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搁架上放着两本书。一本是陈公子硬塞给她的,虽然也是一本难得的合她胃口的好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翻开这书她就开始走神,到现在为止这书还是只看了头两页,后面一点没翻到。一本是她自己新买的那一本。
阿青翻开了陈公子给她的那一本。
这书是一本随笔,作者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从吃食,日用杂品,乃至地图星相医药,样样都写了一点儿。阿青静下心去看,这著书的人应该早年也过着十分富贵的日子,后来落魄了,又远离了家乡,他写的东西里既能看出当年曾经生活的片断,也能看出他离家之后在旅途中的见闻。
这确实是很好的一本书。
早上阿青起晚了,桃叶一面服侍她起身,一边说:“夫人说让姑娘多睡会儿,不让我们吵着姑娘。”
“哦,我娘用过早饭了吗?”
“夫人已经用过饭了,用了一碗粥,还吃了半个烧卖。”
吴婶的胃口也没有平时好。
阿青收拾停当去吴婶那儿,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中午的时候阿青下厨做了面条,煮好的面从锅里捞出来,沥去水,盛在大碗里。面上整齐的码着青瓜丝、火腿丝,萝卜丝和腐皮丝,调好的酱浇一勺在上面,洒上炒香的芝麻、花生。虽然用料不算名贵,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这面吴婶果然很捧场的吃了一大碗,当然,她也没忘了再往面里浇上两大勺醋。
八十三 打牌
看着吴婶胃口不错,阿青的心里总算踏实一点。
她就怕吴婶情绪太激动,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这么忐忑了半天,到底还是请张伯来又把了一次脉,得到确定无事的答复后,阿青才彻底放下心。
张伯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可阿青觉得他肯定猜到了。
对了,这么说起来,张伯和吴叔吴婶也是当初逃难结识的,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结伴上路。之前他们应该是不认识。
吴叔身手好,张伯懂医术,结伴上路算是双赢。遇到那些零星的乱兵贼寇,吴叔当仁不让就冲上去。如果同行的人有了头疼脑热或是受了伤了,那张伯就派上了用场。
就是不知道张伯身上又背负着什么样的过往。
厚衣裳都翻出来,夹袄也穿上身,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日都没停,赵妈妈她们抱怨连菜价都贵起来了。
下雨都没耽误阿青晚上散步,吴婶都劝她不要去了,她只好说总闷在屋里憋得慌。
其实雨天也是能散步的,脚底下趟着双高底棠木屐,撑把油纸伞,再挑一盏明瓦灯笼…咳,这装备是繁复了点儿,而且雨大,天黑,路滑,步履维艰,战战兢兢阿青尝试了两次,无奈放弃了。
只好等天放晴再说了。
一下雨,白天变得更加漫长,阿青找了一副牌出来,拉了大妞和赵妈妈一起。陪着吴婶抹牌消磨时间。
有人说,打牌很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和性格,俗话说牌品如人品嘛。吴婶现在有孕在身。心态是比较平和的,而且她的精神不怎么集中,出错牌、忘牌漏牌是常有的事。大妞呢,根本不用脑子想,打牌的风格那叫一个豪放,经常打出一张才喊着“哎呀我打错了”。阿青倒是不那么粗心,也不大出错。她的特点大概就是…没有强烈的想赢钱的意愿,得失看得比较淡。抱着这种消遗的心态打牌。输赢各半。赵妈妈就不一样了,看得出来她牌打得不错。这行家一出手,就是和生手不一样,那摸起牌来不看都知道摸了什么。
按说水平悬殊这么大。赵妈妈该一家独赢吧?
…她又不是棒槌。
四个人坐这儿打牌,那三个都坐的稳稳的,就赵妈妈只敢坐了半拉身子——她心里明白得很哪,这陪夫人、姑娘们打牌,就跟人家那说的陪太子读书一样,要紧的不是打牌,关键得吃透这一个陪字。既然是当陪客,那自然得拿出浑身解数来陪好了,把主子陪高兴了。
打了半下午牌。大家算是皆大欢喜。吴婶预备的铜钱少了一些,大妞居然还赢余了,阿青和赵妈妈两个人差不多打个平手。
大妞数着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阴雨的关系,天黑的特别早,屋里已经点起灯了。
“不玩啦。”阿青把手里的牌合上:“这一玩起来真是了不得,什么事儿都耽误了。”
“下雨哪,能有什么事儿。”大妞笑嘻嘻的伸过手,把她的牌拨开来看:“这一把你羸面大啊。”
“不能玩了。该预备晚饭了。”
一说起吃,大妞顿时也没心玩了。招呼桃花替她把钱数一数串起来。赵妈妈笑着起身对阿青说:“我给姑娘打下手——不知道夫人晚上想吃点什么?”
