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花生壳全都丢到地上,拍拍手说道,“害的老子树都没挖成,要去赔钱咯。”
几人笑笑,当做笑话与别人说了。不过确实看见他去找人赔了钱,就信了。谁不知麻四爱钱如命,要不是真碰见了鬼,肯定会回去找锄头的。
不过半日,麻四见鬼的事就传遍了。连大门没出的季芙,也听见了风声。崔氏一进门就和她说这事,想不知道也难。
“待会我去寺庙里给你麻四哥求道符,免得真招惹了什么脏东西进来。”
季芙挑拣着豆子不动声色,“嗯。”她抬头看看外面,“娘,快傍晚了呢。”
崔氏也瞧了瞧,“是啊,你爹肯定要晚归,齐大人下狱,衙门更忙了。只盼快些审讯,别瞎折腾。”
季芙想了想,“娘,我去一回齐府,问问姚嬷嬷明姐姐回来没。”
崔氏说道,“齐大人和齐夫人不在家,你倒不好常去,讨下人嫌。”
季芙笑笑,“知道了,娘。”
明玉见从窗口照进的霞光愈发橙红,便知又将过一日。偏身用瓷枕在墙上刮了一道口子,瞧着上面的刮痕,默然许久,她竟被关了这么久,真不知齐琛如何了。那元大人一事,他应对的又如何。
叹了一气,轻抚肚子,不知何时才能出去。这里宽敞,却是一尘不染,地上也没有碎石子轻尘,打扫的实在用心。这十日吃喝不差,每日上热水和干爽衣裳,下人也恭恭敬敬。明玉想不通,这样将她囚禁供养是所为何故。
“咚。”门声敲响,明玉立刻扯线,将首饰全都收回裙底。
大门一开,常德已走了进来,拱手道,“还请夫人随我们走一回。”
明玉略有意外,自从到了这,就一直不曾出去过,冷冷看他,“去何处?”
“夫人不必多问,我们定不会伤您便是。可若是夫人反抗,只怕于你于孩子,都不好。”
明玉默了片刻,“好,你们先出去,容我穿戴整齐。”
常德见她坐在床上,想着刚醒,没有多疑,出去了。
明玉理顺了衣裳,将珠钗耳坠一一佩戴,这才出去。太久没到外头,只觉连夕阳的光束都刺眼。抬手轻挡,心却有极大触动。再也找不到比映照在这广阔天地的夕阳更美丽的景象。被囚密室那么多日,她真的不愿再回头。
只是这一去,又不知去何处。可如果她放在窗台上,借光求救有用,只怕早就有人来救了吧。挪个地方也好,指不定能找到个更好的求救点。这一想,身心倒轻松了些。
山道那早有马车等候,明玉俯身上去,立刻就上来个婢女。满面肃色,时而瞧她。明玉见她如此,暗想这婢女约摸是有些身手,怕是来监视她的。
马车刚进山道,就已入了吴逢眼里。他抬头看向对面山头,已有镜子反射的光刺来。当即拿起准备好的镜子,放在太阳底下。
两道光一动,吴逢已蒙上脸,起身领着一众人往下跑去。
常德骑马往前,忽然听见两边山道有动静,左右一看,就见十几人从两面冲下,前后包抄。他紧握缰绳,盯着为首一人道,“阁下有何贵干?”
