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随即伸手接住,一看,居然是一本兵书。
兵书也成,有书看,把她关在这儿也无所谓。
挪了个舒服的位置,秦栀开始看书,大帐里静悄悄的,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
时间静静而过,他们两个人始终没有打扰对方,处于同一片地域,却又好像处在两片天空之下。
也不知过去多久,沉浸书中的秦栀猛地听见外头说话的声音,仔细听来,是元烁。
“给我让开,我的路也敢拦,脑袋长到屁股上去了吧?”元烁骂人的声音停下,然后大帐的门就被他打开了。
看过去,秦栀歪着头,弯着唇角,还是这朋友有良心。
“小栀,你真在这儿。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干嘛把小栀扣在这里?”走过去,元烁拿开那些椅子,然后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世子爷只是觉得无聊,这大帐里只有他一个喘气儿的,他不太舒服。”把书放在了椅子上,秦栀一边说道。
元烁哼了哼,抓着她的手,快步的走出大帐。
从始至终,元极都没有说话,看着他们俩走出大帐,他若有似无的长出口气,随后身体向后,靠在了椅子上。
有时认为可以掌控一切,但后来发现,并非所有东西都能受他的掌控。
缓步的走回大帐,元烁还不忘冷哼连连,“要我说,他就是故意的。这忽然间的和你解除了婚约,突然发觉你也不归他管了。这心里就不舒坦了,非得弄出点事情来,好让他心里好受。”
“你说的完全没有任何根据,所以我第一个就否决。他的心理,不好分析,得从多方面着手才行。不过,我也没时间研究他。今儿我倒是发现了一件事儿,还得你帮我才行。”坐在椅子上,秦栀看着他,一边轻声道。
“什么事儿?”元烁扬起下颌,哪怕秦栀说上刀山下火海,他摆明了也不会眨眼睛。
弯起唇角,她缓缓抬起手,“这个镯子。戴在手上的时间太久了,都没有感觉了。今儿我无意间看见它才想起来,我既然已经和世子爷解除了婚约,这东西就不能戴着了。我试探了一下,根本拿不下来,你试试。”说着,她把手递过去,要他帮忙。
元烁抬起双手,一手抓住她手臂,一手捏住那镯子,微微施力,秦栀也随即皱起了眉头,好疼。
“不成,我要是再用力,你的骨头都得碎了。这样吧,弄点油来,估计能成。”元烁也不敢随意用劲儿,怕把她的手弄坏了。
“也好。”点点头,秦栀摸着自己的手,已经红了。
元烁起身快步离开,找油的话,去炊事营就成了。
一刻钟之后,大帐的门再次从外打开,元烁走进来,手上什么都没拿。
还未开口问,却见他身后跟进来一个人,是白朗,他手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水囊。
“正好碰到了白朗,他说他那儿有獾子油,比炊事营那儿用的油好。”元烁走过来坐下,一边挽起衣袖,准备开动。
“谢谢白副将。”秦栀弯起唇角,一边将手放在桌面上,做好了准备。
白朗将水囊的盖子打开,然后缓缓的倾倒,乳白色的如同奶油一样的獾子油滑了出来。
一手接着,差不多倒满了手心,白朗放下水囊,看向秦栀的手却顿住了,不知该如何下手。
元烁还等着呢,却见白朗盯着秦栀的手脸也红了,不由得笑起来,“愣着干什么,赶紧涂抹上去啊。”
白朗回神儿,随后点点头,“秦小姐,得罪了。”
“无事。”这古人的男女大防在元烁那儿没见着,反倒在白朗这儿见着了。一直在军营,大家都不拘小节,有时使得她都忘了这一茬儿。
抓住秦栀的手,将那獾子油涂抹到了秦栀的手背上,然后徐徐涂开,最后她的手和手腕以及那镯子上都布满了滑溜溜的油。
“应该可以了。”白朗拿开手,一边道。
“可能会疼,忍着点儿啊。”元烁抓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抓住镯子,开始用力。
虽有獾子油的润滑,但是镯子到了大拇指根部的地方就被卡住了。
秦栀皱紧了眉头,元烁也不由得咬牙左右用劲儿滑动,但是镯子太窄了,怎么也不动弹。
白朗站在一边看着,也不由跟着着急,不时的看一眼秦栀的脸色,就更着急了。
“我来。”他终是忍不住,坐在椅子上,抓住秦栀的手臂。
元烁松开手,让给了白朗,“这镯子你戴了太久了,那时候你瘦的像根竹竿似得,这镯子是按照那时候的尺寸做的。早知道啊,前几年你就该摘下来,也不至于现在摘不下来了。”
“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常年戴着这玩意儿,我都没感觉了。疼,轻点儿。”大拇指好像要骨折了似得,秦栀终是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白朗随即松了手劲儿,看向秦栀,他也几分不忍,“把这镯子弄碎不知行不行?”
