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沈临风才开口:“毕罗,我做这么多,是为了我自己不假,我有我的难处,许多东西我不得不去争。这个过程中,我伤害到你,伤害到毕家,但我一直想要补偿…”
“你所谓的补偿就是折断我的羽翼,让我放弃自己的事业,牺牲整个毕家和四时春当做山水酒家的养料,成全你的事业发达。”毕罗不耐烦地打断他:“沈临风,我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或者你的心态真的很畸形,你喜欢一个人,但你不知道什么叫真的为她好。最简单的一件事,如果把你和我换个位置,我对你做下这么多事,你能原谅我吗?你会喜欢我吗?”
沈临风沉默,片刻之后,他看着毕罗的神色已经变了:“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毕罗,我一步都不可能退,你也没有前路可去。你说的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事,任何人无力更改。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和我在一起,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也没办法,因为你的这几家餐厅都等不起。”
“姚心悠去四时春捣乱,是你的主意。”
“是。”沈临风原本也没想这么快跟毕罗摊牌,“漫食
光”的开业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但他不会停下来,为了他想要达成的目标和眼前拥有的一切,他停不下来。姚心悠的闹场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下周的高级体验店才是重头戏,而在这整个过程中,他最先要拿下的就是毕罗。
她现在不服,接下来他有的是手段让她屈服。
毕罗说他想要折断她的翅膀,那是曾经,她已经今非昔比,更优秀也更厉害了,而他想要做的,是敲碎她全身的傲骨,重新塑造一个只属于他的毕罗。如果还不行,那就干脆彻底毁了她。
没道理这份感情让他受尽磋磨,另一个人却能全身而退。
沈临风的目光从她的眉眼轻抚而下,不疾不徐,停在她唇际时才透出一丝隐忍的狂热:“毕罗。”
毕罗受不了他的目光,也不愿示弱,将玻璃杯往桌上一掼:“你觉得姚心悠的那点伎俩,能成什么事儿?”
沈临风轻笑了声:“毕罗,你的激将法,对我不管用。”他做出个摊手的手势:“不过我也不怕对你坦白点儿,姚心悠能对四时春造成的伤害终究有限,我对她本来也没那么高期待。”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毕罗已经明白他没说出的后半句是什么。姚心悠对于他们而言,是个圈外人,她和这个圈子唯一的联系,她唯一在乎的,一直都是唐律。
毕罗不动声色地松开紧紧捏着的手指,还好,刚才那个电话她瞒住了唐律。
沈临
风说:“阿罗,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放下从前那些,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哦,你所谓的给个机会,具体是指什么?”
“离开唐律。四时春我可以不动,留给你外公,海棠小苑和这家漫食光,只要你不去管,用不了多久就会关门。”沈临风说:“我的要求很简单,离开唐律,然后什么都不用做。”
毕罗目光深凝,看住两人间桌面的一个点,话音很轻,一字一句:“如果我不呢?”
沈临风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好听:“你今天说不,明天就会看到后果。明天的后果你能不为所动,还有后天,大后天。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
毕罗忍不住笑了。她抬眸,牙齿白白的,笑得特别灿烂:“你对自己还真是挺有信心的。”
沈临风看着她:“阿罗,你会求我,我也会接受你,但到那时的场面,就不太好看了。你最好的机会,就是现在答应我。”
毕罗站起来的姿势特别流畅,更流畅的是她一气呵成扔出去的杯子和兜头洒在沈临风身上的水。
她可不像电视剧里的女主女配那么温柔娇气,把水洒人脸上就没事了。前几天唐律调侃她的一句话没有错,自从认识了他,她越来越学坏、也越来越会记仇了。
当初潘珏扔在她额头的那个杯子,她算在沈临风身上。如今她全部还给他。
毕罗感觉到整个咖啡厅
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俩,之前为他们倒咖啡的服务生也走过来,踟蹰着不知该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因为她之前几乎每天都和唐律桑紫他们来这家咖啡厅开会,服务生和咖啡厅的老板知道他们是邻居,大家可是都很友善的。
真过瘾啊。
看着沈临风脸上身上都是水,额头有血渍冒出来,身边那么多人看着,没一个人敢上来劝。跟当初在酒店大堂的那一幕何其相似,毕罗简直要笑出声来,太过瘾了。
不等沈临风反应过来,毕罗已经倒退两步,退到服务生身边,高声喊了句:“你这个变态!能帮我报个警吗?我要告他骚扰!”
