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青元轻轻皱了皱眉,她自是知道青宁对青歌本来就不喜欢,这次又弄破了她的衣服,必不会善罢甘休。

青元想了想道,“我正在给太子和殿下泡茶,等下我带你去找青茵姐,让她帮你说几句话!”

青歌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落在青色的薄衫上,很快洇湿了一片,摇着青元的手臂可怜兮兮的道,“青元姐,我来时看到青茵姐姐就轩门外的月下亭里,您帮我去说一声吧,不会耽误您多大功夫,青宁姐姐一会就要去取衣服了,我实在是怕的很!”

青元为难的皱了皱眉,略一思虑后道,“那走吧,快去快回,殿下他们还等着呢!”

两人匆匆出了院子,廊下的石柱后,锦书慢慢走出来,左右看了看,然后闪身进了茶室。

进屋后反手将门关好,走到茶案前,自身上取出一个纸包,然后将包里的东西悉数洒进了茶罐。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锦书还来不及转身就听到青宁的一声冷喝,“你在做什么?!”

锦书身子一抖,慌忙将纸包藏到身后,勉强笑道,“没、没有啊!没做什么!”

青宁走上前来,咬着银牙,冷声道,“我明明看到你往这茶罐了放了东西!被抓到了还嘴硬,你身后藏的什么?拿出来!”

说着就去扯锦书的胳膊,锦书紧紧攥着手不肯撒开,小脸皱在一起,满脸的紧张和倔强。

青宁一根根扒开锦书的手指,就见她手中是一个纸团,几乎都被揉烂了。

青宁了然的点了点头,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眼中满是恨意,“你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你想害太子和殿下?哼,我这就捉了你去见殿下!人赃俱获,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几日她就等着抓她把柄呢!本想着抓她个偷懒、手笨什么的就通知青茵把她赶出府去,没想到今日竟被她撞到她给殿下下毒,真是有天相助!

青宁心中越加得意,拿起茶罐,拉扯着锦书就进了书房。

书房中,萧奕坐在窗前的榻上,倚着靠背,以手支额。右手中放了一本书,狭长的黑眸半眯着,半晌才指尖一动,翻了一页。

萧煜在同自己下棋,正苦思间就见青宁扯着锦书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锦书在后面低着头,黑黑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忍者不肯让它落下来!

萧煜眉头微皱,问道,“青宁,怎么回事?”

青宁笔直的跪在地上,双手将茶罐举起,义正言辞的道,“殿下,奴婢刚才路过茶室,看到夕儿正在往茶罐里放东西。奴婢不敢妄定,已将茶罐拿来,请殿下定夺!”

萧煜看也未看茶罐,起身径直走到锦书面前,淡淡的看着她问道,“青宁所说可是真的?”

锦书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萧煜,口中却平静的说道,“夕儿没有!”

萧煜眼眸深深的看着她,突然展颜一笑,“嗯,我信你!”

“殿下!您不要被她的装可怜蒙蔽了!”青宁抬头急声道。

萧煜脸色已微虞,“青宁,不要胡闹!”

青宁愤愤的起身,将茶罐放在桌案上,一脸的不甘,“奴婢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不相信的话,奴婢这就将茶罐里的茶叶倒出来给您看个究竟!”

说着,就将罐里的茶叶通通倒了出来,撒在桌上,十个玉指快速的翻找着。

片刻后,青宁的面上已经是冷汗岑岑,边翻找边不甘的喃喃道,“不、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的!”忽然想到什么,青宁面上一喜霍然抬头道,“也许她撒进去的东西根本看不出来,奴婢这就给您泡杯茶来,用银针一试便知!”

“够了!”萧煜低声喝道,“青宁,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知道你在私下排挤他人,却觉得你还是个孩子,无需太过苛责,果然是我太纵容你了!”

青宁脸色青白,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慢慢将茶重新装回茶罐,深深的吸了口气,愤然抽泣道,“殿下,奴婢真的没有骗您!我真的看到她在茶室捣鬼!奴婢一直都对您忠心耿耿,在您心里还抵不上一个刚来三天的粗使丫头吗?您为什么不相信奴婢?”

这时从头至尾都不曾抬头的萧奕突然起身,将书放在一旁,走上前来,淡淡的看着案子上的茶罐,突然手一挥,茶罐立刻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砰!”的一声,茶罐被摔的粉碎,里面的茶叶四溅。

碎瓷片打在青宁脸上,青宁立刻捂着脸尖叫起来。

只叫了一声,便马上闭了嘴,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太子殿下也相信奴婢是不是?奴婢绝不敢撒谎,这茶叶确实是被下了毒的!”

萧奕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声音冷漠,沉声说道,“有没有毒,被你的手碰了,本宫还能喝吗?”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出房门前,冷峻的侧颜微微一顿,淡声道,“阿煜,以后在你这里我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丫鬟!”

