至书案前,看了一眼书案上那些分散摆开的书,他温雅无双的面上挂着清浅的笑意。
他没有刻意的做任何表情,只是笑着,就恍若春风化雨一般。
“这些书都看过了?”说着,他单手拖过来一把椅子,在对面坐下。
他和元极很不同,元极是自带着天生的优越,高洁又冷漠,像是一幅画,只能远观。
而他,则是温文尔雅到极致,举手投足都让人不禁觉得赏心悦目。看着他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更是让人不得不生出仰望之情,怕是自己读一辈子的书,也不会有他这个气质。
他和元极并称大魏双俊,还真是让人服气,他们的确称得起。
“姚相煞费苦心给我准备的书,我又怎么能不看呢?”说着,秦栀也在椅子上坐下来。看了他一眼,她将面前的书一本一本的摞在一起,纤长的手指在四周拍了拍,将他们摆正。
姚清和看着她,那双眸子当真如琥珀一般明亮好看。
不怯懦的和他对视,秦栀拿起摆在最上面的第一本书,“这是这些书送来时的摆放位置,第一本是《大魏功治》,讲的是开国功勋,大魏这片土地,浸染了他们的鲜血,才成就了今日的国富民强。第二本是《丰功》,史上但凡有过功绩的,皆有无限荣耀,子孙受益,百世不衰。第三本是《窃辈》,这本书就有意思了,虽是民间野史,但上头无不是大魏历史上莫名其妙暴毙身亡的权贵。据这野史中说,他们皆犯了窃国之罪,死的很惨。这第四本较为血腥,是为《白刑》。抽肠,剥皮,针刑,炮烙。诸多不能对外提及的残忍刑罚,皆在其中。姚相的提醒,我都明白了,若犯窃国之罪,会死的很惨,谁也救不了。”这些书,都是有寓意的,在她最初翻看时,瞧见那些书名,她就知道姚清和是什么意思了。
他果然心思深沉,而且对她仍旧充满了怀疑,就算元极很肯定的说她没问题,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就相信。
看着她,姚清和面不改色,仍旧笑意犹在,“你看书的速度倒是很快,这一天下来,所有的书都看完了。”
“姚相说错了,这些书,我以前都看过。我还看过民间人士写的一本书,叫做《花手》,讲的是朝廷中对待犯人的秘密处罚方式,有一种叫做连衣。听起来很美好,但其实很残忍。一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族内无人幸免。这时,要手艺纯熟的施刑人操刀,活生生的将所有人的皮剥下来,不准有一处断裂。之后,将这些人皮缝制连接在一起,就会组成一条特别大的被子。而这个时候,所有受刑的人还没有咽气。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做成被子,然后被挂起来展览。”秦栀说着,如此残忍,她面不改色,好像真的在谈什么有趣的事情。
姚清和看着她,“这好像是华帝年间民间一个叫风华十八的书生写得,此人家道中落,记恨朝廷,《花手》一书中,影射开国太祖,最后没得善终。”
“不是没得善终,是死的很惨。被人发现尸体时,两只手没了踪影,没人找到。”秦栀微微歪头看着他,这种事儿书中都有记录,而且当时民间还盛传,说这事儿是朝廷干的。
“这种书你也看过?”姚清和是真的很意外,这不只是无聊,而且当年禁了一部分,现在也几乎找不到了。
“姚相很意外么?我没什么别的嗜好,看书算其中一项。”秦栀双臂环胸,坐在那儿姿势闲散。
“那不知,秦姑娘喜欢哪方面的书?”姚清和问道。
“只要是书,我都能看得下去,没有特别的偏好。”秦栀摇摇头,说道。
“那不知,秦姑娘可看过《士论》?”姚清和似乎很感兴趣。
