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齐愈伏在案几之上,漫不经心翻阅着书卷,抄录文字,忽一抬手,朝那堂下两腿已经站得酸楚的少年侍卫唤道:“凌五,什么时辰了?”

“禀告殿下,临近子时。”凌宇洛松了口气,这侍候一个晚上,总算可以消停了吧?

“不耐烦了,是不是?”齐愈轻哼了一声。

“属下不敢!”这是哪里话,这身份职责,注定了他坐她站,他歇息她忙碌,他不睡觉她也只好睁大眼睛陪着。

“不敢?”齐愈蓦然站起,冷笑道:“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什么不敢的?堂堂三殿下你都不放在眼里,言语举止不敬倒也罢了,居然还甩了他一巴掌,我金耀国开国以来,你是第一个掌搧皇子的侍卫!凌五,你惹事的本领实在是不小!”

凌宇洛心中一惊,赶紧上前道:“殿下,我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出言不逊在先,又恶人先动手,还仗着人多势众欺压我,最可恶的是,他不止污辱我,侮辱御神卫,甚至还侮辱殿下,说殿下与我们行为不端,夜夜…”面上微红,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来。

“夜夜什么?”齐愈追问。

凌宇洛别过脸去,没有回答。

齐愈从头到脚将那少年打量一番,冷哼道:“凌五,你别告诉我,你还没开过荤,说起这些事情还要脸红!”

“我,我当然是开过荤了!”凌宇洛嘴硬道,说是没做过,至少a片是看过不少的,嘻嘻。

“既然都是过来人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说你便随他说去,他只是嘴上说说,又不敢真的要把你怎样!打狗也要看主人,我的人,是他随便动得了的吗?”

“可是,他说殿下曾经送过一名御神卫的兄弟给他…”想着两个男人在塌上抱着打滚,就觉得恶心,这种事情,在这金耀皇室之中很流行么,齐越,真的也喜欢这个?

齐愈蹙眉:“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当时有一名新进的侍卫,长得斯文俊秀,被三皇弟看上,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勾搭了过去,已经即成事实,那侍卫自己也是乐意…与其留下来遭人冷眼,形成风气,倒不如送给他去,我也乐得顺水推舟…”

“原来是这样,殿下,这个三皇子,也实在是太狂妄了!”仗着自己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今日是齐愈适时出来解围,要不她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下回找个适当时机,一定杀杀他的威风!

“三皇弟是个记仇的人,你往后离他远点——”齐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道:“父皇寿诞在即,皇宫中各国宾客云集,这个时候,你可别给我再惹事!听到没有?”

“是,殿下!”凌宇洛恭敬行礼。

“今日之事,你太过鲁莽冲动,不过还算有点良心,那一句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听了真是很受用。哈哈,凌五,你真是很会拍马屁!”齐愈忍不住笑道。

哦,这话他都听见了,想必在一旁暗中窥视好久了,看来自己确实有些冲动,唉,真是奇怪了,方才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轻描淡写两句,一切交由他来处置,不是更好?

一想起齐诚临去之时那阴郁的眼神,不禁暗自忧心,刚来皇宫,就已树敌,对方势力还不小,没有办法,今后吸取教训,万事三思而后行了。

齐愈看她一眼,又道:“今日丞相纪铮来拜会过我,为了你的事情…”

纪铮,纪云岚的父亲?

凌宇洛闻言呆住,却听得齐愈缓缓说道:“上回听吴风说你有亲戚在楚京,没想到竟然是当今丞相,凌五,你给我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远房亲戚而已,没什么的。”凌宇洛呐呐说道,心想,这算什么,这回皇帝寿宴的各国嘉宾,都和她沾亲带故呢。

“是么,只是远房亲戚?”齐愈笑了笑,忽又说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二皇弟看中你了,想要你过去,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的二皇弟齐越,你应该见过吧?”

听她的意见?什么意思,在试探她么?

凌宇洛点头道:“这位二殿下,见是见过,不过距离太远,没看得很清楚——”抬起眼眸,正色问道:“殿下对凌五不满意是不是?人家一开口,殿下就立即答应了?可是凌五是与殿下签下的协议,为期一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殿下相反悔也无妨,补偿金可是一分都不能少的。”

“哈哈,你这小子,不去做生意可真是可惜了!”齐愈笑道:“谁说我答应了,我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如此伶俐懂事的属下,我可舍不得让给任何人!”

“谢殿下抬爱!”凌宇洛送了口气,看来他还不曾怀疑自己与齐越的关系,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轻松之后,心里又有些郁郁,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罢了,也不去想跳槽的事情,好好在齐愈手下当差,正好帮着齐越探听些情报,他自己不当回事,她就暗中替他防备好了。

又叮嘱几句,齐愈方才作罢,放她回去了。

走出坤夜宫大殿,慢慢往所住的小院走去,边走边想,纪云岚的父亲来找齐愈,到底说了些什么,以那纪狐狸的精明腹黑,他老爹应该更为厉害才是,不至于向齐愈明示她的身份吧?

