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惊鸿梦 作者:十二玥

内容介绍:

她曾经是草原上的小公主,父母宠爱,不知人间疾苦。却一朝家破人亡,坠入地狱。

十里长街,被人变卖为奴,有幸遇到他,十年抚育,十年相伴,十年的相依为命

然而为了复仇,她只得一次次远离。

他是陵国尊贵的煜亲王,温润谦和,风华绝代,却无人得知,他幼年亲眼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无人知,他被自己的父亲厌弃;无人知,风光背后他人的嘲弄!

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如同看到幼年时的自己,所以他要护着她,就像护着当年的自己,他买了她,那她一辈子都是他的人!无人可以将她夺去!

他是陵国太子,冷漠凉薄,认定她是攀龙附凤之辈,厌恶至极!然而由好奇到接近,屡次破坏她的复仇计划,却发现在自己的目光已不由自主的追逐,当心意确定,她已是别人的新娘!

她为父报仇,屡次陷入困境,徘徊在死亡边缘,却从未放弃。

她坚定、执着、自诩冷静清醒,知道该何去何从,然而一朝梦醒,才知这一切不过是惊鸿一梦!

她一进府就设计将他身边的贴身丫鬟赶出了府!

她得意!

他纵容!

他嫌弃!

她一进宫,就设计杀了陷害她爹爹的其中一人

她心有余悸!

他怀疑!

他嫌弃!

嫌弃!嫌弃!哼,她不屑一顾!

可是你老老实实的嫌弃就好了,为毛总是破坏她的复仇计划!既然阻碍她,那就是她的敌人,为毛又救她,她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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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破

昏暗的烛火下,锦书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顿时觉得身体犹如置身刀山火海,疼痛的无以复加!然而,身体的疼痛却让她意识渐渐苏醒,然后听到大片嗡嗡的哭声在耳边炸响,让她的头也跟着剧烈的疼了起来

微微转头,便看到梅姨,惶恐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梅姨目中含泪,正殷切的望着自己。她双眼红肿,脸上是一道道狰狞的血痕,头发凌乱,身上也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绽。见她醒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冰凉的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曾经软糯的声音变的沙哑,艰难的哽咽出声问道,“锦儿,你怎样?你要坚持住!”

锦书轻轻点了点头,抬眼看去,这是一间牢房,只在牢门处挂了一盏油灯,幽暗的房内四周蹲满了女人。锦书模糊的认出其中几个是他们本家的几位夫人,还有几个只见过一面的堂姊妹,此时均是蓬头垢面的偎在一起发出嗡嗡的低泣声,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平添了几分压抑和绝望。

突然远处传来靴子踩在地上杂乱的脚步声,女人们如受了惊的兔子般一阵瑟瑟发抖向后躲去,很快牢门被打开,几个狱吏闯了进来,不耐烦的吆喝道,“哭什么哭!从进来就开始哭,老子都快让你们烦死了!”

然后“砰”的一声,他们将手中抬着的被破布裹着的‘东西’扔到地上,破布散开人们才看清楚,那是个女子,已看不到本来面目,全身赤裸,满身的鞭痕,下身一片狼藉。被扔在地上以屈辱的姿势躺着一动不动,已不知死活。

牢中顿时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一个高壮的狱吏将手中的长鞭狠厉的抽了出去,紧接着传来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声和女人毛骨悚然的惊叫声。狱吏扭曲的脸上带着厌恶和猥琐,一双鼠目在狭隘拥挤的牢房内来回扫荡,口中训斥道,“都给闭嘴!审讯的时候都给我老实点,否则这就是下场!”

牢中的女人立刻都停止了哭泣,偎在一起如待宰的羊羔,惊恐的看着持刀的侩子手。

一个尖腮狱吏上前,满脸的奸笑,指着角落里的锦书在那人耳边道,“张哥,你看,那就是纳兰叛贼唯一的女儿,听说在漠西有倾城之名,不如我们…。嘿嘿…。”

几个狱吏闻声发出一阵猥琐的笑,驱赶着慌如惊兔的女人们,来到锦书面前。

锦书身上同样鞭痕累累,只是脸被梅姨护在怀里没受到鞭打,此时看上去虽然憔悴无一丝血色,却仍无法掩去绝美之姿。

几个狱吏立刻眼中一亮,上前就要把锦书拽起来。

梅姨脸色大变,上前伸臂护在锦书面前,嘶声喊道,“她只有十岁,你们不可以!”

尖腮狱吏一脚将她踢开,不耐的狠声道,“滚一边去!”

