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呢?”婉言扫了一圈,怎么不见人呢?
“娘娘带着冬娘出去买东西了,明日过节,要去樊楼定一桌酒菜,去晚了怕没有。”九娘又问:“二姐昨日说的茶月团,是放在皮里还是放在馅里呢?”
“馅里。”宋朝的茶她见过了,苦死!又是一团团的,还省得磨粉,直接弄一块下来揉吧揉吧就能用,做点心巨方便,但她始终喝不惯。当然小儿不宜喝茶,家里也没谁给她经常喝。
九娘将信将疑的弄了点团茶来,拌到一部分馅料里。尝了尝赞道:“苦中带甜,真不错!明天爹爹和大哥可以出风头拉。”
“是吧是吧!”婉言高兴的道:“我就觉得这么好吃。”
宋朝人创新意识强着呢,这种程度,绝对没有人怀疑她是穿了。本来他们就喜欢搞发明创造,见惯不惊了。当然家里人还是大大夸奖了一番。嫤言不爽风头被抢,发誓要做一个好荷包给爹爹才是!
次日便是中秋,一大清早,嫤言就拦住苏璨:“爹爹,送你一个荷包。”
苏璨接过来一看:“我们家的嫤言也会做荷包了?好,好,来,给爹爹系上。”
嫤言开心的惦着脚,讲荷包系在苏璨的腰上。恰逢今天婉言起的早,正看见了这一幕,好奇之下跑去围观。一个蓝色绸缎的拼布荷包,从下至上有深到浅,针脚匀净,比先前做的那个书包强太多。大概是还不会绣花,所以用拼布。婉言咬咬牙,不服不行哇!深吸一口气,淡定,淡定,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嫤言见婉言都收声,大为得意,比被爹爹夸奖还得意。婉言见状,索性再次欺负小孩:“大姐你好厉害哦!帮我也做一个吧,好么好么?”星星眼~~
嫤言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觉得浑身不得劲。偏苏璨还说:“真是这样,姐妹要和气才好。”
“嗯,嗯!”婉言继续卖萌。
嫤言纠结了,一方面高兴死对头居然夸她,一方面觉得还不如吵架呢。顿时憋的一句话说不出,倒把旁边围观的希言囧了一下——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的?
还是芸娘点了点婉言的额头,悄声说:“你呀你。”真是坏透了的小家伙。
婉言果断转移话题:“爹爹是要出去送月团么?”
“是呀,我先出去一会儿,不用等我吃朝食。”又转身对芸娘说:“再买些咸果子,夜间我们好吃酒。”
“已经买了,放心吧。我们早早吃过辅食就去街上看热闹,焰火倒可以在家看,摆上果子和酒,比在外头挤着强些。”
“也行!”
不多时,苏璨和希言都各种拎了一些月饼回来,又有人不断的送月饼到家。嫤言和婉言两个人把那些月饼一一拆开,切成小块,一路试吃了过去。还没到辅食就已经撑的肚子滚圆。
“这个羊肉馅的谁家做的?”嫤言从万千甜食中,终于碰到个咸味的,那滋味真是美极了!
希言看了看:“上回来我们家玩的楚四郎给我的。”
“好想法!”婉言赞道,这口味很像后世的苏式月饼。
“他家大娘想的,他们家说你想的也好吃。”楚衍接到他的月饼就咬了一口,大赞口味独特。
婉言还是觉得大娘两个字天雷,直劈的她话都不想说。又吃的很饱,索性爬起来跑到书房骚扰苏璨去了。
好容易等到晚上,一群人跑去夜市上看了一回灯。又折回来爬上家里的阁楼,摆上矮脚桌,团团围坐。桌子上放了各色果子和东京人都极喜欢的蟹。除了两个小女孩,人人跟前放了酒杯。便是小女孩,也各自有一杯桂花汤作为饮料。
东京人平日就好热闹,过节更是狂欢。就是在家里,也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喧闹声。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夜市,灯火似乎将天空都染了一点颜色。如果不是穿越了一回,谁要跟她说:古代也有光污染!她肯定能当对方神经病。虽然这种光晕远远不如后世,但在这个时代也算离谱了。所以说,历史课本有时候真的很靠不住啊!所以说期中考试不及格神马的有什么要紧嘛!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一声轰响讲婉言的思绪拉回。婉言抬头一看,天空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痕迹。“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远远的灯笼,衬着漫天焰火,与天空的月色星空交相呼应,真的好美!她几乎一瞬间就理解了辛弃疾的这首词。曾经背的那么吐血,那么怨念,却在此刻深深觉得…怀念。