青宁脸色一白,瘫倒在地上,猛然上前拉了萧煜的衣摆,声泪俱下,“殿下,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请您相信奴婢!”

萧煜摇了摇头,叹气道,“皇兄那脾气没人敢惹!我本想罚你去别的院子,看来也不可能了,念在你服侍我一场的份上,我派人送你回家!”

“不!不!殿下,奴婢不要走!奴婢还要伺候您呢!就算我、我冤枉她了,您也不能将我赶出去啊!殿下!”

青宁哭的浑身颤抖,紧紧攥着萧煜的衣摆不肯放。

锦书低眉小声道,“奴婢先退下了!”

萧煜看着青宁轻轻皱了皱眉,退后了一步,冲着锦书道,“嗯!回去收拾东西搬到轩院来,以后你就在内房伺候吧!”

“是!”

锦书恭敬的回了一声,看都未看青宁嫉恨的眼神,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轩门,锦书刚走了两步,突然倒吸了口气,捂着嘴扭头看去。

就见萧奕双手环胸,慵懒的依着墙壁,见锦书停下,径直走到她面前,幽眸微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清冷的说道,“下不为例!”

他自然不是为了这个小丫头,刚才那个青宁心思已不纯净,人又嚣张贪婪,留在阿煜身边迟早会养蛇为患!既然阿煜心软念旧不肯将她赶出府,那他只好来做这个恶人!

而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若重蹈覆辙,他亦不会放过!

萧奕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半晌,锦书才眨巴眨巴大眼,放下手,对着空无一人的石路做了一个鬼脸!

几日间,锦书就就从一个刚来的下等下人进了内院伺候,实在羡煞了一干人等。不过青宁被赶出府还是大快人心,而且锦书虽然年纪小,做事却有条理,谨慎又大气,对待下人也和气亲切,不像青宁那样仗势欺人、飞扬跋扈,一众人对她也颇为钦服。

锦书请示了青茵后,将青歌也一同带到了行云轩,自此青歌对锦书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几日后就是中秋,府内布置的张灯结彩,一连几日萧奕都没有过来,萧煜也很少出去,每日窝在房里看书作画或者同自己下棋。

中秋这日,从早晨起,从府外传过来的炮竹声就没断过,里面夹杂着孩童的欢笑声,穿过重重的围墙,渗到府内各处。

锦书穿了一身浅绿色的如意百褶裙,同色锦缎绣鞋,梳着简单的双鬓,肤白如玉,唇红如蔻,一笑一颦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夕儿!夕儿!”

锦书慢慢转过身,就见青歌跑了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道,“殿下找你呢!”说完又拍着胸喘息着笑道,“夕儿可是离开一会,殿下都要问呢!”

锦书眨着眼睛,撇嘴轻哼,一甩袖子佯装生气的道,“青歌姐姐也戏弄我!不理你了!”

青歌忙上前一步,扯了她的衣袖解释道,“哪有!”

“和姐姐开玩笑呢!我先进去了。”

“嗯,快去吧,不要让殿下等急了!”

锦书进了书房,就见萧煜正在画画,白衣墨发,手中毫笔挥洒自如,整个人看上去别样的俊逸出尘。

锦书站在一旁,踮起脚看了看,见画上是几株瘦竹,已初见端倪。

看了一会,锦书过去倒了一杯清茶轻轻放在桌案上,又走到熏炉前,打开盖子,加了一块沉香进去。做完这一切便坐在熏炉前,看着袅袅的香烟静静出神!

“等下和我一起去宫里!”

萧煜突然出声,锦书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似过了许久,太阳已西沉,萧煜终于放下手中的笔,轻声道,“过来看看!”

锦书应声走过去,只见画上几株墨竹挺立,浓墨淡抹,竹节处不失细腻竹叶不失秀丽,竹子桀骜清高的气节跃然于纸上。

锦书娇憨一笑,扬眉天真的说道,“夕儿不懂,就只觉得这竹子画的和殿下一样好看!”

萧煜忍不住轻声出笑,抬手在锦书的头上一弹,摇头笑道,“小丫头,油嘴滑舌!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是!”

