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请。”

那顿饭吃了三百九十八块,虽然对薛皓来说是毛毛雨,但对于财迷丁瑾来说是相当豪华昂贵了。接着去了商场的钟表专区。当导购小姐把那款标价七千六的手表拿出来,丁瑾在将它戴在他的手上的时候,薛皓终于将眉毛拧成了一个十分高的难度,一般人还做不出来。“你要干嘛?”

丁瑾没管他,自顾自地欣赏了会,左右看了会,自言自语地说:“挺好看的。”

导购小姐在一边眯着眼睛噙着微笑附和,“是真的跟你男朋友挺配的,考虑买这一款的情侣表吗?我们商城今天搞活动,凡是买对表的,都有抽奖,百分百中奖。”

薛皓又问了遍:“丁瑾,你这是要干什么?”

丁瑾把表褪下来递给导购小姐,看也不看他,“不用了,谢谢。就这款吧。”奖学金的钱是一早划到学生的账户里的,今天的颁奖典礼只是拿奖状走过程。所以她很快刷了卡,把表从精致的盒子里拿出来,重新戴到了薛皓的手腕上。“马上毕业了,我都没送过一样像样的东西给你,所以现在补上。虽然,这个表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也只能够卖得起这个了,将就将就吧。”她抬眼看他,“你带着它,就必须每分每秒都想着我。”她看着他的呆样笑了笑,伸手捏他,“这是给你烙烙印,知道不。”

薛皓愣愣地看她,觉得这商场的空调实在有些大,吹得他有那么一瞬无法思考了。她努力一年拿到手的八千块全用到了他的身上,最后只剩下叮咚响的两个硬币?这还是那个财迷丁瑾吗?他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缓缓笑了。

丁瑾被他直白炙热又深情汹涌的目光盯得有些微不好意思,略略垂了眼,却在熟悉的麦克风声音包围中抬头,微微张嘴,舌尖点在上门牙上。

薛皓唱的就是最经典的一首老歌。

丁瑾的脸瞬间就红了,在万千的视线中,找到他含笑璀璨的目光,唇一点一点地弯了。

这种调皮又直接的表白,除了有无数的注目礼,还斩获掌声无数。

薛皓把麦克风还给调试人员,潇洒一跃跳下舞台。他捏捏她的鼻尖说:“你也别想逃了,我歌也唱了,白也表了,乖乖一辈子跟我走吧。”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那我们分手吧(1)

丁瑾伪学霸的表现除了对学习和金钱的抉择上,还表现在对考研的态度上,她这样的尖子生,却是谁劝都坚决不考研。

她家并不上富裕,但跟那些要靠助学金上学的孩子比,她还是要好上许多。只是看着母亲日渐增多的白头发,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让母亲操心。

她自小就没了父亲。母亲跟她说父亲有心脏病,看到她出生太高兴心脏病突发而走了。她只觉得自己晦气,从小就比较沉默内向,念书倒不太需要人费心,直到上了大学跟薛皓交往,性格才渐渐开朗起来。是母亲一手把她带大的。母亲是一个厂子里的会计,那个厂子效益还不错。

丁瑾笑着摇头,“不考了。就算年年拿奖学金,还是只够学费,生活费杂费还有我妈的赡养费,统统没有着落。要是我工作了,我就可以每个月拿奖金,什么都够了。”

蒋思文把书捧在胸口,感叹道:“像你这样的成绩,不考研真是极大的浪费。”

“唔,考研对于我来说才是极大的浪费。”丁瑾笑道:“不能上班不能赚钱,还得跟着一屁股的费用。”

“噗!”蒋思文笑得差点一脚踏错,从图书馆门口的长楼梯滚下去,“你还真真真是个财迷。你妈有退休有社保,薛皓那么有钱,你担心什么。”

“一看就知道你是啃老族。我妈养我那么多年,现在我叫她吃自己?自食其力?”丁瑾点了点她的头,“你这家伙!”顿了顿,她接着又说:“你说薛皓有钱,那是他家的钱,又不是他的。再说了,他家有些什么人,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母亲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那次之后我就再没听他提起过家里了。”

“我以为,你们初中高中到大学,青梅竹马的,连对方家里厕所有几块瓷砖都知道呢。”蒋思文突然脚步一顿,手从丁瑾的脸旁擦过去,“看!快看!”