梅姨再次扑上来,拦在锦书身前,慌张的将衣领解开,露出前胸一片白花花的肉,抱住狱吏头领的腿道,“官爷请审我吧,我家小姐才十岁,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锦书目赤欲裂的瞪着奶娘,想要伸出手去拉她,可是她脱臼的手臂无法抬起,口中也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呜…”声响。

奶娘被带走了,剩余的女人一阵死寂之后,似乎终于发现了发泄的出口,哭喊着向着锦书扑来。

“都是因为你爹,我们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你是陵国的罪人!”

“你们为什么要谋反?”

锦书觉得有无数双手在自己身上撕扯,只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眼前一黑,再次的陷入了昏迷。

陵国永元年间,一直守护在漠西的大将纳兰青突然叛国造反被围困在陵都的家中,在书房内搜出与敌国通信数封,罪名落实。纳兰青当场反抗死在乱箭之下,其妻子亦同夜自杀殉情。唯一的女儿纳兰锦书被奶娘带着逃跑时被抓。

三天后皇上下旨,纳兰一族男子一律赐死,女子十六岁以上变卖为娼,十六岁以下为奴。自此,纳兰一族在陵国再无后人,也再无人敢提起这一姓氏。

陵都城外的凤苍山金梧寺中,方丈房间的门吱呀一响,走出来一身穿月白色锦服的少年。

少年回身,双手合十,缓声道,“方丈不必再送,今日之言,煜必会铭记于心!待我下次来凤苍山,再来拜访!”

他面容白皙,五官俊秀,却毫无柔弱之感,一行一动都温润如山间缓流的泉水,让人舒适畅爽!

“施主保重!”

“告辞!”

门前候着一眉清目秀的小厮,见状忙走上前来,跟着少年大步向外走去。

出了寺门,前面听着一辆马车,车前坐着两个气势凛然的马夫,目光锐利,紧紧盯前方,即使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丝毫不见懈怠。

马车不见如何奢华,但有眼识之人一见便知必不是普通人家的,甚至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可以拥有的。

少年打开车门进去,轻轻一笑,“等久了吧,说过我自己来就可以!”

马车里半躺着的同样是一个少年,深蓝色绣祥云宽袍,墨发高束,容貌极为俊美,慵懒的倚着车璧似在假寐,此时凤眸一开,冷沉的气势顿时将夏末的最后一抹温热也赶出了车厢。

“无妨!走吧!”

话音一落,车夫立刻一甩马鞭,通体漆黑的骏马扬蹄向山下奔去。

马车进了城门,路过长宁街,正赶上街上开大市,人流熙攘,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行人太多,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甚至已经开始停滞不前。车夫擦了擦汗,忧虑的回头看了看车厢,他们可以等,那位主子可等不得。

思虑了片刻回头高声恭敬的问道,“主上,是否绕道回去?”

车帘被撩开,却是那温润少年,望了望车外川流不息的长街,突然缓缓一笑,“许久不见这样热闹的景象了,不如我们下去走走如何?你待在那个地方太久了,感受一下民间的氛围吧!”

俊美冷沉的少年眉头缓缓一皱,略带凉薄的眸子顺着撩开的车帘淡淡一瞟,许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十里长宁街的街头,是个人市,奴隶贩子正吆喝着和买主讨价还价,他身后则是几个巨大的铁笼子,每个笼子里有二十几个被贩卖的女孩。

笼子里的女孩都不过十一二岁,因为身形瘦弱,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此刻惊慌失措的挤在一起,眼神惶恐的看着铁笼外一个个猥琐贪婪目光。

这些女孩有的是被家里所卖;有的是被人贩子在偏僻的地方掳来的;也有的是家族遭难被官府变卖,就像纳兰家。其中姿色略好些的会被一些财主买回去当暖身丫鬟,姿色稍差的则被买了当粗使下人。

而此刻,她们只能懵懂的等着买主的挑选,然而无论如何,命运的多舛已经注定!

两人经过此处,冷沉少年眉头一皱,面上带了一丝厌恶,转身就要避开。

身边白衣少年却突然停在了那里,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前面的一个铁笼子。

铁笼的角落里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衣不蔽体,身上满是泥泞鞭痕和干涸的血迹,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双眼紧闭,安静的躺在笼子里,面上带甜美的笑。

和恶劣的环境,凶悍的人贩子,那样格格不入。

是的,锦书又做梦了,此时她又梦到了阿爹。在漠西的大草原上,她正和阿爹赛马,她的烈风带着她一路迎风驰聘,将阿爹远远落在后面

“阿爹!你可答应锦书了,你若输了,就帮锦书去求情,锦书才不要学那劳什子诗词!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啊!”