宫宴

这是锦书是第一次进陵国的紫云宫。

她自小在漠西长大,除了今年阿爹突然被皇上传召回朝,他们之前只来过陵都一次。

在出事那晚之前,阿爹还抱着她笑说,有机会要带锦书去皇宫里耍耍,然而,再也没有机会了。

紫云宫占地极广,位于陵都中央,从外面看去城墙坚实巍峨,红墙金瓦,庄严大气。往里走是内城,红木大殿,金门楼宇,雄伟气魄,是百官上朝办公的地方,再往后则是后宫所在,烟雨亭台,山水拱桥,无不精致,一草一木皆是江南画景。

据说当年皇上独宠倾淑皇后一人,三宫六院皆空。因倾淑皇后是南唐人,为解皇后思乡之情,萧皇特意命人挖地十里外引出温泉,使后宫如江南一般常年绿草不衰,繁花不落,四季如春。

然而,这位集君主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却是红颜命薄,在太子刚刚7岁之时便撒手人寰。自此皇上再未立后,甚至也再未纳过一个妃子。

中秋宴设在曲央壂,此时殿内灯火通明,巍峨的白玉柱上镶着硕大的夜明珠,将室内照的亮如白昼。大大小小的官员已经坐了满殿,通道上,穿着艳丽的宫女端着银盘到处穿梭。

萧煜带着锦书一路走过去,官员们纷纷起身行礼,萧煜一律回以温润的浅笑。锦书略低着头,众人之态却一一落入眼中,发现那些官员大多面上虽恭敬有礼,眼中也带着疏远,似乎,还有一丝不屑。

萧煜落座后,锦书跪坐在他身后,才开始细细打量殿内正互相奉承的百官。

片刻后,锦书目光落在一人身上,那人身着正三品紫黑色官袍,两鬓微白,在眉角有一颗黑痣,此刻正满面红光和身旁的人聊的正欢。锦书却记得清楚,他们一家来了陵都之后,此人多次上门找阿爹喝酒聊天,甚至知道娘亲是南唐人还送了娘亲一副江南漓水图,却也是此人,在那晚,带着来抓阿爹的人去阿爹的书房内搜出通敌的书信。

锦书最清楚阿爹有多痛恨时常来犯边境的番人,这么多年来将番人阻隔在伊澜山脉以外,保佑着中原的安宁,说他通敌,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御史褚福永,因前段时间举发纳兰青叛国有功,受了不少赏赐,可谓是仕途一片光明。今日这晚宴上便有不少官员纷纷上前敬酒奉承,不自觉的便多喝了几杯。正得意间,就觉得似乎有一道视线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后背发寒一个冷战,醒了几分酒,顺着那道视线看去,却是二殿下萧煜正在自斟自酌,褚福永不由的暗暗冷哼了一声,便继续同人喝酒去了。

“皇上驾到!”

随着宦官的一声尖喝,殿内立刻安静下来,众官员齐齐起身,对着大殿门口跪拜道,“恭迎圣上!”

殿内巨大的宫灯中烛火轻轻摇曳,一片寂静中,锦书随众人一并低着头,只觉得那人由门口一步步走来,稳重的步伐铿锵有力,似每一步都踏在殿内所有的人的心口上,片刻后才听到沉稳的一声,“众爱卿平身!”

众人谢恩落座,锦书隐在白玉石柱后抬头看去,只见高坐上那人面容不过四十岁左右,十分的英俊,和萧奕有七分相似,只是那双眼睛带着看透世事的通透和沧桑,锦书只看了一眼,很快低下头去,肩膀却忍不住轻轻颤抖,小手握紧成拳,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

萧煜察觉锦书的异样,轻轻一笑,之前见她再怎样稳重原来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第一次见到皇上也会害怕。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不要怕!”

锦书垂着头闭了闭眼睛,将胸膛中所有的情绪慢慢压下去,轻轻的点了点头。

萧皇目光在殿内淡淡的一扫,沉声问道,“太子呢?”

身旁的蒋公公忙上前躬身道,“回陛下,太子殿下那边有事,说晚点才能过来!”

陵王眉头微拧,眼中却并无不快,似是带了一丝无奈,片刻后,抬头对着众人清声说道,“那我们先开始吧!”

丝竹乐器之声顿时响起,殿中央走上一群衣衫华丽、体态婀娜的舞姬,人人面如春桃,肤似白雪,甩着长长的水袖,在场中魅惑的舞蹈了起来,各色珍馐佳酿被端上席位,随着歌舞声起,众人的精神这才渐渐放松下来,慢慢,笑声渐起,又恢复了之前轻松的氛围。萧皇却是一直靠着宽大的椅背,端着酒杯,目光淡淡,似专注的看着殿内舞姬,神情却是已经飘远,不知在思虑何事。

酒过三巡,众人已微醺,百态皆有。锦书注意到褚福永起身向殿外走去,出殿门的时候,脚步踉跄差点跌倒,还是门口的侍卫扶了一把。

锦书轻轻扯了扯萧煜宽大的衣袖,一手捂着肚子小声道,“殿下,夕儿肚子不舒服,想去方便一下!”

萧煜皱了皱眉,关切的道,“怎么了?你不认识路,我找个宫俾带你去!”

锦书摇了摇头,“没事!奴婢出去一问就知道了,不用劳烦他人!”

“嗯!外面就有宫俾,快去吧!”

“是!”