吴逢说道,“劫财。”
常德冷笑,“小小山贼不自量力,我劝你速速离开,否则定将你头颅拧下。”
明玉听见吴逢的声音,几乎压抑不住狂喜,正要撩开帘子往外看,就被那婢女拦住,冷冷道,“夫人请好好坐着。”
明玉这才收了身,见那婢女从帘子缝隙往外看,抬手拿了头上最尖锐的那根珠钗,藏于袖中,心头猛跳不停。
常德约摸算了下人,自己这边虽然只有八人,对方有十四个,但自己手下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要对付这些山贼有何难。见劝说不动,当即沉了脸,“动手。”
他胜券在握,并不将他们放在眼内。可看见吴逢拔剑的手势,以及那柄锋利得折出寒光的宝剑,忽然想事情好像并不简单。回头一看,那些被他认为是虾兵蟹将的人,却将他的人逼的无处可退。
蓦地明白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山贼,他轻敌了。立刻骑马往马车跑去,一跃而上,让马夫掩护,自己驾车前行,期望能突破这围困,顺利完成任务。
吴逢见车要走,提剑上前,却被马夫所挡,马车疾奔,一时不能靠近。
明玉一手捂着肚子,一边紧抓马车,就怕被颠下去。婢女摸索着要探身出去看看形势。明玉心一狠,趁她弯身脚下不稳,双手往前一推,将她从车上猛推出去,听得那一声尖叫,也吓的浑身一抖。
常德顾不得这么多,扬鞭急行,只是片刻,脖子已有锐器抵来。
明玉紧握珠钗,手仍在抖,车子又不平稳,几乎戳进他脖子,“停车。”
常德沉声,“你若胡来,马车失控,是怕你我都死路一条。”
明玉咬牙,“你好好停下不就是。”
“恕在下做不到。”
明玉见他宁死也不愿停,厉声,“你们抓我到底要做什么!”
连续受惊,车子也颠的太过厉害。腹中蓦地作痛,痛的她手一抖,珠钗滚随尘滚落。捂着肚子已是冷汗涔涔,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常德只看了她一眼,这么颠下去,只怕孩子保不住,大人也要出事了。只是一瞬,长叹一气,拉了缰绳,让马收步。
明玉在木板上痛的蜷身看他,常德已从里面拿了毛毯,给她盖上,“那些人应当很快会过来,齐夫人不必惊慌。”
说罢,便进了山林,再未回来。
明玉不知常德是何人,只知此人心性不坏,而且对她也无恶意,甚至会顾及她的性命,却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要他这么做。
吴逢赶到时,明玉已快痛的晕过去。见了他,到底是常见的人,平日他跟随孟平璋身边并无好感,可被囚困许多时日,哪怕如今来救她的是孟平璋,也会觉得十分心安。这一安心,十日未落的泪,便涌了出来,“多谢。”
吴逢顿了顿,拿了安神药给她服下,“不必谢,发现你的,是麻四。想出引蛇出洞计策的,是齐大人。我负责的,不过是找齐人手。”
只不过请他同门师兄弟出马的那些钱,看来得找孟平璋要了。希望孟平璋能尽早出来,好替他付钱。否则非得被清雪骂个狗血淋头…不过,如今清雪到底去了何处?
想到这,也不免担忧。
明玉听后,想着齐琛既然能想计策,那定是没被大理寺和刑部继续找麻烦,更觉安心。快些回家吧,好和齐琛团聚,告诉他,自己没事,孩子也没事。
第六十五章 真相大白
回到齐府,门前灯笼虽然高悬,却不见灯火。看的明玉直皱眉,只是旁边无齐府的人,不好多问。吴逢上前敲门,大门一开,那下人瞧清眼前人,喜的叫了起来,“夫人!夫人回来了。”
这一喊,屋里皆是起了响声,出来相迎,一见面,泣不成声。
明玉也颇为感触,往里看看,却不见齐琛。姚嬷嬷怕她担忧,说道,“少爷还在衙门,少夫人先回房歇歇,用个饭,奴婢让人去请。”
明玉心中挂念,仍说道,“让下人去禀报便可,衙门的事要紧。”
姚嬷嬷知她识大体,只是若让她知道齐三爷锒铛入狱,也不知要多难过。送她入房,让大夫先来瞧了,开了安胎药,便是沐浴、用食。
见天色已晚,齐琛却仍未回来。姚嬷嬷再三相劝,明玉才睡下。本想等他,刚沾了枕头,不多久就入睡了。一觉至天明,这十几日都未睡的如此安稳。
起来后,旁边却无人。明玉唤声,“水桃。”
水桃立刻应声进来,笑道,“小姐可睡的安稳?”
“嗯,什么时辰了?”
“巳时。”
明玉微微吃惊,“竟是这么晚了,三爷一夜未归?”