元烁看向秦栀,随后耸肩,“反正这玩意儿以后的世子妃也用不上,这尺寸正常人就套不进去。打碎吧,我做主了。”
“什么就你做主了?这是王妃送给我的,即便打碎,也得在她面前打碎。算了吧,待回了王府,我去找王妃。”若是在外面随随便便就弄碎了,被王妃知道了,说不定得惹出什么言语来。
“你就是想的太多,总是自己遭罪。反正你以后也和我大哥没什么关系了,打碎了又如何?”元烁想不到那么深那么远,只是站在她的立场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秦小姐说得对,既然已经解除了婚约,就不能再让人挑出毛病来。”白朗点点头,认为秦栀说得对。
看向白朗,元烁笑的意味深长,“这还没怎么样呢,她说什么都对,这往后,不知得成啥样了。”
“闭嘴吧你。”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废话连篇。
元烁不以为忤,脸上还挂着那笑。
白朗脸色不自然的红,看了一眼秦栀,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这晚饭的时间快到了,我先回去了。白副将,你再待一会儿?”站起身,元烁取笑着白朗,兴致盎然。
白朗随即站起身,“不了,晚饭的时间我要巡岗。秦小姐,你休息吧,明天见。”
“好。”点点头,秦栀看着白朗,他在她眼里,真的很透明。和元极呈两极,因为元极她真的看不透。
元烁和白朗离开了,秦栀站起身,走到水盆边洗干净自己的手。
看着那固守在手腕上脱离不下来的镯子,她最终只能叹口气,即便她始终觉得自己本就和元极没什么关系,那个婚约也如儿戏一般。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这个镯子就是个证明,还是个脱下来会让她疼痛的证明。
又一夜过去,今天元卫准备去营地附近跑马,顺便看看这边界之地。
白大将军陪同,元烁和白朗也跟着,秦栀自然是不想跟随,却没想到元极也没去。
目送着队伍离开,秦栀转身就走,想回到自己的大帐里去歇着。也尽量的不在元极的视线范围内出现,免得他又莫名其妙的把她‘关起来’。
然而,她还没走出多远呢,张昀就把她拦住了,“秦小姐,昨日单独扣押起来的那个犯人,劳烦你去看看。”
扯了扯唇角,“世子爷的命令?”
