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来了!”尹伊爽朗的笑道,手里捧着一摞文件从门里闪了进来,放在李然的桌上:“李队,你看看吧,应该可以用得上。”

“哟,还是尹大侠手脚利落!”邹芸不知什么时候给尹伊封个了称号,笑嘻嘻的凑过来揶揄小周:“你看看你,怎么不跟人家多学学?”

“去去去!”小周翻着白眼学李然:“快给头儿倒杯水去,这时候不好好表现等什么哪?昨儿不是还打算着跟头儿生米煮成熟饭呢嘛!”

“说什么哪你!”邹芸羞红了脸,又去打小周。

“有完没完?都给我干活去!”李然吼了一嗓子,两人个立刻吐着舌头溜回了座位。

尹伊则乐呵呵的坐在李然对面,与李然一起翻起资料来。李然欣赏的瞄了一眼尹伊,这个男人话不多,行动敏捷,知道一个身为警察的人在哪一刻该做什么,看样子的确是个干刑警的好材料。

把五名被害人的照片摊在桌子上,李然皱起了眉头。

果然如同小周所说的一样,这几名被害人无一例外的睁大了眼睛,眼里布满了血丝,惊恐的张着嘴巴,在他们的脖子上也都无一例外的有着一圈尖尖的牙印,牙印很深,每个创口都结着血疤,法医的鉴定报告写着死因为失流过多而死。李然按照查案的惯例翻看了死者的资料寻找共同点。五名被害人死亡的地点却不相同,死亡时间虽然都在傍晚,但是时间段也不同:第一名被害人死于18点左右,第二名被害人死于20点左右,第三名、第四名和第五名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也是从19点左右到22点左右不等,找不到合理的共同点,只能肯定凶手是在傍晚18点到23点之前作案的。另外,死者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样子,凶手的目标也不是特定的。如果说频率,每次作案的相隔时间有三天有五天,也有七天,最长不超过十天,毫无规率可言,这倒是真的难办了…

他又重新把照片看了一遍,从照片上被害人那一双双睁圆了的眼睛里传递出了无限的恐惧和惊悚,即使是在照片上也让人感到丝丝凉意,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能够让他们如此害怕?按照被害人脸上的表情来推断,应该是先看到了恐怖的景象,然后瞬间遭到袭击的,不然被害人的表情不会凝固在受惊吓的这一秒。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猛然,李然想起了在香君小区在尹伊身后看到的东西,他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得抬起头看对面的尹伊,却惊讶的发现尹伊此刻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他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捉弄、玩味和饶有兴趣的光芒,弧形的嘴角微微的上扬着,充满了嘲弄。

李然迷惑的轻轻皱了一下眉,尹伊却一瞬间换了一副表情――他目光沉稳的看着李然,轻声说:“那个信…”

对啊,怎么忘了频频给警局提示的信呢!

李然猛的一拍脑袋,从资料的最底部抽出了分别用透明塑料夹装着的两个信封。

戴上白手套,他小心翼翼的取出信封,仔细的研究起来。这信封似乎与普通的信封无甚大差别,只是颜色上稍微有些不同,不是纯白的颜色,而是微微的有些粉色,从上面还隐隐的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李然凑在鼻子上闻了闻,好像是花香,很清新很自然,且绝对不会是用人工香料浸过的刺鼻味道――这应该是那种高品位的女士用的才对。

信封的正面没有邮编,只写着“市公安局收”几个字,字迹很潦草,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学生的字迹。翻过来背面也只是一行字:“景阳路东”。第二封也是如此,只是地址不同,上面赫然是“香君小区C座”。

李然从鼻孔里长出一口气,皱起了眉。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呢?又是谁寄出来的?为什么知道案件的发生地点?寄信人跟凶手是什么关系?

他又翻看着信的正面和背面,正面贴着邮票的一角盖着当地邮局的章,李然眼睛一亮:“小周!”

