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两人都呆住了,蒋若男一时也忘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被甩到一边去的脸。

她…竟然打了他,他可是安远侯,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她竟然打了他!

不知道这里对于打老公的女子会是怎样的惩罚?

蒋若男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心中七上八下。

却见他缓缓地转过头来,垂着脸,一言不发,可是她感觉到他的怒气,因为他抱着她的手都僵硬起来。她也跟着紧张起来,心中下定决心,如果他恼羞成怒打她的话,她一定大叫出声,将人引过来!自己可再受不了折腾了。

正当她暗自戒备的时候,靳绍康却忽然抬起头,看着她,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目光却很柔和。

他低声道:“对不起,刚才我一时冲动,没有注意力度…你摔疼没有?”

蒋若男看着他,愣住了,他竟然跟她道歉…

被打傻了?

第101章 此情此景

见她老盯着自己看。靳绍康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看向她的腿,又问,“是腿摔到了吗?”说着伸出一只手便要去检查她的腿。

蒋若男连忙收回腿,“不是,不是腿。”

“那是哪里…”他转过头看着她。声音很温柔。

蒋若男看了看他,觉得此时的他有些诡异,可也是因为这样,心中的怒气在这一刻平复了不少,但是受伤的位置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见她不出声,靳绍康以为她痛得厉害,心急之下便说:“你转过身,我帮你看看。”说着就想将她推过去。

蒋若男那好意思让他看,情急之下连忙出声:“是屁股…”她低下头,“是臀部痛。”

靳绍康一怔,看向她,见她低着头,一副扭捏羞赧的神色,不由笑出声来。

蒋若男听到笑声,恼羞成怒,一拳打到他身上。“你还笑,都怪你。”

靳绍康眼明手快按住她的粉拳,然后温柔地握在手中,说:“对,都怪我,是我不好,要不,给你再打一下,让你出气好不好?”他拿着她的手放在他另一边脸上。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光透过枝桠投射在他身上,在他的身上染上一层淡淡的清辉,也将他的脸映照得格外柔和,他抬起头看着她,目光中所流露出来的神色,让她的心不由地漏跳了一拍。

蒋若男抽回手,低着头,不出声,过了半晌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抬眼正看着她笑了笑,“就算是故意的,我也认了。”

蒋若男低着头没出声,可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了弯。

“你这样子估计不能走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蹲下来,将她的手臂拉过他的肩膀。

“做什么?”她问。

“背你啊,难道你要自己走出去?”

蒋若男想逞强,可是刚动了动,屁股就一阵钻心的疼,只好乖乖地任他将她背到肩上。

一下子腾空而起。这个时候,她才彻底了解到他的高大,伏在他的背上,视野都好像开阔了不少…

她的手扶住他的肩膀,他走了两步,身子忽然一歪,吓得她连忙抱紧他的脖子。

“你小心点,再把我摔下来,我跟你没完!”蒋若男警告他

“那你就抱紧了!”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手慢慢收紧,他低着头,嘴角浮上一丝得意的笑。

他背着她慢慢地朝前走,气息悠长稳沉,显然背上伏着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蒋若男趴在他的背上,心情逐渐放松下来,也逐渐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的肩膀非常的宽,背非常的平整,肌肉非常的结实,身体非常的温暖,他的双臂牢牢地夹住她的腿,身子稍稍倾斜,让她可以趴的舒服点。这样的姿势。让人会在不自禁间升起一种安全感。

她慢慢地低下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天上的明月,月亮就好像是她手上牵着的风筝,她走到哪里,它也跟到哪里。

心在这一刻变得宁静无比。

耳边忽然响起他的声音。

他低着头,声音从下传来,有一种厚重感。

“现在还疼得厉害吗。”

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他看不到,又说:“还很疼了,你那么用力抓我的肩膀,好像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似的,怎么可能不疼。”蒋若男无情地控诉!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向前走,“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很生气,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我也不知道我会用这么大的力气。”

蒋若男撇嘴:“有必要那么生气吗?不过是和刘太医说了几句话…”虽然是老封建,也不能封建成这样吧。

他忽然直起身子,差点将她掀下去,吓得她箍紧他的脖子,他连忙又弯下腰。

“若兰,”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声音非常的严肃,“如果下次我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一样会生气。”他停了停,声音转低:“我看到你对他笑,我就生气。”

蒋若男听到这话,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厮不会是在吃醋吧…

要喜欢一个人。在意一个人才会吃醋,难道他真的喜欢上我了?蒋若男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之前他那么讨厌蒋若兰,又怎么会这么快喜欢上她?应该是那种占有欲在作怪!

“可是以后,我说不定还会见到刘太医,我还有很多医术上的问题要请教他,我还是会跟他说话。”

靳绍康手一紧,“你说什么?”

