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吓得一步跳开,从怀中抽出帕子使劲儿擦拭着,一边恼怒道:“你干什么?”
“我们夫妻之间。连亲一下都不行了?”段庭轩很无辜地摊着手:“暖暖。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是你丈夫?”
“呸!从你把我送去梅月楼的那一天起,我就再没把你当过丈夫。”苏暖暖往地上啐了一口,气呼呼看着某条色胆包天的大狼:“我和你说。别以为用我爹娘的冤案来要挟我,我就会屏弃前嫌,和你重新做恩爱夫妻。段庭轩,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婚后那短暂的甜蜜,也不过是因为我的美色。如今又因为我对你不屑一顾,你那颗属于男人独有的犯贱心就又有了征服的,想让我再拜倒在你的脚下。呸呸呸!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若因此你就说我不守三从四德,那你就把我休了,反正我死也不会再回头的。有些错误,犯一次就足够铭记一辈子了。”
说到后来。苏暖暖的语气渐渐平静,没有了最开始的激愤,却凭添了几分沉着严肃。于是段庭轩就知道:自己终究失去了这个女人的心。又或者,真是什么借尸还魂的话,那他大概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这颗心。妻子对他的不齿和拒绝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他能够敏锐的感觉到这绝非作假。
换成别的男人,这会儿或是拂袖而去或是武力讨伐,甚至一怒休妻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小侯爷是谁?那是朝堂上让大佬们都爱恨交加的大狐狸,是京城绝大多数少女心中的风流偶像。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成功拱了几棵鲜美多汁的大好白菜回来,其中两棵都属于国宝级别了。这样的男人,要是只有先前说的那几样简单粗暴手段的话,他凭什么能让那么多白菜倾心相许?凭什么享尽齐人之福?
深深吸了一口气,小侯爷便收了所有情绪,诚挚道:“暖暖,你说的没错,终究是我伤透了你的心。不过老实说,先前对你做的那些绝情事我并不后悔。以你如今的心性,回忆前尘,大概也明白你曾经做过什么样禽兽不如的事,所以让你去梅月楼的惩罚,我不觉着有错,甚至哪怕你就算饿死了,这也是从前的你应有的报应。”
苏暖暖哑然,她不得不承认段庭轩说的其实没错,真正的苏梦暖手上可是有两三条人命的,虽然段庭轩很绝情,但这身体的前主人也真不是什么好鸟,有那个下场,不得不说或许真是冥冥中的报应使然。
因此她无话可说,只能沉默。却听段庭轩又笑道:“但是如今的你,暖暖,我觉得你变了很多,现在的你竟让我时不时就觉得很可爱,因此时常有亲近之心。然而今日你既将话挑明,那我也不能以丈夫之名逼迫你顺从于我,我段庭轩是风流花心不假,但我从不做这样没有风度的事。暖暖,如今的我们就先当朋友吧,若是我喜欢了你,自然会用尽力气将你的心再暖过来,让你甘心情愿做我的妻,并且以此身份而欢喜骄傲。”
“呸!你不要做白日梦了,覆水难收,这道理你不知道吗?”苏暖暖自然不会把段庭轩的话放在心上:想让她甘心情愿做渣男的妻子?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不用别的,渣男三妻四妾这一条就绝对不会为自己这个现代女所接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将来她真会爱上段庭轩,也绝不会和他做真正的夫妻,与那些女人同享他这一个丈夫,还骄傲欢喜?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段庭轩的面色却是少有的认真严肃起来:“暖暖,话可不能说绝,若是有一天,我全心全意喜欢了你,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我不信你还会心如止水,人心都是肉长的,到那个时候,你会感受到我的爱意……”
“那也没有用。”苏暖暖淡淡打断段庭轩的话:“小侯爷,你死心吧,别忘了我是个妒妇,经过这么些事,我变了许多,但这心里也添了些目无下尘的清高,我不会再傻得让你这个碰过别的女人的渣男来碰我,别说一辈子,就是十辈子,这份骄傲也不可能改变,你死心吧。”
段庭轩是不是死心谁也不知道,不过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却是死火了,怔怔看着苏暖暖,他想反驳来的,可是却不知要怎么反驳,双唇张了又张,却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你说我爹的案子可能有冤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段庭轩不说话,苏暖暖就把话题拉了回去,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一直以来,她都被段庭轩发妻这个身份困扰着,从而不知该怎样和这个男人相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出去接受有未知危险的命运考验;可如果留在府中,她就始终是世子夫人,顶着这个名头,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她也很难接受。好在今天,竟在不经意间将这个话题撕掳开来。苏暖暖很欣慰段庭轩能够保持住他世子爷的骄傲和逼格,给了自己可趁之机,看来日后不用再纠结了。
“你爹的案子,对方做的很巧妙,没有留下任何可给人掌握的线索。不过我暗中查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没什么证据,却也有些猜测了。”
“到底是什么猜测?你就直说行不行?这样卖关子,怎么?还想要挟我就范?”
