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调查纪颜的事,他见识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纪颜,他一直安抚自己她是被生活所逼,毕竟纪颜家家境实在不好。
可是贺沉扔出来的这个东西,他却连看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不是真的,贺沉不会拿出这东西给他,可是他怎么敢、怎么敢看?
那是他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现在要将她最肮脏的一面剥开给他看……
贺沉看他不为所动,又说:“纪颜来中艺之前,背景已经不干净了,你难道从来没想过,你家背景如此,她有难处为什么不找你?纵然你当时还没拿到顾家大权,可是也足够保她衣食无忧。”
是的,这些问题也曾困扰了他很久,顾铭琛不是没想过,可是刻意避开了。他一直想,是自己不够强大,纪颜不信任他罢了。
“说到底,她要的你给不起,你真的查过她陪的都是什么人么?”
贺沉的每句话都将顾铭琛打进谷底,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掩饰性地放进口袋里:“这又如何,掩饰不了你是罪魁祸首的罪行。”
贺沉不屑地笑了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罪魁祸首?既然你说到这个,那我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些。”
顾铭琛猛地抬头看他,只见贺沉一双眼黑黢黢地望不见底,像是可怕的黑洞,里面藏满了可怕的未知。
他说:“纪颜那时候的了抑郁症被送去小晚那医治,你一直以为她的抑郁是因为从事桃-色交易造成的?我不得不说,顾总真是单纯。”
顾铭琛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偏偏贺沉还不肯给他个痛快,说的慢悠悠地:“她抑郁,是因为她爱上了有妇之夫,而那个男人,她惹不起。”
顾铭琛彻底地惊呆了,怔在原地表情惊愕而滑稽。
难怪她临死都未留给他只言片语,难怪一直不肯答应他的求婚,难怪父亲会编造她离开的借口……
“她走也不是你父亲逼迫的,是因为那个男人下令逐她出国,运气不好,遇上了空难。所以你要报仇,真的找错对象了,小晚也好,我也罢,我们不过是替人被黑锅。真正罪魁祸首,除了纪颜自己,大概就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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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告诉他了?”温晚知道后心境实在有些复杂,顾云山当年恩威并施地“求”她和顾铭琛结婚,就是怕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儿子会承受不了。
她越想越担心,撑着床沿想要站起身,一用力就扯到脚腕,疼的直抽气。
贺沉一把按住她,狠狠瞪她一眼:“他得像个男人一样,不能再逃避了。如果不把真相告诉他,他一辈子都走不出来,我是为他好。”
温晚看着贺沉,他脸上表情认真且肃穆,没有一点儿玩笑和针对的意思,她凝视他许久,默默地叹了口气:“顾叔肯定会怨我。”
“人都死了,怨还能怎么样。”贺沉心里憋着气,口气便十分不善。
温晚捶了他胸口一记,贺沉这才蹙眉看着她,心中郁结不吐不快:“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的?
贺沉咬牙切齿地俯身逼近她:“女人就该‘软’一点,遇到事情偶尔也要知道‘怕’,温晚,你怎么让我这么没有成就感?”
温晚听了半天才明白他在怨什么,很不给面子地“噗嗤”一声笑出来。贺沉看她笑就更生气了,温晚过了好半晌才点点头:“对不起,我、我习惯了,下次一定改。”
这些年全靠自己,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总是想不起依靠谁,今天这事她心里多少是有些触动的,有个人愿意为自己出头,有个人愿意用他的方式保护自己,这种感觉,已经让她整颗心都快融化了。
“其实吴迪推我真不是故意的,一方面觉得我是贺太太,因为你的关系记恨我。另一方面,还是因为铭琛吧,吃醋了。”
她说着笑了笑,却见那人脸色更黑了:“你们做什么了让她吃醋?”
温晚面上一僵,糟了,又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贺沉眯了眯眼角,伸手想去掐她后颈,却被她搂住脖子主动送上了软软的嘴唇:“这样,够不够软?”
贺沉一下愣住了,须臾,反手握住她的纤腰,反客为主拖出她的小舌深深地吮-吸起来。
“我知道你有个地方更软,让我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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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琛那之后有挺长一段时间不见人,温晚后来听周尔岚说他出国散心去了。周尔岚年迈的脸上总算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唉声叹气地说:“幸好他熬过来了,希望这次回来,能彻底走出来。”
温晚听着,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背。
周尔岚支吾着,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些年委屈你了,那时候你顾叔让你们结婚,说到底是我们自私了。还是铭琛那孩子没福气,要是现在遇到你,大概就是两说了。”
温晚想起过去那段日子,心境已经豁达多了:“人都要朝前看,铭琛的事您就别操心了,万一这次旅游回来就给你带个准媳妇呢。”
周尔岚被她逗笑,却是一个劲儿摆手:“千万别,闪婚这事不靠谱。”
第81章 白首不相离(六)
婚礼前夜,温晚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依照老家的风俗两人今晚不能见面,所以她早早就被林有珍给接回了家里。
也不知道是换了床睡不着,还是最近习惯了身边有人,脑子里格外清明。本以为经历过一次婚姻已经不会太紧张,可是她发现这次居然比当初还要忐忑,一会担心自己明天状态不够好,一会又担心明天出状况……
手机在枕侧微微亮了起来,是短信,来自贺沉,很简单地一个字:嗯?