蒋若男继续说:“你就算现在将我扔下来我也要这么说,可是…我会带上丫鬟,不会和他单独在一起。”该避忌的还是要避忌的。

靳绍康的手稍稍放松,这么多次的相处,他也慢慢了解了她的性子,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可不会轻易改变。硬是逼她,不会有好结果。

“你学医术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当大夫?”

“这只是我想做的事情,能不能当大夫并不重要。”

“你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帮我生儿育女,管理家宅。”

“侯爷,我以为这个问题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可是我实在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就像今天,侯爷无法容忍我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侯爷看到我对别人笑,你就会生气。可是于秋月一天到晚对你笑,我就必须得容忍吗?你老说男女有别,可是在感觉上,男女是没有分别的,你所不能容忍的,我也无法容忍。无法容忍,我只有逃避,我们的亲事是御赐的,我没有办法,我只有不让自己陷入,我才不会难过。如果侯爷还是不能明白。我也没有办法。”

他浑身一僵,停住了脚步,“如果我们的亲事不是御赐的呢?”

蒋若男轻轻一笑:“侯爷,如果不是御赐的,你又怎么会娶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侯爷和我不过是陌路人而已。”

靳绍康停顿了良久,没有出声,直到蒋若男催促,才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时间,靳绍康没再出声,只有蒋若男在指路时说一两句话。气氛有些沉寂。

道路渐渐开阔,已经能听到不远处畅春园的吵杂声,他们向着灯火通明的地方前去。

就快到达畅春园时,蒋若男忽然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在他耳边说,“对了,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今天的事情?什么事情?”她温热的气息一阵阵地喷到他的面颊处,靳绍康一时有些发懵。

“在御花园啊!”

提起那件事,靳绍康心情稍微轻松了些,“你谢谢我?我以为你会恨我。”

蒋若男笑:“怪了,我为什么要恨你。”

靳绍康忽然偏过头来,脸颊一不小心挨上她的发鬓,鼻间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他的心微微一荡。同时,他的气息也喷到她的脸上,他睫毛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毛刺刺,麻酥酥的,那种感觉似乎一直传递到心底。

两人都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烫。

“都是因为我,才会有这种传言,让你难堪。我一开始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却从未考虑你的处境。”

蒋若男笑了笑,轻轻地笑声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此时月亮挂在树梢,旁边虫鸣鸟唱,还有些亮闪闪的萤火虫在他们周围游荡。

此情此景。让靳绍康心醉,他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希望将这段时间延长一些,再延长一些…

“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真是让我意外。”蒋若男道,“我说过的,这件事情都是因为我的任性造成的,我要付绝大部分的责任,当然,你也不是全无责任,但是,这件事我并没恨你。你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陪着我作一出戏,为我解围,我很感激。”

“做戏?”他停下来,小心地放下她,然后转过身子,直视着她,“你认为我是在做戏?”

蒋若男笑了,这话问的,“难不成侯爷真的认为娶了我是你的福气?”这句话,打死她都不信。

靳绍康握住她的手,刚想说什么,却听到有脚步声向着他们而来。

“哥哥嫂嫂,可找到你们了!”靳嫣然,刘子桐,还有叶姑姑,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提着灯笼走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蒋若男笑问。

叶姑姑笑道:“戏要开演了,还找不到你们的人,太后见你早就过来,怕你出事就派人出来寻找。”接着发现蒋若男身上狼狈,惊道:“如兰小姐,你这是怎么啦?”

靳绍康面有愧色,蒋若男说:“刚才在前面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遇到侯爷,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姑姑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神情间很是心疼,“说了吧,让你身边带上人,你就是不听,如今出了事,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好在遇到侯爷。”

说着叫了几个宫女上前搀扶,蒋若男走了一步,痛得嘶嘶声。

刘子桐哎呀一声,“好像很严重啊,我去找我哥哥来。”

“不用了!”靳绍康和蒋若男同时说,

伤在那种地方,他(她)又怎会让刘子矜来查看?

“我回家擦点药油就行了。”蒋若兰很感谢刘子桐的好意。

叶姑姑见蒋若男伤得严重,干脆派人回了太后和皇后,又派人将蒋若男送回家。

第102章 流*氓

叶姑姑派人回了太后。太后听说蒋若男受了伤,心急之下连忙叫人将她抬到慈宁宫,又叫太医看过,开了活血化瘀的药以及擦的药油。看戏的过程中,太后与皇后又几次三番地派人去瞧情况,一直到确定她无事,两人才下心来。

这个晚上,蒋若男虽然没看成戏,没瞧得上热闹,可是她的风光却是无人可及。

待她休息了一阵后,太后才叫叶姑姑派车将她送回府,也让靳绍康陪同她一起回去。

回到侯府,府里因为蒋若男的伤又是一阵轰动,太夫人,赵姨太太一房轮番来看,

太夫人坐在床边看着蒋若男趴着动也不能动的样子,叹口气道:“好好的,怎么摔成这样。”转头又责备红杏:“你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