水桃想到姚嬷嬷昨晚吩咐的话,迟疑片刻,才小心说道,“小姐听了别生气…在小姐您失踪后,姑爷也被刑部的捉了,如今,正在…牢里。”
明玉心头咯噔,轻捂了心口,差点没落泪,“竟会发生这种事。”
水桃也急了,“小姐…”
明玉微抬了手,不愿听空话,“不必劝,我无妨。”
水桃说道,“昨夜福子去牢里报了一声,那里的人进去传达了,姑爷让小姐安心,他并没事。又说有空去季姑娘那走走,和她谈谈心,别闷着了。不过呀,就算不用特地去告诉季姑娘,她约摸也要来了,今早阿柳去买菜,说大街小巷都知道小姐您回府了。”
明玉倚着床柱,无心听这些。水桃便和她详细说了她出事后的事,十分详尽。明玉听后,立刻洗漱,“我记得我们齐家在澄江府有些故交,让姚嬷嬷去备礼,我去拜见他们。”
水桃倒是被她吓了一跳,“小姐,万万使不得呀,若是你去请了人来,给刑部施压,日后万一被人说贿赂…可就…”
明玉冷笑,“你倒是看不出来,如今有人故意害三爷,那些当日同船的人在事出时不指证,如今倒是说的一板一眼,亲眼看见三爷推元大人落水?简直是笑话。我不过是去请有份量的人来主持公道罢了。他们刑部可以找人冤枉三爷,我就不能去请人了?”
水桃吓的心惊肉跳,嘘声,“小姐,这话不能让刑部的听见,谁能肯定…那些人说的是假话…”
明玉瞪了她一眼,“旁人怎么说我不理会,你如何猜疑我也管不着,但我只相信三爷说不曾做过,那就是不曾做过。快去让姚嬷嬷准备东西。”
她这还没准备好,季芙果真就过来了。进了里屋便将她抱住,哭出声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明玉笑笑,拍拍她的背,将她紧揽的手握住,“你再拥的紧些,便要喘不过气了。这不是好好的,哭都脸都花了。”
季芙这才松了手,问了许多话,见她确实无异,才抹了泪小心翼翼,“姐姐,你知不知道齐大人他…”
明玉微顿,轻点了头。她们都这般小心翼翼的,倒让她觉得愧疚了,“我无妨,正准备去请住在澄江府的熟人过来主持公道。”
季芙愣了愣,已是笑的心酸,“你和齐大人果然是心有灵犀的。”说罢,将信交给他,“是齐大人被人捉走前交给姚嬷嬷保管的,后来孟公子来拿了,谁想也被人捉了,临别前,他交给了我。”她吐了吐舌头,“那我不会被抓吧。”
明玉强笑道,“已不是小姑娘了,说话还如此顽皮。”
展信一看,齐琛的字映入眼帘,便觉心底舒服。将信看了一遍,轻叹,“三爷早就安排好了。”
季芙点头道,“嗯,吴大哥和我爹都有让人暗中去请他们过来,姐姐安心养胎便是。而且您刚安然归来,还是在府里待着安全些,尽量别外出了。”
明玉暗叹,竟把孟平璋也牵扯进来了。不过算下时日,京城如果来人,也该到了。如今的局势,大概只有三司会审,缺的,不过是领头人。
“夫人。”
明玉抬头看去,问道,“何事?”
“外头有人要拜见您,却不说是谁,只道了一句‘寺庙老爷’,说夫人会明白。”
明玉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细想片刻,面色已变。惊的季芙忙扶住她,“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明玉强压心头不安,从寺庙那里,其实就已经是她被绑的前兆。那被缠绑在一起的马车就是最好的证明。在石屋里她想了前后,始终觉得那寺庙车夫说的“老爷”是胡说的,谁想竟真出现了,“阿柳,去叫护院隐秘守在前堂,安排好后,再请他们进来。”
季芙想问缘故,却不好多问。紧随一旁,连带着她也觉得严肃起来。
等下人报已请那人去了大堂,明玉才起身,缓步往那边走去。她倒是要看看…这种猖狂到找上门的绑匪,到底是何人。
到了前堂,只有一个老者在,浓眉微显倒竖,面色平淡,却因高扬双眉而有霸气,更带几分凌厉。抬眼看来,双眸更是颇带戾气,看的季芙不敢直视,微微躲避。
明玉却不曾见过这人。
老者看了看她,才说道,“你与你祖母,眉眼间生的颇为相似,跟你祖父完全不像。”
明玉顿了顿,“你认得我祖父和祖母?”