“嗯。”想了想,张昀点头,他没重复元极的话,因为秦栀若是听了,肯定会生气的。
“走吧。”叹口气,秦栀转身,跟着张昀前往那个犯人被关押的地方。
这次倒是很人性,没有把人关在脏兮兮的地方,是一个较为整洁的大帐。
只不过那个人仍旧被五花大绑的捆着,还有护卫换岗一直守在这里。
走过去,秦栀上下的看了他一通,随后席地而坐。
“西棠人,其实我接触的不多,真的碰见了,一时之间我也认不出来。我看你,应该在大魏生活了很久了吧,身上没有一点西棠的气息。但,也不能说一点都不像,你的长相,还是很具西棠特色的,额头很宽,鼻子很高,整体来看,这倒是一种很有福气的长相。不过,这人的福气老天给一些,之后的就需要自己的拼搏了。没有积攒够的话,下半生就得走下坡路了。你现在的处境,正好印证了这种说法。”看着他,秦栀恍若闲话家常似得,轻声的说着。
那个人依靠着椅子腿儿,手脚被束在一起,看着秦栀,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毕竟他不是聋子,秦栀的话都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我听说,西棠大月宫有一种死士,要去执行任务之前,都会立下生死状。任务成功了就回去,升官发财。任务失败了,就一死解脱,不过自己的家人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不知,你是不是那一种死士?我却觉得有些过于残忍。即便家人真的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但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拥有金山银山又怎么样呢?我看你的鞋子很不一样,这是你的家人给你做的么?”说着,秦栀的视线落在了他的鞋上,针脚很密,做的很好。
那人也看向了自己的鞋,眼睛里,流出了遏制不住的悲伤。
“你无须说出太多的东西,毕竟我想,根据你的身份地位,恐怕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我只想知道,除你们之外,还有几队人马在行动?”秦栀看着他,声音依旧很轻,如同青山绿水间的涓涓细流。
看向秦栀,他脸上几分复杂之色,“能让我死的痛快些么?”
“可以。”秦栀点头,这个要求,她还是能满足的。
“还有五队人马,只不过,我不认识他们。”他说道。
盯着他的脸,秦栀点点头,随后站起身,“给他个痛快的吧。”
张昀有些迟疑,不过瞧着秦栀笃定的脸色,他想了想,随后走过去,痛快的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秦小姐,他说的确定属实么?”张昀并不是很相信,这些人说的有可能是假的,或者说得多,或者说的少,故意迷惑他们。
“假的。五队?最多三队。已经有一队全军覆没,昨天还抓了一个潜伏在军中的奸细,应该还有一队,我想人数不会很多,三人上下。今日皇上去跑马,兴许会混在那个队伍当中,赶紧跟过去吧,盯住可疑之人,在不惊动皇上的情况下,把他们拿下。”看穿一个人的谎言,对于秦栀来说,并不算有难度的事情。
张昀颌首,看秦栀不再交代,他快步的离开了。
转头看向那已经死了的人,秦栀叹口气,对自己的国家还是很忠诚的,到最后都在努力。
不过,可惜的是,他碰到了她,最后的结局是失败。
离开帐篷,秦栀朝着主帐的方向走,没走几步便瞧见了一队护卫出营了。
速度还是很快的,这就出营了。不过想想,元极也是担心元卫在这儿的这段时间会出现什么意外。即便不伤着他,可也不能出现什么岔子来。
收回视线,秦栀却无意间看到元极的身影,他身后随行了两个护卫,看起来是要去做什么。
蓦地,元极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秦栀叹口气,随后朝着那边走了过去,“世子爷要去做什么?”