一夜鱼龙舞,让她想起了幼年时爸爸将她抗在肩上看元宵灯会的情景。以前在一个装X群里有位装X阿姨听了一个讲座,说人幸不幸福就在于幼年时家人在你身上做了多少个开关。多少是幸福的,多少是不幸的。然后,等你长大以后,遇到很多事,都会触动那个开关,开心或不开心,在很早以前就注定。
而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真的像有一个开关,那种黑色的,很小时候住在旧房子里时上下拨的开关。“啪”的一声,满室光明。记忆中的舞龙与眼前的焰火重叠,分不清是真是幻。唯一能感觉到的,是那种满足感,塞的她心脏严严实实,将她的心沁的很甜很甜…
朝廷八卦
沉沉一觉醒来,望着略显昏暗的天花板,心中不由一阵失望。一晃眼就在北宋呆了五年,可每次梦醒,都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不知道是这里的归宿感太弱,还是前世的烙印太刻骨。深吸一口气,自我建设三秒钟,又是生龙活虎的一尾活鱼。穿好衣服走至门外,却发现平日早早起来在庭院里看书的嫤言,连人带桌椅一齐不在,不由一惊。要她说,虽然平常三五句就能掐上,但也不得不佩服嫤言的毅力。如今的针线已经能闪的婉言无话可说,便看的出平日的用心。再有每天早上起床读书识字从不间断,想想自己上小学那会儿?每天早上都得她妈抽着才能起床,你说这古代的娃怎么就这么变态呢?
“二姐在这里做什么?可洗过脸了?”如碧见婉言站在回廊上发呆,便出声唤道:“若还没有,且随我来洗个脸。”
婉言点点头,跟在如碧后面问:“大姐呢?”
“娘娘说天气渐冷,让大姐到屋里看书。”
“光线不好。”
“不怕,可以开窗。就是冬天若天气不好,还得点个灯才行。”
婉言看了看家里的木格子门郁闷的半死,冬天靠着门,也只能勉强看清。真苦逼,怪不得读书用背的。你想啊,不趁着光线强的时候把课本背下来,一旦光线不是很好,看书岂不是坏眼睛?这个时候,就把肚子里的货调出来,背啊背啊,完事!啊啊!难道古代的书那么大一个字就是这个原因么?婉言穿来N年终于在今天悟了!
洗过脸,跑去屋子里看嫤言。发现芸娘也在,正拿着书考嫤言呢。嫤言背的一字不差,婉言不由有些脸红。她到现在还只能背下苏璨用书呆子方法教他说话时天天念的《千字文》,以及最最基础的那几本。现在还小,年龄差距显的很悬殊。再过几年,三岁的差距就会逐年缩小,姐妹俩一定会被别人拿来比拼。在这么懒散下去,到时候丢脸丢大发了!她,堂堂一个嫡出的娘子,居然比不过一个丫头养的,想都想的到人背地里怎么笑她了!①
这么一想,内心就一阵发狠!迅速蹭到书桌旁,翻开字帖就开始临摹。等芸娘考完嫤言的书,便缠着芸娘教她古文。《论语》她是背下了,重点是她很多句子不知道意思。浅显的如“知之为知之”“三人行必有我师”没有问题,但那些个什么“多见阕殆,慎行其余”②是些神马?必须弄懂才行!最可惜的是,明明小学就背过《三字经》,但她却忘了!前面那几句有什么用?现在还没有《三字经》,要是没忘没准还能混个才女当当呢。唉,算了算了,她统共都记不得几首诗词,要是被人当场要求作诗,绝对死定。才女这个名声不要也罢。不过千万不能让人当文盲就是!这么一想,收拢神思,认真听芸娘逐字解读。
芸娘对婉言忽然努力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但这是好事,当然要鼓励。时下女孩子多能诗会画,许多还精通乐器舞蹈歌曲,还必须擅长女红和厨艺,至少要有几道拿得出手的菜式。她心中也想自己的女儿,不能让别人的比下去。于是更加紧了对婉言的培训。
所以说,独生子女有万般缺点,都不如眼前一条——家庭内几乎没有竞争。就算表兄弟姐妹在爸妈的压力下要PK,但因不住在一起,根本少有感到压力。同一个家庭的兄弟姐妹就不一样了,就比如眼下,婉言见嫤言努力,有了危机意识跟着努力。但嫤言看见婉言也开始努力,只觉得后面有人拼命追,她也只好拼命跑。回头希言一进家门,发现俩妹妹不再幼稚的掐嘴皮子架,而是直接在学问上一较长短了,吓的稍微有些懒散的他赶忙抱起课本狂读,要被妹妹比下去,他也就不用混了!时间就在兄妹三人玩命学习的氛围下度过。直到冬至这天,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
简而言之,现在的皇帝被他妈垂帘听政了!婉言动了动耳朵,这事怎么这么耳熟?