“看什么?”

“你家薛皓!带着另外一个女的上了他的车!”

丁瑾不以为意地说了句:“是嘛?我怎么没看见?”

蒋思文把手收回来抱着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她,“车子开走了!这个女的我都看见过几次了,一副小三的嘴脸!”

丁瑾大笑出来,“那你有没有代表月亮消灭她?”

“笑笑笑!你要把薛皓看紧点,别让他有机会也别让那个女的有机会。”

“你以前不还跟我说他怎么好怎么好,让我珍惜么?”

“是啊,所以我让你看紧点啊,我又没说错。”

丁瑾旋着钥匙回到宿舍,一边想着蒋思文刚才的话,一边放下东西。把手机掏出来的时候一个没按捺住,大拇指在屏幕上磨着,还不清楚解锁了没有,电话就已经接通了。把手机放到耳边,传过来他清晰又急促的单音,她忙也跟着“喂。”了一下。

“打电话给我又不说话。”薛皓微微笑着,声音里带着宠溺的骂调,听不出责备倒让人有些丝丝痒痒的。

“在哪里呢?”

“刚和室友去打完羽毛球回到寝室。”

丁瑾一下沉默下来。蒋思文信誓旦旦的话竟然让她没有反驳,而且还真的问了出来。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没有秘密,此刻却悄然撕开了一条极微细的缝。

“怎么,想我了?是不是在宿舍?我现在过来。”薛皓自顾自地问,又自顾自地说,行云流水没有破绽。

估计,他真的是去打羽毛球去了。丁瑾笑着说:“快去把你的男人味洗掉,骚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出汗了?”薛皓故意顿了顿,却又不给她机会接口道:“我刚打了两下就崴脚了,现在身上只有铁打油的味道。”他扬起脸,月色银辉撒在他的皮肤上,沉静的月光也掩饰不了他此刻一脸的坏笑,“你是不是想我的男人味想得不行了?”

丁瑾挂了电话后都仍觉得耳根子发烫,后来一晚上躺在床上都在回忆薛皓打完球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样子。

第二天丁瑾左手药油,右手早餐,早早地等在男生宿舍楼下。

薛皓在室友的搀扶下走过来,一见到丁瑾就扑上去,单脚站着倚在她身上,“咱回家住几天。”

旁边几个室友加路人都一脸鄙视地离开。

丁瑾低头,“没红没肿没异样,你是装的吧?”

薛皓拉着她跳下台阶,“你回去仔细检查就知道真的假的了。”

“你昨晚不还说过来吗,严重什么了?”丁瑾横着眼睛看他。好歹是这学校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男神,可怎么一点不注意形象呢?

薛皓委屈地皱眉,“昨晚还没异样,今早一醒不知道怎么已经就老严重了。”

丁瑾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顶不住外围越来越多的目光,还是叫了车跟他回去他在市中心的一套房子。她每次过来,都只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偌大的房子,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据说是他每次住完会学校,钟点工就会上门给他还原复位。

薛皓换了鞋,又拿出一双给丁瑾,“在我脚伤好之前,你要留下来照顾我!”

丁瑾没管他,蹲下来撩起他的裤管子,“就那么一点点青紫,给你涂点药油就好了。”她把之前的早餐袋子递他手上,“你吃我涂,还想咋滴!”

“都马上毕业了,毕业之后你还是要住过来的嘛,就当预先熟悉一下。”

丁瑾眼都不抬,“谁说的?”

“我说的。”

“知道就好,如果是我说的,那还靠谱点。”

薛皓目光微有些哀怨,“我要是等你说这句话,那就是我的不靠谱。”

丁瑾低头一笑,不动声息地抿唇把笑藏好,表情抹干净,一拍他的脚踝抬头说:“好了,我回学校,你让阿姨过来给你弄一日三餐吃的吧。”

“喂!”

回应他的是丁瑾响亮的关门声。

丁瑾出门了才把憋了好久的笑再次拿出来,活动了下脸部肌肉。今天的阳光特好,把长了一个多季度的叶子照出了春天抽新芽般的翠绿感觉来。

***

两天后蒋思文特意拉着她男朋友来找丁瑾。

丁瑾挖了一勺饭放进嘴里,含糊着说道:“蒋思文你别欺负我家薛皓行动不便,就来我面前晒幸福好不好?”

