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老朋友?他可不相信!皇甫正雄对白九誊充满了敌意,一如十年前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样。
“现在你见到了,可以离开了。”
“当然了,见老朋友的同时,我还有一件事要处理。”白九誊不慌不忙的又道,只见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形,比身甫正雄又高两三个公分,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皇甫正雄以为白九誊起身是要往他的方向走来,预料之外的,他仅仅是挪了个位置,坐在了阴凉背阳的椅子上。
“不好意思,刚刚太晒了,阳光刺眼,让我看你的脸看的都不清楚了。”白九誊微笑的解释着:“既然见到朋友了,自然是要将朋友的脸看得更清楚了才好。”
说是这样说,白九誊那张扬的表情,却是蚊丝未变,根本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皇甫正雄面无表情的转身准备离开。
“阿志,我们两个十年未见,你就这么急着走吗?我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吧?”白九誊笑着开口唤住他。
“我想你这一次来,并不是为了见我。”
“虽然不是为了专程见你,不过,我想见你,也是有特别的原因。”
“特别的原因?”皇甫正雄斜眼睨他。
看到白九誊那张脸,皇甫正雄心里就觉不爽。
所谓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当然…是为了这十年来,你一直照顾夏妹妹的事情。”白九誊笑答:“作为报答,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你想要得到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皇甫正雄冷笑了一声。
“这个不必你费心,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得到,至于照顾半夏的事情…”皇甫正雄正色的与白九誊对视:“因为她将会成为我的皇后,照顾她那是我分内之事,与你无关,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更不需要任何补偿!”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就这样直接对峙,激起无数火花。
良久,白九誊笑了。
“不过,我刚刚才听到一段有意思的话,夏妹妹只是将你当成是朋友而已,而且…她也说过不可能会嫁给你。”白九誊提醒他一句。
皇甫正雄鼻子中逸出一声冷哼。
“一个抛下她十年,一出现就说要弥补他人的你,现在有资格说这种话吗?我没有机会,抛弃她十年的你,同样也没有机会!”皇甫正雄字字严厉。
被皇甫正雄一番指责,白九誊笑容看起来更大了些。
“最起码,我消失了十年,我却在她的心里存在了十年,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白九誊不慌不忙的提醒皇甫正雄一个事实。
皇甫正雄的脸阴沉一片。
白九誊的话,像是一根针,无情的扎在他的心头。
是呀,白九誊走了十年,这十年间,云半夏虽然表面上已经忘了白九誊,可是…每一次遇到与白九誊相关的事,她就会突然变成浑身是刺的刺猬。
“你觉得你这样就是优势吗?可是…我现在为什么突然觉得你很可悲?倘若你真的觉得自己有优势,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与我说这些话,却不敢让半夏看到你。”皇甫正雄指责白九誊,毫不客气的一针见血。
“据我所知,你根本无法与半夏在一起!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来纠缠她,让她再承受十年前的伤害。”皇甫正雄一字一顿,字字尖锐:“我就当今天没有见过你,如果你还有半点良心,今天之后就离开庆国。”
皇甫正雄义愤填膺的说完,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离开之前不忘为他关上房门。
他这个动作,是怕让云半夏发现他在这房里吧?
清淡的眸底,寒光冷冽,怕是鬼魅看到了也会畏惧。
子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瞥见白九誊眸底那抹寒光,骇的他站在原地,半分不敢动弹。
寒光转瞬即逝,片刻间已恢复了正常,温和的表情,柔和的目光,让人看了不那么恐怖。
“少主,您天下无双、绝代风华,皇帝的话只是在故意贬低您!”子风安慰他道。
琥珀色的眸子懒的瞟他一眼,他靠在椅背上,重新将自己的身体投在阳光下,刺眼的阳光将他包裹住,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脸。
“我现在已经到了需要子风你安慰的地步吗?”
子风只感觉冷气袭来。
“少主,您知道属下向来是说实话。”他战战兢兢直立,脊背发凉。
“哼!”很显然,他并不领情,再说了,他也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他人的同情和怜悯。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子风的脑袋迅速运转,扯开话题扭转这尴尬的对话:“少主,您今天不打算见郡主了吗?”