锦书在前面扯着嗓子大喊。

“好!我家锦儿不学,锦儿要和爹一样,做一个马上英雄!哈哈!”

阿爹爽朗的笑声远远的在草原上回荡。

画面一转,是他们在漠西的家里,娘亲正在给她做一件月白绣兰花的棉袄,见她和爹爹回来,立刻板了脸,秀气的眉微微蹙起,虽是训斥,声音却依然是南唐女子特有的软糯,“你们还知道回来!锦儿是个女孩子,你怎么又带她去骑马?让人家杜师傅白白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

杜师傅就是娘亲特意给锦书找来教习她诗词歌赋的师傅!锦书也是为了这才特意逃出去的!

锦书和阿爹两人挤了挤眼,阿爹立刻讨好的上前将在桂祥轩买回的糕点放到桌子上,一脸委屈的道,“谁说我们去骑马了?锦儿说你最近胃口不好,才特意找我去给你买你爱吃的糕点,你看!”

娘亲眼神一转,扫了一眼糕点,脸色才稍稍缓和,“真的?”

锦书立刻倔强的扭过头去,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哼!锦儿好心关心娘亲,娘亲还要骂我!”

娘亲上前捏了捏她细嫩的脸蛋,温婉的笑道,“好了好了,谁让你一出去就大半天,也不知道知会一声!赶紧洗净了手,去吃饭吧!今日梅姨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鳗鱼羹!”

“好咧!”锦书立刻弯着眼睛笑起来,临走不忘冲阿爹做个鬼脸,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慢点!”只听后面娘亲焦急的喊道,继而是埋怨阿爹的声音,“都怨你,好好的女孩子被你养成了这个样子…”

厨房里,梅姨正指挥一个小丫鬟往汤里加水,见她进来,立刻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嘟囔着,“小祖宗,你去哪了?半天看不到人,夫人都急坏了!”

梅姨是锦书的奶娘,现今才二十多岁,比老妈子还唠叨,却也是除了爹娘外最疼锦书的人。

锦书两眼放光,神采奕奕的道,“我去和阿爹赛马了!”

“什么!你又”

锦书立刻捂了她的嘴,嫩白的手指放在嫣红的小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看了看,嗔道,“梅姨,你别嚷嚷嘛!娘亲知道了,又要罚我和阿爹了!”

梅姨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就见锦书将一个蒸饺塞进嘴里,边吃边嚷嚷道“饿死了饿死了!”,梅姨宠溺的看着,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

锦书面上浮着浅笑,静静的躺在铁笼里,身边的女孩子一个个被带走,最后只剩下她。

忽然一个鞭影抽过来,锦书的身上立刻又多了一道血淋淋的鞭痕,剧痛下,锦书渐渐苏醒,意识也从梦中回到现实。脑袋仍是一阵阵昏沉,朦胧中被人一把扯起来拖着出了铁笼然后重重的扔在地上。

白衣少年目光一沉,不自觉的上前一步,却立刻被人拉住。

“啊煜!”

声音淡漠凉薄。

少年微微一顿,目光看着女孩怜惜且悲戚,轻声道,“奕,你看她,像不像当年的我?”

俊美少年顿时一愣,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慢慢松开。

锦书浑身如散了一般,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见四周人影绰绰,模糊的一片,又一道鞭影抽过来,锦书微微一颤。

“不要装死!给我站起来!”

大汉满脸横肉,凶狠的看着地上的女孩,见她不动,手一扬,立刻有是一鞭。

锦书再次闭上眼睛,可是再也回不到梦里。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落下,鞭子被人握住。

“不要打了,这个女孩我买下了。”

黝黑带着干涸血迹的长鞭,握在白皙如玉的手中,那样鲜明突兀。执鞭的大汉一愣,目光在少年身上一扫,马上收了鞭谄媚的笑道,“爷,你真是好眼光!50文,绝对是最低的价!”

少年点了点头,对着身后清秀的小厮轻声道,“言秣,给老板50文,然后你先带这个小姑娘回府!让青茵照顾一下!”

“是!公子!”

言秣自钱袋里拿出钱,数了放到老板手里,然后回身吩咐下人将锦书抬上了马车!

锦书缓缓睁开双眼,转头便对上那少年漆黑的眼眸,温润一笑,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入府

锦书洗澡的时候就晕了过去,被守在外面的青茵发现,才发现她病的不轻,赶紧请了大夫来。

入夜的时候,萧煜进来看过一次,锦书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只是人还在昏睡中。

萧煜稍稍有些惊讶,他难得发次善心买了个没人要的丫头,没想到洗干净后竟然是这样漂亮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