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眼里闪过一丝薄薄的怒气,正要说什么,就听宁汐轻飘飘的说道:“大嫂。这些日子,厨房确实是我掌管。出了事,是我监管不力。不过,我和虹姨娘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她小产了对我没有丝毫好处。你觉得。我有什么嫌疑吗?”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李氏一再相逼,把宁汐也给惹毛了,索性将话挑明了,倒要看看李氏有什么好说的!
话说到这份上。李氏心里纵然还有盘算,也只能陪笑道:“弟妹严重了。我没这个意思。你别多心!”
“哦?是我多心了吗?”宁汐似笑非笑的应道:“今天大嫂一直强调是厨房那边出的问题,我还以为大嫂是疑心上我了呢!”
“当然不是。”李氏的笑容有些僵硬:“你别误会,我可没这么想。”
宁汐淡淡的笑了笑:“没这么想就好。不然我可真是平白的遭来嫌疑了。当时大嫂说忙不过来,特地请我掌管厨房,我二话没说就接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才短短一个多月就出了这等事情。到底是我年轻识浅,做事没有经验,被有心人转了漏洞。以后,这厨房还是交还给大嫂吧!”
现在她当然明白了李氏的用意。故意将厨房交给宁汐接手,出了事情之后,李氏便可以撇清关系,顺便将宁汐拖下水。动静闹的越大,真相反而越不好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李氏下的手,可无凭无据的,谁又能说李氏的不是?
这话说的可就更直接了。李氏和容钰都是聪明人,不可能听不出来。李氏的眼底没了笑意,容钰也眯起了眼眸,一片深沉。
宁汐说了这番话之后,只觉得畅快极了,扔下一句:“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正转身欲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是容瑾来了!
容瑾来之前显然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匆匆的打量宁汐两眼,见宁汐蹙着眉头一脸倦意,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冷冷的看了李氏和容钰一眼:“大哥,大嫂,你们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又扯上汐儿了?”
容钰听到乱七八糟几个字,俊脸顿时黑了一半,却也知道容瑾的脾气,只得耐着性子解释:“挽虹早上吃了燕窝粥小产了。因为厨房是弟妹管着,所以请弟妹来帮着一起审问厨子。”
容瑾挑了挑眉,哼了一声:“真的只是审问厨子吗?不会有人想着把汐儿也拖进这浑水里吧!别的我不管,不过,要是有人敢动这样的歪心思,先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真亏得李氏有城府,在这样的情况下,竟还能挤出一丝笑容来:“三弟先别急,谁也没这个心思。”
“没有就好。”容瑾不由分说的接过话头:“挽虹怀孕和我们夫妻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她一连生十个八个男孩,我们也只会替你们高兴。小产一事,必然是有人心怀不忿,故意做了手脚。大嫂有这精力,还是多审一审挽虹身边的丫鬟婆子。或者…”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氏一眼,却故意不说下去了。
若不是碍着容钰也在,容瑾只怕会说的更直接。
这一番讥讽之语,让人气血翻腾,吐血的心都有了。李氏面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隐忍的怒气。
容钰在人前却要替李氏留几分面子,忙打圆场:“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容瑾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瞄了李氏一眼,拉着宁汐的手走了。
出了李氏的院子之后,容瑾停住了脚步,细细的打量宁汐几眼:“汐儿,大嫂是不是为难你了?”
宁汐笑了笑:“她倒是有这个心思,也得看看我肯不肯配合。”刚才她已经不客气的反击回去了。
容瑾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俊脸冷了下来:“她整天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嫌累的慌。”
自从宁汐嫁到容府之后,李氏明里暗里总和宁汐不对付。三不五时的惹出点事情来。这次更过分,竟然想利用宁汐做挡箭牌,哼!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宁汐反倒过来安抚容瑾:“算了,你也别生气了。她这次算计来算计去,可把自己都算计进去了。依我看,大哥心里清楚的很。这次只怕两人要狠狠闹一场了。”
容瑾眸光一闪,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哥绝对饶不了她。”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可事关容府子嗣,李氏下手这般阴毒,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受不了。
宁汐轻叹口气,看来,又没消停日子过了。
他们两个走后,容钰的脾气再也绷不住了,寒声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氏虽已知道他在疑心自己,可听到他这么冷冰冰的诘问,心里陡然一冷,语气也跟着冷然了下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我不成?”