“头儿!”小周立刻应声,手支着办公桌一下跳到李然面前。合作那么多年,大家都知道李然的习惯,如果他埋头研究资料,那是任谁都不敢打扰的,但如果他抬起头,招呼人的时候,那肯定就是有了眉目。

“查查这个邮局!”李然正色道:“然后查查当地有没有什么大富,或者近期有没有特别的新闻。”

“大富”是警局的习惯用语,因为来报案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就简洁的管那些锦衣玉食的人叫“大富”,叫高薪的白领为“小资”,叫普通的薪阶级为“市民”,这倒不是有什么等级观念,只是为了容易区别调查对象。

“遵命!”小周捧着信封一溜小跑着下楼了。

“李队,你的分析还真是到位。”尹伊由衷的赞叹。

“不敢当,不敢当!”李然打个哈哈,又捧起那迭资料。

只过了两个小时,就有电话拨进了李然的手机。

李然看了看来电,是小周的,一抹笑容出现在他脸上:“有发现了?”

“头儿,你真是英明!”小周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信是通过国安区的邮局寄出的,国安区分别在各街道有二十五个街边的立式邮筒,前段时间因为街道改造收回了十四个,现在只有十一个了。”

他顿了顿,又说:“这十一个邮筒中,有六个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其中三个在商业区,只有两个在大富的住宅区。我去那两个住宅区的当地公安局打听了一下,在新城区的‘长安城’住宅区有一片独门门院的别墅,清一色的小洋楼设计,房价不菲。其中有一栋是市内知名企业的总裁刘万豪的豪宅,因为她的女儿喜欢玫瑰,而在别墅里种满了玫瑰而被戏称为‘红馆’。”

红馆?李然若有所思。

“而刘万豪…”小周犹豫了一下,低沉的说:“在一个月之前,突发心脏病身亡。因为平素身体很好,既不吸烟也不饮酒,刘万豪的女儿不相信他死于心脏病遂报了案,但经法医鉴定,刘万豪确实为心脏麻痹而死,也为其开了死亡证明,但他女儿却一直对媒体叫嚷着说刘万豪死于他杀,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

李然沉吟着道:“我知道了。你现在立刻回来。”

第七卷蛊惑 第六章 丑儿

“妈妈!”小楚兴高采烈的跑进门,开心的叫着。

床塌上平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她的头发很少,稀松的贴在头皮上,微微的泛着黄,皮肤也泛着黄,松松的贴在骨架上,双眼深陷,目光呆滞。这女人动了动,把头慢慢的转向朝着她走来的小楚,露出了笑容,“呜、呜!”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回来了,妈妈!”小楚把头埋在女人的情里蹭了两下,“看我带回来什么了?”她抿着嘴,眼睛里放着光,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口袋,透明的塑料口袋里,装着新鲜嫩红的草莓,带着露珠儿,衬着绿叶儿,显得格外的清新可口。

女人的眼睛转了转,惊讶的看着小楚。

“不是买的,是表小姐给我的哟!”小楚的脸上绽放了红晕:“她说我的花种得好,特地送我,叫我带给你尝尝的!”

女人好像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我洗好了才拿回来的,吃一颗尝尝好吗?”小楚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颗,送到女人的嘴里,女人含着草莓,嚼了几下,鲜红的汁液从她的嘴角流下来。

“好吃吗?”小楚掏出手绢为她擦了擦嘴角:“多吃几颗吧妈妈,还有好多呢。”

女人的嘴里又发出呜呜的声音,瞪圆的眼睛看小楚,小楚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吃呢,妈妈。我路上都有偷吃好几颗了,你快吃。”

女人嚼着草莓,辛酸的看着小楚,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小楚将剩下的草莓放在母亲的枕边,问:“手可以够得着吗,妈妈?”女人点点头,小楚便乐呵呵的跑到墙角,拎起了一个小喷水壶。喷水壶的旁边是一面穿衣镜,小楚很自然的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泛黄的头发,又大又圆的脑袋上,是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睛、一个塌下去的鼻梁和一张由于上颌突出而合不拢的露出了门牙的嘴巴。镜子里的她衣着朴素,身材瘦弱,大大的脑袋与这瘦小身子的搭配格外的不协调,一丝自卑闪过小楚的脸,她轻轻叹了口气,拎着喷水壶走到窗前。

窗台上摆着一盆含苞待放的素心兰花,它的叶子在落日的余晖下是一种透明的耀目的绿,乳白色的花朵一层层的含羞卷在一起,被翠绿的叶子包着,从花颈上低低弯下腰去,是那样清纯的可爱。

“有没有渴到啊?”小楚刚才的阴郁情绪在见到兰花的一瞬间立刻一扫而光,她开心的为兰花浇水:“你要乖乖的,快快开出漂亮的花来,让妈妈看到,这样妈妈的病就会好得快了!”

