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鸽子忽然想起来时的路上,外面那些人,似乎从上到下也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皇室在念经,人民在捐赠。
大家都有事儿做,总之都不要闲着,都在尽力的表现着自己的积极态度,做着可以做的一切事情。
然而,进去就像个钢铁围城,不,应该是比钢铁还要坚实的堡垒!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灾区各处,各种怪相此起彼伏,只要在盖尔大陆有的玄学团体,都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路子来到东岸,他们各显神通,利用这个微妙的时间段,都在发展着自己的信众团体。
江鸽子觉着自己茫然,却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去商量该怎么做。
不过他想,就如那位老先生所说,总要给大家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吧……
好吧,你们继续!
难道,传说当中的魔魇现象,就真的这么可怕?
官家那边,如今竟然连部队都没有派来,这里有的,只是附近周边郡州临时抽调的特警,还有附近学校自愿报名而来的学生们,在这里做着志愿者……
并且,到达灾区的家属们,看到现场之后的人们,再没有一个人去辱骂官家无能,军队无能,官员腐败什么的……
他们就是等待……绝望的等待。
魔魇现象在这个星球,已经存在了上万年,他们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因此,就谁也恨不起来,只能去埋怨无辜的命运。
江鸽子抱着三十多斤重的杂物,终于穿越过了各种人工造成的障碍,拒绝了无数团队的勾引,拉拢。
最后……他总算是接近了禁区。
接着目瞪口呆!
虽然心里已经隐约着有了答案,他还是呆了。
他想,完了!彻底完了!
没有以后了,连燕子死定了!
要不?他也去念经?
他也找点事儿做?
只是几分钟,他的旁观者角度,立刻转换为一个真正的灾民家属,此时此刻,他想,他也绝望,难受了。
他想起连燕子,想起那只傻燕子跟他相处的每一幕。
他说起自己的计划,以及理想的时候,是那么光彩照人。
那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单纯的人,有点傻,也没有什么坏心眼。
自己脾气不好,可是他总是百般忍耐,总是笑眯眯的。
他想,其实他一点都不讨厌他的,甚至,他觉着他是可以成为自己的家人的。
而且,为了这一点,他们不是一直在积极努力当中么?
难不成,自己竟是那个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他就不配拥有一位,可以熬生活,解寂寞的人么?
他想,他再也不能说风凉话了,盖尔大陆的人真是可怜,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遭遇到的是什么东西。
而这些东西,就是这么可怕!
就连江鸽子本人,他现在都觉着两股战战,本还算好的小心肝,从看见这一刻起,它便开始虚弱起来……
他竟看到了摩米树海边不规则的边缘,他看到了禁区内的两只牛型的怪物,就像当初小柱子掉出游戏世界一般,它们在四处茫然的到处碰撞。
这哪里是野外的怪物……这,这他妈的是两只副本BOOS啊!
最最悲惨的还不止这些!
东岸为了抑制魔魇现象,而迅速铺开的禁区光幕,恰恰巧的就堵在游戏世界断口,锯齿边缘的一个洞口边上。
禁区光幕,阻挡了那两只怪物的回归。
它们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不回归游戏,那么,它们就会永远的存在在这个地方吧?
