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君这才忍下不问,却是一夜都睡不踏实,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林云飞浑身是血的趴在马上,像是已经死了…
而陆楚音凤冠霞帔的站在她窗外哭,对她说:许姐姐我不能嫁给李云飞了,我要进宫了…
她一下子就吓醒了,坐在那榻上看着灰蒙蒙还没亮的天,又倒在被褥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是梦,只是梦,梦都是反的。
她心里莫名慌极了,打开直播间买了一个天眼看李云飞,看到他披着霜露打马奔驰在官道之上,脖子上的鸿雁玉佩一下一下的晃着,虽然面容憔悴,但却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她注意了一下那路旁,恍惚中看到一个城门的名字,似乎…李云飞马上就要到京了。
她再无睡意,看到弹幕里有人提出疑问——
吃货:主播李云飞会不会被太子或者谢绍宗的人拦在城门外进不了京?
她眉头就是一紧,是啊,会不会闻人瑞卿或者谢绍宗派人拦住他?故意耽误了时间,好让小晔国的大使发现宁乐公主已经不见了?这样一来就无可挽回了…
阮流君躺在榻上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起身梳洗了之后去向老夫人请安,央求着她带自己进宫向太后请安,说是自己做了一个特别不好的梦,定要见一见太后才安心。
许老夫人只以为她是想陆楚音了便用过早饭,带着她进了宫。
偌大的慈安宫中,陆楚音正在服侍太后用药,瞧见阮流君和许老夫人进来,欢天喜地的道:“许姐姐来的正好,我刚刚还说等会殿试结果宣读之后要出宫找姐姐去看状元骑马游街呢。”她将最后一口药喂太后用完,给她漱了漱口,转头去扶要行礼的阮流君眨眼道:“我猜今日游街的状元是裴迎真大哥。”
阮流君伸手扶起许老夫人,笑道:“那等会我们一起出宫去瞧瞧金科状元。”
“好啊好啊。”陆楚音高高兴兴的应下。
太后让两人坐过来说话,问了许老夫人最近的身子,又问阮流君今日怎么想起来进宫瞧她了。
许老夫人笑道:“娇娇啊,是想太后您这位祖母了。”
阮流君不想让陆楚音知道这件事,免得她咋咋呼呼的先打草惊蛇,便什么也没说,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看外面天气好,对太后道:“今日这样暖和,不如我扶太后祖母和祖母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太后也是许久没出去了,便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又让陆楚音去看看陆楚楚用过安胎药没有,一块到园子里走走。
陆楚音应了一声去了。
阮流君便扶着许老夫人跟随着太后出了大殿去了后花园。
今日的阳光好极了,金灿灿的给一园子花花草草都镀了一层绒绒的金光,园子里的辛夷花树已经开了一些了,还有一片杏园,白色的杏花开的宛如白云,美的令人眯眼。
许老夫人和太后坐在亭子里看花。
阮流君笑道:“那边园子的杏花开的好极了,我扶太后祖母去瞧瞧?”又对许老夫人道:“祖母可不要吃醋生我的气。”
逗着许老夫人和太后都乐了。
太后扶着她的手道:“便是你祖母吃醋也没用,哀家就是要拐走她的亲孙女。”扶着阮流君的手起身。
许老夫人笑道:“有了太后祖母,就不要我这个老祖母了。”挥手让阮流君小心些。
阮流君应是,扶着太后带着两个宫女稍微走了一下,就到了杏园里。
“当真是开的好啊。”太后被那一片的白晃的眯眼,“比起桃花,辛夷花,哀家还是最爱这杏花。”
阮流君扶着她往里走了走道:“我记得楚音妹妹也爱杏花,还常常说在静云庵时每年都会折好多杏花插在房中。”
太后想起那时候小小的楚音便笑了,“是啊,她什么都随哀家,这些日子她日日在哀家跟前服侍,竟是比哀家亲生的那些儿子孙子还要孝顺。”她叹口气,“打从给楚音定了亲,瑞卿是不太过来了。”
阮流君道:“李少爷待楚音妹妹十分的好。”她看太后神色不错,这才道:“我昨夜做了一个不好的梦,起来后总是心慌的厉害…”
“哦?什么样的梦竟将娇娇吓成这样?”太后拍了拍她的手。
“是…关于李少爷和楚音妹妹的。”她细蹙着眉道:“有些不吉利,太后祖母千万别生气。”
太后笑道:“一个梦而已,哀家怎会生气,说说看。”
“我梦到李少爷护送宁乐公主…出了意外。”她抬头看太后,果然见太后皱了皱眉,她继续道:“是在临近小晔国的边陲小镇前的那一段官道山路之上,突然冲出一伙匪贼刺伤了李少爷将公主劫走了…之后李少爷负伤连夜赶回京都要禀报圣上,却在城门口被一伙人拦了下来。”她看着太后的脸色,“那伙人口中还自称是太子殿下的人…”
她看太后眉头又是一皱,又忙道:“太后祖母说是不是好生奇怪荒谬的梦?李少爷怎会出意外呢?有菩萨和太后庇佑,宁乐公主也定是会顺顺利利的嫁给小晔国太子。”她扶着太后的胳膊,笑笑又道:“只是梦里太真实了,连宁乐公主穿什么,李公子穿着什么,骑着枣红大马,腰间挂着一枚青玉雕刻的鸿雁玉佩。”
太后蹙眉看她,“你见过云飞那枚玉佩?”