她像是一个欣赏自己孩子的小妈妈,左右仔细端详了兰花好一阵子,又转身跑出屋子。

兰花,在她转过身去的一刻,隐隐的散发出幽幽的、透明的水蓝色光晕,像是在回应着小楚刚才的话。

“哟,丑儿回来啦!”院子里有人这样问候着。

“回来啦,穆阿姨好啊!”小楚抓了一把小米,撒在地上,马上就有一个个通体金黄的小鸡跑过来围在她身边,啄着地上的米。

“你妈妈好点了没有?”一个胖女人一边问,一边从门外挤了进来,走到了院子里。

“还好,手已经能动了,恢复得很快!”小楚笑咪咪的回答,打量着她养的这些像个金绒球似的小鸡扑扇着翅膀挤成一堆去抢食。

“真难为你了,好孩子。”胖女人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丑儿,你要是长得再漂亮些,肯定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孩子了!”

小楚的乳名本叫“楚儿”,因为她的相貌丑陋,周围人便叫她做“丑儿”,小楚也不生气,从来都是乐呵呵的应着。小楚没有父亲,家里的条件也不好,没上过几年学,母亲在三年前突然大病一场,接着便瘫痪在床,成了一动不动的植物人,这对于一个贫寒的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小楚从来没有抱怨过,她安慰着母亲,每天悉心的照料。说来也奇怪,这个没有文化,长相又丑陋的孩子,心地却格外善良,性格也柔顺可人,每次周围的邻居家里有什么事,只要找到她,她都会帮忙,每次见到长辈也都会很乖巧的打招呼,邻居们都很喜欢她,对她们母女也份外的照顾。

小楚喜欢种花,谁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学来的伺候花的本事,无论什么贵重的花到了她的手上都能被照顾得好好的,她的院子里摆满了她从街上拣回来的花花草草,拣回来的时候都是奄奄一息,可养上个把月,又都生机勃勃的伸展着枝叶,有的,更是盛开出了鲜艳的花朵。凭着这份伺候花的手艺,小楚在一个很有钱的人家谋了个园丁的差事,虽然离家较远,可是那不菲的工资倒真的够她和母亲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此时,听了胖女人的话,小楚的脸上掠过一丝的暗淡,不过,她很快恢复了笑容,眯着她的肿眼睛对胖女人说:“穆阿姨,美丑也没有关系的,只要妈妈过得开心就好了!”

胖女人感动的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孩子,鼻子有点发酸,的确,老天爷总是会眷顾好人的,在小楚的照顾下,她的母亲竟然有了些许的面部表情,并且可以自己进食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明天阿姨做红烧肉,给你端一盘,啊!”胖女人轻轻的拍了拍小楚的肩膀,转身离去,少不得一边走一边叹息。

小楚望着胖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表情有些落寞,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刚才胖女人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拨不出来,按不进去,就那样竖在那,隐隐作痛。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十八岁,花一样的年华,没有美丽的容貌,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受过教育,没有朋友,也没有梦想,她就这么孤伶伶的长大了,并且还要这样孤伶伶的长下去,除了妈妈,除了她脚下这一群叫喳喳的小鸡,除了她每天浇水施肥的花花草草,她一无所有。小楚有泪,却流不出来。

“砰、砰!”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击着栅栏,惊得小楚急忙从冥想中回过神。

“砰、砰、砰!”那声音又接二连三的响起,有些不耐烦。

小楚轻轻的“呀”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跑向院子角落的一个木头箱子,打开了盖子。

