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蔻撸了撸袖子,刚准备大干一场。

“有血腥味!”身后的白九誊皱眉吐出一句。

这时,彩雀已经从皇帝的寝宫里悄了出来,冲宁蔻大声的叽叽喳喳嚷着:“主人,主人,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皇帝的死相太难看了。”

察觉到宁蔻的脸色倏变,白九誊皱眉淡淡的问了句:“夏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麻雀刚刚说了什么?”

听到麻雀俩字,彩雀炸毛的在白九誊面前扑腾着翅膀,大声尖叫:“我是凤凰,是凤凰!”

宁蔻神情古怪的冲白九誊回答了一句:“它刚刚说,皇上死了,而且死的…很惨。”

禁卫们听了,只觉荒诞。

“皇上还好好的,在四更时分,我还听到了皇上的声音。”

宁蔻平静的一字一顿提醒他:“四更早过了三个时辰。”

彩雀站在宁蔻的肩头,叽叽喳喳的又说着他人听不懂的话。

听完彩雀的话,宁蔻又是一副平静的表情提醒众人:“不但是皇上,整个皇上寝宫的太监和宫女们,都死了!”

禁卫们半信半疑,禁卫的首领示意一人进殿内查看。

不一会儿,那名禁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首领,不好了,不好了!”

禁卫的首领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想也未想的便转身冲进了

殿内。

趁着混乱之际,宁蔻和白九誊两人也进了金震南的寝室里查看。

金震南身体和五官扭曲的躺在地上,他七窍流血,胸口被十指抓出无数血条的惨状,甚是惊悚,可见其死前有多痛苦。

“不要看!”白九誊捂住了宁蔻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

宁蔻的嘴角微动,刚刚白九誊捂住她的眼睛之前,她已经看到了,不得不说,金震南的死状太凄惨了,那种模样被任何人看到,都会被吓到。

看到金震南的死状,宁蔻觉得今天中午会吃不下任何东西。

“我们出去吧。”白九誊搂住宁蔻的肩膀,把她扶了出去。彩雀站在宁蔻的肩膀上,说着风凉话:“姑爷太笨了,主人你刚刚都已经看到了嘛。”

宁蔻白了它一眼。

出了金震南的寝宫,宁蔻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皇上突然驾崩,会是什么人所为呢?”

不但杀了金震南,而且还杀了他寝宫中的所有人。

手段不但无情而且残忍。

白九誊的眸底闪过一丝异光。

“这个暂时还摸不到头绪。”他撒谎道。

他刚刚在卧室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股味道正是药草的味道,那种味道,只有一个人的身上有。

清尘!!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金震南是他杀的?

既然是清尘杀的,他又为什么要杀金震南?

清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白九誊捉摸不透,正如他当初救宁蔻一样。

云半夏死了,宁蔻也将随之消失,既然他打算杀掉宁蔻,为什么又会救她?而且…为什么又单单选了金国?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居然在我们之前把皇帝给解决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好好的收拾他。”宁蔻气愤的道。

金震南驾崩的消息,很快在皇宫里传开,正说话间,皇后已经匆匆的来到,她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一宿没睡的模样,本就略显苍老的脸,一下子老了很多,脸色也苍白的很。

眼前的皇后,与宁蔻以前认识的那名皇后年龄看起来差太多,因为与之前判若两人,若非她身上华丽、高贵的凤袍,她一时还认不出她来。

皇后在经过宁蔻和白九誊两人身边时,昏黯无光的眼,仅在他们的身上停了一秒钟,便一路奔进了金震南的寝宫中,边奔边哭喊:“皇上…皇上…臣妾来晚了!”

宁蔻同白九誊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眼金震南的寝宫,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了?”白九誊温柔的捏了捏她的小脸。

宁蔻摇了摇头:“虽然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可是,他怎么说也是我的舅姥爷,现在他突然去了,我又少了一位亲戚。”

白九誊宠溺一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听了他的这话,宁蔻的眼前莫名的浮起之前曾经看到的画面。

画面中,白九誊用非常无情的目光注视着她,然后将一把匕首,就那样直直的插在了她的胸前,鲜红的血从她的心脏前流下。

她下意识的抬手轻轻的覆在心脏前方,不知是不是错觉,心脏处隐隐作痛,也令她的心乱了起来。

心里想着这件事,同白九誊一起往前走的她,不小心被脚下的台阶绊到。

她惊“啊”了一声,白九誊及时伸出手臂,搂住她的纤腰,阻止了她身体的倒地。

宁蔻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靠着白九誊的身侧,宁蔻觉得甚是安心。

“你又出神了。”白九誊皱眉斥道:“走路的时候不要分神。”

“知道,你太啰嗦了。”宁蔻抱怨。

“如果你走路的时候不会分神,我就不会啰嗦了。”

对上白九誊关心又温柔的眼,再想象着画面中白九誊冷酷、无情的眼,她

的心阵阵的抽痛。

怪事,她怎么会看到这种画面?照理说,她只有怀着小纯炀的时候,才会预见一点点未来,现在还能看到是怎么回事?