“昨日抓到的那个奸细,死了。”他停下脚步,看着走过来的人,淡淡道。
“死了?你给弄死的?”秦栀一时不太明白他所说的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服了毒药,昨晚七窍流血,死了。”不是他弄死的。
“提前就服了毒药?那么就说明,他是早知道会被抓住。那,他当时在林子里干嘛呢?其实,我昨天倒是有些疑惑,只不过被你吓得,忘记了思考这事儿了。若是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他若是想跑,能跑的更远些,不会那么近。这样说来,他在林子里干嘛呢?等着被抓呢?”秦栀略一思考,这事儿有蹊跷。
“所以,我打算这就过去查看一番。”元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正是察觉到有异,所以才不放心的想去看看。
“嗯,的确该去看看。”秦栀点头,认为很有必要。
“走吧。”最后看了她一眼,他淡淡道,这句话倒很像是邀请。
秦栀弯了弯唇角,随即跟上,她的确很想看看那个奸细在树林里做了什么。
顺着昨日的路线重新登上了险峰,上头哨岗仍在,而且又多了两个人,十分谨慎。
绕过哨岗,护卫开路,元极和秦栀走在后面,缓慢的朝着山下走。
这缓坡蔓延出去很长,怪石嶙峋间,还生长着许多草木,有的奇形怪状,别处少见。
走在元极身后,秦栀比之以往要小心的多,毕竟她很担心这树丛之中会忽然冒出来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
很顺利的,秦栀跟着元极走下了缓坡,树木茂盛,多数长得奇形怪状的,地上的土也很松软,走过之后,地上的杂草都被踩得陷进了沙土之中。
往昨天抓住那个奸细的方向走,那两个护卫跑得很快,只能依稀的看到他们的影子。
“昨天抓到那个奸细的时候,就应该让我先审讯他,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元极这厮把她‘关’了起来,什么事儿都没做成。
“看来你很喜欢审讯,往后这种任务就交给你做,也免得你无所事事。”元极看了她一眼,一边淡淡道。
“我怎么就无所事事了?非得我忙碌的脚打后脑勺你才觉得正常。要我做审讯工作,世子爷的态度应该更好一些才对,毕竟我又不是专职做这个的。你要我做,属于是请我帮忙,用命令的语气,谁会开心呢?再说,我也不归你直隶管辖,你的确是没什么立场来指挥我做事。”这人是颐指气使惯了,他看不上眼的,怎么都不会顺眼。
停下脚步,元极看向她,“听你之言,似乎很想做我的属下?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看着他清冷逼人的脸,很难想象他是如何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的。
“我对做你的属下没什么兴趣,要我帮忙可以,不管如何,咱们同出自镇疆王府,算是同处一座桥。不过,要我帮忙时最好客气些,否则我可能会因此而懒惰也说不准。”双臂环胸,秦栀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不做声的看着她,元极下一刻缓缓的移开视线,然后落在了她脚下的位置。
他视线转开,秦栀就觉得不太好,放下双臂,她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脚边,是一株拥有宽大叶子的植物。一片翘起来的叶子上,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绿色小青蛙正趴在上面。似乎因为忽然有陌生人出现,它歪着头正往上瞧。
极为快速的窜起来,秦栀迅速的跳到元极身后,两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快弄走快弄走。”
站在那儿,元极不动如山,薄唇微微弯起愉悦的弧度,“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也能把你吓成这样。”她的惧怕,不是根据体型来的,无论大小,她都害怕。
“它就是只有一个绿豆大,也很吓人的好不好。快把它弄走,越远越好,不过别弄死了。”拿他做盾牌,秦栀连头都不敢冒出来。
“你眼下指挥我做事,用词似乎也并不客气,同样是在命令我。直呼我的名讳,又命令我做事,没大没小到你这种程度,我该如何惩治你?”元极一动不动,任她躲在自己身后,一边看着那叶子上的小青蛙,淡淡道。
“算我刚才说的是错的,你也别在这个时候挑毛病了,赶紧把它弄走啊。”这个家伙,总是这样,趁人之危做的溜。
“明明我们才是外来人,根本没理由把它弄走,你这要求,实属蛮不讲理。走吧,他们发现什么了。”话落,元极脚下一转,继续朝着那边走。
秦栀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快速的跟上,边走边回头瞧,担心那小青蛙会跳过来。
她像做贼似得,始终藏在他身后,还抓着他的衣服,和刚刚那不卑不亢的模样相差甚远,而且十分可笑。
不过,秦栀顾不上那些了,这萧山大营和青吴山大营根本不一样,这山里太多这种动物了,而且避之不及。