到了小院门口,打个哈欠,刚要推门,心中突然一个激灵,糟了,自己答应了二师兄,今晚去见他,这第一次约会呢,都已经误了时辰了!

子时已经过了,这会他只怕已经睡下了吧?

有些迟疑,要不明日去见,可是他会不会觉得她故作矜持,因而心中不悦?

唉,谈个恋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已经晚了,也来不及回屋换身衣服,打起精神,回身朝那别院方向奔去。

路上遇到巡查的士兵,只说是太子殿下有令,并不明说是何事,对方看清她一身御神卫的衣着,随便问了几句,也就放行了。

到得那各国宾客所住的别院,避开门口守卫,轻轻纵身上了屋顶,朝下一看,不禁暗暗叫苦,这数不清的院落,纵横交错,又各自独立,黑灯瞎火的,难不成让她一个一个去查看,哪一座才是清歌小筑?

想到抓个太监宫女询问,当即便是否决了,这御神卫的身份,深更半夜,前来拜见异国宾客,实在惹人生疑,她可不敢给齐愈再惹麻烦。

懊恼抓了抓头发,实在后悔今日在御花园中没把地方询问清楚,眼看这风花雪月的美事就这样被自己搞砸了…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男子的声音如轻柔夜风,徐徐吹来。

“你…”凌宇洛骤然转身,面对那一身清淡便服的英挺男子,惊喜奔过去:“二师兄!”

秦易之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便是朝她伸出手来。

凌宇洛会意,将小手递了过去,跟着他在屋顶上轻盈起落,到达一处院落上方,只觉得纤腰一紧,被他一把搂住,带着她纵身跃下。

“少堡主!”劲装打扮的一男一女疾步过来行礼。

“天音,天韵,在暗处守着,不得让任何人接近房间一步!”秦易之肃然道。

两人面无表情,抱拳称是,当即退了下去。

秦易之转过头,脸上神情立即柔和下来:“我们进去吧。”

被他大手牵着,踏进房中,凌宇洛四处打量,这金耀皇帝真是大手笔,连客人住的房间都如此气派,宽敞大气不说,细节也打造的精巧,雕花窗棂,朱漆家具,镏金饰物,锦帷绣被,实在考虑周到,体贴入微。

见她一双大眼滴溜溜转动,秦易之好笑道:“小洛,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看这房中摆设的?我已经在那屋顶上吹了几个时辰的风了,你就不过来安抚下我么?”

凌宇洛笑道:“我没见过世面,难得看到这么好的屋子,自然要好好看看,实在不足为怪,二师兄应该多加体谅才是。”

“是么,”秦易之望着她,低声道:“我在风雷堡的寝室,比这里更大更好,你见了只会更喜欢…”

老天,他在说什么呀,听起来真是暧昧!

凌宇洛脸色微红没有说话,秦易之也是自觉失言,笑了笑,又道:“你还不知道风雷堡吧,我爹是风雷堡的堡主,这回金耀皇帝寿诞,原本是请他老人家来的…”

他说得自家身份,和齐越所言差不多,说到最后,便是轻声问道:“当年下山之时,当着老三老四的面,我也不好多说,并不是要故意隐瞒,你会生我的起么?”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凌宇洛干笑两声,转过头去,有了齐越与纪云岚的身份给她带来的惊诧,心理承受能力增强了不少,她还真不觉得太在意。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地位,她都一样喜欢他,不是吗?

“小洛…”他唤了一声,轻轻走了过来。

“你有资格,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大手握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轻轻扳正过来,面朝着他:“小洛,这两年来,我一直想你,想着你快快长大,想着你早日来绛州找我,想着我们永远不再分开…”

“二师兄…”凌宇洛心跳若狂,颤声喊道,没有听错吧,他是在表白吗,他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思吗?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别叫我二师兄,叫我易之…”

“易之…”喃喃喊着,好生激动,心道,接下来,他是不是该吻自己了,那个让自己想了整整两年的吻啊,终于可以重温了!

烛火朦胧,光影迷离,秦易之瞅见眼前少年低垂的黑眸,红晕的脸颊,不觉动情,长臂一捞,便是将她搂进怀中:“小洛,你欠我一样东西,你还记得不?”

“什么?”凌宇洛迷迷蒙蒙抬头。

秦易之盯着那莹玉娇颜,眸光愈加火热,低声道:“大师兄亲过,小白也亲过,我当时在想,一定要等到没有旁人的时候,我连本带利,一并讨要回来。”

“更多的都给你了,你还讨要什么…”凌宇洛小声说道,细若蚊蚋,面上红晕更甚。

“你说什么?”秦易之没听清楚,问道。

凌宇洛咬了唇,低头不语,那晚大家都醉了,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吻,也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知道而已,想想实在可惜,如此美妙摄魂的经历,难道只能成为她一个人的回忆吗?