蒋思文看她一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家薛皓不是跟室友打羽毛球崴的脚,是跟一个女的约会崴的脚。”

丁瑾一口饭含在嘴里,看了眼蒋思文,再把视线调到此时被逼得不得不开口的她的男朋友身上,米粒被唾液酶缓缓消化分解而释放出来的葡萄糖,其实并不美味。

“那晚薛皓其实是和一个女的在一个私人会所外说话,薛皓背对着我,几乎把人给挡住了,所以我看不见他们之间的动作。”

“那你怎么就知道那一定是个女的,就不能是个老头老太或者是个小孩子?”

“我还没说完嘛!我看到那女的勾下薛皓的脖子,然后那女的从薛皓怀里钻出来,悻悻地跑了,薛皓想追,无奈踏错台阶,崴脚了就只能看着人跑了。”

丁瑾那一口大白饭还塞在口腔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着实难受。

蒋思文说:“这事绝不能算了我跟你说丁瑾,必须问清问楚,时间地点,起因经过发展结果,事无巨细让他一一报告出来,有一点点差池和漏洞,都是死!”

丁瑾嚼了嚼那坨几乎被她含成糊糊的饭团,艰难地咽下去,才重新夹了菜肉吃饭,笑道:“你温柔点,看把你男朋友给吓的。”

蒋思文扫了一眼过去,又看回来,特正经特严肃地说:“真的,你别傻乎乎受他蒙。要真脚踏两条船了,他再帅再有钱,咱也不要!”

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薛皓有嫌疑了,这一次还有证有据。丁瑾看着青绿的辣椒点头,可脑子里又想,如果薛皓真的还有别人,他还留着自己干什么?难道真为了成全青梅竹马的名头么?

她中学时期是真学霸,到大学了才变成伪学霸。当年的她可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住读圣贤书,连当时曾经风靡全校初高中部女生的男神,都是上了大学后才知道,原来是他。

她一直回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镜头,可怎么想都是她在新生报到的那天,他在后面拍她肩膀,她转身,看见笑得一脸灿烂的他喊她:“丁瑾。”可他却告诉她,不是那样,他们第一次碰头,应该在更早的五年前。她初一快结束的某一天,在操场里给同学讲了个囧故事,恰好他经过听见了,跟她说:“妹子你这招损。”

可是这个场景,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只记得,这是个真人真事,怎么成了她讲的故事呢?而且这事传得全校都知道了,包括她这个木头,可想这事在当时的传播力有多强,因为故事的男主角就是他,而故事的女主角最后被逼得退学了。

后来他还告诉他,他复读了一年,才勉强够着了这家全国知名大学交赞助费的最低分数线,只是之后分数一直浮浮沉沉在底部挣扎。如果他不复读那一年,估计钱还不是万能的。于是他在滚烫的高三岁月里又踏过一年,终于能接上了那句,没钱万万不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这个时候转折的,从真学霸变成了伪学霸。

只是她和他之间,五年里都不曾有过交集,算哪门子青梅竹马?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那我们分手吧(2)

丁瑾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薛皓了,今天难得一起吃饭,可他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别说不在状态,是直接没有状态。

丁瑾不习惯吃西餐,那是因为她不太会用刀叉。薛皓基本不会跟她吃西餐,偶尔去,也是他给她切好了肉丁放她面前的。今天薛皓却带了她来西餐厅,却让她一个拿着刀叉在碟子上磨得吱吱作响。

薛皓放下刀叉,问:“吃完了吗,吃完我们走吧。”

丁瑾突然觉得他微微皱眉的样子很刺眼。因为不会用力,虎口酸酸的。叉子又是长柄,“叮”的一声掉在碟子上没平衡好,落到大理石上,更响更脆的一声。

薛皓直接刷了卡,先站了起来说:“走,陪我去兜兜风。”

丁瑾也一下站了起来,起得急,椅子突然往后倒在了地上,附近几桌的宾客都朝他们看过来。

“小心点。”薛皓皱眉,伸手过来牵她。

再丢人也不能在大庭广众面前丢人,有什么问题,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丁瑾吸了口气,略略低头,跟在他身边出去。