“暂时还不是时候。”
他很想问,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不过,待他斜眼打量沐浴在阳光下的那张脸时,所有想问的话又吞了回去。
“不过,刚刚郡主和皇上两个不是说,三天后即将举行云氏连锁开业十周年的庆典吗?您有什么打算没有?”子风不耻下问。
以他对白九誊的了解,白九誊一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与云半夏重逢。
“你有想法?”清冷的眸扫了过来。
浑身抖了一下:“这个,属下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他才会问白九誊的。
“给你两天时间想,一天时间准备!”
“我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吗?”
白九誊阴沉着一张脸。
看起来当然不像是开玩笑,可是这话明明就是在开他的玩笑,让他去准备,那是要他去死的节奏。
唯一的办法…
子风低头沉默。
当皇甫正雄刚刚进门,拿了一打资料的云半夏恰恰好从楼下上来,诧异的发现皇甫正雄是从旁边走过来的,一时诧异。
“你刚刚怎么是从右边过来的?”方便的一排茅房在左侧,皇甫正雄是从右侧过来的,才会让云半夏错锷。
云半夏的突然出声,把始进门的皇甫正雄吓了一跳,眼睛紧张的瞥了一眼隔壁包厢的门,脸色可疑的一阵白,片刻间恢复了镇定,盯着她手上的资料。
“材料都准备好了?”
想到手里的材料,云半夏的注意力被转移,脸上重新扬起愉悦的笑容。
“都准备好了,我们进去再说。”
关于商业机密,当然不能在走廊上说了。
俩人重新进了包厢,关上房门,云半夏还特地叫了阿丙在暗处把风,严禁任何人靠近偷听。
说到十周年典礼当天的事情,云半夏发挥了她天生的商业才能,一边说,一边在旁边的空白纸上写下重点,她在讲述时,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炯炯发亮,整个人洋溢着自信的神彩,说话时眉飞色舞,别具一番魅力。
等到说到最后的时候,云半夏发现皇甫正雄一直盯着她瞧,那神情好似根本没有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令她怒了。
砚台突然拍了过去,狠狠的砸在了皇甫正雄的手背上。
出神的皇甫正雄,痛意把他的魂儿拉了回来,痛的他缩回自己的手。
手指已经被拍出了几个鲜红的印子,疼的他感觉手指火烧火燎似的。
“回神了吗?”云半夏黑着一张脸眯眼问道。
晃了晃手掌,五根手指一根都未幸免,全被她砸中,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半夏,你的心也太狠了吧?居然拿那么硬的砚台砸我!”
哼了两声,云半夏翻了一个白眼,看也懒的看那五根手指,嫌恶的拨开。
“在我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你却在走神,将我的辛苦浪费,我没有拿烧红的烙铁砸你,你就该阿弥陀佛了!”她不耐烦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我现在重新把我刚刚说过的再重复一遍。”
强硬的态度,根本不给他留任何面子,更没有任何同情。
早就知晓她是如此,皇甫正雄不再走神,叹了口气,认真的听她述说,这一次,皇甫正雄没敢再走神,当他稍有走神的时候,就看到云半夏的手伸向砚台,想起手指上火辣辣的痛,他就不敢再走神了,赶紧再提起精神继续倾听。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流逝,两人坐的腰酸背疼,也该到了两人该离开的时候。
“我告诉你啊,要是你在我的十周年庆典上出了任何差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云半夏把摊开在桌子上的东西收妥,不忘冲皇甫正雄警告。
“噗哧”一笑。
“你是第一个敢威胁皇帝的人!”他又晃了晃到现在为止依旧挂着红印的手指:“也是第一个敢用砚台砸皇帝手指的人。”
云半夏挑眉,笑容甜美却让人感觉四周寒芒围绕:“我不介意做那第一个拿刀子插进皇帝心脏的人!”她拿着醺满了墨水的毛笔,在他心脏的位置划了一个圈。
皇甫正雄只觉寒风阵阵。
“一个太孤单了些!”云半夏一边说着,一边拿笔在他的右胸前也画了一个圈。
旁边的全身铜镜中,映出皇甫正雄的影像,在他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前,胸前两个圈,挂在了重要的位置,左右对称,怎么看怎么…暧昧!
