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人,摩肩接踵。

两人提前做好了鸳鸯灯。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鸳鸯灯上面。然后在板凳节这一天,冲破层层人群, 成功的把鸳鸯灯挂上了灯头。

周最&徐长安

这只写了他们名字的鸳鸯灯, 在无数的灯海里,显得那么普通。周最却觉得它是与众不同的。因为这是他和徐长安亲手做的鸳鸯灯, 这上头写了他俩的名字, 这里面包含了他们对未来最美好的祈愿和憧憬。

灯海中,少年面庞清秀, 笑容灿烂,“长安你知道吗?那一年我在那只兔子灯上也写了咱俩的名字。”

Z&X

徐长安笑了笑,没说话。

她不会告诉他,其实那天晚上她看到了。他对她的心意, 她一早就知道了。

***

2017年六月份,周最顺利从C大毕业。

而彼时, 他应邀加入韩涉的团队,立志当一名优秀的商务谈判专家。

513寝室的四个人。郭茂飞这个二世祖回家继承家业去了。舒炎森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进了老家的银行系统。而章溢则凭借自己的努力入职云墨打头的的传媒公司风暴传媒。

每一个人都朝着自己的轨迹发展。

他和徐长安的感情也很稳定,打算年底就结婚。

不过周维明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可周最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成。

周最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他的未来有无限可能,一切都是美好的。

然而他没有想到, 迎接他的会是一场剧变。

***

周家的小少爷,大学毕业,对于周家人来说, 这当然是大事,值得大肆庆祝。

周望在悦色包了个场子,带上了齐晚,邀请了一大堆的发小给自家弟弟庆祝。

一干人中间数周最年纪最小。平日里那些哥哥们也是很爱护他。他毕业,这些哥哥们自然是替他开心的。

徐长安是第二次见到晏竟宁和盛延熙这几个大佬。不过比起上一次,这一次她倒是轻松了很多。也不拘谨,和这些人也能聊到一块去。

男人们喝酒,谈的都是生意场的事情。唯二的两个女人自然是坐在一起聊天。齐晚是个很健谈的人。徐长安的交际能力也不差。两人各种话题都聊得上。

喝喝酒,唱唱歌,聊聊天,气氛相当的好。

酒过三巡,周最都喝得有些飘忽了。

徐长安看他喝得已经上头了,就不敢让他继续喝了。

周最酒品很不好。一旦喝醉酒就开始耍酒疯,说各种胡话。肯定又得拉着她手从幼儿园说到大学了。想想都头疼!

她直接拿了他的酒杯,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我陪你去洗把脸,醒醒酒,你不能再喝了。”

周最倒也听话,抿嘴傻笑,直说好。

两人一起去了洗手间,周最洗脸,徐长安则补了个妆。

弄完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男一女。

周最倒是没太在意,只当是悦色的客人。徐长安却抬眼认真看了看,认出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晚。

她正在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

因为隔得远,走廊里的光线又很昏暗。不过那个男人的长相倒是看得七.七.八.八。

这人的长相偏阴柔,五官精致柔美,轮廓圆滑,不似一般男人那样立体粗犷。是典型的男生女相。

这么特殊的一张脸,徐长安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好像自己之前在哪里见过。但记忆受阻,一时半会儿又深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最见她看得认真,奇怪道:“看什么呢?还不走!”

他霍然扬起脖子,顺着徐长安的视线也认出了齐晚。

“呵!”周少爷嘴角滑出一丝淡漠的笑,“这男的谁啊?”

徐长安不敢多加揣测,只说:“应该是大嫂的朋友。”

虽然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周最跟她想到一块去了,“我看八成是前男友吧!”

从这两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的交谈似乎并不愉快。齐晚的表情始终很平静,平静之中,又隐隐透着一股冷漠。而那个年轻男人的情绪却显得有些激动,手足无措。

两人似乎还有争执。争执中那个男人一直扯着齐晚的手不放。齐晚为了摆脱他的桎梏,使劲甩,却都没能甩掉。

那个男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齐晚不放。

“德行,缠着女人算什么本事!”看到这里周最觉得自己应该出面了。

徐长安一听,赶紧去抓周最手,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冲动。

周最坚定的告诉她:“大嫂既然嫁给了我大哥,那自然就是我们周家的人,这事我必须管!你放心长安,我有分寸的。”

周最做事历来有脑子。他说他有分寸,那就肯定有分寸。她也就放心了。

周最快步的走过去,故意拉长嗓音问:“大嫂,原来你在这里啊!”

齐晚听到周最的声音,骤然回头,看到周最和徐长安正朝自己快步走来,她心下一惊。

而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也是整个人倏忽一怔。

怔忡间,注意力就分散了。他的手松了松。齐晚抓住时机,成功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她很快收敛情绪,笑着对两人说:“刚碰到了一个熟人就聊了聊。”

周最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看着那个年轻男人,“大嫂不打算给我和长安介绍一下?”