芸娘皱眉道:“官家的事,我们如何管得?”
苏璨呵道:“这话好无道理,我等身为御史,自当劝谏君王。太后听政,本就是牝鸡司晨,如今还要趁生日受百官的头!家礼国礼不分,官家好糊涂!”
芸娘咕噜:“娘娘管的也没什么不好,前些年,你不是还夸交子比铜钱好使么?那会儿官家才多大?你这是过河拆桥。”
“话哪能怎么说?当年官家还小,娘娘垂帘听政也就罢了。如今官家二十岁了,二十而冠,却还不还政,哪有这样的道理?”
婉言趴在床上听的头大,听了半天才发现,你妹哟!妈是娘娘,太后也是娘娘。她要是在大街上喊一声娘娘,谁能分清楚她叫的是妈还是太后啊?坑爹的是,这会儿叫奶奶倒是“妈妈”③,长叹,真是各种凌乱。
只听苏璨又道:“范较理已经上书,我等必发声支援。”
“范较理是哪个?”
“望亭范家的范希文!他可是位君子。”
婉言听到这里终于被劈起来了!“范希文?是不是范仲淹!?”
“胡闹!稚子小儿,岂可连名带姓称呼他人?不懂礼!”
婉言被苏璨的怒气吓的一缩,暗自翻白眼,名字还不给人叫!古人真是神经病!
“这么凶做什么?她还小呢!”芸娘护短,却又对婉言说:“这名却只能长辈叫得,日后你见了平辈长辈,可别这么说话。”
婉言闷闷不乐的应了,什么嘛,好不容易碰到个一个听起来耳熟的名字,一激动不就…何况后来的人,谁不是范仲淹范仲淹的叫?要不是刚好考试了她就穿过来,又碰上大哥叫希言,她暗自吐槽过,几个人记得范仲淹他叫范希文啊!起个名还不让人叫,起名干嘛哟!讨厌!一翻身,赌气睡了。
苏璨摇头道:“我们二姐好大的气性。”
芸娘斜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哪懂那么多?便是范较理在此,也必不会与一小儿计较。”
“但却让人以为我们做父母的不教导!”苏璨在这方面不肯松口:“你也别太惯着她,想什么时候起便什么时候起,若养成习惯,日后侍奉翁姑当如何?”
芸娘冷笑:“你又知她起的晚了?她平日上学不早起?横竖只有你那一双儿女才是样样都好!”
苏璨叹气:“这又扯到哪去了,难道不是你的儿女?”
芸娘见婉言没有动静,却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吵醒女儿,也哼了一声去睡了。苏璨无奈,都说齐人之福如何如何,他却深知其中滋味。这世道,但凡女子就没有不妒的。唉…
范仲淹上本这件事历史课上老师稍微八卦过,意思是范仲淹上本之后,推荐他复官的另一个大文豪晏殊慌忙阻止他。结果范仲淹反而正气凛然的拍了晏殊一板砖。最后晏殊没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范同学上本。但是再具体一点,婉言就不知道了。刘太后什么反应呢?好像历史老师没提,似乎历史书上也没怎么提。但刘太后是谁啊?从一个身份来路不明的小姑娘,据野史说还是宋仁宗他爹当年的外室,愣是给她一路杀至皇后。生不出儿子吧,还借腹生子,而且还极好手段的把生了儿子那位封为宸妃,真是一点把柄都不给人留,某些人想离间她与仁宗都没办法。当年她爹说起这一段八卦时佩服的表情都掩盖不住鸟!咳,她爹的常识也是来自于电视剧的,貌似有一出戏叫做狸猫换太子神马的?
老爹还说过,此太后权利欲超强,据说仁宗跟西夏打仗时都不肯还军权,就这样,不管是宋史还是后世对她的评价都不错,并且善始善终。号称一个女人最传奇的一生啊!要不是传奇的赶上玛丽苏小说,她还未必记得住呢!她隐隐约约记得范仲淹被贬过,看现在这状况肯定就是得罪了刘太后。而刘太后这种一路杀过来的狠角色,据电视小说的说法,一定喜怒不形于色。婉言表示对范仲淹默哀三秒,范大叔祝你好运。
第二天,果然朝堂一切风平浪静。为啥婉言会知道呢?因为宋朝是没有“莫谈国事”这一说的。皇家人物的周边产品都卖的满东京城都是,还有类似于四格漫画的政治漫画才一文钱一张。所以如果宫里有什么决策,天天出去买东西的如碧九娘一定会知道。还有送东西上门的小贩也会八卦。婉言想,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婉言的乌鸦嘴灵验了,因为不多久,范仲淹再次上本,要求刘太后罢帘还政,将军权交还官家。一时间读书人放佛打了鸡血一般,街头巷尾都能听到议论声。当然支持范仲淹的多,但也不是没有像芸娘一样觉得过河拆桥的。婉言听了好几天的八卦,颇像后世的论坛掐架,虽然很多东西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听的开心。一直在蹲家门口听到将要吃辅食才回去。
正巧此刻苏璨踏进家门,心情十分愉悦的哈哈大笑:“芸娘,你可知道今天我们御史台也上本了?”