苏暖暖没好气地道,却见段庭轩苦笑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下三滥?想要得到一个女人,非得如此逼迫于她?我可以和你说实话,但是不许你冲动之下惹事,一旦打草惊蛇,你家人就一辈子都别想回京了。”
“好好好,我保证不惹是生非,听过就算,恨在心里,哪怕拿针扎小人诅咒那个陷害我爹的混蛋,也绝对不透露半点风声,要不要我发誓?”苏暖暖举起手刚要发誓,就见段庭轩扑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急急道:“我的姑奶奶,刚刚还说不会露风声,怎么转眼就要扎小人了?你那小人上难道不写生辰八字和姓名就扎了?”
苏暖暖眨眨眼,又眨眨眼,看向段庭轩的手,示意他可以松开了,待段庭轩把手离开后,这才冷哼道:“看在这次你是情急之下,我就不计较了,下次还想着用这招来吃我豆腐,就别怪我张嘴咬你,我虽然不比什么凶犬野狼,但撕下块肉还是没问题的。”
“太狠了吧你?多大仇啊?你就要咬我一块肉?”段庭轩打了个哆嗦,见妻子不耐烦了,这才又正色道:“襄阳王你知道吧?”
“陷害我爹的家伙就是他?”苏暖暖对这个襄阳王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努力回忆了一番,还是能够回忆起一些有关对方的事迹,但段庭轩并没有接着问她,而是点头道:“就我调查来的线索看,这背后的确是他搞的鬼。”
第六十三章:夫妻密议
“为什么?我爹和他没有仇吧?”
苏暖暖义愤填膺的叫,段庭轩竟十分同意的正色点头:“为什么?这也正是我想问的,他和你爹不但没有仇,相反还颇有交情。若非如此,这一次你爹也不至于被害的一败涂地。”
“我爹是粮草案,一百万石的粮草,却在北送途中不翼而飞,险些让将士们哗变,若不是北疆的东辽公紧急从辽东调了粮草,和北匈的战势就将强弱互易,一旦让北匈鞑子杀进中原,便将生灵涂炭。襄阳王为什么要动这些粮草?连我一个女人都能看懂的事情,他没道理不懂啊,他不是当今的弟弟吗?难道竟还私通北匈?”
“私通北匈当然不可能。”段庭轩断然道:“他毕竟是皇室中人,北匈杀进中原,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只可惜当日你爹提拔的那几个督粮使都已死于非命,襄阳王的目的,终究是不得而知了。不过一百万石粮草,若真落到他的手中,足可见他所图非浅。”
“所图非浅又能图什么?他都已经是亲王了,有自己大好的封地,难道还要造反不成?就算是造反,现在国富民强的,有谁傻得跟着他干这种抄家灭族的买卖?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是要造反,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见他有动静,那这些粮草他打算留到什么时候?不到两年就烂了吧?还是说他已经养了十几万人的军队?如果真到这地步,朝廷官员又不是吃干饭的,也没可能察觉不到啊,对不对?”
“真没想到,你如今开窍了。竟聪明至此。”段庭轩真诚的拍了两下巴掌:“你说的都没错,所以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些粮草变卖敛财了。”
“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更何况敛财的话,他是亲王,什么买卖不能做?说是财源滚滚也不为过吧?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倒卖军粮?再说去年也没听说哪里受了大灾,一百万石粮草啊,他卖得出去吗?”
“大印皇朝的境内。他这些粮草是卖不出去的。就算卖出去,也很容易露馅。不过我听说这几年东瀛的大名们之间冲突不断,国内又遭了几次天灾。粮食极其匮乏,而东瀛盛产白银,所以如果偷偷将这些粮草装船,卖去东瀛的话。想必就真如你所说的,会财源滚滚了。”
苏暖暖化身问题宝宝。一个个疑问听得段庭轩激赏不已,竟破天荒坐在她面前,认真的商讨起这件大事来,和一个女人讨论军国机密大事。这是小侯爷从未有过的“壮举”,哪怕此事和苏暖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能让他这样敞开心扉也殊为不易了。
“若真如你所说。那这个襄阳王大概还真有些问题了。”段庭轩的话让苏暖暖想起自己那个时空历史上的宁王,宁王在封地大肆敛财。然后贿赂京城官员,再加上正德皇帝不靠谱,以至于这厮的狼子野心直到举起反旗那一天才彻底暴露。这个襄阳王怕是不敢在封地丧心病狂敛财的,毕竟当今皇帝不是正德那个荒唐天子,所以他就劫了粮草卖去日本,换来金山银山,然后罪行还被平国公一力承担了,多么高明的算计啊,钱财我拿,黑锅你背,这简直就是害人计谋中最高明的手段,堪称经典。
“太可恶太混蛋了,这简直就是咬人不见血杀人不用刀。”苏暖暖气得用手直拍桌子:“爷,你必须答应我,这个混蛋要严惩,要……反正决不能让他有好果子吃。”
段庭轩眼看妻子愤怒,玉手拍的桌子直颤,再用力点儿,他碗里几个肉丸子就岌岌可危,因连忙不动声色的按住桌子,也做义愤填膺貌叫道:“那必须的。更何况就算没有你爹的事,只凭他蓄谋不轨这一条,也是罪不容诛。”
“只是罪不容诛怎么够?最起码也要千刀万剐,造反,这可是造反啊。不过……抄家灭族就不用了吧?”苏暖暖沉吟着道,来自现代的穿越女,最讨厌的就是连坐这一套,多少无辜就是这样死不瞑目的。
“噗!”段庭轩差点儿让口水给呛岔了气,小侯爷十分庆幸自己此时没有喝汤,不然非弄得狼狈不堪不可,他敲敲桌子,提醒苏暖暖认清现实:“那个……暖暖,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要知道,襄阳王的族人都是谁?若真是灭族,皇上……哦,大概要算第一个?”