一个毛茸茸、黑漆漆的东西在里面滚动着。见小楚打开了箱子,它停止滚动,慢慢的转动着,当黑呼呼的毛转过去时,赫然露出一张黝黑的脸,那张脸干瘪瘪的,好像是失去了水分风干了的木乃伊,看不出长相,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漆漆的脸上分外的刺眼,它们来回骨碌碌的转动着,凶恶的盯着小楚,它的嘴巴很大,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被划开一道缝,吡出两排尖利的牙齿,甚是骇人。

“这么晚。”那人头居然也可以发出声音,那声音有如锯木头时所发出的声响一样的干涩难听。

“表小姐给了我草莓,刚拿给妈妈吃。”小楚居然不怕,笑咪咪的回答。

那人头又骨碌碌的转动了几下眼珠,道:“人世就是如此不公,该拥有一切的人什么都没有,不该拥有的人,却轻松的拥有着一切。真是讽刺。”

“你在说什么?”小楚歪着头,不解的看着那人头,太深奥的话她听不太懂。

“没什么。”人头干涩的笑笑,那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我在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小楚扁了扁嘴,一时之间,强颜欢笑的她再也忍不住这种委屈,“哇”的哭出声来,泪水顺着她难看的脸颊不断的落下,她哽咽着说:“你不用骗我,我知道我长得丑!”

“谁说的?”人头厉声道:“我说你好看就好看!比起我这颗令人作呕的脑袋,难道你不漂亮吗?”

小楚忙忍住泪水,她胡乱的用手抹着脸,怕说得太多,会伤了眼前的人头:“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小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的,是满满的猩红的液体。

第七卷蛊惑 第七章 含羞草

人头看到这满瓶的猩红液体,兴奋的咧开嘴巴,露出了已经变得乌黑的牙床,使得那张嘴变得更加的恐怖,它声音沙哑,“啊、啊”的怪叫着,向上转动,将整张脸都仰了起来,小楚开心的拧开瓶盖,把液体倒入人头的嘴巴里。

人头的眼珠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就像是动画片里的小人儿,却一点也不好笑,它的表情变得更加邪恶和狰狞,嘴巴似乎要占据了整张脸。

“喜欢吗?”小楚一手托腮,无比自得的笑着。

人头还是发出“啊、啊”的古怪声音,刺耳又难听。

红馆。

“清清,要我说多少次,爸爸是真的死于心脏病突发!”王诚苦口婆心的说,皱着眉,他的鼻尖上已经冒出了丝丝的细汗,弄得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的眼镜都不住的往下滑,他不由得一次又一次的把眼镜推上去。

“不可能!”刘清清坐在一个白漆镂金的椅子上,挑着眉毛冷冷道:“我知道,这绝对跟你有关!”

“这怎么可能与我有关!”王诚有点激动起来,他浑身颤抖着走到刘清清面前,伸出一只手指着她:“清清,你不要在这样固执了!我对爸爸什么样,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刘清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诚:“我只知道你的计划,没有通过董事会就要执行,并且跟爸爸产生了极大的冲突!”

王诚愣了愣,转尔又愤怒的说:“这与爸爸的死有什么关系?清清,你鬼迷了心窍了吗?”

“哼哼,”刘清清从鼻孔冷笑着:“我鬼迷心窍?我看是你鬼迷了心窍才对!如果不是爸爸,你恐怕还是一个送货的工人,恐怕永远都脱离不了你穷苦的出身!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刘氏企业的继承人了,我告诉你,休想!”她高傲的盯着王诚,扬起头,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吐出几个字:“除非我死了!”