吴婶笑着说:“吃什么都成,记得烧个汤,这个天儿下雨湿冷,大家都喝些汤驱驱寒气。”一面说一面又惦记起儿子:“也不知道山上天气怎么样,八成也在下雨,那山路可更滑了。”
“娘你就别瞎操心了,别说是下雨,就是下雪下雹子,小山也应付来得。以前咱们在老家的时候,大雪封山了他还往山上跑,一连好些天不回来,也没见你担心成这样。”
“那能一样嘛,那会儿他出去最多十天八天,总是要回来的。现在可好,一去就不回来了,连信都懒得写,不象话。”
桃枝替吴婶把铜钱串起装进匣子里,又扶着吴婶在屋里和廊下走动。
阿青做了一道珍珠鱼丸,一道豆腐甜羹,笼里还有一道粉蒸肉。赵妈妈也炒了几个拿手的小菜,最后端上桌的是萝卜排骨汤。
吴婶一看见鱼丸就赶紧摆手:“快移开,离我远点。”
吴叔刚进屋,换好了衣裳坐下,低声问她:“怎么,还想吐?”
“嗳,别说吃了,闻着都难受。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冷,骑着马回来喝一肚子冷风,你先喝口汤暖暖胃,饭等喝完了汤再吃。”
阿青替吴叔盛了一碗汤,排骨已经炖得酥烂,白萝卜片切得又薄,吴叔差不多接过碗来一仰头,一碗汤就直接倒进喉咙了,把碗一伸:“再来一碗。”
“爹你喝慢点,当心烫。”
“中午就没吃,肚里早唱开空城记了。”
吴婶忙问:“怎么没吃呢?你上回不说当值的时候膳房是给送饭的吗?”
“事儿多,根本顾不上吃。”有一碗汤打底,第二碗吴叔才算顾上得品味儿了。
吴婶心疼的要命。这升官在旁人看起来风光,可却不知道这人前风光了,人后就要辛苦受罪。
“你慢点,慢点。”吴婶给他夹了一块粉蒸肉:“家里有点心,明儿给你包上两块带去,真赶不及吃饭,你也想着垫一垫,不能总这么硬抗着,人要熬坏了。诶,再喝碗汤吧,这个汤润燥的。”
吴叔点头:“知道。”他看看桌上的菜,给吴婶舀了一勺子豆腐羹:“你尝尝这个。”
吴婶刚一闻着饭味儿的时候恶心,这会儿已经好受多了,咽下那勺羹:“我自己吃,你不用管我了。”
阿青打牌的时候吃了些点心,该吃饭的时候倒不觉得怎么饿了,盛了半碗汤泡着饭吃了也就饱了。大妞胃口着实不错,一盘鱼丸儿差不多都进了她的肚子,粉蒸肉也特别合她的胃口,香而不腻,肉在舌头上嚼都不用嚼,直接就要融化了一样。张伯也很会享受美味,但是他也很注意养生,晚上可不会象大妞这样吃起东西来没个节制。
八十四 香火
吃过饭,吴叔扶着吴婶回了里屋。
吴婶在外屋,当着人面不好意思甩开他手,到了屋里才小声抱怨:“你不用扶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不用小心成这样,让人看见了没意思。”
“有什么没意思的?你现在得多当心,可不能磕了碰了。”吴叔扶着她坐下,自己在她旁边坐了,盯着吴婶从头看到脚,一边儿看一边儿还嘿嘿傻笑。
吴婶让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一抬手,帕子都甩他脸上去了:“你笑什么啊。”
吴叔揉把脸:“我看你今天胃口还是不好。今天在轮值得闲的时候听人说起,他老婆有孕的时候,可是能吃,一个顶俩呢,你这怎么吃的这样少?”
“净胡说,这种事儿人和人不一样,有人害喜厉害得一口都吃不下呢,还有人从怀到生什么感觉都没有。我这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吴叔拉着她手:“当年你怀小山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四月天里说想吃酸杏儿,那会儿杏花都没谢呢,哪来的杏儿吃…现在想想真对不住你们娘俩儿。”
“这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那会儿将将太平下来,能有饱饭吃就不错了。后来你不是拿猎的狍子给我换了两斤酸枣干儿吗?”
“你还记得呢?”