年轻的服务生认识毕罗,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挡在毕罗面前,他见沈临风站起来,额头的血流到脸上,神色看起来似乎真的有点狰狞:“这位先生,你别过来。我要报警了。”
更多的人围过来。
毕罗轻声在服务生耳边说了句话,利落地退出人群跑出咖啡馆。
正如沈临风说的,他接下来有那么多大计划要完成,真要去了派出所,哪怕最后证明是她先动的手,他又能光荣到哪去?在这个节骨眼上,沈总既耽误不起时间,也丢不起这个人呐!
想起沈临风看着她的那个眼神,毕罗忍不住边走边哈哈笑出了声。边笑边跑,绕到下一个街区,她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几乎喘不上气来。
路过的行人许多都在看着她,
有的人眼神里还透着同情,好像在看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毕罗下意识地抹了把脸,她好像真的哭了。下过雨的天气很凉快,路面还湿着,脚边有个小水坑,她顾不上那些,一屁股坐下来。
真是个疯子。她以前真他妈的瞎了眼!原以为暗恋的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今天才发现,沈临风是个疯子!
毕罗抱住自己,恨恨地咬着牙,她不知道沈临风接下来还要干什么。他说只要她一天不同意,他就会逼她后悔逼她同意,她能怎么办?她不怕输,可她怕他会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对付四时春,对付家里老头儿,对付那些她心里最在乎的人。还有海棠小苑,如果接下来一切不能如期进行,乔小桥会很失望吧?展锋会不会雷霆大怒,整个合作案都毁了…那唐律得得罪多少人?
唐律…她现在最心疼的就是唐律。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斗不过沈临风。他的弱点或许只有他那两个同父异母虎视眈眈的兄弟,可她的软肋太多了。她一个人可以输,可拖家带口那么多的牵挂和在乎,她输不起。
唐律为了漫食光把自己最喜欢的几辆车都卖了,那天唐清辰跟她说,只要接下来半年漫食光能够月月盈利,他就把唐律那几辆车都还给他,可如果不行,那几辆车子就都归他了。海棠小苑和漫食光但凡有半点损失,她和唐律都负担不起。
她该怎么办啊…
毕罗拿着手机,哆哆嗦嗦地拉出微信,点开和唐律两个人的聊天界面。
想了又想,删了又改,最后她打出三个字:你在哪?
等不及唐律的答复,她又打了一行字:晚上等你吃饭。
两分钟后,唐律真的回复了:在谈事情,你先吃,晚上来我家。
毕罗咬着拇指,半晌回了个“好”字。
没有太阳的傍晚,天黑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路灯次第亮起来,这座不夜城,时间越晚人们越疯狂。街上行人穿梭,步履匆匆,没人注意到路边蜷着个黑暗的影子。
毕罗攥着手机,站起来的时候把一个经过的人吓得一个趔趄。那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毕罗顾不上计较这些,快步往前走了一段路,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有朱大年父子打来的,也有容茵和桑紫的打来的,还有小楚。
毕罗逐一在微信简单做了回复,又让朱时春回家时给家里老头儿捎个信,说今晚有事要忙,不回去了。
她不知道唐律什么时候才会回家,但两个人约定好的事情,唐律忙完手头的事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那天之后,她一直拿着唐律公寓的门禁卡。出租车开到小区不让进去,她也不在意,用手机软件付了车钱,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摸回了家。
路灯昏黄,周遭的黑暗如同野兽张大的口,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吞噬掉
眼前仅存的一团光亮。毕罗的眼睛却在发亮,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既然她弱点太多无处可藏,那就主动出击,也让沈临风尝尝左支右绌的滋味。
Chapter26 夜难眠,情难安
展锋听到秘书说唐家小公子来了的消息,并不意外。处理掉手头最后一份文件,他摁下座机的通话键:“请唐少进来吧。”
世人都向往成功的滋味,有人为的是金钱权利,有人为了征服欲和成就感,也有人,单纯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展锋早就过了这个阶段,他失败过,也无数次地成功过,对于他这样已经站在权力和金钱巅峰的人来说,成功最大的好处之一,是在一些关键的时刻,他的消息总会比其他人灵通一些。
唐律起初并不入他的眼。他太年轻了,交往起来更像是比他小一辈的人。毕罗的菜好吃,也不是非吃不可。让他感兴趣的是这两个人做事的态度。