“什么上本?”
“就是范较理要求娘娘罢帘还政,我们也觉得必要,因此纷纷上本。此刻奏章怕是堆满官家的案头了,哈哈。”
芸娘皱眉:“你掺和进去做什么?都说了天家的事不要管。横竖政治清明,安居乐业就行了,你管是官家当家还是娘娘当家呢!”
“妇人之见!”苏璨一甩袖子:“太祖云:与士大夫共天下!我等读书人岂敢置身事外?此事我必挺到底!”
夫妻吵架
芸娘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是挺妇人之见的,就希望家里别出什么事,希望大家平平安安,没那么多大志向和抱负。就像她说的一样,谁当政只要对老百姓好,又有什么区别呢?被丈夫一挤兑,又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跟丈夫争执。重点是她不想为外事在孩子面前吵架,这样很不像样。
婉言在外听了两耳朵八卦,暂时没什么兴趣,也就没有追问。她不知道历史上这件事历史上什么结局,反正眼下看样子刘太后还活蹦乱跳的。依照更有名的几个女人的经验,范仲淹失败的可能性更大。中国挺讲究孝道的,光一个孝的帽子就扣死人。《汉武大帝》里不是演了么?汉武帝要做决策,他老妈就绝食。搞的汉武帝只好投降。汉武帝那么彪悍的主都掐不过他老妈,别提她没怎么听说过的目前这位官家了。这么一想,就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反而聊起其他的事来。
婉言不在意,芸娘却不得不在意,到了晚间回房,婉言睡着了,芸娘还是劝道:“日后这种事你不要插手,做官为民,管那么多做什么?”
苏璨再次听到这种言论便开始烦躁起来:“君王不当理应劝谏,不然设御史台做什么?”
“御史台不是监督百官的么?”
“劝谏君王还不止御史台的职责呢,百官当共担此责,不然为何有魏征谏太宗十思疏?”
“官家还不想呢,你们这是明着逆着官家来,不是多管闲事么?”
“这怎么又算多管闲事了?不然朝廷发我俸禄做什么?凡事顺着官家来,那是佞幸!”
“你怎么就说不通!”芸娘也怒了:“若是娘娘记恨了你怎么办?”
“大丈夫光明磊落,岂怕一妇人记恨!”
“你倒光明磊落,我们一家老小还等着吃饭呢!”芸娘觉得苏璨简直是无聊透顶,刘太后又不是吕后乱政,又没让娘家人作恶多端,也没有任用奸臣。如今太后都六十岁了,还能活几年?官家才几岁?一点耐烦心都没有,好端端的事做的这么难看!“这事,往小了说是忠君爱国,往大了说,叫做离间天家母子感情,你们担的起吗?”
“这正是避免他们日后母子成仇!”
“呸,你们这是巴不得娘娘…赶紧死了!”最后几个字芸娘说的极轻。
苏璨大怒骂了一声:“愚妇!”便甩袖子去了冬娘的房间。
冬娘见苏璨来了,行礼过后就慢慢的在旁边整熏香。苏璨心中还是不爽,犹自大骂:“泱泱大国,竟然要一个妇人掌权!”
“雌代雄鸣则家尽,妇夺夫政则国亡。”
冬娘端上一碗汤:“爹爹且歇口气。”
“你不知道芸娘有多可恨!尽说什么不要多管闲事!国家大事,哪是多管闲事?”
冬娘不敢吱声,唯唯而已。
“你说,这事该不该管?”