走到了昨日抓住那个奸细的地方,两个护卫在一棵粗大的大树下,发现了情况。
大树下,有被挖开的痕迹,挖的很深,看样子是有什么东西被取走了。
“主子,昨天那个奸细应该是在这儿埋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不过属下们没发现。昨晚,有人取走了。”护卫压低了声音,不免几分气急败坏,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发现。
秦栀的头从元极身后探出来,看向那地上的大坑,是被匆匆刨开的,沙土还没有完全的干燥。
“那个取东西的人能走到这里来,那么他有极大的可能也是军中兵士,否则这片山中有巡岗的,外人轻易进不来。”她微微皱眉,一边分析道。
低头,瞧着那在他身侧探头探脑的人,元极几不可微的颌首,“说得对。”
“就是不知他藏得是什么,不然的话,暗地里在大营中搜一搜,没准儿能找到。”不由得可惜,昨天错过了,及时审问的话,今天也就不会这么迷惑了。
“也兴许早就送出去了,不惜豁出去一条命来将东西藏在这儿,必然是重要之物。”元极倒是依旧淡然,这种事情经常见,他倒是不会轻易的被影响情绪。
“说的也是。”秦栀点头,身在天机甲,整日做这些地下工作,他的确是见多识广,同时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强。
“检查一下足迹,任何一个都不要放过。”元极下令,那两个护卫随即开始搜查附近的地面。
这林子里的土都很松软,人走过,必定会留下痕迹。如同他们走过的,地面上几组足印交错,见证他们从此走过。
“据我所知,西棠大月宫的人行事一向以任务为主,这任务失败了,就必须得死,即便活着回去了也是难逃一死。如此严苛,他们的人也必然极为谨慎,毕竟命只有一条。我想,倒是可以来一次假意的搜查,说不定能把这个人诈出来。”看着地面,秦栀忽然道。
垂眸看着仍旧在自己身边探头探脑的人,“你有什么法子?”
“首先,把这里的土挖回去,多挖一些。”秦栀眸子一转,压低了声音说道。
元极看着她,片刻后微微颌首,“接着说。”他很想听听,她都想出了什么主意来。
尽量压低了声音,秦栀将自己的计划尽数告知于他,她觉得这个法子会很有用。
听她说完,元极缓缓的弯起了薄唇,“可以一试。”
秦栀挑了挑眉,只要消息不外泄,这计划准能成。只要是来过这里的,必然会如惊弓之鸟。
护卫在远处搜查了一圈,的确找到了一些鞋印,可见真的有人从别处绕到这里来了。
“不管从哪个地方绕过来,都不会是外人,因为外人进不来这一片林子。有九成的可能是大营里的人,我的计划只要实施,定能把他找出来。”秦栀环顾着四周,一边说道。因为元卫的到来,萧山大营附近十几里都封山了,无数的巡逻队在山中行走,外人进不来。
看着她那仍是探头探脑的样子,元极蓦地伸手抓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拽了出来,“挺好的一颗脑子,怎么尽是怕那些不足为虑的东西?”
被他拎着,秦栀也不由睁大了眼睛,“怕就是怕,和脑子有什么关系?这是心理的问题,我倒是想了多种办法让自己不要害怕,但是不管用。”说着,她又退回了元极身后,关键时刻,她认定了他当盾牌,绝不撒手。
她又钻回去,元极显然也没有办法,任她躲在自己身后,鬼鬼祟祟的,像个小偷。
命令护卫将这附近的土挖出来,两个人把外袍脱下来,装的满满的。
顺着原路返回,秦栀始终都走在元极的身后,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不忘四处环顾,很担心会突然有什么东西跳出来。
不过,大概是因为他们刚刚走过,所以那些小动物都跑开了。
返回大营,两个护卫便把土倒在了兵马来回都能经过看到的地方,然后把自己的靴子脱下来扔到一边。来往的兵士有瞧见的,却不知这是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这两个护卫再次出现,却是牵着两条马驹大小的狗。
那两条狗到了土堆的附近,便低头在那土堆上嗅,显然是在闻味道。
远处,一些兵士聚集起来,这到底是在做什么,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个护卫的手松了一些,那两条狗便朝着别处挪了挪。蓦地,这两条狗忽然兴奋起来,直奔着旁边的两双靴子而去,疯狂的撕咬。那凶狠的模样,不比豺狼差,边撕咬边发出恶狠狠的声音,如果那被撕咬的是人,怕是肉都得被拽下来。
就在这时,营中的一个副将从大帐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两条兴奋撕扯靴子的狗,随后扬声道:“这些土,是从白头峰的后山挖回来的。这两双靴子,是这两位兄弟的。昨日,世子爷在白头峰的后头抓到了一个奸细,并且之后在山中的地面上撒了草果的粉末,只要在昨晚去过后山的人,靴子上都不会干净。现在,这两位兄弟就要带着这两条狗,开始搜查全营,趁着皇上回来之前,将昨晚去过后山的人找出来。都看到这两条狗闻到这草果粉末之后的样子了,哪怕把靴子刷了,它们也闻得出来。现在,都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等着,谁也不许再出来,听到没有?”