温晚嘴角一抿,眼底露出笑意:怎么?
那边也很快就回过来:试试你睡了没。
想象着此刻他可能和自己一样紧张,她嘴角的笑意更深,手指动的飞快:你紧张啊?
贺沉大概觉得没面子,非常简明扼要地表达情绪:滚。
温晚撇了撇嘴,越来越发现贺先生傲娇了,想了想打了四个字:快点睡觉。
她翻了个身准备睡,手机又轻轻震了下,这次内容有点长,看的她眼眶微微发热:谢谢你嫁给我,除了爱情,我终于有家了。
想着他这些年的遭遇,温晚微微有些心疼,汲了汲鼻子:这么煽情,明天我要是眼睛肿了,你要负责。
贺沉看着手机屏幕,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再丑我也娶定了。
这次换温晚愠怒,直接发了个再见的表情。
手机有一阵子没反应,温晚以为他睡了,谁知道刚刚闭眼直接有电话进来,低低沉沉的男音在夜色里格外迷-人:“我想你。”
温晚抿着笑,翻身低低地骂了一句:“肉-麻。”
“不抱着你睡不着。”这人完全不觉得羞赧,继续说着腻死人的情-话。
温晚其实也想他,两人这段日子几乎形影不离,忽然这么分开总觉得空落落地,可事实上分开还不满二十四小时呢。她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小声回答:“我也想你。”
“我们玩个游戏?”
温晚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愣愣地反问:“什么游戏?”
他的声音沉了几度,微微黯哑:“电话做ai。”
温晚回应他的是直接掐了电话,心里还恨恨骂了句“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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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萧潇就赶了过来,孩子交给了萧妈妈,她一直在温晚补妆,闲下来也是在房间里走动,坐卧不安的样子。温晚忍不住笑她:“怎么比你结婚还紧张?”
萧潇白了她一眼:“肯定紧张啊,上次是明知道顾铭琛那家伙不是你的良人,这次明显意义不一样。”
温晚怔了怔,拉她在身边坐下,情不自禁将头枕她肩膀上:“等贺渊回来,你们也要补上婚礼,这么好的你,一定会很幸福。”
萧潇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拍了拍她脑袋:“哎,发型坏了。”
温晚心里有些酸涩,萧潇这么好的人,反而一直到现在都没一场正式婚礼,贺渊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萧潇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女人在胡思乱想什么,转移话题道:“伴娘怎么还不来啊。”
话音落下门板就被推开了,穿着白色小礼服的沛沛抱着捧花走进来,有段时日不见了,温晚都险些没能认出她。这小丫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都怪冯爵,我原来调好的礼服他不给穿,临时又去重新买了一身,这才来晚了。”沛沛脸上有些恼,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非常礼貌地倾身抱了抱温晚,“恭喜。”
温晚笑着道谢,又给萧潇和她做了简单介绍,接下来就是萧潇和沛沛两人开始合计怎么为难贺沉。
萧潇恶狠狠地磨了磨牙:“他上次嫌我家宝宝说话太慢,咱们让他唱首儿歌怎么样?”
沛沛摸了摸下巴:“太便宜他了,平时老压榨冯爵,不如让他做三百个伏地挺身,累得他晚上没体力洞-房?”
“三百个对他来说小意思吧?”
“那就六百个。”
“……”温晚听的脑门直跳,这两人也太护短了。
结果贺沉很简单就给解决了,他找来萧妈妈坐镇,当然她怀里还抱着穿了小礼服的宝宝,宝宝只要一哭,萧潇马上没节操地开了房门冲出去。沛沛那就更简单了,冯爵倚在门口说了三个字,她就乖乖开了门。
看看这俩,实在太没有原则了!贺沉轻轻松松就抱得美人归,还在她耳边低笑一句:“我等今天等了这么久,谁能拦得住?”