冬娘为难了,要说该管,是得罪芸娘;要说不该管,又应付不下眼前。不免纠结。
“你不用怕她!这事原就是她不对!”苏璨依旧气呼呼的说。
“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冬娘只好和稀泥。
“好什么好,她半点都不懂!小心眼!”苏璨提起这个,又想到芸娘数次吃醋,更觉得她善妒不贤德,反而不如冬娘一个小婢,心情更加坏了。虽然不再讲啰嗦,但接下来好几天都歇在冬娘处,把芸娘气的个倒仰。
为此,好不容易文斗的婉言,见天找嫤言麻烦。搞的两姐妹再次火拼。冬娘更为难了。只好晚间稍微顺着苏璨的话头说,希望苏璨消消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芸娘看不惯她,婉言看不惯嫤言。她们母子俩可都要在芸娘手下讨生活啊!这个夫主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便是睡书房也好啊,偏跑到她屋里来!这不是明摆着要后院起火么?冬娘算是愁的头发都快白了,恨不得苏璨立马滚去芸娘那里赔罪。
但让冬娘想死的是,苏璨果然拿着她的话头去堵芸娘的嘴。居然说“连冬娘都比你懂事”的话。
芸娘当然大怒,冷笑道:“好一个懂事!离间官家母子感情,竟也是懂事!你说,娘娘她到底做什么坏事了?官家年纪不大,让娘娘看几年又怎样?你们不都口口声声的说老成持国么?二十岁的人,比得过六十岁的人!”
冬娘站在一边半句不敢吭声,恨不得就此消失掉。
“那也不能妇人干政!”苏璨接着吼。
“那是先前陛下直接下的令!娘娘这是奉旨!”
“你这话好笑了,”苏璨反击:“若先帝让某人管吏部,就不许官家让其管刑部不成?更不许人告老不成?如今我们不过要娘娘告老罢了。”
“我今日才知道,告老不告老,竟是你说了算!”
“你这是胡说八道!再这么不懂事,你就先回家反省反省吧!”
“好,好!”芸娘怒极反笑:“我稀罕的你个榆木呆子!阿婉!到娘娘这儿来,我们今日就出城,明日要你舅舅把那和离书补了来!走!”
婉言先吓一跳,随即又淡定了。夫妻吵架嘛,看样子千百年都没变过。回娘家,闹离婚, ||这桥段真特么眼熟!反正她更亲近芸娘,当然要站在芸娘这边。二话不说就牵着芸娘的手走了。
芸娘的娘家在城外,不过宋朝交通发达,随便找了辆马车就直奔城外而去,途中还不忘给娘家买礼物。娘家人忽见芸娘抱着外孙女回来吓了一跳。芸娘之母,人称刘阿婆的问:“这是怎么了?”
芸娘强憋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他那个浑人,竟说我还不如一个小婢懂事!”
“这话怎么说?”刘家大郎问道。
“他要上书,叫官家亲政。我让他别老揪着这事不放,他便恼了。”芸娘哭道:“官家的事,哪有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折腾的?我跟他吵了两句,他竟赶我回来!着实可恨之极!”
“有这等事!?且让大哥去教训他来!”说着就要换衣服出门。
“站住!”刘阿婆喝道:“夫妻俩吵嘴一时气话哪能当真呢?你别哭了,好久都没回来,在家松快几日。”
“我不跟她过了!大哥替我写个状子,我要和离!”
刘阿婆在芸娘身上拍了一下:“胡闹!这话不许提!”
“我偏不!没准我生不出儿子来,就是跟他犯冲呢!”芸娘真是气狠了。
刘阿婆心知继续这个话题会越说越火大,索性蹲下来逗婉言:“阿婉好久未来,还记得阿婆么?来,叫阿婆。”
婉言清脆的喊了声:“见过阿婆。”
刘阿婆霎时喜笑颜开,一把将婉言搂住:“哎哟,我们阿婉几个月不见,就这么懂事了呀?”
说起女儿,芸娘心情总算好些:“她的针线总算好些,前日还替我做了个腰带,看起来挺想那么回事的。”
“这才多大?”刘大郎继续借着外甥女逗妹妹:“我们阿婉真真能干,以后必定嫁个好郎君。”
芸娘有些得意:“还是不如她大姐,不过我也不急,日后慢慢练就是。”
刘大郎也欣喜起来,妹妹亲生女儿变能干了,总归是个好事,便继续逗着婉言:“阿婉还会什么呀?”
“阿婉还会缝荷包。”
“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问娘娘。”
刘大郎不过逗着她玩,哪里会较真?遂笑道:“我们阿婉这么厉害呀,来,舅舅给你个好东西!”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玉质不是特别好的平安扣塞到婉言手里:“阿婉拿着玩吧,别丢了,玩够了叫你娘娘收起来,兑了交子买糖吃。”
婉言知道舅舅是开玩笑,扬起笑脸说了句:“好!谢谢舅舅。”
只把刘大郎心都叫化了:“哎哟,我怎么就没生个小娘子啊!阿婉给舅舅做女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