正想着,他的唇瓣已经过来,带着清爽的气息,如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在她的额心眉间,在她的鼻尖颊上,因下无数个细密的吻。

“这是本…”秦易之轻笑:“想了两天,盼了两年,这个本钱,自然是下得多些。”

“接下来,是利…”男子的唇瓣顺势而下,在那花瓣一般的樱唇四周逐一轻啄,细细爱恋,最后,贴上了娇艳的花心,那么温柔,那么怜惜,那么细腻,长舌轻轻刷过,诱她开启檀口,跟着小心探进,轻吮她的丁香舌尖。

这回的感觉,有些不对…

他好温柔,越来越温柔,温柔得让人心底发颤。

相比而言,她却是更喜欢那一夜的他,那个火热的他,霸道的他,那种带着深切的心疼与无奈,带着深沉的坚持与隐忍,恨不得把她溶进身体之中的感觉,真实而震撼,却是让她魂牵梦萦,思忆至今…

“在想什么?”秦易之又轻吻她一下,这才不舍撤去唇舌,看着她面上一丝恍惚,不觉笑道:“小东西,你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呢!说说,怎么处罚你?”

“想你…”她据实相告:“我在想另外一个你,一个隐藏起来的你。”他也许永远不会想到,那晚的他,有多么热情,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压着她的时候,他的颤抖,他身体上的剧烈变化,老天,好生期待!

“难道还有很多个我吗?你确定是我?”他有些好笑。

“是你,当然是你…”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并没有抓住,甩了甩头,懒得费神去想,轻轻靠了过去,将小脸埋在他怀中:“哦,易之…”

秦易之被那娇媚的嗓音弄得心思激荡,喘息不止,半晌,才勉强压住,哑声道:“坏小子,你别那么叫,小心我今晚不放你回去!”

凌宇洛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左顾右盼,连连转移话题:“那个,你不是说有礼物送给我么?在哪里?值钱不?”

“小财迷!”秦易之微微叹息,走到榻前,在枕下取出一个布包来。

“什么东西?”摸起来很是柔软轻薄,却不知道是什么。

“打开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秦易之鼓励道。

他送的东西,她当然会喜欢,只可惜,这两年他派人从绛州送来的那些礼物,她还不知道是些什么,就被人抢走了…

轻轻拆开布包上的结头,捏住两角一扯开,看清其中物事,不觉微微张嘴,只见里面竟是一卷布料——这布料,在烛光之下,透出梦幻七色,光影淡淡,清波粼粼,与他今日在御花园所穿衣服是一样的质地。

“这是风雷堡最有名的织行织出的,名唤云锦。”秦易之取过那布料,随意一拉,将之斜斜搭在凌宇洛身上,啧啧赞道:“小洛,你穿这个一定好看!”

哗,可以做成情侣装哦!

“为什么你是现成的衣服,我就还要大费周章去找裁缝?”凌宇洛抚摸着那柔和的质地,扁了扁小嘴说道。

“这块布料刚织好,人马就已经准备行进了,我怕抢时间,反而弄坏了,只好先把布料带来。你就别那么计较了,这织布就是一年多时间,裁衣再花上三月,我怕我已经赶不上来参加宴会,你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说服了我爹,由我代他来楚京,为的还是要早日见你。”

“急着见我做什么?我一旦寻到机会,便会去绛州找你。”

秦易之看她一眼,又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脸上又亲了一口,笑道:“哪能不着急,我真怕你会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拐走了!我一定要自己过来定下,这才放心。”

哈哈,这个糊涂师兄,他可不知道,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把她定下了!

已经尝到甜头,此时,哪里还能满足于这浅浅一吻,凌宇洛心中偷笑,主动勾下了他的脖子,奉上甜美的樱唇。

正值柔情相接之际,窗外两丈开外一棵大树,哗啦一声响动。

响声惊起了相拥的两人,瞬间分开,对视一眼,携手奔到窗前。

“是谁!”秦易之朝着那大树方向沉声喝道。

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一团小小身影嗖的一声冲进来,对着他们龇牙咧嘴,不住拍手,却是那猴儿小白。

是小白,今日白天在花园里被齐越吓跑了的小白!

猴儿回来了,那送猴归来的人呢?

凌宇洛一阵慌乱,定睛一看,但见枝叶微微颤动,四周静寂无声,哪里还有人在!