云半夏捂嘴偷笑着:“唉呀,这样看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皇甫正雄不甘被戏弄,突然用手指醺了桌子上砚台中的黑墨水,危险的靠近云半夏。
眼看皇甫正雄朝她靠近,云半夏连连摆手的后退,美目瞪圆。
“我警告你,你不要过来,当皇帝就要有皇帝的样子,不可以欺负平民百姓。”
“当皇帝就要被人欺负吗?我这里可没有那个道理。”
皇甫正雄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向云半夏,云半夏节节后退,眼看云半夏退到了角落里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隔壁的墙壁再一次传来“叩叩”的敲墙声,声音比第一次敲击的声音更响了一些。
正在笑闹的云半夏和皇甫正雄两个人停止了嘻闹。
“隔壁是怎么回事?”当初她设计这座楼的时候,她的这个特别包厢用了特别的材料,是隔音效果最好的,隔壁是不可能听到她这边的声音。
隔壁的一人一再敲击墙壁,不禁让云半夏怀疑,是不是隔壁的人听到了什么。
云半夏准备出门往隔壁的房间弄个明白,被皇甫正雄拦了下来。
“你拦我做什么?”
“在你下楼的时候,我不是出去了一趟吗?就是去了隔壁打探情况,隔壁只是一名这儿有毛病的人!”皇甫正雄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他说头痛的时候,敲一敲东西,就会感觉痛病好了些。”
有这样奇怪的人?
云半夏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怎会有假?不信的话,你也可以过去,不过…他对人的见面礼是拥抱!”为让她相信,他嫌恶的弹了弹自己的衣襟。
“…”云半夏默了三秒钟:“我相信你,不去了!”
“你这会儿打算回王府了吗?我们一道回去吧,正好我回宫也要经过王府,顺便送你!”皇甫正雄提议。
“有皇宫禁卫队的保护,那是最好不过,走吧!”云半夏欣然接受。
出了特别厢房的门,下楼之前,皇甫正雄不安的视线朝隔壁的厢房门看了一眼,瞧着那门始终没有打开,他才真正的放下了心。
看来,正如他心中所想,白九誊因为抛弃了云半夏十年,现在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云半夏,所以现在不敢出来吧?
既然他不敢出现,那就永远都不要出现好了,等到云半夏将他忘的干干净净也别出现。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向来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某人,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不敢”二字。
提什么勇气,在他的字典里,只有他想或不想两个词不达意而已。
很快,皇甫正雄会发现他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在某一客栈中,一名随从打扮的人,悄悄的进了一间客房,在那客房中,一人来回踱步,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瞧着随从打扮的人进门,他的脸上始露出一抹笑容来,所有的焦躁随之而消失。
“怎么样?打探到了吗?”年轻男子急迫的问。
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云半夏在春园二分楼前对峙的那名贵公子。
“回主子,已经打探到了,三天后是半夏郡主在十年前创建的云氏连锁十周年庆,因是十周年庆典,会空前热闹,那一天,若是我们下手的话,机率会比较大。”随从一脸阴险的道。
既然是盛大的庆典,人一定会很多,到时候也会很混乱,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发生一些什么意外,也是在所难免,在那样混乱的局面下,更适合做一些小动作,他们就可以趁机…
“这倒是个好消息。”年轻男子那张娃娃脸的脸上表情有几分扭曲:“再去探,有了好消息再来告诉我,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明白了吗?”
“明白!”随从轻快的答,眼睛里满是阴谋和仇恨的光亮。
今天受的屈辱,一定要找云半夏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牡丹阁
天已至傍晚时分,白天炙热的温度降下去了一些,春园各分楼的总管把每个楼当天的营业额全部报给了云半夏审批。
只因今天的天气太热,营业额比昨天上升了百分之六十。
所以呀,这天虽然热,对于云半夏这个奸.商来说,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她的荷包又会变鼓了。
把批示发了回去,云半夏坐在书桌后抚额眯眼假寐。
今天一天很累,一直在折腾,特别是二分楼的那件事,那个奇怪的白色白马车,还有…
白九誊!
这个名字再一次跃入她的脑中,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提起笔,在干净整洁的白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白九誊!!
突然,她眼睛瞠大,盯着纸上的字。
那是她写的吗?她明明已经忘记他了,怎么可能还会默默的写下这个名字?
云半夏生气的搁下笔,捞起那张纸,一把将它抓起来捏成纸团,准确的将它投入废纸篓中。
即使这样,还是无法平复她心头的那股气。
她抚额头疼的呻.吟了一声。
他已经离开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可是,到了现在他的名字,却还一直在她的眼前阴魂不散,这让她非常生气。
老天爷是故意在跟她开玩笑吗?