容钰冷笑一声:“真相如何,你心里最清楚。”挽虹怀有身孕一事,对别人都没妨碍,有下手动机的,非李氏莫属。
李氏暗暗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那丝抽痛并不激烈,却绵延持久,从掌心一直蔓延至心里。
“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怀疑我?”李氏深呼吸口气,挺直了身子,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承认,我确实羡慕挽虹有了身孕。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得叫我一声母亲。我若是真想动这个心思,也不急在这一刻。完全可以等挽虹生下孩子,再对挽虹动手。到时候,既除了挽虹,又有了孩子。”顿了顿,又冷然的笑道:“你知道,我是有这个手段的。现在动手,谁都会怀疑是我。我何苦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番话倒也有道理。可是,如果不是李氏动手,还会有谁?
容钰怒气稍平,深沉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李氏的脸庞,仿佛要分辨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李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颗心却在容钰的沉默中晃晃悠悠的往下沉。不管真相如何,容钰的表现都足以让她心寒。
他对她的信任,薄弱的可怜。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从他的神情来看,分明已经肯定了幕后凶手就是她…
夫妻两个无言的对峙,任由令人窒息的沉默四处蔓延。空气似凝结一般,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容钰终于缓缓的张口道:“你今天也够累了,先歇着吧!我去挽虹那里看看。今晚就不过来了。”
然后,看也没看李氏一眼,便走了。
只留下李氏,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背影僵直。
第四百一十二章 谁的悲哀
吴妈妈一直待在厅外没敢进来,等容钰的身影远去了,才急急的走了进去。抬头一看,顿时一惊:“少奶奶…”
李氏僵直的站在那里,眼角两行泪静静的滑落。
伺候李氏这么多年,这是吴妈妈第二次见到李氏落泪。
第一次还是在几年前,李氏小产之后,一个人待在屋里的时候,悄悄的掉过眼泪。吴妈妈当时陪在一旁,心疼的安抚了半天。这之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李氏都从不在人前落泪。
李氏出身名门,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城府心计比一般女子深的多。性子又倔强好强,嫁到容府这么多年,将整个府邸的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就算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缺点来。李氏自律甚严,在人前轻易不露出心里半点情绪。
就是这样的李氏,竟然站在那儿默默的垂泪。身影孤单落寞的令人心酸。
吴妈妈的眼眶也湿润了,哽咽着安抚道:“少奶奶,你别难过了。少爷一时心里不痛快,以后总会想开的。”能让李氏这么难过的,也只有容钰了。
李氏的眼神有些茫然,喃喃的低语:“吴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那声音飘飘忽忽的,满是惘然。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也希望能像宁汐和萧月儿那样,得到丈夫全心全意的关爱。她也希望丈夫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别的女人怀着自己丈夫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她真的做错了吗?
