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文案]
那一夜,红绡帐底,他说,女人一辈子只会为一个男人痛,睁开眼,看着朕,今生,让你痛的男人是朕,只有朕才能让你痛!
那一夜,鸳鸯枕上,她清冷地对上他的眸子,说,可惜我不会为你而痛。
当她决绝地自愿蒙上不洁,注定冷宫便是她唯一的归处。
而这冷宫七夜,代的究竟是身,还是情?失的究竟是身,还是心?
作者:风宸雪
缘起
她,站在那片曼陀罗华花海的尽处,玄黑的衣襟被风吹得鼓扬开来,却拂不去她眼底的绝望。
她就这样绝望地凝着,箭簇射来的方向;
凝着那手握弓箭,像皓月一般的男子。
而箭簇的簇尖,已深深刺进她的胸口,鲜血,将那一片的玄黑染红,也将她足下那片曼陀罗华染红。
唇边浮起一抹笑靥,在这样的时刻,她还能笑得如此美丽动人,源于她的容貌,本来就能让世间再美的事物在她跟前,都会黯然失色:
“呵,你真的这样做了——”
没有等男子说话,她兀自说了下去: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对我说过的话中,到底有没有一句是真的。可,现在,不重要了……”
在他将箭射入她心口前,她还希冀着,至少在他这些欺骗和不折手段的利用中,有那么一句话是真的。
他爱她。
这,毕竟曾是她的希冀,是她自遇到他以来,最美的希冀。
但,当他率领坤国的大军,铁蹄踏破锦国的帝都,将她的亲人一一斩于剑下时,她就该清楚,希冀终究不过是希冀罢了。
她的手取出挂在莹白颈部的一个小小的血红色琉璃坠,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碎去,碎去的刹那,有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不要!”
她没有循声望去,因为,她的眸光一直驻留在男子的脸上,那两个字,那声嘶力竭的声音,不是他发出的。
他的薄唇,至始至终没有动过一动,只随着琉璃坠的粉碎,神色漠然冷冽到了极致。
仿似,她从来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仿似,用箭簇夺去她的命,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轻巧。
在陷入黑暗前,这是她最后看到的景象,也是最后残留的,关于他的一切——
漠然、冷冽。
所谓的感情,之于帝王江山来说,终究是放在被利用,被舍弃的位置。
是她太天真。
如今,到了她为这份天真付出代价的时候。
世人只当曼殊沙华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不知道,当温热的鲜血把曼陀罗华染红后,其实,那就是曼殊沙华。
黄泉的引路花。
开花不长叶,长叶不开花,花叶俩不相见,生生相惜,有着永远无法相会的悲恋之意的引路花。
现在,她是要随那引路花去了罢。
在身子倒入花海的瞬间,一颗晶莹剔透的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玄黑的袍襟在空中划出最后一道凄美的弧度,那金龙的利爪狰狞可怖,粉碎了最后一抹残红……
史官记:永安三十三年,三月初一,坤国灭锦国。
自此,诸国中,南以坤国为尊,北以觞国为强,天下格局愈渐微妙起来。
史官密记:锦国被灭后,一夜之间,国花曼陀罗华悉数被染成红色。
传说中的黄泉引路花,在那一年,终于盛开在了凡尘……
作者题外话:好了,我把这段加出来,应该能更明白了吧,这个,其实不需要猜滴。嘿
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一章 媚帝心(1)
坤国,永安三十六年,三月初一。
太子西陵枫为保东宫之位,谋逆逼宫,永安帝崩。
皓王西陵夙于一日内平叛,生擒太子,并遵先帝遗诏,登基为新帝,年号于翌年改称元恒,尊皇贵妃为太后,封号慈庄。
因新帝顾念手足之情,只废太子为庶民,流放岭南。