“哎呀……”苏暖暖惊叫一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四下里看了看,像是生怕这话被别人听去似得,然后她放下手,冲着段庭轩一努嘴,小声道:“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哈哈哈,暖暖,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少女扮可爱。”段庭轩忍不住放声大笑,但旋即又点点头,正经道:“不过的确很可爱。”
苏暖暖狠狠瞪了小侯爷一眼: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女人太没人权了,自己才二十出头,这就已经没有权力做少女了?就是步入中年妇女的行列了?混账,太混账了,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幸亏没孩子,要是有了孩子,那不妥妥变成大妈的节奏?
“好吧,我们说回正事,你忽然提起襄阳王,应该不是心血来潮就想起我爹的案子了吧?这襄阳王和皇上今日忽然昏倒有什么关系?”苏暖暖可没忘她刚刚和段庭轩讨论的正题,这种时候对方忽然提起襄阳王,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段庭轩的神色也郑重起来,沉吟了一会儿,方沉声道:“当年襄阳王因为先帝宠爱,所以虽然早早封王,却一直没有让他迁去封地。后来皇上登基,对这个弟弟也是十分照顾,破例让他在宫中住了三年,才放他去就藩……”
不等说完,就见苏暖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等等,襄阳王……一直住在宫中?他多大了?超过十五岁的男子想出入后宫,不是就得‘咔嚓’了吗?”她用手比出一个剪刀动作,就见段庭轩脸上忽然便有了几丝黑气,咬牙道:“胡说什么呢?你别忘了,我可也是常常进宫的,要依照你这说法,我岂不是要被咔嚓个几百上千回?”
第六十四章:不得不自欺
“那不一样的啊,襄阳王可是住在宫中。”
“那也不是住在后宫啊,宫里自然有他的居所。他是有封地的藩王,也不可能大兴土木在京城给他开府。莫非你以为他住在宫里,就可以随意出入后宫了?”段庭轩翻了个白眼,不过想一想,小侯爷不得不承认,当初太后尚且健在时,襄阳王打着探望太后的旗号,的确是时时出入后宫。不过这话就不用说了,免得暖暖又产生什么不得了的联想。
“哦,好吧。那我们继续说回来。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什么然后怎么样?太后薨逝,襄阳王再三请求,皇上就放他去就藩了,从此后再没有踏进京城一步。所有常有人说皇上和他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是皇上对他仍是一如既往,也没有责怪他不进京见驾,这当中应该是有点缘故,但绝不会是像别人猜的那样。”
“你就没调查调查这当中的缘故?”苏暖暖更好奇了,她在前世就对历史上那些宫廷秘辛很感兴趣。
“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吗?去调查这个。”
小侯爷再次翻眼睛,他今天晚上翻白眼的次数是过去一年的总和,没办法,苏暖暖就是有这种让他有气无处撒的本事。
“你竟然能忍的下这种好奇?不科学,太不科学了,根本就不是个符合我天朝人命八卦习性的合格八卦党。”苏暖暖小声嘟囔着,总算她还有理智,这么一串下来,段庭轩没听清。
“你说什么呢?”果然,小侯爷忍不住好奇地发问了。
“没什么。我就是说,咱们不要跑题了,还是说说襄阳王和皇上昏倒之间的关系吧。”苏暖暖敲了敲脑袋:自己这个好奇宝宝的个性啊,真是要改一改,瞅瞅一个问题让她歪了几次楼?再不拉回来,天都要亮了。
“也没什么,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而已。皇上身体很好。怎会忽然间发生这样的意外?当年襄阳王在宫中时。可是交游广阔,难保那会儿他不会建立起人脉来,如今一朝发作。便是冲着某个不得了的念头去的。”
段庭轩淡淡说着,只不过语气中添了几丝杀气。可见如果襄阳王真是包藏着这样的祸心,小侯爷绝对不介意亲身上阵将他大卸八块。
苏暖暖撑着下巴,用前世看过的那些宫斗朝争剧的思路努力捋着这条线。慢慢沉吟道:“也不对啊,皇上又不是没有子嗣。万一有了意外,只能让他这个亲弟弟继位。太子和几位皇子可都是长大成人了,而且照你说的,都是各有各的优秀。这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继位啊。”
“所以我也只是猜想而已。”段庭轩十分郁闷:“襄阳王十数年不曾进京,别的大臣们都交口称赞,说他是贤王。懂得退避之道。其实全都是放屁,国泰民安君明臣贤。需要他退避吗?再说了,若非狼子野心,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层?难道不是心虚?还有这一次的粮草之事,他干冒大险,目的是什么?若说他没有些大逆不道的想头,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的。只可惜我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这千丝万缕中那个最重要的线头,所以一切都还是迷雾重重。”