阮流君也惊讶道:“李少爷当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
太后这下心里也有些惊诧了,李云飞那块玉佩是他祖母去世的时候给他的,平日里他都是贴身带着,没几个人知道,许娇和李云飞没见过几面,想来是不知道的,可是她居然能在梦里梦到…
阮流君又将天眼里看到的那个宫女穿着的公主的衣服和细节说了一说,说是梦里梦到的。
越说太后心里越发毛,这些许娇定是没有见到的,她梦里居然都梦到了?
太后又问她还梦到了什么。
阮流君将那马车的细节,官兵们的细节,一一都说了,看太后的脸色便有些安心了,太后是个信佛的人,她是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的,也不用真当真,只要太后留个心就好。
阮流君听见那边陆楚音和陆楚楚来了,便扶着太后道:“只是个梦而已,太后祖母可别怪我乱说八道的。”又道:“贵妃娘娘来了,我扶太后过去吧?”
太后点了点头。
阮流君又跟她们说了会儿话,听小宫女来报说,殿试结果已经宣读完毕了。
陆楚音忙阻止她,“别说别说!先别告诉我们结果,我们要亲自去看。”拉着阮流君道:“许姐姐,咱们一起去看状元榜眼探花骑马游街吧!看看这次的状元郎是不是裴迎真大哥。”
阮流君将此事说完,也略微松了一口气,也想去看看结果。
两个人便匆匆忙忙行礼告退,结伴出了宫。
太后瞧着她们走了,也就都散了回殿去了,坐在大殿里细细的将阮流君和她说的梦又想了一遍,一个梦怎会如此的真实清楚?
她心里不安,扶着嬷嬷的手到佛堂拜了拜,又问道:“云飞走了这么些日子应该是已经到小晔国了吧?”
嬷嬷应是,“按理说,昨日或者前日就该到了的,路上若是耽误了也说不定。”
她点点头,终是不安心道:“你叫福寿偷偷去城门守着,不要被人发现,夜里也先不要离开,有什么奇怪的事便回来向哀家禀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希望佛祖保佑云飞和楚音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成亲生子,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阮流君和陆楚音出了宫,直接坐马车赶到了紫薇街,这条大道是京都中主要大道,历来状元骑马游街就是在这条大道上绕一圈,然后步行经过午门,端门,承天门进琼林苑参加圣上为他们庆贺的琼林宴。
这一日满京都的人都出来凑热闹了,有些夫人和闺秀就是为了瞧一瞧金科一甲究竟是何等样子。
所以人多的马车根本靠近不得,阮流君只好和陆楚音下车步行过去,已经清道了的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陆楚音先问清,游街还没开始这才安心。
可如今这两旁的酒楼客栈,能看到街道上游街的地方都是人,老早就被人订满了,她们如今根本没有地方下脚。
陆楚音好不容易拉着阮流君挤到一家酒楼前,抬头看二楼,居然瞧见是许丹夕和李霏霏。
她们二人也瞧见了陆楚音和阮流君,李霏霏低头冲她们故意招了招手,就见许丹夕对身边的丫鬟说了一句什么,那丫鬟便下楼来,挤到陆楚音和阮流君身边道:“小姐,陆姑娘,我们小姐说如今这座位都满了,没有地方了,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可以上楼跟我们小姐挤一挤,只是没有椅子了,两位怕只能站一会儿了。”
陆楚音脸色一黑。
阮流君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许丹夕道:“跟你家小姐说,谢她好意,让她自己好好坐着吧。”拉着陆楚音刚要走,就见对面新开的酒楼,紧闭的大门和窗户被打了开。
有人要进酒楼里去,酒楼门口的小二忙拦住道:“不好意思这位爷,今日本店不开张,不能招待您了。”
阮流君望过去,只见空无一人的酒楼,二楼有人推开了窗户,那人居然是…
“哎?那不是许大哥吗?”陆楚音惊讶,顿时惊喜的冲对面挥手,“许大哥!”