就在她头疼不已时,突然伊心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郡…郡主…”伊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云半夏从书桌上懒懒的回头。
“九…九爷回来了,现在…现在就在…在王爷…王爷书房!!!”
伊心才刚刚说完,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再看向椅子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云半夏一路赶到书房门前,站在门外,她的心脏久久无法平复,手捏着门框,脚步沉重的无法抬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腿踏了进去。
一室的清凉,迎面袭来,赶走了外面的燥热,一寸寸的冰冻她的每一根毛孔。
“夏夏,你又不敲门就进来了,正好,九誊也刚刚回来,你们俩有十年没见了吧!”云狂招呼着云半夏。
那张十年来越来越模糊的俊脸,在这一刻清晰的映入她眼帘。
脸上的笑容依旧。
“夏妹妹是看到我太高兴了吗?”白九誊笑看愣住的云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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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夏夏会有毛反应捏?嘿嘿,偶腹黑的爬走…
、72重逢后的对峙(6000+)
云半夏已经未听到“夏妹妹”三个字多年。
听到伊心说白九誊回来了,她跑过来一探究竟,是不是他真的回来了。
在这十年间,她曾经无数次梦到他回来的画面。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是以这种方式重逢,他是来…看云狂的。
一声夏妹妹将他的思绪拉回腼。
高兴?她现在可是高兴的很,高兴的想在他刚刚喝茶的杯子里下鹤顶红,他现在一命鸣呼了,她会更高兴。
但是,即使她心里这样想,仍是抑制不住衣袖下双手的颤抖,这是种什么心情?
白九誊看她时的表情,只是像在看一个故人,一个…不相干的故人,反倒是她自己一个人心里瞎起劲揍。
既然他那么平静,她再质问些什么,反倒显得她太小气。
俗话说,你若是认真,就输了。
云半夏表现平静的走到白九誊对面坐下,一双美眸骨碌转动着,似看非看的打量着对面的白九誊。
十年不见,他比十年前的身形更加出挑,甚至…比皇甫正雄那家伙的个头还要高。
“原来是白大哥,算起来,今年白大哥已经二十六岁了,太医曾说三十是白大哥您的大限,白大哥怎不好好的休息,又出来玩耍呢?”
云半夏字字尖锐,说的时候,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无辜,好似只是无心之言。
“还真是多谢夏妹妹你的关心。”白九誊笑答。
听这语气,云半夏很生气呢,白九誊的眼眸垂了些,低头思索是该安慰还是该让她更生气。
一个纸团突然砸到云半夏的额头,然后滚落到地上。
砸她的人是…云狂。
摸摸被砸中的额头,云半夏不满的嗔叫道:“父王,您做什么砸我?”
“谁让你口无遮拦的?你小时候胡言乱语也就算了,你现在已经老大不小了,居然还这么嘴不饶人。”云狂冲她板着脸。
“真不知道谁才是您亲生的。”云半夏哼了一声,再冲白九誊翻了一个白眼。
“你说什么?”云狂危险的语调升高了几分。
“没什么,我刚只是说,父王您教训的是,女儿记住了。”
“学着点你四姐,没事的时候绣绣花、看看书,怡情养性,别没事总是在外面学人家做生意。”说到这里云狂就忍不住啰嗦了开来,还不忘把旁边的白九誊拉进话局:“你说她,当年才八岁就开了一家布庄。”
白九誊觑她一眼,顺口应了声:“真的?”
“不仅如此,她生意越做越大之后,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抛头露面,你说哪个姑娘家像她这样,没事出去瞎逛?”云狂越说越激动,瞪了一眼云半夏又道:“更过分的是,她居然还把皇上给拉去一起抛头露面。”
说到这一点,云半夏不满的为自己辩驳一句:“父王,这就是您的不对了。”
“怎么不对了?你敢说你没有把皇上搅和进去?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件事?”每年庆典,有关于她的流言,那可是五花八门的。
“他也有分成的好不好?每年云氏连锁的年终分红,他都要分去三成的!你以为他有那么好心会白帮我?”
不过,皇甫正雄为她赚取的远远不止那么点。
云狂把皇甫正雄那家伙也想的太善良的,他是曾经说不要她所给的那三成,可是,当她当真把三成的利润派人送给他的时候,他可是一个“不”字也没说,还高高兴兴的让人把东西收入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