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和卢老夫人同时一僵,片刻后,有族老点头低声说道“是。趁城中乱成一团,我们便出城了。”转眼,崔老夫人急急说道:“轩儿,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快点离开。”
崔子轩问道:“去哪里?”
崔老夫人急急回道:“自是离大梁越远越好!”
崔子轩想笑了,事实上,他没有发现他这时的表情冷得可怕,强烈的厌恶和疲惫,编织成最惊心动魄的绝望,只见他冷冰冰地直视着崔老夫人,哑声问道:“这个天下,还有我们可以去的地方么?”
崔老夫人一怔,呆住了。她身后的那些族老们,也都僵住了。
崔子轩冷冰冰地看着他们,又哑声说道:“世家的千年基业,千年名声,以及所有嫡支子弟,全被我们押在了柴荣身上,如今,柴荣已被你们毒死,这天下间,还有哪个国家哪处地方愿意收留我们?”
崔老夫人和卢老夫人脸色煞白,崔老夫人更是慢慢软倒在地。一众对崔子轩满怀期待,渴望着他再一次力挽狂澜的族老们,这时都脸色灰败如土。
崔子轩收回目光,他看向自己带来的二千五百个护卫,哑声说道:“把众人叫起,咱们准备出发。”
崔五夫人在后面喊道:“轩郎,你准备带着大伙去往哪里?”
崔子轩头也不回,他消瘦的身影冷岸冰峭,“能逃到哪里便是哪里!”
……
后周军营中。
李宗楠和几个世家子正围在崔子轩的营帐里。崔子轩虽然走了,可一直以来,他都是世家子的魁首,他的营帐中也有着后蜀的详细地图和各种他留下的隐密资料,所以这阵子,这些世家子一有空闲便会聚在这里,商讨着下一部伐蜀之策。
正当他们争论起兴起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崔子轩的亲信护卫冲入了营帐。他一看到众子弟,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费力地撑起上半身,他向着众子弟喘息着急声说道:“大,事不好了……”
李宗楠连忙让人扶起他。
那护卫自幼跟在崔子轩身侧,为人最是稳重,他一缓过气来,便扫视营帐,说道:“是世家内部的事,让外人出去。”
李宗楠连忙手一挥,命令护卫们清理周围的人。
等到营帐中只有几个嫡系世家子后,那护卫流着泪颤声说道:“大梁,大梁出事了。崔老夫人和卢老夫人,在柴宗训的寿宴上派出刺客刺杀柴宗训,却不料误刺了陛下柴荣,那剑锋上涂有剧毒,郎君派我来向各位通风报信时,柴荣已卧床不起。郎君问过,那毒无解!”
李宗楠等人瞬时脸色苍白。
这时,那护卫续道:“还有,当时的刺客已落入皇家之手,族老们怕出事,当时便把一些小郎君移出了大梁,因事起匆促,这件事族老们做得并不周全,据郎君猜测,现在世家谋害柴荣的事,只怕已被大梁的文武众臣知晓。”
说到这里,那护卫从怀中拿出崔子轩匆促之间写就的书信和信物,哽咽续道:“郎君说,让各位郎君马上集结队伍,在赵匡胤反应过来前逃离军营。”
李宗楠颤抖着打开了信封,信上只有几行字,果然是崔子轩让他们马上离开军营的事。
一个人在黑暗中浴血奋斗,却在黎明将至的最后一刻重新跌落漫无边际的绝望深渊,这是什么感觉?一时之间,李宗楠只觉得自己心脏一阵闷痛,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强行把涌到咽喉的鲜血吐回去,李宗楠哑声说道:“快,快去把崔信,卢亘,郑兴,王朝,李严他们都叫过来。”
“是!”
……
这个时候,郑兴和卢亘却在赵匡胤的营帐中,三人站在一副后蜀地图前,时不时的低语几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军卒在营帐外叫道:“将军,大梁发来飞鸽传书。”
虽说是飞鸽传书,那书却是两三张纸折叠而成。赵匡胤走了过去,他接过飞鸽传书,便信手打开看了起来。
才看了一眼,赵匡胤便是一僵,转眼,他又若无其事的继续阅读起来,片刻后,他把信递给了一侧的副将石守信。
石守信拿到信后,也是一僵。
赵匡胤负着手,慢条斯理的走到了卢亘身侧,他与卢亘一同看着墙壁上的地图,片刻后,赵匡胤轻轻叹道:“这后蜀大好江山,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落入我们的手中?”