纵然是晚上,外面的热浪还是一阵一阵地随风扑来,是那种夹着潮湿闷热水汽的夜风,吹在身上都能沁出一层油和汗来,让人很是懊恼。

丁瑾的燥火也被这风给吹了出来,手还搭在车门把手上边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薛皓愣了愣,抬头看她,眉头却别之前皱得更深。他先坐进了车里,声音低沉,“家里的事。”

丁瑾没想到他会再次提起家庭,毕竟上一次听他说他家庭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她敛了烦躁也跟着坐进车里。

薛皓却没有再说,甚至也没有看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方向盘出神。

“不是你家里出了事,是我们之间出了事吧,薛皓。”丁瑾突然出声,“如果移情别恋了,对我没有感觉了,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是死缠烂打非要咬着你不放的人。”

薛皓皱眉转头,“你想什么了?”

丁瑾看着他的脸,话在嘴里酝酿兜转一圈终于说了出来:“那晚上你跟我说崴脚了,不是跟室友打羽毛球吧?”

薛皓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来,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丁瑾心跳加速,呼吸略急,等到他这个表情的一瞬间,感觉所有都静下来了。她抿抿唇,把唇吸进去咬在牙中,却终究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你这算是默认?”

薛皓烦躁起来,“什么事都没有我认什么?!”

“蒋思文都看见那女的和你在一起几次了,我从来都没问过,是因为我信你!”

“你信我就不是这个样子!”

丁瑾的胸口在安全带的束缚下剧烈起伏,“蒋思文的男朋友亲口告诉我,那晚上他看见你和一女的在一起。”她舒了口气,缓过情绪说:“你们还亲吻了,是吗?”

“不是你听我解释。”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丁瑾微微勾起一侧的嘴角笑了笑,“是她把你脖子勾下去,让你给她眼睛吹沙子吗?”

薛皓终于火了,重重一砸方向盘说:“如果我告诉你,事情不是那个样子的,你信不信?”

“那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子的?的确,薛皓说不出口。的确是亲了,可明明他是被霸王硬上弓,憋屈到内伤也只能是憋着,谁让他是男的?她喜欢他那么多年,就纠缠他那么多年,他断不了她的念想,难道还是他的错?

“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想要说服我吗?那么显而易见的场景,你要我怎么自欺欺人?”丁瑾打开车门下车,“那我们分手吧。”

分手?!她竟然提分手?!还是在这个时候…他一直以为她是最了解自己的一个,没想到还是随波逐流。父亲刚走没几天,继母争夺家产,尚在焦头烂额之际,她竟然也来横插一杠子!他对父亲的感情再浅薄,但终究是父亲,那些产业当初还是靠着外公的钱而掘的第一桶金,怎么能给外人抢过去?她就不能给自己一个缓冲过渡期吗?连她也挑在这个时候无理取闹?真的够了!薛皓没有追下车,甚至当着她的面,俯身过去把她那边的车门重重关上,“随便你!”接着一踩油门,车子“咻”地就窜了出去。

丁瑾看着车灯一闪,混入车流中已无痕迹。热浪滚滚蒸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抬手用力恨恨地一擦,她要有骨气,有骨气提了分手,就该有骨气转身不留眼泪。

那个晚上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的马尾辫甩得好不欢乐,而她对面跟她一起玩得快疯死掉的人,竟然是薛皓。可那个年纪,她的马尾辫明明只沉静地柔顺地垂在脑后,那个时候,她明明在努力,很努力,希望有朝一日从学霸飞升为学神。梦的最后,晴空万里,一碧如洗,耀眼的阳光照得一切都亮晃晃的,她看着他先跳了下去,于是深呼吸一口气,也跟着跳了下去。他们明明在玩蹦极,山间开阔无暗点,可她一跃下去,眼前只有黑暗,恐惧压得心脏疼,她一下子就醒过来了。压在她胸口上的,是她一直没有离手的手机。

屏幕是暗的,她按亮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不过十一点。往常这个时候她才刚刚入眠,今天她却已经睡了一觉,并做了一个绵长又久远的梦了。原来才十一点,她呼了口气,不过是和薛皓分开三个小时不到。她再躺下去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直看着上铺的床板直到天微微泛青发白,才再迷迷糊糊又合上了眼。

丁瑾再醒过来是被手机铃声叫起来的。她痛苦地单着眼看屏幕,并不是她等了一晚上的薛皓的电话,只是一个陌生的座机来电。她随手就按掉了,可铃声又再响,绵绵不绝,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接了。

“丁瑾,我是辅导员。”

丁瑾一听到这个,立马背脊一挺,从床上直直地坐了起来,“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薛皓出车祸了,没联系上他家人,医院电话打到学校来了,我想问问你还有他家的什么联系方式吗?”