许荣庆在二楼眯了眯眼,看到两个人忙从楼上下来,绕了过去,问道:“你们俩怎么在这儿?祖母呢?”
“祖母回府了,我们来凑个热闹。”阮流君道。
陆楚音忙道:“那个酒楼是许大哥的吗?我们没有地方坐…”
许荣庆一乐对阮流君道:“娇娇啊娇娇,你连大哥的铺子都不认识?”
阮流君惊讶不已,她当真的…不知道许荣庆还新开了个酒楼。
许荣庆护着她们不让人挤着道:“走,去大哥那里,今日清场了,你们俩清清静静的坐楼上包间。”
陆楚音一喜,嘴甜的道:“谢谢许大哥!许大哥真有钱!”
许荣庆听的美滋滋的,带着两个人回了酒楼,坐上二楼正中的包间,正好是斜对着对面的李霏霏和许丹夕的。
陆楚音一看到她们许多人挤在一块坐着,就开心了,故意冲李霏霏和许丹夕招了招手。
李霏霏立即就扭开了头,对许丹夕道:“你怎么不早说对面是许家兄妹的酒楼?”
许丹夕也扭开头道:“我怎么知道他还开了酒楼,早知道就不来了。”
看到她们不痛快的样子,陆楚音和弹幕里的观众老爷都是高兴的。
弹幕里——
好饿好饿好饿:就喜欢许大哥这种粗|暴|简单的土豪了!我也想要这样的大哥!
奸臣粑粑:试问谁不想?
许荣庆还特意吩咐厨子做些拿手菜来,沏了茶亲自端过来,对她们俩道:“你们俩坐着啊,我下去接个人。”
“接谁啊?”陆楚音不明白,“还有谁要来?”
许荣庆不好意思的一笑阮流君便知他要去接谁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许荣庆请着杜家两姐妹上了楼。
阮流君忙起来过去拉着两个人,笑道:“我说大哥今日怎么不开张,原来是清场等着迎接杜家两位姑娘呢。”
许荣庆有些不好意思。
杜宝珞也害羞的低下了头,跟着阮流君过去坐下,“我跟姐姐过来也就是凑个热闹,听说今年的状元是…”
“不要说不要说。”陆楚音忙打断她,“我跟许姐姐想看个惊喜。”
杜宝珞便抿嘴笑了,“那行,我不说。”
阮流君和她们说笑着,许荣庆端着一些干果上来,陆楚音吃的像个小老鼠,见阮流君不吃,便问道:“许姐姐怎么不吃呢?吃核桃啊。”
阮流君瞧了一眼碟子里的核桃,慢慢笑了,她想起来裴迎真给她一个一个剥的核桃,打从裴迎真不给她剥核桃之后她就没有再吃过这些了,嫌麻烦。
不知何时起,裴迎真竟融入她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了。
长街上一声锣鼓喧天而响,下面的人闹嚷嚷的吆喝起来,“来了!来了!状元郎和榜眼探花来了!”
陆楚音忙探头出去,阮流君心里突突突跳的厉害。
她听着那喧天的锣鼓声,鞭炮声,和人群叫嚷的声音越来越近,心就跳的越来越快。
下面有人嚷嚷着夸今年的状元郎长的真好看,还有人惊叹:女的?怎么是个女的?那个是女的吗?
阮流君心里一惊,忙扶着窗栏探头望了出去,只见那仪仗队队从长街上热热闹闹的走过来,之后是骑着一匹红鬃马的状元郎…
“裴迎真大哥!是裴迎真大哥!”陆楚音兴奋的道:“我就说裴迎真大哥一定是状元郎!他真厉害!连中三元!”