他一边感慨,一边信手地抽出挂在墙壁上的佩剑,嗖的一声,长剑出鞘,赵匡胤就着映入帐中的日光欣赏起佩剑的锋刃来。
一侧,俊美忧郁,永远都是双目含情的贵公子,荥阳郑氏的嫡子郑兴转过头来,他看了一眼赵匡胤。
郑兴朝着赵匡胤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可就在这时,他的背心一寒,一阵剧痛袭来,郑兴慢慢的,慢慢地转过头,他错愕地看着站在身后的赵匡胤,在吐出一口血沫后,郑兴喃喃问道:“为,为什么?”
与此同时,看完了信的石守信,也手一挥,几柄剑同时架在了卢亘的颈项上。
面对两位错愕不解的贵公子,赵匡胤从石守信的手中接过信件,他晃了晃手中的信,寒着声音森严地说道:“大梁的各大世家,在范阳卢氏卢老夫人和博陵崔氏崔老夫人的率领下,用涂了剧毒的剑刺杀太子柴宗训不成,误伤了陛下柴荣,如今陛下卧床不起,太医诊断,陛下的性命只有数日之间!”他森寒地瞪着两位贵公子,冷冰冰的又道:“两位对不住了,赵匡胤得陛下大恩,得替他报仇了!”
“原来是这样……”郑兴嘴里的血沫不断的涌着,他的眼神已经涣散,随着赵匡胤嗖的一下抽出佩剑,他哑然失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我早就应该……”他的话没有说完,那双忧郁深情的眼,这一刻有无尽的痛悔和厌恶,疲惫和解脱涌出,直到他的尸身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郑兴那微张的薄唇,睁大的双眼,仿佛还在说着“他早就应该知道的!”
一侧,卢亘重重地闭上了双眼,在石守信和赵匡胤瞪来的目光中,他慢慢推开架在颈项上的剑锋,优雅的,低沉地说道:“让我自己来。”说罢,他缓步踱到郑兴的尸体旁,他弯下腰,慢慢抚上郑兴死不瞑目的双眼后,卢亘向赵匡胤伸出右手。
赵匡胤把那刚杀了郑兴的佩剑交给了卢亘。
卢亘把那血淋淋的剑锋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闭了闭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流着泪,卢亘低哑的,似哭似笑地说道:“我们早就应该知道了,他们只有手中还有一丝半点权利,便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到这里,卢亘手中的剑锋重重一勒,随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他颀长玉立的身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姜宓知晓
赵匡胤转过身,朝着石守信厉声喝道:“去点齐兵马,捕杀所有世家中人!”
“是!”
不一会,石守信派人匆匆来报:“回大将军的话,那些世家刚才逃走了。”
赵匡胤脸一沉,大声命令道:“追!”转眼,赵匡胤又说道:“我亲自带兵去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骑士疾冲到赵匡胤身前,他举起了一封信,高声道:“报!赵匡义将军八百里加急信报在此。”
赵匡胤一怔:弟弟?
赵匡胤连忙伸手接过来人手中的信。
信写得很隐密,是兄弟两人少年时玩耍时才用过的秘密方式,赵匡胤用了好一会才看懂这封信。
信上,赵匡义对赵匡胤说,现在,大梁城里柴荣已死,柴宗训不忙着替父亲复仇,却趁机会动手诛杀以往与他有仇怨的大臣,有一次醉后,柴宗训甚至说,迟早有一天会让赵匡胤赵匡义两兄弟不得好死。在信中,赵匡义问赵匡胤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匡胤脸色凝重地看着信。、
这时,一个副将问道:“将军,那追杀世家的事,还要不要做?”
赵匡胤转向他,命令道:“去把石守信和赵普叫来。”
“是。”
石守信正在校场检兵,准备随时带兵去追杀各世家子弟,听到赵匡胤的命令,他怔了怔。转眼,石守信向副将交待一声,让他们原地等他后,便急忙来找赵匡胤。、
石守信过来时,赵普也来了,而赵匡胤看到两人,马上说道:“我们去营帐里面说话。”
赵匡胤的脸色实在凝重,两人见状,相互看了一眼后,跟在赵匡胤的身后朝他营帐走去。
赵匡胤一入营帐,便令亲信牢牢守着,任何人不可放入,如有可疑的人出现,一律抓起关押。
赵匡胤这一番吩咐,让石守信和赵普再次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凝重起来。
三人一入营帐,赵匡胤便把赵匡义的信递给了两人。
这两人,一直都是赵匡胤的亲信,也是他绝对相信的义兄义弟,再则,三人的利益早就绑在一块了,可谓是一旦出了什么事,赵匡胤死了,他们也逃不掉。
赵普看完了信后,脸色难看起来,他把信交给了石守信。
等两人都看完信后,赵匡胤说道:“现在的情势对我等非常不利,你们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普脸色沉寒地说道:“以柴宗训的为人,只怕我们一回到大梁,他已经登基为帝了。”
赵匡胤点头。
石守信也道:“我们一向没怎么看得起那小子,那小子一旦为帝,对我们出招是必然的事。”
赵匡胤又点头。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色都很不好看。
过了一会,赵匡胤说道:“不管如何,这蜀国是打不下去了。”
赵普向来多智,他马上说道:“不错,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以静待动。”
石守信在一旁说道:“那那些世家子弟?”