“一位姓甘的老汉摇身一变走上仕途,治水平匪,之后平步青云,拥有了一切。待权势与富贵都有时,他蓦然想起家乡的结发妻子,虽是目不识丁,但是个极其贤惠的女人,只是样貌奇丑。甘老汉便衣低调回到家乡,却发现家乡中人都不认识他,本是他的结发妻子,与另一男子相携到老,儿女满堂。甘老汉戚戚然,回到帝都便郁郁而终。待得咽气时,却发现这一切都是梦,他依旧是那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汉,那个奇丑的妇女仍旧是他的结发妻子。黄粱一梦,都是假的。这本书当时被判定为嘲讽开国太祖老年登基,抛弃家乡的结发妻子,而被封禁。但,真正有心之人,却能在其中找到很多仕途之中常有的荒唐事儿。不过,我认为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在做梦罢了,他真正的身份应该是个芝麻小官,郁郁不得志,无法平步青云,家中还有母老虎。他在书中写了他所幻想的一切,之后才发现,梦就是梦,无法成真,所以写了一个特糟烂的结局。”秦栀侃侃而谈,这就是她看完那本书的结论,一个不得志的屌丝在做梦而已。
姚清和轻咳了一声,这是他没想到的言论,“这是我最喜欢的书,曾看过三遍。”
“是么?看来,姚相的品味,很值得商榷。”古人是真没什么多余的消遣,不好声色的话,看书的确是最好的消遣了。
姚清和微微直起身体,“听秦姑娘一言,实为羞愧难当。”
“姚相别这么客气,身居高位说这种话,会让听得人觉得毛骨悚然。”秦栀笑,酒窝浅浅,但她这句话还真不是好话。
“由此看来,秦姑娘今日拜托我传给元世子的那句话,也会让听得元世子毛骨悚然。我此时算明白,为何他脸色如此不好。”姚清和几不可微的摇头,嘴上言论,居然败给了她。
“反正我也没看见,倒是难为姚相了。这些书一会儿姚相带回去吧,不知姚相有没有什么稀奇的藏书,那种我没看过的,麻烦给我送来。”将那些书推过去,秦栀一边道。
几不可微的点头,姚清和站起身,将那些书拿过来。他的手很长,而且右手的几根手指上有几处清晰的茧子,长时间握笔写字而形成。
秦栀的视线从他的手上收回,下颌微扬,毕竟今日一场交涉,她微微占了上风。
“狗子姑娘好好休息吧。”姚清和拿着书,最后留了一句话,便转身悠然离开了。
所有的动作卡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秦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该死的元极,占了的那点上风瞬间化成飞灰。
连续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终于在清晨时分停下了,窗子半开着,带着雨水气味儿的冷空气钻进来,让躺在两张椅子上睡觉的人也不得安生。
她依旧被关在这里,没有床没有被子,囚徒不过如此。
天色转亮,久违的太阳也从天边跳了出来。秦栀扭着身子趴在椅背上,盯着阳光一点点的出现在视线当中,新的一天,不知她能不能从这儿离开。
还在思虑间,秦栀猛地听见说话声,眸子一动,她听着动静,离这边越来越近了。
不过,到了近处,说话声便停了。下一刻,房门被打开,她随后转眼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视线当中。
看到了他,秦栀也不知怎的心就落了下去,尽管心情并不是有多好,但却无意识的放心了似得。
进来的人一身银白的华袍,即便今日阳光普照,但他依旧好似昨日的雷雨天似得,冷漠的让人无法靠近,连俊美的五官都拯救不了那份冷漠。
元极的身上微湿,随着他走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冷气。
后面,随着进来的是姚清和,他依旧温雅,与今日这阳光十分适合,春风一般,分外和谐。
走到近处,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视线从她脸上扫过,最后确认了全身没缺少什么,才淡淡开口,“待够了么?”