等等…难道那个画面是将来会发生的事吗?

虽然不想相信,可是,她前不久才预见了金翩跹被魏紫光杀掉的画面,现在又预见了件事。

将来发生的事…白九誊会杀她?

想到那个画面中白九誊的眼神,宁蔻就心凉了起来,困惑、担心、害怕袭向她,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九誊,我突然很累!”她埋首在他的肩头,低头轻声呢喃着。

白九誊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异常的脸色,又摸了摸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

白九誊担心的搂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摸上她的额头。

“你哪里不舒服?”

宁蔻冲他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我没事,只是突然很累,你背我回去,好不好?”宁蔻撒娇的晃了晃他手臂。

“好。”

白九誊二话不说的,在她面前跪下,示意宁蔻上来。

盯着他宽阔的肩膀,宁蔻的嘴角动了动,二话不说的趴在他肩上。

“好了。”宁蔻笑着喊了一声。

白九誊起身,不介意四周人们投递过来的嘲讽目光。

在这种封建设计,一个男人太过张扬的当众背一个女人,是非常降低身份的行为,因为女人的地位比男人低,会被认为地位不如女人,而受人鄙视。

“快看那两个人。”

“那个男的居然敢背着女人在皇宫里走。”

宁蔻趴在白九誊的肩膀上,听着四周传来的议论声,那些议论声,全是贬低白九誊的。

“听到他们的话了吗?”宁蔻趴在白九誊的背上,附耳在他的耳边笑问。

“听到了。”

“你不介意吗?”宁蔻好笑的又问。

白九誊鹰眸如炬,冲四周扫了一眼,顿时寒风扫过,伴随着一句不屑:“一群无法与女人在一起的男人,和一群只妄想飞上枝头注定老死宫中的女人,有什么介意的?”

头顶一只乌鸦飞过。

“嘎嘎~~”

乌鸦的叫声,顿时应了四周围观之众的心情。

他们便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宁蔻感觉到四周投来了无数恶意的目光,心里一下子爽了。

说到说话不留情面,而且字字尖锐,能达到消声效果的,还属白九誊。

她能想象得出,那些被称他为不男不女的男人、孤独终生的女人,心里一定很恨白九誊。

她圆满了。

出了皇宫,凉凉的风吹在身上,宁蔻舒服的趴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

“九誊,有件事,我想问你。”说话的同时,她打了个哈欠。

“你问。”白九誊背着好继续往前走,仍然无视身侧那些嘲讽他的路人。

“假如…我是说假如。”宁蔻强调“假如”两个字。

“嗯?”

“我要是不小心激怒了你,你会杀了我吗?”背着宁蔻的白九誊,脚步骤然停止了下来。

趴在他背上的宁蔻,因为他突然的停止,神智清醒了几分,呐呐的低头看着他的脸:“怎么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杀你,不会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先杀了我自己。”他转头在她的红唇上吻了吻,异常严肃的盯紧她的眼睛,额头抵着她的,不高兴的警告:“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有了白九誊的这句话,宁蔻心里释然了许多,嘴角漾开甜美的笑容。

“我只是随便问问嘛。”宁蔻

心虚的尴尬解释。

“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许问了。”

“明白!”她大声答。

白九誊凝重的脸色,缓和了些。

抬头时,发现了前方的一家糕点坊:“你最近挺爱吃那家的糕点,要不要买些回去?”

闻到熟悉的香味,宁蔻的眼中一亮:“要,当然要。”

白九誊宠溺的看着她:“小馋猫。”

“唉呀,先别说那么多,快走,先买了再说。”宁蔻焦急的道,舔了舔唇瓣,想象着美味的糕点入唇,不禁流出了口水。

“走路要慢慢走。”

“那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不行!”

“…”太过分了。

金国o都城无人的巷子

清尘自一家药店出来后,径直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走进巷子中后,他转身冲身后的屋顶看去,清淡的声音不温不火:“跟了我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话落,一袭白色的身影从屋顶落下,紧跟着便看到白九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少主找我有何事?”清尘疏远的称白九誊为“少主”。

少主两个字,令白九誊的眉峰蹙紧。

“我来找你问一件事。”此时此刻,白九誊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已不如从前。

清尘将右手放在左胸前,低头恭敬的说:“少主尽管问。”

“金国皇帝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白九誊直接了当的问,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也懒的绕圈子。

“有!”清尘点头。

“为什么?我要一个原因,你杀他的原因。”

“因为他该死。”清尘的回答也很简单。

“只是这样?”