赵普摇头道:“先派人盯着,时刻注意他们到了哪里,其余的,我们从长计议。”赵普又道:“这个时候,我们不管走哪一步都需要三思而行,宁可少一事也不能多一事。”
赵匡胤也没了主意,他点头道:“那先这样办吧。”
……
在知道卢亘和郑兴被杀后,李宗楠等世家子弟也顾不得人手有没有招齐,便匆匆逃出了军营。
本来,他们以为会很快就等到追兵的,没有想到一连几天过去了,追兵还没有来。
追兵没来,众子弟松了一口气,而随着这一放松,他们想到了这么多年的夙愿付于流水,一夜之间由天之骄子变成落水之狗,一个个都是又绝望又悲痛,身体较弱的几个世家子弟都病倒了。
崔子轩不在,李宗楠便主持着大局,他沉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知道崔子轩他们在哪里,我们尽快与他会合。”顿了顿,李宗楠又道:“以崔子轩的本事,现在应该带领着我们的族人逃出了大梁。我们得与他们会合。”
也就说,崔子轩的队伍里,有他们各自的亲人和家族,所以无论如何,他们是一定要赶去相会的。
这时,那赶来报信的崔氏部属被人带了过来,他一听李宗楠这话,马上回道:“我家郎君说,他准备带领众人赶来蜀地。”
蜀地是天府之国,偏隅西南一角,自古以来,中原要想进攻蜀国,都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
众子弟很能理解崔子轩的决定,李宗楠马上说道:“快拿来蜀地的地图来,我们研究一看,看看崔子轩会从哪条道前来蜀地,我们赶去与他相会。”
“是。”
……
姜宓重新落到王屹的手里时,她便明白了,原来,赵匡义一直与王屹勾结,而王屹之所以在阴谋败露后还善待自己,是因为想把自己送给赵匡义。
自己一直当成义兄的人,居然早就盯上了自己,这让姜宓一时无法接受。
可她最多的不相信,也在王屹杀了好几个同情她的旧部下时,让姜宓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接着,崔子轩到来,因为他已调开了王屹,所以接下来,崔子轩的人很顺利地便把姜宓救出来了。
姜宓得救后,原以为会马上见到崔子轩。这些时日里,她又是怀孕又是被囚,还被两个自己认定是义兄的人伤害,姜宓有很多话都想跟崔子轩说。
可是,就在姜宓期待着见到崔子轩后,怎么向他哭诉撒娇时,却发现,崔子轩的这五百属下,竟带着她上了官道,并朝着远离后周的方向驶去。
姜宓大惊,那些崔氏部属却只是跟她说,崔子轩因为有事已经去了蜀地,他们此行是去与崔子轩会合。
知道是与崔子轩会合,姬姒虽然心中不安,却也强自压抑下。就这样,一行人日夜兼程,在一个月后来到了蜀国境内。
可入了蜀境后,这些崔氏部属并没有带姬姒前往前线,而是继续带着她深入腹地。这一天,他们带着姜宓来到一个山清水秀,与世隔绝的小镇后,居然办的办房契,买的买田地,一个个帮她安顿下来。安顿下来也就罢了,他们在当地人问起时,更是给姜氏改名换姓,说她是什么江夫人。
姜宓感到了不妥!
这天晚上,姜宓召集几个小队长,她问道:“你们是不是把我安顿好后,还要远行去办事?”