“你说呢?我头上要长蘑菇了。”说着,秦栀站起身,许久未动,她腰间的骨骼都在响。
“你的同伙呢?既然是你的同伙,为何没来救你。”他微微皱眉,一边冷冷问道。
闻言,秦栀愣了愣,随后便明白他所说的是谁了,元烁。
“我就不信他没去找你,发现我不见了,他比任何人都急。”她对元烁的了解,不是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离间就能改变的。
“出事了,他也只会来找我罢了。你的同伙,并不如意。”元极淡淡的语气不免讽刺,他可没忘了那晚两个人骄傲的并肩携手离开的样子,不可一世。
“所以,我永远也到达不了世子爷的这个高度。无论做事还是交朋友,都要权衡利弊一番。做事总是绞尽脑汁,会谢顶的。”秦栀转脸看向别处,她已经尽力让自己很客气了。
元极顿了顿,下一刻抬手抓住她肩膀强硬的将她转了一圈。秦栀还未有任何动作,他的手从颈项一侧环绕过来,捂住了她的嘴,“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说着,他捂着她的嘴,一边将她往外拖。
秦栀双手抓着他的手腕,但仍旧不是他对手,跟着他往外走,路过姚清和,他正看着他们俩,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
走出房门,外面站了不少人。有姚清和的护卫,还有数个甲字卫。
见这二人架势,他们不由得散开,给他们让路。
被元极挟裹着走出房间,然后便顺着长廊往外走。
秦栀抓着他的手腕,想要挣脱,因为她有话要说。
不过他的手臂恍若铁条,根本扳不开,随后她只能脚下一转,强硬的停在原地,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垂眸看着她,元极停下脚步,“有话要说?”
仰脸盯着他,秦栀眨了眨眼睛,示意就是如此。
他漆黑的眼睛盯了她一会儿,随后微微放松了自己的手,秦栀顺势给拽了下来。
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秦栀挪开一步看向后面,甲字卫之后,姚清和果然在那里。
“姚相,请把那块玉佩还给我。”那块玉佩还在他手里呢。
闻言,姚清和好似也才想起此事似得,“倒是忘记这事儿了。”说着,他举步悠悠的走过来,迎着阳光,他很刺眼。
抬手,他将那块玉佩递给她,秦栀快速的收了回来,“多谢。”
姚清和清浅而笑,不知是不是承了她这句谢。
“姚相,今日之事多谢。谢礼很快就会送达,希望姚相满意。”元极头也未回,冷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抬手再次押住了秦栀的后颈,带着她快步离开。
“多谢世子爷。”走出去几米外,姚清和的声音才传过来,载着笑意,似乎很满意似得。
秦栀想回头,但是元极的手始终在她后颈上,根本无法回头。
很快的,一行人顺着一道偏门离开了这偌大的府邸。这府邸很大,但是人很少,这里应当是相府。
巷子里,停着一辆高大但朴素的马车,另还有几匹马。
秦栀被元极押着上了马车,这才算解脱了他的禁锢。
抬手揉了揉后颈,但是全身都没舒坦的地方,秦栀也放弃了,直接靠在了车壁上。
元极坐在主座,即便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依旧压势极强,胆小之人见了他这个模样,怕是会不由自主的匍匐跪地。
马车前行,速度不快,车轮轧轧,压过青石砖的道路,格外响亮。
“元烁呢?”看向他,秦栀不由问道。
闻言,元极的面色又冷了几分,“他在别院。”
点点头,秦栀一边抬手揉着自己的手腕,仍旧有些疼。
虽是面色不佳,不过看见她的动作,元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受伤了?”
“不算伤,被绳子捆着,有些疼罢了。”和之前相比,这哪里算伤。
没有再说什么,他反而是直接动手,扣住她的手臂,然后拽了过去。
秦栀被动的挪了挪位置,看着他把衣袖推上去,手腕上缠绕着几圈红痕。
静默片刻,他抬眼看向她,“很疼么?”
“还好,只是不太舒服。”也看着他,虽是冷漠,不过对上他的眼睛,她无端的几分动容。
“再有下次,我不会管你,任你自生自灭。”说着,他将她衣袖拽下来,然后松开了手。
“多谢世子爷了,没有你,怕是元烁得大费周章才能找到我,把我救出来。不过,也算开了眼界,见识到了大魏双俊中的另外一位。”靠着车壁,她揉着手腕,一边说道。
“见到了姚相,有何感想?”元极盯着她,问道。
闻言,秦栀看向他,一边和脑子里的姚清和做对比,然后开口,“在我看来,还是世子爷比较俊美。不过,姚相的脖子长得很好看,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的脖子美的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