就像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本杂志里写的那般,传说在南大陆某地海岛,因魔魇现象无法消失,那里的人类被迫迁移。
直至现在,那座曾有人类生息的小岛上,别说人类,那边连飞鸟都没得一只,据说,它周遭几百海里都是禁区。
就连最结实的武装飞艇,都要绕着那个禁区飞行。
因为,那个海岛上的魔魇,是飞行魔魇。
虽然那只是一本闲人看的厕所刊物,可信度不高。
可是,如果游戏世界成了这样的碎片,海岛太大,掉出去的怪物无法回归刷新位,永不消失这件事,是成立的。
江鸽子越看越绝望,他想起那些书里介绍的人类在上古时期,就跟魔魇有过大量的接触。
还有那些古人类留在岩壁的图腾。
还有中世纪,那些国王骑士与魔魇斗争的故事。
在众多的故事当中,具有魔魇的一切骑士故事里,都没有骑士生还,而最好的结果,就是骑士用他的爱,变为魔力封印了魔魇,与之同归于尽。
而现代科学,因为参照了巫术的一些术法,模拟巫术当中的避难术,就制造出了现在的禁区光波。
换个角度去看,这还是封印起来。
消灭魔魇,现代科技看样子是依旧无法做到的。
他们尝试过收缩光波圈子。
等到禁区没有生命迹象之后,有科学家与巫师们连接成组,将禁区光波加厚,然后缓缓推动,不断收缩禁区领域。
而这种推动,每一米都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后还有巫师力竭而死。
这个实验告诉大家,那些魔魇竟然是具有弹性的,是可以如海绵一般的被收缩的。
可是,收缩不代表死亡。
付出大量的代价以后,有关部门得到了一个不足一米见方的领域盒子。
最后,他们将这个方盒子带回实验室研究。
而这个研究,大概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次实验,东大陆折损了一百多位巫。
而最后的研究结果就是,三十年后,全盖尔依旧使用拟巫禁区光波,这也就是说,他们还用着中世纪幻想当中的,骑士封印术。
江鸽子想想那些书籍里面提及的事情,便一阵头疼。
就是他找到二段升级点,可以转职,然而凭着他一个人,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这就不是一个游戏玩家可以做到的事情。
面对现实!
现在,那只傻燕子就在里面呢!
该怎么办?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这件事,连燕子似乎是这个星球最后的希望了,因为,他是唯一可以接受游戏物品的盖尔人。
江鸽子一时间,心力丧尽,无奈的四处看着,他看着那些绝望的人……
有失去孩子消息的老人,失去父母的少年,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挚友的中年人……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努力着。
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他也没办法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是人,不是冷血动物。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再看看面前犹如锯齿一般的游戏碎片边缘,就能够推断出,《仙灵世界》这个游戏,它在不知名的时间坠入盖尔,已经幻化了无数碎片,掉落在了盖尔星球任何地方。
它掉在老三巷,掉在南大陆海岛,掉在东岸……
它早就存在,可以在盖尔的任何地方。
所以说,它来的比自己早得多了……
可是,它到底谁带来的呢?
以前,江鸽子觉着,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手提电脑里,恰恰就有一套这个舍不得拆卸的老游戏。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那么,到底是谁将它带来的?
而自己跟这个游戏的关系,又到底是什么?江鸽子想不明白因,就更不用说果了。
他的脑袋翻江倒海,一时间变成了滚筒洗衣机的内核,觉着自己是个笨蛋了,而心里却隐约有一种感觉。
还没到绝路,还没有到绝路,一定是有路可以走的。
他只是没发现而已!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下!
大地再次震动,江鸽子立刻感觉脚下有强烈的震感。
就像踩在弹力床中间一样,他在震动着,身体还算可以找到平衡的起伏着。
有人惊恐的大叫!
到底,又听到人在哭泣了……
然后,身后的念经声,祈祷声,骂天的声音,便更加高昂起来。
能够听得出来,那些声音就是一种抗争,一种用自己臆想出来的方式,再苦苦抗争着,乞求着,巴望着……
江鸽子在波动中,艰难的走着,他抬眼看去,上蹿下跳的这两只……看样子,它们也是想要回去的。
它们就像那天的柱子一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就只能机械的防抗,茫然的找着“回家”的路。
显然,它们也不喜欢这里。
江鸽子认识这两只怪物,它们都叫褚怀,属于摩米树海九大副本里的山海经卷一的两只BOOS,大只的四角有一百九十级,小的那只两角,有一百五十级。
江鸽子以前来过这个副本,一百五十这种褚怀,一进副本第一重,会有三十五只。
幸亏……这里只有两只!
想到这里,江鸽子立刻分出神识,快步走到那个看不到底儿的锯齿破洞边缘,一伸手,将两边的碎片使劲合并在一起。
然后……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那些锯齿因为边缘光幕合并,便开始缓慢的开始连接,一重一重的开始自我修复。
最后,锯齿型边缘,又变成了一个整齐的刀切面。
到底……不会有东西从这里面掉出来了。
可是,这两只要怎么回去?