而新帝继位,虽然仍在三年孝期内,却,早有前朝重臣纷纷将自己的千金送进这巍巍的帝宫中,演绎出新的一幕‘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的后宫风云……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坤国,永安三十六年,四月初五。
玫色的纱幔轻垂,遮不住的,是满榻的春光。
女子在吟哦声中,妖媚绽尽所有的旖旎,这份旖旎,是慑人心魄的勾 魂,亦是让人无法自持的欲 念,于是,成全了榻上那一幅抵死缠绵的景象。
暖榻后,有一面极其光润晶莹的玉石墙,看似实心,可,若从这堵墙的后边望出去,却是透明如镜一般。
现在,这堵墙后,盈盈站着一名紫裳女子。
紫裳女子看着玉石墙前正发生的一幕,眸光清澈。
这,应该已是第十八幕了,每日的这个时辰,她都会到这,静静地观赏这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春宫。
当然,不仅是观赏,或者说,也是研习。
而紫裳女子的眸子即便在平静的凝视下,依旧有着最明媚的华彩,这层华彩的边缘,是一层淡淡的紫色,很淡很淡淡的紫,逐次融入瞳眸中,是让人一见,就再无法忘怀的动人。
终于,随着榻上女子的娇躯轻柔地覆缠上男子,男子精壮的身子一震后,室内淫 靡之声嘎然而止,只剩下,男子粗重的喘息,以及榻上女子飨足的笑声。
“姑娘,咱们该回去了。”一旁,有一嬷嬷轻声禀道。
其实,隔着这一层玉石墙,除了墙内能单向瞧到外面的景致,任何声音都是听不到的。纵如此,嬷嬷这般轻声禀着,更多的,是带了一丝敬畏的含义。
紫裳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搁在嬷嬷递来的手腕上,由嬷嬷扶着朝后面的暗道走去。
暗道不算长,半盏茶的功夫,就行到一户人家的后院,院内早停了一部考究的车辇,嬷嬷扶着女子上得车去,女子的莲足稍稍一滞,已听得嬷嬷识眼色地问道:
“姑娘,可,还有事?”
紫裳女子微摇螓首。
有事?
她还有能有什么事呢。
只是,今日,或许是最后一次出来了。
车辇滚动,一路静默。
直到车辇从市集的街道,径直驶入巍峨的帝宫时,紫裳女子的手才稍稍掀起车帘,映入眸底的,却仅是那夜幕拢成的一方并不广阔的天宇。
至于其他,在隐晦不明的宫灯下,都是看不真切了。
然,这帝宫的九重天,谁又真能看得清呢?
不过须臾,辇停,早有一名管事宫女候在那,掀开帘子:
“蒹葭,太后传你即刻过去觐见。”
第一章 媚帝心(2)
紫裳女子的名字叫蒹葭。
但这个名字,却并非她原本的名字。
与如今的她,也不是很配。
只不过是,太后赐下的名字罢了。
一个多月的宫闱历练,在太后的调教下,她学会了很多,也逐渐看透了很多。
此刻,她下得车辇,轻移莲步,以无可挑剔的姿态迈进关雎宫正殿。她的礼仪举止,虽不是名门闺秀出身,却更胜于那些千金小姐。
谁又曾想到,这样的她,先前只是一名茶农的女儿呢?
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因为,她的身份,早在一个月前,就彻底被太后改变。
殿内的宫女拉开层层的纱幔,这些纱幔,不同于方才春室内的玫色,只是简单的雪色,一层层地覆垂下,将整座内殿烘托得肃穆、悲凉。
而,那位赐予她新的身份,亦是她救命恩人的太后,就斜倚在层层纱幔后的湘竹榻上。
由于是初春,所以没拢银碳,只在湘竹榻上铺了厚厚的貂裘,这样,即便入夜卧于上面,仍是不会受凉的。
现在,太后风初初支着颐,美眸却睨向蒹葭,语意悠悠:
“今晚,你该学的,就都学完了,至于,如何运用,全看你自个的领悟了。”
“是。”蒹葭微伏身。
“现在这里没人,有些话,哀家也就明说了。”太后缓缓起身,蒹葭稍移步近前,扶住太后。
其实,太后如今也不过双十年华,却已站到六宫中最尊贵的位置。
得到的同时,失去的,注定不会少。
这些,在一个月内,蒹葭能从点滴里瞧得分明。
后宫中,最可怕的事,除去丢了性命,还有,就是孤影到老。
那样的日子,会一点点蚕食人心,直到,心里千疮百孔,再拼凑不出,原来的样子。
毕竟,这三千粉黛,承的,不过是那一人之恩。
那人不在了,剩下的日子,便是寥落和冷清的。
现在,她扶住太后,低敛的眸华,却是将这些心思悉数掩去。
“再过三日,宫外就会送进一批女子,而眼下不宜选秀,所以这些女子,会直接册了位份,成为皇上的妃嫔。”太后说完这句话,目光凝住蒹葭,“你,可准备好了?”