红杏深惧太夫人,闻言跪了下来,磕头道:“请太夫人责罚。”

蒋若男连忙道:“不关红杏的事,是我让她不要跟着我的。”

太夫人皱眉:“身边怎么能没有人跟着。这可不合规矩,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是,母亲。”蒋若男叹口气,到哪都有人跟着,怪没有自由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穿越到这个封建社会来。

太夫人回头又责备儿子:“侯爷也有错,进了宫,侯爷应当多照顾一下妻子才对。”

靳绍康低头道:“母亲说的是,全是儿子的错。”

太夫人想起儿子心中不喜欢这个妻子,又不忍心责怪他了,只是说:“若兰今天受了惊,侯爷今晚就留下来陪陪若兰。”

蒋若男急了,连忙抬起头:“母亲,不用麻烦侯爷了,若兰没事!”她看向靳绍康,心想,他应该不会同意吧!今晚她跟他说了这么多,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才对。

一月两次也就罢了,要是他想来就来,同床共枕的日子多了,那天搞不好就弄假成真了,这太危险!

谁知靳绍康想也未想就答应下来,好像那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蒋若男偷偷瞪了他一眼,那知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地,忽然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

太夫人又嘱咐了几句,交代丫鬟们好好伺候,这才带着大家离开。

太夫人走后。蒋若男对靳绍康说:“侯爷,现在太夫人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你不用留下来陪我。”

靳绍康走到床边,坐下,“我已经答应母亲了,母命难为。”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憋屈,别人都是费尽心思讨自己的欢心,巴不得他去,可是她却是想尽办法地避开自己。

偏生自己还一次又一次地往这里来。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听他这么说,蒋若男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将他赶出去吧,放肆要有个度,这里总归是男权至上的社会,太让男人没面子,绝不会是件好事。

反正他也不会碰自己,随他了。

靳绍康见她没说话,又问她:“现在感觉好些了没。”

蒋若男点点头:“在宫里擦了一次药油,没有那么痛了,但是不能动。动一下还是会痛。”

提起药油,靳绍康忽然想起来,从身上掏出一个红色木塞的瓶子,“太医说过,晚上睡之前还要上一次药。”说着转过身,就要去揭她身上的薄被。

蒋若男一惊,转过头,瞪着他:“你要做什么?”

“上药!”靳绍康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蒋若男撑起身子,用一只手夹紧被子,“不用麻烦侯爷了,我叫红杏进来帮我擦就行了!”开玩笑,她伤在那种地方,难道让她在他面前脱裤子?

靳绍康知道她不会答应,其实就是想逗逗她,此时见她反应,觉得很有意思,“若兰,我们是夫妻,你害羞什么?况且…”他忽然凑近她,眼灼灼地看着她,左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过的。”这个时候,如果宁安在身边,一定会惊的下巴都掉下来,因为一向中规中矩的侯爷竟然也会说这种话!

听到这句话,蒋若男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天晚上屏风后的情景,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涌到脸上,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低着头,手紧紧地抓住被子。既觉羞赧,又觉尴尬,一时间恨不得马上在他眼前消失。

靳绍康见她这副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过了,长这么大,他从未有过这么失礼的言行,一时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异常,可是隐隐的,心中却有种欢喜,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脸上发热,手足无措,不敢看她的神色,过了一会,他将手中的红瓶放在床头,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出去叫…叫丫鬟进来给你上药。”

说着转过身急匆匆地出了房门。

蒋若男看着他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低低骂了一句,“流氓。”随即又忍不住笑起来。

靳绍康出了房门,走到前院,想叫一个丫鬟进去,可是满院子的丫鬟,却没有一个是他能叫得出名字的。一旁的红杏见他出来。连忙笑着迎上去,用最甜美的声音说:“侯爷,有何吩咐?”

可靳绍康却没正眼看她,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一句:“进去给夫人上药。”只要不是对着蒋若男,靳绍康就会自然而然地恢复成扑克脸,声音又会变得淡然,冷漠,让人不自觉地心生畏惧。

“是。”红杏禁不住他的冷然气息,不知不觉地低下头,然后看着他经过自己的身边,出了院子。

看着他的英挺的背影。红杏心想:太夫人不是要侯爷今晚歇在这里吗?怎么又走了,原来刚才只不过是敷衍太夫人而已。看来,小姐是真的不讨侯爷的欢心。

得到这个结论,红杏的心情怪怪的,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红杏进了屋。走到蒋若男的床前。

“夫人,侯爷让我进来给你上药。”

“药油放在那里。”蒋若男示意红杏看向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