虽然这里没有别的人,吴妈妈却略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少奶奶,已经到这一步了,您可别犯糊涂。只要一口咬定不知情,谁也不敢指责你什么。”
有些事,只要不承认就是没有。一旦默认了。以容钰的脾气,只怕以后也不会踏足李氏的院子了。
李氏惨然一笑。真的没人指责她吗?不,所有人都在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萧月儿,宁汐。容瑾,还有容钰…
她骗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
李氏压抑隐忍的啜泣声,在厅中悄然响起,伴随着吴妈妈的哽咽哭泣声,竟有种异样的悲凉。站在外面的丫鬟们没人敢进去打扰。
夜幕低垂,厅外悬挂着灯笼。厅内却一片黑暗。
里面的哭泣声终于渐渐停了。不知过了多久,李氏才走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略显红肿的眼睛并不特别惹人注目。事实上,也没有丫鬟敢抬头多看她一眼。
吴妈妈的声音有些沙哑:“少奶奶,您还没吃晚饭,老奴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做一些…”
“不用了。”她此刻哪能吃得下东西。
吴妈妈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敢多劝,眼睁睁的看着她回了屋子。这一夜。李氏是如何度过的,无人知晓。
可第二天早晨,李氏出现在人前的时候。穿戴一如以往得体端庄,妆容精致,将彻夜难眠的憔悴和苍白掩盖的完美无缺。
萧月儿咳嗽一声,试探着问道:“大嫂,你还好吧!”容钰昨天和李氏大吵一架,然后拂袖而去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可想而知李氏的心情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李氏淡淡的笑道:“还好,多谢弟妹关心。”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人前流露出半点脆弱。
宁汐瞄了李氏一眼,终于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忍住了。
说句心里话。她对李氏真的同情不起来。闹至现在这样的地步,都是李氏自己咎由自取。再怎么样也不该对挽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还居心不良的要将她也拖进浑水里。她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好心了。
听说容钰晚上一直留在挽虹那里,李氏昨天晚上一定很不好过。妆化的都比平日要浓一些,显然是要遮掩彻夜难眠的痕迹。
萧月儿见宁汐不肯出声,只好又问道:“大嫂。今天是不是要继续审问那几个下人?”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审!当然要审!不问个青红皂白出来,别被那些多心的以为是我做的手脚呢!”
做贼的喊捉贼,脸都不红一下。
宁汐嘲弄的笑了笑:“清者自清,大嫂也不必生气。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谁也不会被白白冤枉的。”
当然不是冤枉,本来就是李氏做的手脚。
宁汐话中的意思,李氏不可能听不出来,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今天,李氏也没再叫宁汐一起去审问下人,独自领着吴妈妈和一众丫鬟去了。
宁汐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氏离去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萧月儿低声说道:“你说大嫂会怎么了结这件事?”看李氏这架势,不审出个结果是誓不罢休了。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李氏会怎么做?
宁汐翘起唇角,眼底掠过一丝讥讽的笑意:“还能怎么做,找个替死鬼还不容易么?”只要找个人出来招认了此事,便算有了结果。然后李氏便可以坦然的澄清自己的嫌疑了。
不出所料,到了下午,李氏的审问便有了结果。
春柳将燕窝粥放在桌子上的短暂功夫,一个叫燕儿的丫鬟蹑手蹑脚的偷偷到了桌边,将一小包药性极强的红花粉撒入燕窝粥里。春柳对这一切懵懂不知,笑眯眯的伺候着挽虹将一碗粥都吃了。结果不到一盏茶功夫,挽虹便嚷着肚子疼,下面也见了红。
再然后,便有了后来的一幕。
这个叫燕儿的丫鬟本不是府里的丫鬟,而是挽虹进府之后买来的丫鬟。除了春柳之外,挽虹最信任的就是燕儿。谁也没想到,动手的竟是她。
挽虹也不相信!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不可能,绝不可能是燕儿。”肯定是李氏派人捣的鬼。又栽赃到燕儿的身上。
挽虹的想法明明白白的浮在了脸上。吴妈妈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虹姨娘,燕儿已经招认了。你若是不相信,不妨叫她来问问。”
挽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咬牙说道:“好,我要亲自问问她。”顿了顿,忽的又道:“我要等少爷回来,当着少爷的面问燕儿。”
她要当着容钰的面,揭穿李氏的阴谋!
挽虹的想法明明白白的浮在了脸上,吴妈妈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却干脆利落的点头应道:“好,老奴这就去禀报少奶奶一声。”
临近傍晚,容钰回来了。容琮和容瑾也不约而同的都回了府。
李氏十分冷静,将下午审问的结果一一说了出来:“…有人亲眼见到燕儿溜进过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慌张。我一开始问她,她还不肯说。后来打了一顿板子,她才肯招认了。说是在那碗粥里放了一包药性很强的红花粉。我责问她原因,她说挽虹对她动辄打骂,又对春柳更好,所以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一时冲动就做出错事来。”
容钰的脸阴沉极了,拳头握的很紧,声音里透出丝丝凉意:“燕儿人呢?”