“我记得,那酸枣干可酸呢。”
“你还说呢。市集上卖红枣、甜枣的尽有,这酸枣是山上的野物,平常不稀罕。偏赶着想要的时候它倒还金贵起来了。”
怀小山的时候,夫妻俩当然也高兴的。但是当时能吃饱肚子就很好了,阿青那时候还小,踩着小凳子要上锅台,把吴婶儿吓出一身冷汗,生怕她一个站不稳扎进那锅热水里头去。
那时候吴叔打猎可勤快了,打了猎物换粮食。猎物的皮毛拿去请人硝制缝褥子,预备着给大人孩子过冬保暖。晚上回来。吴婶要给他烧水洗脚,他心疼妻子,叫她不要辛劳,把家里的活计都自己揽了下来。妻子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他早早与乡间接生的婆子说好,又请张伯配了药以备万一。毕竟是头一胎,吴婶生的不大容易。听着孩子第一声啼哭时,吴叔自己都没发现,他眼眶红了。
这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宝贵。吴家满门只活了他一个,父母在时他没有好生孝顺他们,顽劣胡闹。父母还在时,常说起东家娶了媳妇,西家添了孙子。对自家儿子的殷殷期许不言而喻。
可他们毕竟没看见儿子成家生子,就被牵涉进那场变乱之中。
吴叔在院子里的树旁跪了下来,他在心里默默的说。爹,娘,你们在天有灵,看见今天儿子有后了,吴家香火有人传承,也会欣慰了吧。
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这话半点不假。阿青是个特别听话。特别好养活的孩子。虽然曾经带着她一路逃亡,打小照料她长大,却不觉得怎么辛苦。小山可就不一样了,这孩子脾气特别不好,有时候彻夜啼哭不止,吴叔和吴婶夫妻俩轮流的抱着哄着,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吴叔想到自己小时候,应该也是个不比儿子逊色的淘气包,真不知道让父母操了多少心劳了多少力。
“我就是…”吴婶从知道有孕之后,虽然也欢喜,但忧心也半点不少。
两人夫妻多年,吴叔哪能不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
“你不要想的太多了,是男是女,我都欢喜。”看妻子还是不能展眉,吴叔搂着她,轻声说:“我不说瞎话骗你。是个男孩儿我当然高兴,可是个女孩儿也很好啊。你瞧你把阿青带的多好?今天还有人跟我打听咱大闺女呢,这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再生个女孩儿也很好,女孩儿没那么让人操心。咱们都不年轻啦,再来个皮小子怕是吃不消他的折腾,生个女儿,咱们就近给她找个婆家,就算是嫁出去了也不离你左右,这不好吗?”
“我也知道…”吴婶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心里也都明白。我当然是想要个儿子,将来能和小山相互扶持,咱们家原来只有小山,血脉是太单薄了。再说,女儿养大了要嫁出去,她将来能不能过得好,得看她嫁的丈夫和婆婆人品好不好。儿子可就不一样了,媳妇会娶进家里来,我可不是那等会苛刻媳妇的恶婆婆。”
夫妻俩越扯越远,这个孩子还没显怀,两人连孙子、外孙子都讨论出来了。
“对了,你说今天有人跟你打听阿青?”吴婶刚才没有在意,现在忽然想起吴叔刚说的话了。
“是啊,说话的时候问起来的。”
“是想提亲?”
“哪有那么一上来就提亲的。上次那一家是太不懂规矩了,瞅着我一升迁就上赶着想烧热灶。那家的太太原来也就是个乡里妇人,行事没有章法。”
“就算是乡里头想结亲家,也没有这么冒撞的。”吴婶对那件事还是耿耿于怀,认定了这是对自家和对自家闺女的不尊重。谁家闺女不金贵啊?这家人做事没点儿诚意,把旁人看得忒轻贱了。
“别气别气,你现在可不要动气,当心生出个整天淘气的孩子来。”吴叔安抚着妻子,又问:“那事儿…你和阿青都说了?”
“说了呀。”
“那,她怎么说的?”
“看着也挺难过。”吴婶轻声说:“她一向都懂事的,虽然把这事儿说穿了,也不会就不认我们这爹娘了。对了,那事儿,你打听到了吗?”
“不大容易。我问了吏狱那边的人,当时太乱了,哪天都死几十上百的人。侯府的人,他倒说记得有人出面收殓安葬了,可是隔的太久,不知道当初是什么人替他们办理的后事,当然也问不到葬在什么地方了。”
“唉,我也知道不容易。不过,好歹知道他们有个葬身之地,没有落得暴尸荒野,尸骨无存,这也算是件好事了。”
“嗯,这事儿不急,我再慢慢的问。你要是心里实在难受,等有空时,去寺里给他们点几盏长明灯,做个道场超度一下,也就算是尽心了。”
八十五 雨夜
“咱闺女的事儿,你可上点心。眼见着姑娘大了,再有个一二年好出阁了,这女婿我得精心的挑。”
“我知道,我也在打听着呢。”
说到阿青的婚事,吴婶更犯愁了。自家女儿哪哪都好,就是身世有隐情这一条,就把好处都抵了。侯府的事到现在也没个明确的说法,即使隐瞒着这一节结了亲,等将来这事一露出来,只怕反而害了女儿。
再说,吴婶想找个知根知底的女婿,才好放心把女儿托付出去,但是他们一家远离京城这么些年,对京城的人怎么可能知根知底呢?