温晚贴着他结实的胸口,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沉而稳的心跳声,静了静,伸手环得他更紧,红唇贴上他耳畔:“我也等了好久,这才等到你。”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控制不住,俯身就将她诱-人的小嘴更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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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现场,顾铭琛居然真的带了个女人过来。对方始终文文静静地站在他身侧,一直得体地微笑,极少会在不合时宜的时间插话,看人时眼角微微下垂,却是很舒服的样子。
温晚打量了一会,越看越觉得眼熟,等她去卫生间的机会就抓了顾铭琛追问:“这个比你之前那些靠谱多了,但是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难得她八卦一次,顾铭琛有些勉强,却还是实话说了:“吴迪的姐姐。”
“……”这样真的好吗?难怪刚才说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铭琛瞧懂了她的眼神,马上皱了皱眉头:“别乱想,那次你腿伤之后和她有了些交集,再后来在国外遇到。”
他斟酌片刻又说:“觉得投缘罢了,只是朋友,吴淼这样的一看就不对我胃口。”
温晚嘴巴张成小小的“O”型,她怎么刚刚一见到吴淼就觉得这是顾铭琛喜欢的类型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表示理解:“这个关系是有些乱,可惜了,我看她很不错的样子。”
顾铭琛嗤笑:“改行学看相了?”
温晚撇了撇嘴,暗自咂舌:“反正你以前那些,我一个都不看好。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千万别,你介绍那些,一个比一个闷。”
“啧,过日子,你要那么闹的干嘛?”
顾铭琛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喇喇地说:“我喜欢主动的。”
温晚嫌弃地瞪着他,鄙视之意溢于言表。顾铭琛看了她一眼,反而伸手替她拨了拨滑到肩侧的头纱,感叹道:“今天很漂亮,比那时候……还要美。”
温晚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时候”是指他们第一次的婚礼,颊边露出梨涡,故意打趣:“因为那时候你都没正眼瞧我呀。”
顾铭琛神色微微复杂,顿了顿,非常诚挚地点点头:“这么多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小晚,一定要幸福给我看。”
温晚眨了眨眼睛,始终笑眯眯的样子:“我接受,所以你以后也别乱想。好好找个人结婚生子,阿姨一直等着呢。”
顾铭琛笑了笑,刚好看到吴淼聘聘婷婷地走过来,眼神淡淡掠过她清秀的面庞,没有再接话,只是抿了口手中的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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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是贺沉一手策划的,在海边举行,就连她的婚纱也是他找专人设计的。看得出来他很用心,整个过程中惊喜不断,他居然还将林教授和喜珠也一并接了过来。温晚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和亲人,此刻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哭得妆都花了。
“坏人,你非要我哭是不是。”她躲在他肩侧擦眼泪,越擦却掉的越凶。
贺沉无声叹了口气,竟低头将她脸上的泪珠都给吮-掉,细细密密地吻-着:“我想要你在意的人全都见证你的幸福,也见证我的承诺,我说过要给你幸福,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海风和着他性-感磁性的嗓音,将每个字都牢牢刻进她心底,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贺沉,太幸福了,我会害怕。”
她尝过幸福的滋味儿都太短暂了,尤其被他伤过之后,即使和好了还是充满了不安全感。此刻真的太幸福了,一切仿佛将她抛上了云端,真的害怕忽然再下坠的恐惧感。
贺沉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的掌心覆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你只要安心待在我身边,其它的,我会用这里证明。”
她手里还拿着捧花,奋力的踮起脚,另一手牢牢圈住他颈项,哽咽着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谢谢,还有……我爱你。”
后面三个字让他完全愣住,全身的细胞好像都开始沸腾发酵,为了这三个字,他恐怕真要甘之如饴一辈子了。
在亲友和牧师的见证下,台上的两位新人说着誓词,顾铭琛安安静静地看着,直到身旁的人细声开口:“后悔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直到见贺沉将戒指慢慢套牢在她指间,心脏狠狠一刺,这才哑声回答:“如果她好,有什么好后悔的。”
吴淼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其实他也并非如外界描述的那样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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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先生的洞-房实在不算太愉快,进展一半正是最要命的时候,贺太太很不给面子地又亲人造访了。温晚也觉得窘,难怪她感觉今晚格外不对劲,身下的湿度让人脸红,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两人正是不上不下的高度。
贺沉掐着她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抱着她去了洗浴间。
温晚都没敢看他脸色,老老实实地裹着浴袍站在一边不吭声,等他试好水温,一言不发地出去给她找换洗衣物了,那脸色实在黑的吓人。
温晚哀哀地叹息一声,某人欲-求不满的时候最可怕了,今晚可千万别惹他。
她洗完澡出去,见他也在另一个房间沐浴完,头发还湿漉漉地往下滴水,坐在床上烦躁地频繁换台。
她大着胆子瞥了眼他腿-根,因为穿着浴袍也看不清里边儿的情形如何,拿了毛巾走过去,跪坐在床边给他擦头发。
他无声地转过头看她,漆黑的眼底暗流涌动,却是伸手将她拖进怀里,掌心热热地覆住她小腹:“痛吗?”
还记着她有痛经的毛病,大手力道适中地替她按摩,温晚安心地闭上眼,枕着他胸膛舒服地叹了口气:“还以为你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