“被关在屋子里。就等着你回来,挽虹要当面和她对质。”说到最后一句,李氏的眼里闪过一丝讥削。不知是在嘲笑挽虹的不自量力,还是在自嘲。
这所谓的对质,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如果容钰尊重她信任她,就不该点头同意。至少在众人面前给她留些颜面。如果容钰真的点头了,那么,她这个当家主母的颜面荡然无存不说,也深深的伤了夫妻的情分…
容钰,你会怎么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容钰。容钰沉着脸,眼中闪过一连串复杂的情绪。最后,终于缓缓的说道:“弄个清楚明白也好。”
李氏虽已料到这个结果,可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却依旧如雷轰顶。脸色不受控制唰的白了,缩在袖子里的手颤抖个不停。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着没有失态,短短的应道:“好,妾身这就去安排。”
宁汐终于有一丝丝同情李氏了。
不管对质的结果怎么样,夫妻之间的裂痕都已造成了。今后,李氏和容钰两人之间大概连相敬如宾也做不到了…
萧月儿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身份特殊,说话便也少了几分顾忌,直言道:“大哥,这不太妥当吧!”
容琮也咳嗽一声说道:“是啊,大嫂做事一向公正。既然已经审问清楚了,这对质也没必要了吧!”要是真的闹到这一步,以后李氏在府里还怎么做人?
他们夫妻一张口,宁汐和容瑾也不好再沉默,各自附和了几句。
李氏纵然有再多不是,到底还是容钰的正妻,是容府的长媳。如果真的闹开了,也没什么好处。除非容钰真的打算和李氏决裂…
不管众人出于什么心思,总算都站在了李氏这边。
李氏一直僵硬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谢谢二弟三弟,谢谢两位弟妹的好意。不过,这事不弄清楚了,相公心里一定疙疙瘩瘩的。挽虹也会一直怀恨在心,倒不如今天当面说个清楚。”
第四百一十三章 对质
容钰眸光连连闪动,终于张口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把话说明白。如果真的是燕儿动的手,我饶不了她。如果主使者另有其人…”顿了顿接了下去:“我也不会轻饶。”
话已至此,夫妻情分荡然无存。
李氏竟还能挤出一丝笑容:“相公说的是。”神情自若的吩咐吴妈妈:“你让人把燕儿和春柳带到虹姨娘的屋里,我们这就过去。”
吴妈妈担忧的看了李氏一眼,却也不敢多嘴,暗暗叹口气去了。
李氏又看向宁汐等人:“大家有空,不妨一起去做个见证。”
不用她说,众人也都想跟着过去看看。容琮和容瑾暗暗想着要是事态不妙,至少能将容钰先“劝”走。萧月儿和宁汐都想着这样的热闹不能错过。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挽虹的院子里。
挽虹小产过后身子很虚弱,却硬撑着下了床。本略显妖娆的脸有些苍白,倒比平日多了份楚楚动人的韵味。
见了容钰,挽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美人垂泪,自然惹人怜爱。容钰心里一软,竟亲自走过去,搀扶住了挽虹,低声安抚了几句。到底说了什么众人也没听清。不过,容钰温柔的神情却清清楚楚的显露了出来。
容琮和容瑾倒也罢了,萧月儿看了却有些忿忿不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钰这番做派,要将李氏置于何地?
宁汐对李氏虽然没有好感。可到了这一刻,愈发生出了同情之意。
丈夫的心里多了别的女人,还让那个女人怀了身孕。这对任何一个妻子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羞辱。李氏又是这么好强的性子。用了最不妥当也最激烈的手段解决了挽虹肚子里的孩子。这种阴毒手段确实不可取,可从李氏的角度来看,大概只有这么做才能出心头这口恶气了…
李氏冷眼看着容钰和挽虹。唇角抿的紧紧的。
不一会儿,春柳和燕儿都被带来了,齐齐跪在地上。两人都挨了板子,又被关了一夜,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尤其是燕儿,也不知挨了多少板子,后背血迹斑斑。头发凌乱不堪,看着狼狈极了。
挽虹看了一眼,心里又恨又怒又气:“燕儿,抬起头来看着我。”
燕儿呆呆的抬头。
挽虹眸光闪动,冷冷的问道:“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你不要怕,有少爷在这儿,谁也不敢冤枉你。你实话实话就是了。”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慢悠悠的说道:“燕儿,虹姨娘说的话你听见了吗?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吧!”