苏暖暖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我明白了,或许你从前并没有对襄阳王在意过,只是我爹这件事出现后,你暗中调查,发现了这些线索,所以心里一下子就提高了警惕,这些话你不能贸然和皇上说,那毕竟是人家亲弟弟,但可以和皇后说一说,因为皇后是你亲姑姑。所以今日皇上忽然晕倒后,皇后娘娘才会如此重视你,第一时间就派人宣你进宫,我就说嘛,皇后娘娘有太子依靠,为什么却要把你当成主心骨似得。”
“呵呵,夫人如今真是越发冰雪聪明了。不过就算我之前没有和皇后娘娘透露过此话,她也很倚重我的,不但是娘娘,就是皇上和太子,那也是把我视为膀臂,不然你以为御前红人是假的?”
“得了得了,别说你胖就喘上了。”苏暖暖撇撇嘴,这里段庭轩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就觉着肚子似乎又有了些空儿,于是大碗里那几个丸子也就有了英雄用武之地,转眼工夫就被小侯爷给吞了。
苏暖暖很关心这件事的下文,毕竟襄阳王倒不倒台是平国公能否平反的关键。就是不冲着苏梦暖,单凭他们一家子都是冤枉的这一条,苏暖暖也盼着他们能讨回公道。更不用提一旦平国公平反,那肯定会东山再起,到时候自己岂不就有了娘家做靠山?渣男再敢惹她,咱直接收拾好包袱回娘家去。就看苏梦暖之前奢侈习性,就知道她在家中是如何被捧在手心里的了。
当然,这个想法可不能让段庭轩知道,虽然事到如今,苏暖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渣男,胸襟也够宽广,从前很多事都是苏梦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有数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万一让那货知道自己的想法,他为了钳制自己,就不肯下大力气追查呢?这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每当这样想,苏暖暖都会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脸红不已,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就是自己不说,段庭轩也是心知肚明,如果他真的想要挟制自己,就不会和自己推心置腹的说那些话了。
说到底,这男人别看平时偷吃吵嘴好像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真正的大事面前,那绝不含糊。可越是如此,就越说明他有多么优秀。苏暖暖曾经的梦想就是能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却没想到,穿越一场,她实现了愿望,可造化弄人,这个男人是她的,但她偏偏不能动心,更不能下嘴,所以无奈之下,她只能把段庭轩想成黑暗的渣男,如此方能阻止自己飞蛾扑火,自欺欺人有时候也是很有效的。
后续消息很快传来,经过太医们的集体诊断商讨,终于在三天后宣布了结果,皇帝是罹患心疾,所以才会忽然昏迷,不过这心疾并不严重,以后只要注意情绪平和,饮食得当,应无大碍。
为此事着急上火的后宫嫔妃和大臣们总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连段庭轩都大大松了口气。压抑了几天的侯府重新热闹起来,且此事段庭轩为之跑前跑后,更加证明他在帝后以及太子心中的地位,侯府的前途可说是一片光辉锦绣,因此无论主子还是下人,个个喜气洋洋,也唯有刘敏和段庭业夫妇,心里明明恨得要命,表面上却还不得不强颜欢笑,明明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事情,竟有了一股“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感觉,别提多憋闷了。
接连几日无事,这一日段庭轩休沐在家,在春风苑用了午饭后,忽然想起苏暖暖曾经要过许多牛奶,因便问道:“你当日要了那么多牛奶,说是要做一样我们没吃过的美味东西,怎么到现在也不见?还没做好吗?这时间也太长了吧?比酿酒还长呢。”
苏暖暖躺在摇椅上扇着扇子,犹自是汗流满面,因懒懒道:“我要做奶油,只是当日那些牛奶都做了点心。后来我一想,这夏日炎炎的,奶油那又是个容易坏掉的东西,做点心放一天就馊了,何苦费这个力气?所以这事儿就放下了。谁知你还记着,当真是馋猫吗?”
一边说着话,就见招财从门外进来,当日邋遢的大猫如今身上胖了许多,又因为天天洗澡的关系,一身毛皮水光溜滑,看的小侯爷都心生喜爱,却又不无抱怨,因嘟囔道:“你对招财比对我还上心,整日里鱼啊肉啊的伺候着,还亲自给它洗澡,我堂堂一个世子爷,连猫都比不上,说出去谁信啊?”