锦书起身,隐到暗处,弓着身,很快出了大殿。

殿外,圆月高悬,树影憧憧,明明暗暗的宫灯交错有致。锦书隐在暗影后,轻步跟上前面一路摇摇晃晃、左摇右摆的褚福永。

褚福永今日确实喝的有些多了,脑袋微晕,想起家中刚纳的小妾那粉嫩的脸蛋更是有些心猿意马,盼着宫宴快点结束,能早点回去。

提上裤子,刚出了茅房,一脚被绊倒在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大石。

褚福永趴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反应过来后顿时便有些恼怒,张嘴刚要叫人,就觉得颈间一凉。

宴已过半,太子还没来,萧皇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百官观其颜色也渐渐收敛了许多,一时间,壂内的气氛便有些压抑。

“去!看看太子怎么还没来?”萧皇突然发声。

“是!”

蒋公公忙应了声,刚要出去,萧煜突然起身,温声道,“父皇,还是我去找皇兄吧!”

“嗯!”萧皇头未抬,淡淡应了一声算是答应。

匕首抵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如蛇绕颈,褚福永立刻醒了酒,小心的抬头看去,映着白晃晃的月光,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蹲在自己身边,手里拿着匕首,面上还带着天真的笑,弯弯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你、你是谁?拿个匕首做什么?快、快收起来!小心伤了人!”

褚福永刚要去抢她手中的匕首,就觉得颈间一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来渗入里衣。

褚福永一个哆嗦,趴在地上忙举了手道,“我不动、我不动!你要做什么?有事好商量!你要是要钱,我现在就给你!”

映着一旁灯笼的红光,小女孩明亮的水眸越发可爱动人,然而现在在褚福永眼里,眼前这个还不及他胸部的孩子比鬼怪还让人恐怖!

锦书轻轻一笑,面若莲花,孩子特有的稚嫩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纳兰锦书!”

褚福永大惊,刚要呼喊,双目瞬间大睁,血霎时间喷了满脸,伸手捂着颈间已齐柄没入的匕首,喉中呜咽出声!

清冷的月光下,褚福永白净的面上鲜血淋淋,挣扎着要起身,双目圆瞪,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一字未出,便停在那里,然后彻底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月色朦胧,宫灯摇曳,远处宫殿内丝竹声悠扬悦耳,每个人都沉浸在圆月佳节的氛围中,没有人注意到褚御史的死,也没有人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锦书将茅房前的山石搬回原地,最后又看了看地上的褚福永,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绕过一座假山,突然看到一队侍卫向这边走来,锦书略一思量,虽然被他们看到也可以解释,但终归还是小心为好。遂转身向着另一条路跑去,锦书身量小,脚下利索,很快就绕开了那队侍卫。然刚要绕路回到大殿,就见前面人影重重,火把四起,同时听到有人大喊,“有刺客!保护皇上!捉拿一切可疑人等!”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锦书呼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冷静的思索,大殿前已围满了侍卫,肯定是回不去了,只有入后宫了!

后宫主少仆多,又树木葱郁、多假山楼阁,随便藏在哪个角落,都可以躲过一夜,只要躲过今夜,锦书十分自信自己能逃的出去!

躲着侍卫,一路向后宫跑去,下了回廊就见前面有侍卫举着火把走过来,锦书慌忙回身,刚跑了几步,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胸膛上。

那人从侧面而来,被撞后下意识的胳膊一甩。

锦书小小的身体如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却很快稳住身形在廊柱上借力翻了一个身,稳稳的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支地,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无暇的俊容。

月色下,漆黑的眼眸微寒,正皱眉看着自己。

锦书很快低下头,就势双膝跪地,按宫女的姿势行了一个大礼,暗暗期望夜色中他没认出自己。

然而,伏在地上的锦书很快就听到清冷的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认出来,锦书也不再遮掩,抬头微微一笑,水眸清澈,歪着头自然的说道,“是殿下让我来的!”

昏黄的宫灯下,锦书肤如莹玉,笑靥如花,萧奕微微一怔,不自然的掩唇低咳了一声,刚要喊她起来,突然看到廊下举着火把的侍卫匆匆而过。

萧奕眉头轻蹙,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听到忙转身齐齐躬身行礼,头领上前一步高声回道,“回太子殿下,御史褚大人刚刚在茅房前被杀,卑职正在捉拿刺客!”

说完回身道,“你们几个去保护太子殿下!”

“不用了,你们去吧!”

等那行人走远,萧奕才转头看向锦书,凤眸半眯带了几分凌厉,缓缓说道,“再告诉我一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皇兄,是我让她来的。”身后突然传来温润的一声,锦书抬头,就见萧煜轻步走来,走到她面前,低声斥道,“我让你去给我拿盏灯引路,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锦书睁着水蒙蒙的大眼,咬着唇委屈的道,“奴婢第一次来皇宫,这样大,走着走着…。就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