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非要做成点什么事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他证明的方式,是帮另一个人完成梦想。在展锋看来,唐律不仅有点意思,还有点傻。
另一个人明明欠缺很多东西,缺的那些东西,都能在唐律身上补足,可却不知道主动去把握和追逐。反倒真一门心思把全部精力放在研究菜式上。比唐律更傻。
展锋不是不喜欢聪明人,但到了一定的人生阶段,他发现自己喜欢在年轻一辈的人身上,看到一点傻。这一点傻是痴,也是执着。这世道聪明人太多了,聪明又执着的人,才有可能真正做出点成绩来,才让他愿意付出些金钱经
理,陪他们一起玩一局。
唐律一进门,刚好和坐在沙发的展锋目光对到一起。
目光相交的一瞬间,唐律就明白了。自己这趟没白跑,人家展总什么都知道,这是等着他上门相商呢。
一切都谈得很顺利,两个人目的明确,言语直接,相谈甚欢。临走前展锋说了句:“海棠小苑这个项目,就当练练手吧。你如果有兴趣,我这另外有个项目,你应该会有兴趣。”
唐律眼睛一亮,他的反应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失措,而是恰到好处的捧场:“能和展总合作的项目,我一直很有兴趣。”
展锋站在门口,对他微微颔首:“答应我太太今晚回家用晚饭,就不多留了。”
“留步。”唐律踌躇满志,直到进了电梯,才孩子气地做了个挥拳的手势。这一天的收获,比他预料的还多。
开着小绵羊一路回到小区门口,门卫探出头,看到是他,打开门快步走出来:“唐先生,有一位您的朋友在等您。咱们小区的规定您知道,没有业主允许,不能随意进小区,所以就让她在这等了。”
唐律眯了眯眼,看向他身后。
姚心悠戴一副墨镜,帽檐拉得很低,看到他的一瞬间,两手有些局促地交握在一起。
唐律下了车,车钥匙一拔,跟门卫说:“能帮我看一下车吗?”
门卫点头,殷勤地把车子搬到窗子底下,走进屋前还朝他比了个手势。
姚心悠见唐律把小绵羊丢给
门卫,只往旁边挪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半天憋出一句:“来的路上,我看到附近有家咖啡馆…”
“就在这聊吧。家人等吃饭,我时间不充裕。”唐律掏出手机看了眼,抬头看向姚心悠的眼神,还不如看手机专注温柔。
姚心悠崩溃地低声喊了句:“你为了个厨子,把自己耽误到这份上,值吗?!”她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练习了许多次开口的第一句话,可看到唐律穿着高定正装骑着小绵羊回家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实在忍不住,一句话吼完,她自己眼泪也下来了:“我到底哪点不好了?我哪点,哪点比不上她?明知道你是利用我给她家餐馆做宣传我也帮你,可我就做错那么一次,我配合沈临风给她难堪,对她有什么实质伤害?你就彻底把我清出你的生活圈了!你心太狠了!”
唐律看着远处的一盏路灯,不疾不徐开口:“两次。”姚心悠被他说的一愣,就听他继续说道:“第一次你帮四时春做宣传,我介绍苏三和他哥们儿给你认识。你不喜欢人家,可人家挺喜欢你,搭关系做人情拿了支大牌广告给你,你接受了。”
“我…”
“第二次,我不计较你专门在海棠小苑外头堵我,毕竟你让我陪你在四时春吃饭,相当于给餐馆做了免费宣传。后来你在微博和朋友圈子里特意提过四时春的菜最合你胃口,都是好意,
这个情我承了。”他看着视线远处的那个定点,徐徐说:“我影视圈的资源不多,能帮你的有限,听苏三他们说你想要一只全球只有两只的限量版包包,我把那两只包拿下了。怕你误会,我让苏三送的你。你拿了。朋友圈里也看见你秀的那几张照片,看样子你是喜欢的。”
姚心悠的脸苍白如纸。
“你是帮了我两次,人情也好资源也好,我都还了。看你事后的反应都挺满意的,我自认不亏欠你什么。上次百花宴的事儿,是沈临风和潘珏那两个主动找上你的,你对我心里有怨恨,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就当还你的,我不计较。”他收回视线,看向姚心悠:“但你要说我不记恨,那是不可能的。你能跟他们合作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你存在我的朋友圈子一天,就有可能会伤害到毕罗,我不能冒这个险。”
大颗大颗的泪珠滑下面颊,姚心悠摘掉墨镜,眼睛早已哭得通红:“原来在你唐律眼里,我是个用钱和资源就能收买的婊子?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介绍苏三给我,让他送包给我,钱你花,人让给他拿,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有把我当个人看吗唐律?你的毕罗是心肝宝贝,我就是路边的野草,踩死碾碎了也不心疼?我也是人啊!我也是和毕罗一样的人啊!”