她当然准备好了,也由不得她不去准备。
虽然,太后不曾明说,但,这一个月,每次跟随采办的嬷嬷出得宫去,为的是什么,她很清楚。
在宫里,用得到这些令男人销 魂的双修密术,除了伺候那九五之尊,还会有谁呢?
而她的命,从太后救她的那天开始,就不再单单属于自个。
比起命来说,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奴婢明白。”蒹葭低眉敛眸,安静地应出这句话,没有说准备,只说明白。
太后,自然也明白。
此刻,太后的锦履已移到梳妆镜前,尖利的护甲轻柔地抬起她的下颔,展颜一笑:
“别一直低垂着脸,皇上不会喜欢。男人啊,喜欢的,其实从来不是女子的三从四德。”
蒹葭的脸并没有因这一句露骨的话,变得羞红,只略抬起脸:
“奴婢谨遵太后教诲。”
“这是一名神医替哀家研制的琼香玉露丸,哀家用不到了,就赐给你罢。连服三日,即能通体生香,以后,每日服用,这香啊,便再散不去了。”太后从妆奁取出一景泰蓝盒子,递予蒹葭,语重心长地复加了一句,“这,能助你事半功倍。”
第一章 媚帝心(3)
琼香玉露丸?
蒹葭松开扶住太后的手,借着抬手接过太后手中瓶子的刹那,隐去眉宇间微微蹙起。
这丸,功效若真能令女子遍体通香,又岂会是太后用不到的呢?
所以,该是——
她不能说,即使猜到些许什么,也是不能说,不能问,更不能拒的。
“蒹葭,既然心有疑惑,为何不问哀家呢?”太后手中拿着的盒子,将放未放之际,却是停了下来,这一句话,语意未明。
“奴婢只知道,奴婢的命是太后的恩赏,至于其他,对奴婢并不重要。”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蒹葭的小手微微一收,那盒子便收于她的掌心。
“可哀家不信任何人,包括你。所以,这,也是毒药。”太后指尖骤然离开盒子,这份骤然,一如话语里的决绝。
语音甫落,蒹葭已打开盒子,捏起其中一枚药丸,未加思索,就咽入喉中。
药丸不算大,这么咽下去,是全然可以的。
这宫里,能要人命的,其实不止毒药一种,而,服下这所谓的毒药,也不见得,命会短。
不过是太后又一次,对她底限的试探。
太后略略一怔,旋即唇边浮起笑靥:
“毒药虽能要人的命,但,只要你遵着哀家的话去做,同样会带给你无上荣光。”
话语,她只点到这,却是不会再说了。
琼香玉露丸,能促使女子怀孕。在宫里,倘能怀得帝嗣,自然带来的,是无上荣光。
所以,这药之于房中密术,是锦上添花,也是事半功倍。
只是,从服下第一颗药丸开始,若断药超过十日,女子便会面容尽毁,直至毒发身亡。
这,就是那位神医,专门为她研制——‘媚机’。
可惜,她再是用不到了。
不过,事到如今,这药总算没有白费。
西陵夙,你一定会‘喜欢’的。
心里默默念出这句话,唇角却是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下去罢。这两日,好好休息。”太后淡淡一笑,拂袖中,身姿娉婷地朝内殿行去,“只要你忠于哀家,以后这药丸,哀家会如期赐予你的。”
蒹葭依言跪安,手心的盒子,景泰蓝的质地,带着冰冷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