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燕儿的身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咬咬牙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被发现了是我运气不好。我无话可说!”
挽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容钰也皱起了眉头,深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燕儿的脸。像是要看透燕儿的心思,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燕儿像豁出去一般,滔滔不绝的说道:“我和春柳都是你身边的丫鬟,可你对春柳比对我好多了。什么好事都留给春柳,心情不好却拿我撒气。我早就心里不痛快了。自从你怀了身孕之后。每次少爷来,你都让春柳去伺候少爷,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春柳哪点比我强了,论姿色还不如我…”
众人不由得齐齐瞄了容钰一眼。感情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内情啊…
挽虹没料到燕儿当着众人的面竟说起这些,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精彩极了。李氏眼里掠过一丝冷笑。
容钰也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些就不用说了,你说说看,有没有人指使你在挽虹的饭食里做手脚?”
燕儿不假思索的答道:“没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早就看春柳不顺眼了,所以想找个机会整治她一回。只是没想到这种药的药性这么重,竟让虹姨娘真的小产了…”
挽虹眼里闪动着怒火:“燕儿,我待你也算不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害我?”
燕儿昂起头:“你对我也算好么?天天不是打就是骂,在外面受点闲气都撒在我头上。我也是爹娘生养的,凭什么天天都要受你的闲气?你又比我强多少?不过是个低贱的歌姬,要不是被少爷看中纳进府里,连我们这些丫鬟都不如…”
挽虹被气的快吐血了,却还没忘了追根问底:“你手里的药是从哪儿来的?你天天不出府,哪有机会买这样的药?是不是谁给你,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燕儿一口咬定,不管怎么问就是不改口。
挽虹心里暗恨,却也无可奈何。明知是李氏从中捣鬼,可现在没有丝毫证据,这个燕儿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谋。
容钰眸色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氏稳稳的占了上风,倒也不急着说什么,只悠闲的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挽虹被气的火冒三丈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心里十分畅快。
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容琮想了想,低声说道:“大哥,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燕儿?”言下之意,自然是催促容钰快些结束这场闹剧。
燕儿已经招认,此事也就有了交代。再横生枝节也没什么益处。
容钰深呼吸口气,淡淡的说道:“和此事有关的,一律撵出容府。至于这个燕儿,更不能轻饶。先打一顿板子,然后赶去田庄里做农活…”
“少爷!”挽虹急了:“燕儿是被人指使才敢这么做。还没问清楚…”
容钰安抚的看了挽虹一眼:“燕儿已经招认了,事情很清楚,不需要再问了。”弟弟和弟媳们都是一脸的不赞同。再闹下去,实在也没意义。孩子已经没了,再闹也回不来了!
挽虹面色一变,满眼的不甘心,却也不敢再吭声。含恨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李氏的脸上。
李氏神情不变,淡然的说道:“相公这么说,妾身照办就是。明天就让人找牙婆过来,把春柳她们几个都卖出去。至于燕儿,就送到最远最偏僻的庄子里去。挽虹身子受损,得好好静养,妾身会请大夫开些养身的方子。”
这一番处置面面俱到,没有不妥之处。容钰点点头。宁汐等人不约而同的松口气。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吗?当然没有。
春柳等人被卖出容府,钱大厨也被撵走了。燕儿被送到最远的庄子上,还没过几天,就听说燕儿得了急病死了。
挽虹每天在院子里静养,容钰几乎天天都去。偶尔也会留宿在别的小妾那里,却再也没去过李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