齐晚:“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楼家的大公子楼响。”

周最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不动声色地挡在齐晚前面,率先伸出手,礼貌妥帖,“幸会,楼公子。”

相较于周最的礼貌周到,楼响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他挑了挑眉,极其不悦,“你好,周小少爷。在令兄的婚礼上我们见过面的。”

周最自然知道他们是见过面的。就在几个月前,大哥的婚礼上。他也一早就认出了楼响。不过眼下依旧当不认识,故意让齐晚介绍一遍,不着痕迹的就直接打了楼响的脸子。

楼响这么聪明,周最的心思,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不然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徐长安太了解周最这个人了。他太护短了。诚如他刚刚说的那样,齐晚嫁给了周望,那便是周家人。周最自然会维护她。

徐长安就站在周最的身后。距离近了,她很清晰的看到了男人的那张脸。

太熟悉了!一定之前在哪里见过?可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打量楼响的同时,楼响也注意到了她。

徐长安的那张脸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

楼响的笑容意味深长,“这位小姐是?看着有点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徐长安淡声道:“楼先生贵人多忘事,只怕是记岔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徐长安。”

“长安?”楼响默念一遍这个名字,“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真不错!”

齐晚看向楼响,告诉他:“长安是阿最的女朋友。”

“错,是未婚妻!”周最笑着纠正齐晚:“大嫂,咱用词得准确点啊!”

齐晚哑然失笑,“对对对,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楼响:“那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周小少爷了?”

周最面色波澜不惊,“我和长安年底办婚礼,届时还烦请楼大公子百忙之中抽空去喝杯喜酒。”

楼响应下:“周小少爷亲自相邀,不甚荣幸,这杯喜酒我楼某喝定了!”

两个男人不动声色的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周最明明年纪不大,可与生俱来的气场和口才倒是都没让他输了一点气势。

周最耸耸肩,看向齐晚:“大嫂,我大哥还等着你呢,先进去吧。”

齐晚一拍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一说上话就容易忘时间,我这就回去。”

三人目送齐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周最扭头,视线放在楼响身上,意有所指,“姻缘天定,强求不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扔下这么一句话,他也不等楼响反应,拉着徐长安转头就走。

匆忙之中。徐长安又看了楼响一眼。这才猛然间想起,四年前,在南山路的一家自助烤肉店。当时302寝室和513寝室聚餐。

她因为霍霆的原因,情绪有些失控。心烦意乱之时,她找一个陌生人要了根烟。那个男人就是楼响。

一时间,寒意从脚底升起。

☆、第53轮明月

第53轮明月

再回到包厢, 几个男人已经架起了麻将。

麻将这种国粹, 大佬们总是非常钟爱的。有事没事儿几个兄弟就要聚在一起搓上几局。

几人之中属周望的手气最好,连胡了好几把。

不过他打了几圈就把牌交给齐晚了。

齐晚的牌技比不得周望。其他几人又精明得很,专挑软柿子捏。几圈下来, 就把之前输给周望的钱给拿了回去。

打麻将徐长安是一窍不通。她坐在角落里摆弄手机, 在和素以聊天。

自从素以从芝加哥留学回来,留在横桑工作。两人联系得还挺频繁。不过就是她们各自的工作都很忙, 难得聚一次。

素以:「长安, 这么长时间咱俩也没找时间好好聚聚。我工作忙,你工作也忙。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俩一定得聚聚, 顺便叫上周最。」

徐长安歪起脑袋想了想,迅速回复她。

徐长安:「要不就下个周末吧,下个周末我刚好有时间。」

素以:「好!我下周四到宛丘谈个项目,周五回来。到时候咱俩就聚聚。你叫上周最。」

徐长安:「我问问他, 他最近忙着准备新工作,还挺忙的。」

素以:「他要是没时间, 就咱俩一起。」

这边周家兄弟坐在一起,一人端了杯红酒。

周最晃了晃酒杯,问:“大哥,你知道楼响吗?」

“楼响?”周望轻声问:“楼家老大?”

周最点点头,“是他。大哥, 你对他了解多少?”

周望说:“咱们周家和楼家来往甚少。我对楼家的人了解不多。只是上次在婚礼上见过楼响一面,匆忙聊了几句。倒是他那个弟弟楼逸,那个花花公子, 我之前还接触过几次。楼家和齐家是世交,你大嫂应该和楼响更熟。”

“怎么好端端说到他了?”周望说着觉得奇怪。

周最说:“我刚才在包厢外见到他了。我看到他和大嫂在说话。”

周望不以为意,“他们都是老熟人了。”

周最却说:“大哥,我觉得他俩的关系不太简单。”

周望笑了笑说:“阿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大嫂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我从来没有问过她。她也从未过问过我的过去。这点我们都很有默契,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现在只字不提。就算她过去和楼响真有点什么,在我看来也是无关紧要的。她现在嫁给了我,就是周太太。”

“阿最你还小,可能不懂得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纯粹的感情那真是太少了。很少有人会是一张白纸的。这年头谁还没点过去呢,你说是不是?”周望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猩红色的火苗子在昏沉沉的光线下越烧越旺,青烟升腾。

年轻的男人表情迷离,吞云吐雾。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乱嚼舌根的人。我跟你说这些,不过就是让你长个心眼。毕竟楼家这两年起来得太快了,他们家那几兄弟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心里有数的,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我比你在行。”周望看着日渐稳重成熟的弟弟,“你不愿接父亲的担子,我也不强求你。家里的生意有我和父亲打理,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安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根烟抽完,周望又迅速点了一根。

“还抽?”周醉笑了笑,“大哥,这一晚上都抽多少了,还没抽够啊!”