她越说越气,哭声渐大,人也摇摇欲坠地站不稳,她伸
出拳头想打唐律,另一只手却矛盾地拉他的袖子。
唐律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推开,让她自己站稳:“我把你当什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把自己当个人看。”
说完这句,他手插回西裤的口袋,大步向门卫亭走去。
小绵羊行驶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特别清晰,更清晰的是她自己的呜咽。哪怕她是绝佳的演员坯子,此时也无法继续伪装,人都走远了,小声呜咽的哭声再惹人心疼,那个人也听不到了。她忍不住蹲下身,抱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打开家门的第一时间闻到饭香,对唐律来说算是颇为稀罕的人生体验。
家里灯火通明,还放着某人闲着没事最喜欢哼的古风音乐,唐律换上拖鞋,脱掉西装解开领带,一边蹑手蹑脚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他跟姚心悠说家里有人等吃饭,是句敷衍的话,他连回家的具体时间都没告诉她,事先电话都没打过一个,压根没想过毕罗会这么好,不仅真的乖乖在家等他,还做了饭菜等他回来吃。
既然小萝卜这么体贴知道给他惊喜,他是不是也应该还个惊喜给她嘿嘿嘿…一个“嘿”字没哼出口,他突然听到了男人的低笑声。
唐律:“…”
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啊。唐律这回也顾不上蹑手蹑脚了,三步并作两步以冲拳出击的姿态冲进厨房,袖子撸到一半眼刀甩到半空——又硬生生拔了回来。
“…
…大哥?”
唐清辰特别违和地穿了一身浅色的家居服坐在餐台旁边,手里擒一支香槟杯,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回来了。”
他又看向毕罗。这丫头不知怎么的也换了一身衣服。他明明记得下午在漫食光她穿的丝绸短袖水蓝色七分裤来着…而且他家里也没有女孩子的衣服啊,她从哪找的裙子换上的?而且细看,虽然颜色不一样,但品牌和款式分明和他大哥身上的一样…好吧?
唐律条件反射地摸了下脑袋,这还没转正呢,他怎么突然觉得头上颜色有点绿…
毕罗见他傻呆呆地站在那,神色古怪,炒勺敲了敲锅沿:“傻看什么,还不去洗手?”
唐清辰却一眼就看出自家弟弟在想什么。站起身勾住唐律脖子把人拎向最近的卫生间:“听到阿罗说的没,饭前洗手,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没教过你呢。”
唐律觉得犹似梦中,情节有点跳跃,反手从唐清辰手里拿过香槟,给自己灌了一口定定神:“不是,什么情况?”
唐清辰索性自己先洗起了手,从镜子里朝他翻了个白眼:“什么什么情况?”
唐律急的手指都是哆嗦的,上上下下指点唐清辰:“你,你这衣服从哪换的?毕罗,那裙子,哪来的?你们俩,怎么回事儿…”
唐清辰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生怕他听不懂一样放慢语速吐字清晰:“我,淋了雨,你这间公寓最近,过来洗
个澡换身衣服,想着也没什么事儿,干脆等你一起回来吃个饭庆祝一下,毕竟今天是你的餐馆开业第一天。毕罗来的时候衣服裤子都是湿的,好像还摔过跤,她的那条裙子是我让公寓管家去最近的24小时超市采购的。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什么脑回路?”