“少主以为还有什么?少主来问我这件事,不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现在知道答案了,是不是就可以让我离开了?”清尘不慌不忙的淡淡说道,眼睛里尽是冷漠的情绪。

白九誊嘴角轻勾,双手负在身后,站在清尘的面前,来回踱步,眼睛的余光带着打量的扫向清清。

“可是…”白九誊威慑的目光转而盯住清尘,鹰目眯紧:“我却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清尘笑了笑,仍然是不慌不忙的语调:“少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想要隐藏的事情,少主这样窥人**,不好吧?”

“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那我无话可说。”清尘转身,脸上淡淡的表情,恍若世上的事都与他无关。

白九誊眯眼盯着清尘的背影。

“清尘!!”白九誊提高了几分音量。

清尘的脚步停了下来,头也未回:“少主还有何要问的?”

“二十多年的朋友,难道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

清尘低头微笑:“前不久…少主才与我划清了界线,我现在不需要朋友!”

说完,清尘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个清尘!

他的口风向来很紧,任何话都休想从他的口中得知。

看来,他只能从旁慢慢的调查。

魏大将军府

由于魏紫光留下遗嘱,在他死后,不许风光大葬,只在当天下午,将他安葬在父亲的身边即可。

于是,当天下午,宁蔻和白九誊等人,便遵循魏紫光的遗愿,将他安葬在了前魏大将军的坟墓旁边。

看着新多出的坟头,伊心早已哭的泪人,阿丙怕她随时会伤心过度昏过去,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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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紫光下葬之后,众人重新回到魏大将军府。

魏紫光已经不在,魏大将军府也是名存实亡,众人准备晚膳之后就搬出魏大将军府。

晚膳时分,宁蔻正趴在书桌上画着什么,本来睡着的小纯炀,突然张口哭了起来。

抽不出手的宁蔻冲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白九誊嘱咐一句:“九誊,纯炀醒了,你先哄哄他。”

坐在圆桌边的白九誊无动于衷。

以为白九誊听到了她的话,已经去哄纯炀的宁蔻,没有再说第二遍。

于是,宁蔻继续低头认真的作画,可是…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纯炀的声音还是未止住,声音洪亮的吓人,也影响了正在作画中的宁蔻。

宁蔻提高了音量,又唤了一声:“九誊~~”

寂静。

“九誊??”

还是寂静,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宁蔻有些生气的转过身,看着不远处坐在桌边发呆的白九誊。

“九誊!!”宁蔻板着脸大声唤。

白九誊总算清醒了过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他紧张兮兮的冲到宁蔻面前。

宁蔻哭笑不得,把他推开,目光向小纯炀的小床瞟了一眼:“是纯炀哭了。”

“我还以为…”

白九誊转而去抱起小纯炀。

被白九誊抱起后,小纯炀停止了他高嗓门的哭叫,冲白九誊的脸便是猛亲,边亲边笑。

白九誊一边拿宁蔻的手帕擦掉脸上的口水,瞪了亲生儿子一眼之后,和宁蔻抱怨:“我总觉得,这臭小子每次都把口水弄到我脸上是故意的。”

小纯炀两只小手臂在空中挥舞着,胖嘟嘟的小手臂柔柔无骨般,看着他脆弱的样子,白九誊又不忍心教训他。

所以他每次才故意得寸进尺。

“你就当他是故意的好了,不过…”宁蔻话锋一转:“你刚刚是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

“我喊你的时候,喊了你好几遍你都似乎没听到,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宁蔻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眯眼打量着白九誊。

白九誊眉梢一挑:“当然是在想,我们的纯炀,何时能添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刷的一下,宁蔻的脸红透。

“你这个色.狼。”

白九誊抱着小纯炀晃了晃,邪笑的问道:“纯炀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对吧?你也想要小弟弟或小妹妹的吧?”

不知纯炀有没有听懂,他哇哇的叫着,手舞足蹈的样子很开心。

这对父子,没救了。

“你们想要小弟弟或小妹妹,做梦想去,走开走开,不要烦我。”宁蔻嫌恶的挥了挥手。

“走开?”白九誊意味深长一笑:“如果我走开的话,纯炀怎么可能有机会得小弟弟或小妹妹呢?”

“他要是想要小弟弟或小妹妹,大街上捡去,还怕捡不着不成?”宁蔻一边认真的画,一边回答白九誊的话。

“大街上去捡?我白九誊的儿子,需要到大街上去捡小弟弟或小妹妹吗?”

“捡了多好,现成的。”她画的船就快要完成了,注意力集中在船上,所以,回答白九誊的话时,她有些心不在焉。

“捡来的毕竟不如亲生的,我想纯炀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白九誊幼稚的晃了晃怀里的纯炀。

接到白九誊危险又邪恶的目光,小纯炀嘟着小嘴,咦咦呀呀的叫着。

“看看,连纯炀也这么说。”

卑鄙!威胁小孩子!小纯炀心里这样想着。

宁蔻更烦躁了:“唉呀,生孩子这种事,可不是想生就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