苏暖暖不理他,仍只是半闭着眼睛缓缓摇动手中扇子,忽觉身上一沉,再睁眼,就见招财瞪着一双猫眼,正歪着脑袋看她,不由惨叫一声,推着招财道:“下去,快给我下去,你这肥猫,知不知道你那一身毛皮能热死个人?我要被你捂出痱子了。”
这话不是夸张,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背心短袖,就算是在家中,穿着的薄缎子衣裳那也是衣领袖子都十分严密,更何况段庭轩还在这里呢,赶又赶不走,苏暖暖哪敢穿暴露的衣裳?这会儿正热的汗流浃背,招财偏偏跑过来给她当火炉,这哪受得了?
“你也是的,我看你有些困乏,那扇子都快摇不动了,何苦还要逞强?让葱儿花儿过来给你打打扇子,你舒舒服服睡一觉不好?”段庭轩丝毫没有察觉这话语里带了几丝心疼,他只是对苏暖暖的坚持有些无奈:险死还生的人莫非都是这个脾性?不至于吧?
果然,就见苏暖暖翻了翻眼睛,抱起招财把它放到地上,一边冷哼道:“这样天气,葱儿花儿就不热了?让她们来给我打扇子,我于心何忍?”
第六十五章:胭脂水粉
“丫头们不就是做这样事的?你不让她们做事,她们倒要惶恐起来,生怕你对她们有什么不满意,不知瞅个什么时候就会把她们赶走,如此说来,难道让她们整日里担惊受怕就是个好主子?我看未必吧。”
“哪来的歪理邪说,告诉你,我春风苑的行事就是与别处不同,你别企图挑拨我们这里主仆之间的关系。”让段庭轩不停在旁边说话,又有招财这么一只“执着”的大猫搅合,苏暖暖那点儿睡意也无影无踪,在招财第三次锲而不舍跳到她腿上后,只好无奈地把这货抱起来顺毛。
段庭轩看着这一幕有趣,也走过来坐在苏暖暖身边,面对妻子警惕的眼神,他没好气道:“我摸摸猫不行吗?别拿这种看登徒子的眼神来看我,又不是要占你便宜。”说完果然伸手去招财脊背那柔软水滑的毛皮上摸了几把。
被两个主人抚摸着的大猫舒服地半眯了眼睛,这里段庭轩见屋子里静悄悄的,便说道:“实话说,你这屋里的丫头不多,除了红莲香云,葱儿花儿才十一,能顶什么用?就是不用她们干粗活,你每日研究这样那样的吃食,哪里不需要人?不说芝兰和冉云了,就是阿静和阿萍,身边也有四个大小丫头,你是我的正妻,身旁伺候的人和两个姨娘一样,这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我替府里省钱还不好?”苏暖暖翻了个白眼,不过她心里明白段庭轩说的没错,虽然身为现代灵魂,十分讨厌封建贵族的尊卑奢侈,可是入乡随俗,她如今在这侯府后院中,就得接受这里的生存法则。
因说完后沉吟了一下,便又叹气道:“这个不用你和我特意说,反正现在我这里丫头们还够用,若是将来不够了。我再要就是。”
段庭轩也只是提点她一下,见她没拒绝,也就不再多说。因仔细看着招财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毛色,忽然笑道:“这猫怎么长得跟奶牛似得?不会是串种了吧?”
“胡说什么呢?”苏暖暖怒目而视:“不会说话就别说。我们这是正宗的中华田园猫,这毛色多好看多鲜亮,奶牛比得上吗?”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葱儿笑道:“二姑娘来了?呀,您今儿个真漂亮。这身衣裳是才上身的吧?真是衬你的很。”接着是段欣棋的声音道:“可不是,我娘看了也赞不绝口,这是大嫂给我的料子,所以特意送过来给她看看,她在家吗?”
“在呢,我们爷也在。”
葱儿说完,就掀开帘子,却见段欣棋反而犹豫了,忽听屋里苏暖暖带笑道:“二妹妹穿着新衣裳来了?快进来给我瞧瞧。”
段欣棋这才进去,只是动作却带了些小心。暗自叫苦道:大哥哥从前一个月也难得和大嫂见一回面,怎么如今什么时候过来他都在这里,没有事情做了吗?
须臾间进了屋,段庭轩和苏暖暖看见她上身穿着一件桃米分色桃花缠枝的交领襦衫,下身则是一袭葱绿色撒花的百褶裙子,明媚少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加上段欣棋本来就生的明媚照人,此时人靠衣装,正经一个千里挑一的美人坯子。
段庭轩有些惊讶的看着这素日里从未在意过的妹妹,小侯爷自诩阅美无数。却从不知自己妹妹也是生的如此美丽,当然,这只是兄长对妹妹的欣赏,不包含任何龌龊情愫。不然这厮就真不是个人了。
此时红莲香云和葱儿花儿也一起进了屋,苏暖暖拉着段欣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遂笑道:“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错,这身料子果然和你衬得很,你们瞧瞧,咱们二姑娘这一打扮起来。多漂亮啊。”
段欣棋一张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的,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赞美过她,因又是高兴又是不安,忙垂了头小声道:“嫂子不要打趣我了,我哪有你漂亮?”