唐律捂住胸口,靠着盥洗池吁了一口气:“我差点以为要发生家庭惨剧了。”
唐清辰看他的眼神愈发嫌弃:“你这么蠢,毕罗知道吗?”
唐律揪住自家大哥的袖子:“哥你千万别告诉她!”看到唐清辰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他松开手指,瘪着嘴洗手:“我其实是饿的,一天没吃饭,大脑缺氧思维迟钝,就指着晚上这一顿呢。你要是跟毕罗告状,我今晚肯定没饭吃了。”兄弟俩往回走的路上,他勾住唐清辰的脖子,小声说:“她性格很单纯的,咱们不能跟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好。”
唐清辰斜了他一眼:“我思想也很单纯。”
唐律在自家大哥眼神的胁迫下,特别憋屈地承认:“就我思想龌龊。”
端完鸡汤空手转身看着两人的毕罗:“…”她都听到了什么?
唐律看到毕罗的眼神,欲哭无泪:“阿罗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
毕罗转过身去拿碗筷:“别说了,我都知道,你思想最龌龊。”
唐律趴倒在饭桌上:“生无可恋啊…”
唐清辰已经给自己盛了一碗鱼丸汤,一边
吹散热气一边说:“正好,今天晚餐三个人吃有点少。”
毕罗刚坐下,听到唐清辰这句话,仔细审视了一圈桌上的菜,三热两凉,五菜一汤:“啊?”
唐律挺直腰杆,表明立场:“谁知道你今天突然过来,招呼也不打一个,本来今天晚饭是我和毕罗两个人的。”这五菜一汤都是做给他吃的。
嫩滑可口的贵妃鸡,香醇微辣的小炒黄牛肉,鲜嫩焦香的滑蛋凤尾虾,软糯香醇的桂花糯米藕,两道凉菜分别是荷塘月色和醋拌海蜇春豆,再来一碗鲜郁弹牙的翡翠鱼丸汤——多么可口营养多么丰盛圆满!这本来应该是他和小萝卜的烛光晚餐来着!唐律看着唐清辰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对待阶级敌人的敌视和幽怨。
唐清辰面不改色地吃下一颗鱼丸,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阿罗的手艺真是不错。”
毕罗笑眯眯的:“大哥喜欢吃就好。”
唐律的脑袋如同拨浪鼓,在这两个人之间飞快看了个来回:什么情况?这才多点功夫,这两个人连对彼此的称呼都改了?
而且上回谈的剑拔弩张的是他们俩没错吧?
现在这么其乐融融,还当着他的面,这真的合适吗?
唐律他气恨地咬了一口黄牛肉,配一口珍珠米饭,拿脑袋蹭了蹭毕罗的胳膊:“阿罗我今天特别可怜来着…”
毕罗知道这家伙最受不了大家都不关注他,配合地看了他一眼:“嗯?怎么啦?
”
唐律泪眼汪汪,狼吞虎咽地咽下口中饭菜:“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上饭。要不是你在家,我都要饿死了。”
毕罗:“你不是说今天不用等你回来吃饭?”
不等唐律开口,一旁唐清辰慢悠悠地“噢”了一声:“原来这顿饭,是沾我的光啊。”
“那是。”毕罗笑得可甜了:“大哥今天辛苦了,多吃点。”
唐律委屈地直挠桌子:“我也很辛苦啊,我在外面谈了一整天正事。”
唐清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垂头吃饭的毕罗:“你们俩,在外面遇上难事儿了?”
“没有。”唐律的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
“有。”毕罗抬起眼,眼神认真,显然早有准备。
唐律在桌子底下偷偷拽毕罗的裙子。唐清辰夹了一块海蜇:“别拽了,我还没瞎呢。”他给两人面前的杯子添了些香槟:“先吃饭。吃完饭说正事。”
唐清辰说话向来直接,饭毕,三个人刚坐下,他就开口:“唐律你也不用怨毕罗,你们两个,今天都不正常。”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语气笃定:“不是新餐厅的问题。要是新餐厅出了问题,你们两个不会一前一后地回来。是四时春出了事?”他的目光从毕罗移向唐律:“海棠小苑出了问题。”
不得不说,唐清辰真乃神人。两个当事人还没通过气,他倒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人是各自都摊上事儿了。
他看了眼唐律:“你既然说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