丁瑾赶到医院的时候,薛皓已经做完了手术,可人还没醒。

整个病房都是白色基调,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盛夏的阳光,在此时也显得羸弱。窗台边有个玻璃花瓶,花枝已被抽走,瓶底有干涸的水迹,孤零零地在角落里顾影自怜。空调的风呼呼地吹出来,实在有些冷。

丁瑾去调了空调的风口,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刚张了嘴呼口气,却把眼泪带出来了。默默无声的,一滴一滴,砸在她大腿的皮肤上,空调风一吹,冰冷冰冷的。从早上坐到中午,医生护士进出无数遍,她感觉都只是像一个布景,人物上上下下,道具变幻。医生说,情况比较严重,还需要进行一次大手术,手术的风险很高,必须有直系亲属的签字。

丁瑾趴在病床边上的小桌子上,微微一合眼,就睡着了。又是梦,光怪陆离的梦。最后,是薛皓笑着转身。他的身影还没消失在黑暗处,丁瑾就被吵醒,是薛皓被医生护士推着出去,要完成第二次大手术。丁瑾赶紧站了起来,小跑着追上去,问:“家属签字了?”

“签字了,还交钱了,要不怎么动手术!”小护士语气挺不耐烦的,估计是这样的生死植物人木乃伊人看多了免疫了。

丁瑾被挡在手术室的大门外,这时她才留意到缓缓跟上的还有一个老人。

“你是?”

丁瑾略一迟疑,还是做了肯定回答,“我是薛皓的女朋友。”

“我是薛皓的外公,之前谢谢你,不过现在我在就可以了,你一天下来也累了吧,回去休息休息。”

谢她什么呢,这样错乱的事情搁往常都有意想不到的搞笑效果,可今天她只觉得无言。丁瑾想说点什么,可老人已经转身,进了旁边的医生办公室。她抿抿唇,转身,踢踏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午后显得特别清晰。

丁瑾出去吃了碗面。面很快吃完,可她却还没等到时候。护士说,这次的手术估计起码得五小时。她从没什么人的午后一直坐到了晚饭的高峰,实在不好意思,她又点了一碗,虽然她并不饿。丁瑾再次走回医院的时候,街灯刚刚亮起来,天还是一片很有魅力的蓝色。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薛皓的外公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外公。”丁瑾拘谨地开口,“吃过东西了吗,我给你带了碗面。”

“谢谢。”陈港接了过去,礼貌道谢,却并没有吃。

时间过得很慢,明明只有半个多小时,却比她在面店里坐的三个多小时要过得慢多了。薛皓被推出来的时候,丁瑾像被人猛扯了把了头发一样突然惊醒着站起来。

“手术还算成功,但术后的二十四个小时是关键期,无论有什么情况你们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第一天,薛皓没有醒,第二天,薛皓还是没有醒。丁瑾实在撑不住,坐车回去的路上就在公交车上睡着了,从终点站倒回去的时候强打着精神才没过站。但她一躺到床上,就是各种各样关于薛皓和她的梦。

第三天丁瑾抱着花进去,刚放进花瓶里准备拿出去接水,就看见薛皓的小指微微动了动。接着,哐当一声,再接着,才是丁瑾的叫声。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以求还能有机会好好爱你(1)

薛皓听着脚步声缓缓转头,目无表情地定定看着丁瑾。

丁瑾对他抿唇一笑,“醒过来就没事了。”明明该高兴的,可话说完,胸口的闷气没被疏散,反而越团越厉害,堵得她难受,一股辛呛之味直冲而上,眼睛鼻子都是酸刺的微疼。

“你是谁啊?”薛皓问。

他站在窗边,光秃秃的窗台边,连花瓶也没有了,只有他一个立在满满照进来的阳光中,似乎亮的都让人看不清楚。丁瑾眨眨眼,把情绪遮盖下去,故意调皮地抿抿嘴,“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你?”薛皓皱眉,“错?你什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