“我自然也是漂亮的了,不过和妹妹的美却不一样,咱们是各有千秋。”苏暖暖呵呵笑着说道,话音未落,见旁边段庭轩轻轻撇了撇嘴,于是立刻叉腰问道:“怎么?爷可是对我说的话持有不同意见?”
“我哪儿敢有什么意见?夫人说的没错,你和二妹妹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
小侯爷没想到这种时候苏暖暖还会注意到自己,连忙陪笑说道,不等说完,就听苏暖暖啐了一口道:“何必违心说这种话?二妹妹青春靓丽也就罢了,可我的话,呵呵!有兰奶奶和静姨娘珠玉在侧,我不过是庸脂俗米分,哪里敢当美人二字?”
“是真的,夫人自然是漂亮,不过这话该由我们来说,你自己说的话,有自吹自擂的嫌疑。”段庭轩摸了摸鼻子,一句话逗得丫头们都笑起来,连段欣棋都掩唇笑个不住,倒把苏暖暖弄得不好意思。连忙扯着段欣棋又看了一遍,方沉吟道:“唔!妹妹脸上这米分有些太浓厚了,你本就是花朵一般的年纪,淡淡扑上一层米分,便是清丽可人,弄得这样浓,掉进白面缸一般,反倒是过犹不及。”
一句话说的段欣棋涨红了脸,小声道:“我也觉着这米分有些涩滞,可是没办法,京城里那些上好的胭脂都太贵了。”
段庭轩皱了皱眉头,苏暖暖也是心知肚明,但夫妇两个终究没说什么。这里苏暖暖就命红莲打水来,又对段欣棋笑道:“今儿既然穿了一身漂亮衣衫,索性好好打扮下,我这里东西都是你们爷送来的,究竟价值几何我不知道,但都是上等的好货。”
说完便拉着段欣棋进屋。这里段庭轩来到屋外,来回踱了一阵步子,正沉思间,就听大门外一个清脆声音笑道:“原来大爷也在大奶奶这边,正好,老太太午睡刚起,嫌冷清,打发我来请太太奶奶们过去,大爷和大奶奶也一起去吧。”
段庭轩笑道:“我早上给祖母请过安了,这会儿就不去凑热闹,我正要去书房。”说完叫了葱儿出来,吩咐她和苏暖暖说一声后,便离开春风苑直往书房而来。
第六十六章:私库风波
彼时书房中双喜和四平正靠着椅子打盹儿,大丫头彩云在屋里整理架子上的书籍,见他来了,都十分惊讶,彩云便迎出来道:“爷不是说今个要在春风苑过一天吗?连兰奶奶和云奶奶请您赏花您都推了,怎么这会儿又过来了?奴婢可没准备什么点心,何况就是备了,又怎么比得上春风苑里的?”
四平和双喜也都诧异着,却听段庭轩让他们进屋,然后问道:“如今府里采买都是谁管的?”
两人不知道爷为什么会问这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四平便小心道:“回爷的话,如今太太和敏太太都不管家里事,所以府里所有事情都由奶和咱们云奶奶管着,这采买的话,您指的是哪一项?”
“胭脂水米分这一项。”
段庭轩直接开门见山,不是他一个大男人为这么点小钱斤斤计较,身为朝堂小狐狸,他又怎会不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是今日看到段欣棋脸上那铅米分,如同刷墙似得,白倒是白了,可白中还透着一股子暗沉,好好儿一个青春少女,竟弄成了暗娼门子里那些老般的面色,就是青楼中,也不用红,普通也不会用这样米分妆啊,家里管采买的人贪到这个地步,可就有点太不把主子们放在眼里了,段庭轩不能容忍下人们这样糊弄他。
“胭脂水米分的话,应该是奶管的。”四平小心觑着主子的面色,轻声说道,心里却在想着不知这胭脂水米分让爷挑出了什么毛病?是不是要趁这机会把奶手里的管家之权削弱几分呢?
“是她管的?”段庭轩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倒有些难办,即便这里有什么猫腻。可他一个大伯子,总不能去和弟妹脸红脖子粗的打这个擂台吧?更何况,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除了段欣棋之外,其他人倒也没看出用的是这种劣质米分,万一这里还有什么特别的缘故,自己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还让父亲觉着自己轻浮。
一念及此。他便抬头对四平道:“你向来灵活。出去给爷查一查,看那些采买的胭脂水米分都是什么货色……”
不等说完,就听彩云笑道:“这事儿爷何必让四平去查?奴婢就现知道。那些管着胭脂水米分这一块的买办。个个贪的要命,仗着二爷奶给他们撑腰,所以每个月都是拿一些劣质胭脂充数。”
“果然猖獗至此?”段庭轩真是惊讶了:“那怎么我看你们脸上的胭脂也没那么糟糕呢?”