“是。”众兵士领命,然后便四下的散开,返回自己所在的帐篷。
大帐中,秦栀和元极站在窗口处,清楚的瞧见了外面的情况。
“要他们俩搜索的速度慢一点儿,其他人也可以开始了。”秦栀弯着唇角,信心满满。
“这招无中生有,确实会有成效。”元极看了她一眼,一边淡淡道。
“无中生有的确是一计,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真难听,特别像骂人。”秦栀微微皱起眉头,或许因为她本来就对他有成见,先入为主的思绪占了上风,所以使得她听他说话总觉得别扭。
“恶意中伤我,你可知是什么罪过?”元极垂眸盯着她,那清冷的眼神儿的确很具威慑力。
“这还没卸磨呢,你就准备杀驴了?”再说,她怎么就算恶意中伤了?没忍住实话实说罢了。
“那就等卸磨的时候再杀你。”元极放下话,便转身走出了大帐。
秦栀忍不住翻白眼儿,他才是会顺坡下驴,而且毫无人性。
两个护卫带着两条狗开始挨个军帐搜查,两条狗兴奋异常,不时的发出要攻击时的声音,极其的吓人。
这两条还真不是普通的狗,军队中豢养的,真厮杀起来,能和豺狼打个平手。
这大营中的兵士都了解,随着那两条狗进帐,待在军帐里的兵士也不由得躲避,真被它们咬一口,肉得被撕扯下来一大块。
整个营地陷入搜查之中,看似平静,实则有一行人却在外,行踪诡秘,难捉其影。
秦栀在大帐中静静地等待着,这外面很安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因为所有的兵士都回了大帐,这外面连跑马的声音都没有。
这种平静,其实最难熬,尤其是心里有鬼的人。
而且,营地很大,想要全部搜遍,即便天黑元卫回来了,也未必能搜查完。
但,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人越来越坐不住。
太阳偏了西,秦栀也吃完了午饭,午饭很潦草,显然炊事营那边也在等着搜查呢,连饭都没心思做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秦栀坐在窗边盯着外面,开始倒计时。
在她开始从十倒数的时候,外面有动静了。
笑,酒窝清浅,抓到了。
外面,一行从未在营地之中出现过的护卫抓着一个穿着小队长兵服的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拎着一双靴子。
走出大帐,秦栀上下的打量了一下那个人,“在哪儿抓住的?”
“他所住的军帐后头,正挖坑准备把这双靴子埋起来呢。”元极走过来,一边淡淡道。
“可以审问了,昨晚去山后取东西的,肯定就是他。”秦栀叹口气,心理战,寻常人都斗不过自己的心,差的就是坐不住。但凡他能扛过自己心里的焦急,他就成功了。
“世子爷,小的不知你在说什么。小的是受人所托,他给小的一两银子,小的都是贪财才会帮忙,小的冤枉啊。”那个被抓住的人大声喊冤。
“那你说说,是谁给你的银子?”秦栀似乎很感兴趣,问道。
“是朱家田,他给我一两银子,要我帮他把靴子埋起来。”他张嘴就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没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