日子过得不好的时候,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活下去,明天的三顿饭往哪里张罗。现在日子过好了,一样有许多烦忧的事。
阴雨天总是让人没精神,到处都潮漉漉灰蒙蒙的,外面也不能去,总关在屋里让人郁闷。
阿青看打了两天牌吴婶儿是越打越不上心,改了法子,陪她拈线挑衣料子,让人扶着她去看库房里前些天收来的东西。原来还说自家宅子还算宽敞,现在一看真不够用。先是赵妈妈桃叶她们来了,住了几间,再者,家里过日子,东西是越过越多,东置一件,西添一件的,不但他们家已经装的满满当当,就连大妞家的屋子也都已经被征用了。扬威和振武两个现在都在那边住的,还放了不少东西。
吴婶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很多事情上头比阿青有经验多了。指点她什么东西怕潮,什么东西要放置在通风的地方。不能往库里一搁就忘了,分类的用册子记下来。以便要用的时候好找。
阿青笑着说:“要不是娘说给我,我可一点儿都不懂,东西白放着搁坏了多可惜。”
“以前家里人少,东西也少,连过夜的饭菜都不多,衣裳更是缝缝补补着凑和穿,你没管过那么多东西。不过以后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可不是。
前几天收的礼盒里头,有不少都是吃的。比如那个步步糕升的礼盒子。收了好几份,阿青想没准儿这些人都是在一家铺子买的呢。东西虽好,喻意也吉祥,可是谁家能一下子吃掉这么多糕?还有一个礼盒子。打开来一片黄灿灿的全是元宝,把阿青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可不是金元宝,而是做成元宝状的黄米糕,一个个胖胖的颜色特别鲜艳,乍一看真跟金元宝似的,听说主料是小米和蜂蜜。这个阿青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一盒子是六十四个,拿起来掂一掂。份量也不轻。
这东西一人顶多吃一个,黏腻。这也是赵妈妈给她说的,这糕自家吃不完可以分送四邻。有大家一同分沾喜气意思。
赵妈妈当时笑着说:“一过节啊、收礼就净收这些东西,等来年姑娘再看,那收的月饼都够开个月饼铺子的,指望自家人,就算上下一起吃,也吃不完这么多的。”
“别人家都拿了送人吗?”
赵妈妈说起这个非常在行:“家里下人多的。每人分分也能分掉不少。大户里家生子多,家家都有不少亲戚。一人十斤八斤的拿回去分送亲朋,说起来是府里赏的,又体面又省了钱。咱们家没那么多人,只好多送送邻居了。京城的习惯,象做寿收的寿桃寿面寿糕这些,有人家都能收到几千斤这种东西,这是怎么吃都吃不完的,就着人挑了去散给城西的花子、贫户们吃,让他们也沾沾寿星的喜气。当然也有那不在乎的人家,东西放坏就扔掉了。”
阿青还是很爱惜粮食的,就让人拿去分送邻居了。结果邻居听说是升了官,满口恭喜不说,也不肯白收,还有人回送东西。甭管值钱不值钱,总归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此外衣料也有不少,这些料子自家人只怕也穿不完。还有就是不少摆设,这些东西最占地方。比如屏风,两架落地的就把半间屋都占了。还有桌屏、炕屏,大小摆件,花瓶——阿青发愁的想,这一次就这样了,那后面怎么办呢?就算其中有一部分可以收拾了再转送别人,那家里地方也不够了呀。
所以说家务活儿最磨时间,这么收拾收拾东西,一天眨眼就过去了。阿青觉得这办法不错,给吴婶找点儿事做,省得她东想西想的,话说也许怀孕的女人就是会多想。
如果明天还下雨,那就接着商量一下过冬的事,柴炭都得提前备足,米粮也是,不然的话真遇着大雪连绵的日子,现买都没处买去,可不得断炊啊。后天要是再下雨,那就提议再做几件冬装。反正只要想做,天天能找着事情做。
到晚上雨不但没小,反而下的更紧了。阿青翻看白天重新誊写好的册子,外面风雨交加,瓦檐被打的哗哗直响,窗扇也喀喀的响。
这些声响并不让人生厌,阿青想着,怪不得有人写诗说檐前听落雨,点滴数到明呢。
这些规律的声响之中,忽然听到窗格笃笃的响了两声,阿青愣了下,以为听错了。她抬起头,窗格笃笃的又响了两声。
有什么东西撞着了?
阿青胆子并不小,她也没有喊人,走到窗边去,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
看见窗外面的那个人,阿青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害怕不吃惊。
大概因为她一直想见他,潜意识里面在等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