彩云笑道:“爷指的是谁?是云奶奶兰奶奶还是奴婢们?这自然不会糟糕了,那买办们也是有眼色的。兰奶奶云奶奶那里如何敢糊弄?兰奶奶就罢了,云奶奶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让她抓了把柄,这财源滚滚的进项不就没了?至于奴婢们,太太们面前有头有脸的奴婢自然也都是好脂米分,奴婢这种就没那么好运了。只是难道奴婢为这个事儿找爷诉苦不成?爷管着多少事?还为这个烦恼?奴婢万万不会这么不懂事儿。我每月也有二两银子,只好自己掏钱去买好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丫头们都是这么干的。不是爷今儿问起,奴婢也万万不会说。”
段庭轩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过了一会儿方问道:“丫头们都有钱换胭脂,怎么二姑娘却只能用劣质的脂米分?”
“二姑娘?”彩云恍然大悟,她就说嘛,从来不管这些事儿的主子今日怎么忽然问起这事情了。因见茶沏好了,便捧了过来,一边给段庭轩倒茶一边娓娓道:“二姑娘和林姨娘……不是奴婢说嘴,爷心里也清楚的,这家里还有谁把她们当回事儿?她们就算有钱,林姨娘家里还有两个兄弟要帮衬着呢,奴婢听说就是三少爷和二姑娘的月钱,也都要交给林姨娘,所以哪有钱换胭脂?总之啊,别看是个小小的胭脂水米分,里面牵扯的多着呢。叫奴婢说,爷很不用管这些事,就算是可怜林姨娘和二姑娘,暗地里照拂下就是了。”
这最后一句话很妙,段庭轩是世子爷,他要照拂谁不行?还用得着暗地里?彩云之所以会这样说,也是因为知道杨夫人对刘敏这个夺了丈夫宠爱的女人痛恨不已,连带着林姨娘也不招她待见,若知道儿子去帮那母女俩,心里难免会有些不是滋味,这也是人之常情,彩云相信自家爷也是明白的,因此不肯说透,只是略微点了一下。
段庭轩却没有说话,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向彩云道:“素日里我的那个小库房都是谁管理着?”
“自然是云奶奶,咱们大房里的事都是云奶奶在管的。”彩云笑着说,不知道这位爷又想起哪一出,却见段庭轩断然道:“明儿你去冉云那里,就说我的话,让她把钥匙给你们大奶奶,从此后库房的事,都交给大奶奶管。”
“什么?”
不说彩云吃惊,就是四平和双喜,都忍不住惊讶的叫出声来:段庭轩的那小库房可是名副其实的金库,其中财富也不比府里库房差,就是二爷,管理着家里所有产业买卖,他那私库也没办法和爷的相比。如此重要之地,段庭轩自然要交给最信任的人,就是大奶奶嫁进来,因为她和爷的蜜月期极其短暂,这钥匙也没得着,云奶奶也是进门三年后,爷看着她行事稳重爽利,心里又有数,这才把库房交给她打理,云奶奶也的确不负爷的期望,并没有什么挪用偷窃的行为,所以这一次大奶奶被撵去梅月楼后,才会由她接掌府里和大房的管家之权。
一面想着,彩云已经忍不住开口道:“爷,这样……不太好吧?云奶奶又没犯什么错,库房一直打理得很好,这会儿您说把库房交给大奶奶,云奶奶得多寒心啊?”
“我有我的考虑,自然会和冉云说,你明天只管去拿钥匙交给你们大奶奶就是。”
段庭轩说完,便让彩云和四平双喜出去,他这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起来。
“兰奶奶,云奶奶过来了。”
笼烟从外面进屋,向薛芝兰禀报着。说完又小声道:“云奶奶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薛芝兰微微一笑,淡然道:“她的脸色会好才怪,罢了,我亲自去迎吧,这会儿可不去触她霉头。”说完站起身来,亲自迎到门口,面上堆了亲切的笑容,满面春风道:“今儿是吹什么风呢,怎么把姐姐给吹过来了?”