几个队长相互看了一眼,一个小队长向她恭敬行礼道:“回夫人的话,正是如此。””另一个小队长则说道:“不过夫人放心,我们会留五十人在这里陪着夫人和夫人腹中的小公子。”
姜宓闭了闭眼,片刻后,她睁眼时已是一脸凝重,姜宓问道:“崔子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几人不答,姜宓又道:“他让你们带着我来到这偏远的地方安顿下来,定然是出了一件极大的,他无力解决的事,所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小队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说话。
这些人,都是崔子轩的嫡系,是他最信任的人,虽然,崔子轩把姜宓托付给了他们,言下之意,也是想让他们从此后就守着姜宓,守着他和姜宓的孩子过活。可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在崔子轩危难之时坐享太平?再加上他们这些部属之间一直如亲人一样相处,所以,在崔子轩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与崔子轩带在身边的那些部属有过联系,也知道对方的处境,以及现在的危急形势。
姜宓盯着他们:“你们如果不说,我就亲自去找本城的郡守,再通过他找到崔子轩。”
一个小队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随着他这一跪,另外几个小队长也跪了下来。
几个小队长哑声道:“夫人,你腹中还有小公子,可万万行不得险啊。”
姜宓闭上双眼,她忍着泪水说道:“你们不说出来,我就会胡思乱想,就会坐立不安,一样很痛苦。”
几个小队长再次相互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一个小队长低声说道:“咱们夫人不是普通人,要不,与她说一说?”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最大危难当前,这几个小队长本来也是心里惶惶,现在一想到姜宓的本事和她神乎其神的运气,几人一咬牙,便决定把事情告诉她。
于是,接下来,几个小队长斟酌一番后,把这次事变的前前后后都跟姜宓说了一遍。
最后,一个小队长说道:“目前,郎君们已经会合到了一起,并带着族人逃到了蜀地靠近滇地的边界处。只是,只是,属下等最近得到消息,那赵匡胤和赵匡义不知为何,竟一改前一个月不闻不问的架式,开始率着大军穷追不舍。而我们的人中又被他们早早安了眼线,目前,郎君们行进的路线已经暴露。”
也就是说,崔子轩等人已危在旦夕?毕竟,世家子弟和世家部属最强,也敌不过作战神勇的赵氏兄弟亲率的大军!
姜宓腾地站了起来,她哑声道:“我们马上出发。”
她已身怀六甲,见到几个小队长看着自己的肚子出神,姜宓一咬牙,沉声说道了:“你们忘记了,我可是福运滔天之人!”
几个小队长一凛,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涌出了一抹小小的希望。当下,他们同时低头,高声应道:“是,我们马上就去准备车马!”
第二百五十七章 救援
太阳,渐渐西沉了。
站在不高的丘陵山头上,崔子轩着迷地望着那落日下浸染的江山,以及河对面那一眼看不到的平原,他喃喃说道:“这江山,真壮丽啊。”
整个人瘦了一圈的李宗楠来到了他的身后,他低声说道:“没有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崔子轩笑了笑,他回头看向李宗楠,问道:“崔兴和李严怎么样了?”
李宗楠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心力交瘁又万念俱灰,再加上请不到大夫——应该就是这两天的光景了。不过,看赵氏兄弟这架式,只怕我们还会死在他们之前呢。”李宗楠说道:“这些日子里,每一天都要死十几个亲友,我都麻木了。”
虽然是乱世,可这些世家中人,特别是那些老人和女眷,其实都没有吃过多少苦。可这一段时间里的苦,又岂是一个“苦”字能说尽?所以,那些养尊处优了一世的世家中人,一个个病的病倒的倒,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了途中。他们出大梁时,各大世家加起来还有一千余人,可现在这山上,已只剩有两百多人了。
李宗楠的目光一转,看向崔子轩那雪白的两鬓,又看向河对岸的赵匡胤和赵匡义的大军,他苦笑道:“这一次,我们终于走到尽头了。我们穷途末路了!”
崔子轩没有说话。
李宗楠望着了一眼对面炊烟飘起的后周军营,突然问道:“听说你那妇人给你怀了孩子了?也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个男孩,你那条根脉也不至于就此断绝。”
提到姜宓,崔子轩的脸上闪过一抹温柔,转眼,那温柔变成了深刻的痛楚,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如果他一出生就要背负这么多,我倒宁愿他不要出生。”顿了顿,崔子轩苦笑道:“早知道今日,我当年就应该与家族坚持到底,好歹,也能给我那妇人几年真正的平安喜乐。”他声音哑涩地说道:“我总以为自己可以给她很多,可她自从嫁给我后,便没有过过一天的安好日子。如果还有来生,我宁愿不要背负这什么家族,也不要这所有的父母亲人,我宁愿做个普普通通家庭出生的孤儿,就那样守着她男耕女织的,平平安安,无忧无惧的过上一世。”他低声道:“如果人这一生,从少年到老年,都能想睡就能睡着,想吃就能吃下,或许已是极大的福气。”
李宗楠低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崔子轩也喃喃道:“是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崔氏仆人来到崔子轩身后,禀道:“郎君,老夫人不行了。”
崔子轩慢慢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