江鸽子甚至能从这个切面,看到游戏设计者,当初设计的地下地质土层。
几米土层,然后岩石层,最后还有矿物层……
有点沙盒游戏的意思。
想不到,以前早古的游戏,设计者竟然精心到了这样的程度。
不!不!不!不是想这个的时间。
他现在需要把那只该死的破燕子弄出来。
可是,这两只褚怀再也回不去了,自己只是个会基础术法,基础武学的游戏新人啊!
他又能做什么呢?
想当年,开垦新地图,他们半个帮派的人出动,都是毕业满级的飞仙号,还死了无数次,整整打了一个星期,才过了这个副本……
那时候,一组团出去,东西职业合并,法师,祭祀,骑士,侠客,飞仙,大天使,乱七八糟,呼呼啦啦三十多人,都要折腾一个星期。
而他现在,就是个小破新人,连转职任务都不知道去哪儿接去。
他能做什么?
引怪?卡怪?
别开玩笑了,这是法系怪物,它们现在只是物理碰撞,还没用法系的技能打自己呢……
哎?话说,万一自己死了?
他有复活点儿么?
这是一百多级的大怪,也不能像抓小柱子一般的进入游戏世界,去伸出一只手去强拉……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儿,江鸽子随手丢了手里有三十斤重的给养,开始沿着禁区的光幕,摸索地图,他想知道这片副本碎片到底有多么大?
他要认真思考一个可行性的办法……将那只傻燕子弄出来。
那只燕子,高低还是得飞回他的屋檐下的。
此刻,禁区内海盾局所的地下室内。
大地又是一阵抖动,地下室内的避难者都相互拥抱着,两眼直直的看着屋顶。
没有人失态,没有人哭泣,没人疯魔,甚至……就连十几个不足七八岁的幼童,都乖乖的坐在屋子的角落,安静的向上看着。
其实,这么多天了,孩子们早就习惯这样的震动,在最初的时间,该发泄的,该哭泣的,该咆哮的,该疯魔的,都有过,等到折腾的没力气了。
最后大家也就是,只能这样乖乖的坐在原地,等着,绝望的等待着……
连燕子也将耳朵撤离墙面,向上看着。
似乎,现在魔魇的路过,已经成为大家打发时间的一个游戏了。
有人低声说了句:“三十五圈,是那只大的。”
他身边有人抬杠:“不,应该是是三十四圈半,它会绕路了……”
接着,这两人用一块饼干开始打赌。
更大的震动路过,连燕子弯腰拿起水杯,仰头灌了半杯。
他说:“我想出去。”
海盾立刻拉住他的手,声音毫不妥协的命令他道:“我不管外面是谁,你需要休息了!目前我们不缺食水,节省一些,食物还够两天的……外面……哪怕就是个神!可你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了,而这两次,你也没再带人回来……”
黄翰鸿也在边上磕磕巴巴的说:“对……对呀,你又不是神,总……总要睡觉,吃东西的,别出去了,休息一下吧,好不好?”
连燕子想说不好,可是,他们的头顶却剧烈的抖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大块的落石,在不断的从天空坠落……
有人惊恐的喊了一句:“天啊!!!!!”
海盾赶紧高声安慰大家道:“没事儿,没事儿!相信我……这里很安全,都别动!谁动……我就打死谁!”
立刻,那边的躁动就停止了。
海盾说话算数,在这段时间,人类于绝望当中,总会做出绝望之下的跨线行为。
就在前些日子,有两个人,看连燕子他们三个傻的傻,弱的弱,断腿的断腿……
他们就开始四处作恶,抢食物不说,还想对某位模样不错的女孩子动手。
而那一次,海盾这个断腿儿的,便一点没含糊的开枪了。
是的,他警告都没有的,抬手用木仓就打死了他们。
最后,连燕子跟黄翰鸿他们俩又将尸体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