“你说什么!”王诚的脑袋轰的一声,他抬起手,涨红的脸上青筋暴起,他的手晃了晃,似乎是想要去打刘清清的脸,但是却又犹豫着不敢下手,刘清清不屑的斜眼看着他,完全不把王诚放在眼里。

王诚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他喘着粗气,手既挥不出去,也放不下来,他气得咬牙切齿,眼睛四下寻找着,终于抓起桌子上的水晶杯,猛的朝地上砸去。

杯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无数碎片在明丽的灯光下跳跃着,闪着无数的亮光洒了一地。

王诚恼怒的走出房间,只留下刘清清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大笑不止。

“嘭-”门被自己推开了,却软软的好像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王诚吃了一惊,忙看过去――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小楚?”王诚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小楚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神态窘迫:“太太说,要我来送花的。”

“哦。”王诚心烦意乱的应了一声,抬腿就要走,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看着小楚。

小楚忙低下头。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可怜的丑孩子,王诚都会想起自己的年轻时代,由于生长在农村,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出路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因为这是他能摆脱贫穷,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办法。于是他拼命的学习、学习,放弃了很多同龄孩子应该有的快乐,终于他上了大学,进了城,却因为自己的农村户口只在毕业后谋了份送货工人的差事,他不平、他不服、他不甘,但他却无能为力。

于是他便想,即使是个工人,也要做出个样子来!于是他努力的发掘工作中值得改进的地方,并且时刻留意着高层领导的往来时间,争取在最佳时间表现自己,为自己在这激烈竞争的社会里谋得一席之地。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公司的总裁――刘万豪在视察公司工作的时候发现了他,并且随口问了他几个技术上的问题,他对签如流,颇有见地,让刘万豪刮目相看。他知道有时候机会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都不会再重来,于是他又急不可耐的把自己对公司发展的许多构想和建议都一股脑儿的讲给了这位领导,刘万豪听得连连点头,愈加肯定这个小伙子不是普通的人物。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是可以预料般的顺利--王诚的优秀终于被大家所认可,他升了职,如愿以偿的进了办公室,做了白领,并且平步青云的一级一级的往上跳,成为了刘万豪最得力的助手,不久,他又摇身一变,成为了刘万豪的东床快婿。

对于一个农村来的小伙子来说,他的人生经历简直可是说是一个神话,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虽然他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但是其实内心却苦涩无比。在刘家,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刘万豪虽然颇为欣赏他的才干,但一旦两人意见相左,刘万豪就会把他的过去拿出来奚落他一番,让他抬不起头,而他的妻子刘清清更是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王诚常常的问自己,这难道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小楚低着头,怯怯的不敢看王诚。

王诚回过神,自嘲的笑笑,走到小楚身边,伸手折断一枝玫瑰,别在小楚枯黄稀少的头发上,和蔼的说:“看看,这样多好看!”

一股暖流在小楚的心里快速的窜动着,她羞红了脸,头低得更深了:“谢谢先生。”她的声音也微微的有些颤抖。

王诚笑笑,转身离去。

小楚,许久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她的脸红朴朴的,显示出一种少女特有的美,既心悸,又忐忑,她的眼睛里转动头感动和期待,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第七卷蛊惑 第八章 刘清清

“太太,”小楚轻声的呼唤,把刘清清从混沌的意识里拉了出来,

她抬起头,眼神迷离的打量着小楚:“你是谁?你是妈妈吗?”

小楚愣了愣,尴尬的说:“太太,你认错人了。”

刘清清好像还是没有缓过神,她颤微微的摇头脑袋,叹息着:“爸爸不会死的,他没有心脏病啊…”

“太太…”小楚的心里一阵难过,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低头看到了手里那束火红浓艳的玫瑰花,忙把花举到刘清清面前:“太太,你看,花儿开得多美啊!”

不料,刘清清见了玫瑰,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她尖声的叫着,一把把那束玫瑰打散,小楚来不及惊叫,眼睁睁的看着那束层层叠叠含着娇艳的火红散落成一片一片的花瓣,飞扬起来,落在地毯上,就像是一滴滴溅落的血液,心碎的落了一地。

玫瑰花是新摘下来准备插进花瓶里的,还没有将花枝上的刺完全剃除干净,细小的毛刺划破小楚的手掌,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印,钻心的疼痛。

“你给我看这鬼东西做什么?”刘清清立起眼睛瞪着小楚,她的声音尖利刺耳:“你想害死我啊?”

“我…”小楚委屈的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扑哧--”刘清清突然又笑出了声:“你瞧瞧你的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伸出手一下子把小楚头上的玫瑰花抓下来,轻蔑的扔在地上:“以为别一朵花就是美女了么?”