徐冉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冷冷道:“自己在屋里觉着闷得慌,所以来妹妹这里走走。怎么?你这是在做衣裳?”她看见薛芝兰手指上戴着顶针,所以有此一问。
“是啊,就快到三伏天了,我想着给爷做两身家居的轻快衣裳,姐姐向来细心,想必这会儿也早把衣裳预备好了吧?姜姨娘可是一流的女红手艺。”薛芝兰把徐冉云让进屋,一面说着,就吩咐丫头上好茶。
却不料徐冉云眼圈儿一红,扭头道:“何必还费这个心?如今爷心里满满当当都是春风苑那一位,我们别说做两身衣裳,就是把天上龙的皮弄下来给他当大氅,他也不稀罕,倒白费了你我这一番心意。”
薛芝兰抿嘴儿笑道:“姐姐也不要这样说,我知道昨儿大奶奶带着二姑娘去老太太那里,很是出了一把风头,听说老太太赞不绝口,连太太都说她如今性子改了许多,竟也知仁厚之道了。只不过这话谁不会说?但心里想的,未必不是另外一回事,太太是精明的人,可不会被人轻易诓骗了去。”
徐冉云冷笑道:“你还想着这一码事儿?呵呵!也是,你从来在太太面前都是柔顺体贴,所以得太太欢心。这会儿死了一回的大奶奶突然插了一杠子,让太太说她仁厚,你心里岂会自在?只是我告诉你,这点事实在算不上什么,说到底,我们是和爷过日子,爷才是我们的顶梁柱主心骨。若是没了爷的照拂和关爱,你我算得了什么?太太究竟能陪咱们多长时间?一辈子么?”
薛芝兰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儿,不由讶然道:“爷怎么了?这段时间他倒是喜欢去春风苑,只是老实说,谁让大奶奶如今做的饭菜点心好呢?听说连老太太都离不了,老爷和太太也十分喜欢呢。”
“不仅仅是这个。你可知昨儿晚上爷去我房里,和我说……说她如今回了后院,不能没有事做,管家之权就罢了,她也不愿意管,不过爷的库房,这个差事又清闲又省心,又说她如今心地善良,库房里的钱财和东西,若是到她手里,也能物尽其用。平日里府中爷照看不到的地方,她也能照应到了。当时说的我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爷面前,我兢兢业业管着这大房是为了谁?当真是一步也不敢踏错,这几年了,我何曾动过库房一指头东西?就是偶尔用钱出去放利,最终所得也终究是在大房公中,怎么到了爷嘴里,我就不能物尽其用了?倒像我无能似得。”一面说着,便哭起来。
第六十七章:借刀
薛芝兰听着这些话,又是高兴又是心惊。高兴的是:只因为自己素日里柔顺,结果搬了石头砸了脚,固然在太太和丈夫面前博了个好名声,可管家管事,这些却从没落到过自己头上,那母子二人都认定了柔顺人不能管家,差点儿没把她气得吐血,只是为了图谋日后,才不得不死死忍耐住了。这小半年看着徐冉云趾高气扬的,她不知多少次气得饭都吃不下,却不料对方也有这个时候儿,因此上看徐冉云哭得伤心,她怎么能不高兴?
然而高兴归高兴,徐冉云不是傻子,明知两人不对付,倒跑来自己面前哭诉委屈,让自己白白看笑话。她之所以告诉自己这些,就是为了传递一个消息:春风苑里那个女人已经开始露出尖牙利爪了,连爷的私库都肯交给她,可见这是多大的信任和喜爱?夫妻五年,爷可从没将私库钥匙交给过大奶奶,就是徐冉云,也是在段庭轩暗地里观察了三年后,才把私库钥匙交付她使用。平心而论,就为着这份信任宠爱,徐冉云可说是殚精竭虑,将那私库管的严丝合缝,任何人都没办法下手,她说的兢兢业业,却是半点没有错,也难怪此时哭得如此伤心。爷要无情起来,当真是令人心惊。
因连忙出言安慰了一番,接着又发愁道:“只是如今可怎么办好呢?大奶奶真成气候了,我们两个在爷眼里也算不得什么。上次撺掇着太太去梅月楼闹了一场,后来我听说姐姐还让爷给训斥了,爷是个聪明绝顶的,我们若使什么招数,定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徐冉云用帕子擦干泪痕。面容重新恢复了清淡,冷笑一声道:“爷把库房交给她,无非就是因为她给二姑娘做了几身衣裳,又看着二姑娘的胭脂首饰不好,亲自送了几样给对方。咱们爷素来不把那母子几个放在心上,这一回倒不知为什么仁慈了,说我管家事情多。照拂不到需要照顾的人。大奶奶就不一样,她如今痛改前非,又细心善良。因着这些,把库房给了她。妹妹难道还没发现?如今咱们那位大奶奶,可当真是一副悔过自新的模样,准备重新做人呢。这不?连老太太和太太都让她蒙骗了,昨儿一叠声的称赞她仁厚。呵呵!不就是几件衣裳首饰吗?便赚来了这个名声。倒真是好买卖。”
她这样一说,薛芝兰心中便是一凛,暗道安平侯府向来以仁义传家,别说。大奶奶这次死后余生,倒是抓准了这府里长辈们的心思,连带着爷都被她影响。也开始注意自己这个嫡长子的责任了。只是如此一来,这情形可是对自己大大不利啊。徐冉云素来伶俐精明。所以没有自己讨太太欢心,可如果苏梦暖真的也学自己来这一手,她又是正妻,又有爷的宠爱,做的点心吃食又把老太太老爷太太都哄得开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