卷二 风光无限 第十六章 报应来了

楚京城里,房舍气派,街道宽敞,大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繁华热闹。

铮铮的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奔驰而来,约莫二三十人,马上之人个个银白劲装,英姿焕发,排成一字纵队,显得整齐有序。

“是御神卫!”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唤了一声,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让道。

却见那队御神卫并不停留,直直朝城门驰去。

出城之后,人马向西又行数里路程,远远地,便看见一座红墙碧瓦的寺庙。

奔在最前方的吴风手臂一挥,众人皆勒住缰绳,停止不前。

吴风转过马头,眼神冷冽扫视一圈,肃然道:“这便是静居寺了,我们今日的任务,便是扮作香客,乔装进寺,看看这寺庙里有什么蹊跷,查探相关可疑人等。这御神卫总数逾二百人,你们的名字都是殿下亲自勾选出来的,这其中的深意,不用我多言吧?”

“为殿下效劳,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凌宇洛口中念着,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笼络人心谁不会,这点小小的伎俩,她心清楚明白得很。

久居宫中,难得出来执行一回任务,只当是游山玩水了,至于齐俞为何对一座寺庙生出心思,也懒得去猜,多说无益,服从便是。

吴风见得众人表现,甚是满意,又沉了声道:“按事前所说,换装之后,或三五成群,或结伴而行,或单独前往,两个时辰之后,在前方树林之中集合回宫。”

“是,吴总管!”

众人纷纷下马,胸襟拉开,便是露出里面的便装出来,又往脸上手上涂抹一阵,顿时换了容颜。

凌宇洛在身上套了一件月白长衫,扣上腰带,再取下束发银带,换上书生巾,正要将手中软膏涂上脸颊,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摘掉那管软膏,却是塞了一把折扇给他。

“凌五,你路上那黄黑脸色我们都看腻了,好歹这回扮个公子少爷给我们看看!别一大堆丑人进庙,吓坏了菩萨!”吴风笑道。

“是啊,是啊,这进寺上香,求取姻缘的公子不少的,凌五正好去勾搭一个!以凌五这样好的相貌,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信手拈来!”众人听得吴风出言调侃,纷纷附合道。

“这有何难?等下你们谁给我扮个随行家丁,跟我学学怎么泡妞,话说最庄重的地方,其实就是最浪漫的地方,在菩萨面前谈情说爱,实在刺激得很!”凌宇洛拍着胸口,大言不惭道,在一堆男人之中,不露点痞像怎么行!

在一阵大笑声中,众人便是分散行动,各自朝那寺门行去。

这静居寺位于楚京城西,依山而建,据说早年遭遇过战乱,几次修复才得有如今的姿态,寺院高大巍峨,佛像生态端庄,来此烧香拜佛、求答许愿的善男信女众多,寺内香火十分旺威。

凌宇洛一身公子哥儿打扮,吴风与另一名御神卫扮作家丁,一同进得寺中,只见地方宽敞,整个寺院纵深展开,殿宇重重,檐飞角挺,顶盖筒瓦,颇为庄严肃穆。

三人一路行走,先是捐了不少香钱,又去了大雄宝殿,慈云阁,普航楼诸地,各处参拜,均不落下,显得十分心诚。

这处处上香叩拜,没忘自已所扮之身份,尽管是颇不情愿,在吴风眼神威逼之下,只得显出富家子弟的本色,一旦遇到貌似捐款箱一类的地方,都要慷慨解囊,将大锭银子投进去。

“功得圆满,福祉连绵!”那端坐的和尚敲一下木钟,唱道。

“嘻嘻,吴大哥,其实少给一些也无妨啦,你没见那和尚根本不屑一顾吗,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呢!”这里的和尚真是很特别,年纪轻轻就有这样好的修为定力,她投下的银子看不上也就是了,方才前方一位中年贵妇投下的可是一锭闪闪发光的金子呢,她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和尚居然也没什么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难道是见多不怪?

如此想着,却见一名年逾花甲的老者也是去虔诚投钱,许是年老体衰,没有站稳,直直向前倾倒,那银钱在钱箱上蹦了一下,便滴溜溜朝一旁滚去。

“哎哟,小心!”凌宇洛本是无聊站在门边,叫了一声便是扑过去相扶,不料地殿门外间正好站着进来两人,来不及躲避,眼见就要与之撞上。

“公子站稳了!”只听得对方一声轻唤,手臂一伸,便是轻轻一扯她的腰带,一股力道随之袭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凌宇洛只是怔了一下,电光火石间,身子晃动,顺势朝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甚是狼狈不堪。

“公子,你没事吧?你这贼和尚,走路不长眼睛吗,胆敢冲撞我家公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吴风大惊失色奔过来,指着那两名刚刚进门的瘦长和尚,止不住地责骂。

凌宇洛眼角一瞟,见得那老者已经被别人扶住,投下的银钱落在箱子下方一个缝隙里,银光闪耀,却也没人去捡,倒是那老者自己过去拾起来,重新投入进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