阮流君看着那个人打马走过来,一口气就松了出来,裴迎真坐在马上,身穿大红袍,带着金花乌纱帽,旗鼓开道而来,气派非凡。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因为待高审锁了好久不能更新,所以今天晚了,万分抱歉耽误大家了,今天多更一点补偿大家,不要生气,不要骂我。
感谢:mimi,扑啦扑啦飞,桃灼妖夭,爱哭鬼xxx的地雷,感谢毛茸尾巴戳扔了1个火箭炮~爱你们。
第76章 七十六
弹幕里——
来看裴迎真:我真!我真果然是状元!激动!
最爱病娇变态:想哭!我真终于中状元了!好帅!好气派!
今天来看裴迎真:突然有一种吾儿长大了的沧桑感…
霸道总裁:虽然知道裴迎真是主角,会中,但被主播的flag立的心虚,今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打赏!
奸臣爱好者:见证了历史,感动。
最爱病娇变态:我真看过来!你老婆在这里!
楼下的人闹嚷嚷的议论着,说状元郎长的好看,问他叫什么名字的。
还有人在议论后面的探花郎。
今年的探花郎居然是个女的。
阮流君和陆楚音,杜家小姐也好奇的看过去,果然见那骑在第三个的探花郎是个女的,虽是穿了探花服,带了乌纱帽,却仍然可以看出她是个女的,而且她还带了一对小小的珍珠耳坠,看起来又奇妙,又可爱。
弹幕里有人先发现了——
霸道总裁:咦?这不是那天咱们在殿试里看到的那个女考生吗?
滋滋冒油的鸡翅膀:对对对!就是她!她不是一直在睡吗?居然还中了探花??果然也是个有挂的人吗?
奸臣爱好者:这么看来,她就是那位私生活很不检点的女相国了啊…长的异常…清秀啊,不是美艳或者粗狂挂的。
照烧鸡腿饭:她还特意带了耳坠?又在打哈气了,哈哈哈哈永远睡不醒,有点可爱哦。
路人黑:各位有没有注意到第二个榜眼是许丹辉啊,他看起来也不是酒囊饭袋啊。
果然,如今阮流君才留意到第二个的许丹辉,他中了榜眼,也很厉害,但是因为今年的状元连中三元,探花又是个女的,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状元郎和探花的身上,几乎没有人留意到他。
下面围观的人群也在热热闹闹的议论着状元和探花,还指指点点的说,居然还真有女的敢考官,也不怕被人耻笑,一辈子嫁不出去。
立刻有人便道:人家做了大官,求着入赘的男人多得是呢,你一个光棍瞎操什么心,反正也轮不到你。
仪仗队行到酒楼下面,“哐”的一声锣鼓响的陆楚音忙捂住耳朵,却激动的道:“来了来了,裴迎真大哥来了。”
阮流君就瞧见裴迎真打马慢慢行过来,冷若冰霜的脸在阳光下白的发光,乌纱帽上的金花熠熠生辉。
真好看,真神气。
“裴迎真大哥!”陆楚音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阮流君忙拉住她,却见裴迎真微微蹙着眉头,抬头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眉头就松了松的笑了。
那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他眉间发端,他眼睛里像是藏了光。
阮流君就难以自控的也跟着笑起来,朝他挥了挥手。
他忽然在那队伍里勒住了马,挥手招来酒楼门口看门的小二。
那小二惊呆了,围观的人众也惊呆了,状元郎这是…做什么?
就见那小二愣愣怔怔的走到拦着路的官兵之后,裴迎真在马上俯下身来对那小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又起身仰头对楼上的一位小姐笑了,抬手对她也挥了挥手。
围观的人众炸开锅一般:楼上那个小姐是谁家的?和状元郎认识?状元郎怎么对她招手啊?
也有人道:何止是认识,你看那小二上楼跟那小姐说什么了,肯定是状元郎让传了什么话。
有知情的人便指出:楼上的那位小姐是许娇啊,很有名的你们不知道吗?鹿场围猎赢了好多人,圣上都当众嘉赏了!本来好像是和这位状元郎定了亲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人家许小姐是许老侯爷的亲孙女,认祖归宗了,就和状元郎解除婚约了,我听说还被太后认了干亲,封了县主呢!
有些人酸溜溜的讲了几句不好听的。
李霏霏道:“你这位找回来的妹妹还真是爱出风头。”
阮流君全没听清,她只听到小二迷迷瞪瞪的上来跟她低低说:“状元郎命小的转告小姐,说是今晚让您不要睡的那么早…”
阮流君脸瞬间就红了,她说了一句知道了,打赏了小二让她下去,就见楼下裴迎真已继续打马缓缓前行,却行出一段距离后又回头来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