周望勾了勾唇,只顾抽着烟,也没搭理弟弟。

第二根烟抽的只剩下小半截。周望抬手掐灭在烟灰缸里。

没一会儿他突然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模样,“阿最,你已经毕业了,是个大人了。是男人就应该有担当。”

周少爷拍了拍胸脯,说:“那必须的。身为周家的男人,没点担当怎么行!”

男人的神色突然就幽暗深邈起来,“你大哥我这一辈子算是妥协于现实了。我没有多爱你大嫂,我也不奢求她有多爱我。我俩横竖就是搭伙过日子。可我不希望你这样。你得坚持你自己的想法。所以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父亲这边大哥替你担着。”

周最默默听完,悄悄问:“大哥,你指的是长安吗?”

周望嗯了一声。

周最觉得奇怪,“大哥,你之前不是挺不看好我俩的吗?”

周望呡了口酒,“大哥不是反对你俩。我只是在给你分析清楚现实。所有的现实不论好坏,都一一摆在你面前。如果你依然能够坚持自己所想。大哥便不会再阻拦你。”

周最语气坚定不移,“大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周最这个年纪的人最难的就是这个了。

周望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欣慰地说:“大哥没有看错你!”

***

下一个周末。徐长安和素以约好在中山北路的时差咖啡厅见面。不过周最没去,他有他的事情要忙。

徐长安穿了条素净的碎花长裙,面容清丽,明艳动人。素以则是小西装配七分裤,职场女性的打扮,干净利落。

两个姑娘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而一见面却觉得分外的亲切,毫无陌生感。

那种从小玩到大的情谊,并非距离能够冲刷淡的。

下午两点过后,咖啡厅里,客人三三两两,散落各桌。

耳畔轻音乐不断流淌,悦耳动听。

素以现在在德承的横桑分公司做高管。工作繁重,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能有一个这么惬意的下午茶时光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两个姑娘点了咖啡和甜点。素以喜好甜食,光蛋糕就点了三份。

一见到徐长安她就忍不住跟她抱怨,“早知道工作这么累,我还不如留在美国。那边可比在咱们国内轻松太多了。我那几个同学留在芝加哥的,现在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哪像我天天加班出差,忙成狗,还挣不到几块钱。我还不如回家替我妈打理客栈呢。”

“以以,你这话当心被你妈听到。她花了这么多钱送你出国留学,可是为了把你培养成女强人的,她可不愿意你回家替她打理客栈。”徐长安微微一笑,“何况据我所知德承给你开的工资应该不少吧?”

“工资高不高我倒是不在乎,最主要是太累了,经常出差,真受不了。还是你想得开,读个研,当个大学老师多轻松啊!”

徐长安:“我不像你,我没什么野心,有份稳定的工作就行了。”

“是是是,你想得最通透!”素以附和道。

徐长安:“以以,你换个角度想想,你如果待在美国不回来,你可就遇不上那个让你怦然心动的人了。”

提起那个人,素以就忍不住微笑。喜欢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素以当下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徐长安很早之前就问过素以那个人是谁,可素以很神秘,愣是不告诉她。

“你俩现在怎么样了?在一起了吗?”徐长安逮住机会问。

“没有。”素以摇摇头,“我很喜欢他没错,可是我一直摸不透他的心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我也有感觉。我现在也没有跟他摊牌。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有点微妙。不过我们相处的很好。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不过每次和他在一起,我都会很开心,觉得特别幸福。我相信他一定就是那个我要找的人。”

“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啊!”听素以也这样说,徐长安没由来替好友担心。“以以,你得长点心眼,现在的男人骗起姑娘可是一套一套的,你当心别被人骗了。有些男人专门吊着你胃口,享受和你的暧昧,事实上却不见得有多喜欢你。”

“你放心吧,我好歹我也混了这么多年,不仅在国内混,我也在国外混过。看人我还是很有眼力的。我看得出来,他不是那样的人。”

“说的我都有点好奇了,他到底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的。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既然你很清楚自己喜欢他。那你就应该大大方方的告诉他。然后问问他对你的想法。如果他也喜欢你的话,你们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那样岂不是皆大欢喜?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他对你没有那心思,那你也能早点认识到这一点。及时抽身,不要在他身上耗费精力,浪费时间。女孩子的青春最是宝贵。”

“抽不了身了长安。”素以平静而郑重地告诉徐长安:“第一眼见到他我便觉得他是与众不同的,后来越跟他相处,我就越发现他的好。就像是跨越了亿万光年,我终于遇到了他。然后我难以自拔地爱上了他,彻底沦陷,无法自拔。”

徐长安:“……”

——

两个姑娘专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外头进来两个男人。

直到耳旁响起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声,“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