“太太你――”小楚欲言又止,眼巴巴的看着被扔在地上的花,那花儿上面还沾着露珠,嫩红嫩红的花瓣好像包着少女那不为人知的梦想,羞答答不肯展开,却被如此粗暴的扔在了地上。泪水在小楚的眼睛里打转。

“出去!”刘清清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她的眼神冰冷,表情僵硬,冷漠的看着小楚。

小楚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玫瑰花,含着泪转身离去了。

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刘清清那只穿着名牌高跟鞋的脚,狠狠的踩在那朵花上。

王诚把脸埋在一堆文件里,办公室的空调吹得很凉,他却觉得自己从心里往外的冒着火,他的双手在桌子低下紧紧的握着,手上青筋暴起,关节都泛了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王诚不甘的问自己:我辛辛苦苦的打拼,为了刘氏企业的发展付出那么多尽力,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出身在乡下就是这样可耻的事情么?为什么要一而再而三的用鄙夷的神情来提起这件事?

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农村的老父亲和老母亲,自从他进入了刘家,成为了刘氏企业的副总以来,他一天都没有回过家,也一次都没有探望过他们二老,刘清清不屑于提起他的乡下亲人,也不许他去探望他们,王诚心里有无限的愧疚,这愧疚压在他的心头,越来越痛。他只能打电话问候老人,托司机和贴心的下属给家里带去点钱和礼物,老父老母很理解他,常常告诉他要脚踏实地的好好做人,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好好的回报刘万豪的知遇之恩。老父老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不善言辞,但是心地善良,每次听到这样的话,王诚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各种滋味全部涌了上来。

一手纤巧的小手温柔的搭在了他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王诚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人。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蓄着长发,有着一张清丽容颜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淡粉色的职业装更加衬出了她的清纯的美好。此刻,她正关切的看着王诚,眼神里盛满了怜惜。

“小玉。”王诚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小玉是刘清清的表妹,家在上海,因为在本市上了大学,又不想回去,便在刘万豪家住了下来,并且被安排在刘氏企业工作,是王诚的秘书。

“姐夫,不要再这样痛苦下去了,离开她吧!”小玉握住了王诚的手,温柔的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王诚迅速收回了手,小玉对王诚一直心存爱慕,这个王诚早就看出来了:“快回去工作!”

“我不要!”小玉激动的扳过王诚的身子,目光灼热的看着他:“姐夫,我知道你心里苦,我能体会得到,我们走吧,远离这里,凭你的能力你是完全可以闯出一片天空的!”

“不要说这些荒唐的话!”王诚推开小玉,站起身来,走到离小玉七、八步远的地方正色道:“你是小孩子,不会懂的,你表姐只是脾气不好,我们生活得很幸福。不要乱想,快去工作!”

“你骗我!”小玉倔强的看着王诚:“你根本就不幸福,你的心是苦的!”

“闭嘴!”王诚有些怒了,他瞪起眼睛吼着:“不许管我的事,好好干你的活!”

小玉扁了扁嘴,清秀的脸涨得通红,她剧烈的喘息着,好像在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却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你凭什么不让我管?我就要管!”小玉像火山一样暴发了:“我听到了那天你和舅舅的争吵!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说什么?”王诚像是一下子冷静下来,愣愣的问道。

小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说你听到了什么?”王诚向小玉逼近了一步,双眼牢牢的盯着小玉。

小玉惊恐的看着王诚,后退了几步,落荒而逃。

“妈妈,我回来了。”小楚笑着推门而入。

楚妈妈睁着眼睛看她的女儿,张着嘴,发出“嗬嗬”的声音。

“没什么的,妈妈,不要担心。”小楚耸了耸肩,笑道:“只是有点累呢,今天的太阳好大,花都被晒得蔫了,一直在浇水。”

楚妈妈眨眨眼睛,颤颤的伸出手,在小楚的手上拍了拍。

“我知道的,妈妈。”小楚在母亲的脸上蹭了蹭,“一点都不辛苦,我喜欢跟花花草草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