老者点点头,“何止是认得。我还去喝过你的满月酒,就连你的名字,也是老夫取的。”
明玉吃了一惊,外人都说她的名字是祖父取的,可父亲曾说过,这是明家一位故交所取。他这么说,倒不见得是在说假话。只是她那时太小,根本不记得到底是何人。
老者叹道,“我与你们明家交情颇深,后来却被奸人挑拨,令我误会了崇义。他临死前,我都不曾去探望。”
明玉这回更是确信了,那崇义是祖父的字。
老者又道,“,十年后,你却阴差阳错做了我仇敌家的媳妇,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明玉听的实在糊涂,“您…到底是何人?”
老者摇摇头,“你若要继续听,便将这堂上安排的人都屏退。”
明玉不敢,也不愿,“您且说就是。”
老者冷笑,“我今日若真是要来找茬的,便不会孤身一人前来。”
明玉蹙眉想了片刻,才让下人都退了。季芙放心不下,不愿走。明玉也不敢一人留下,说道,“她是我的好姐妹,留下无妨。”
老者看了她一眼,见这小姑娘虽然有些畏缩,但却也是努力瞪大了眼看来,强装镇定。明明怕得很,却还留下,也没多理会,缓声道,“我膝下只有一子,姓魏名连,他与齐家长子齐俊交情甚好,一同参军,一同去边城。却不料某日两人出营探路,被细作出卖,遭敌国追击。我儿拼死保护,齐俊安然回营,我儿却不幸遇害,至今尸骨仍在敌国,家中只能为他立衣冠冢。”
明玉听着,隐约记起当初调查齐琛被刺杀时,孟平璋去调查过,曾说过一个魏姓人的事…那魏家痛恨齐家,累他们失去独子,因此曾言要齐家也断后。她蓦地一惊,“你是魏太保!”
魏太保是当今太后亲弟弟,为人又擅经营,权势庞大,即便是圣上也要给三分薄面。实力和齐家可算旗鼓相当。但若太后明着帮扶,是连齐家也比不过的。毕竟圣上重孝道是天下都知的事。
明玉总算知晓为何刑部敢动齐琛,怕是这背后,就是魏太保作祟吧!
他冷笑,“你也从齐家奶娃子口中听过这事?故而知道老夫。”
季芙扶着明玉,只觉她手已有些抖,唤她坐下,好歹有东西支撑着。
明玉说道,“所以…如今三爷入狱,是你一手策划?你…你想三爷死?”
魏太保朗声笑道,“我当然想他死,不但如此,还要他死的名节尽毁,让齐家面上无光,否则我要杀他,又何止一个手段,还要大费周章送他入狱。我倒觉得,直接让他死,还不如如今看他垂死挣扎更是有趣。”
明玉听的脑袋嗡嗡直叫,幸好是坐下了,否则真要瘫下去,“魏太保这话…这话时何解?你觉得如今更痛快,那便是说…你曾几何时也对三爷下过手?”
魏太保有些意外看她,“外人都道你聪慧,果真如此,可惜,却错嫁齐琛,老夫注定要再对不住崇义。那鹿山一案…便是我指使的。”
明玉诧异看他,“难道不是朱姨娘…”
魏太保不由冷笑,“一个妇道人家,去何处寻能工巧匠为她瞒天过海去找人帮她雕琢个与皇后一模一样的玉佩,还丢在鹿山?”
明玉咬牙道,“竟是你唆使朱姨娘做那样的事,是你要害三爷。”
魏太保冷声,“可谁想都伤及心肺,却仍是没死。甚至还娶你做妻,如今想安安稳稳的过活,留我儿在黄泉孤苦,休想!”
明玉又惊又怕,缓了好一会,才问道,“那绑我去龙凤山的事,也是你所为?”
“是。”
“为何?”
魏太保面色沉沉,默了片刻,才道,“老夫说过,我与你祖父是好友。只是因误会而对他形同陌路。当日听闻齐三娶妻,娶的还是前丞相孙女。我便让人去查你,谁想这一查,却将远久的事也一并查出,才知你祖父并未出卖过我。可你那时已嫁入齐家。后来你随齐三来了邓州,我便想,要他身败名裂。”
明玉何其聪明,联想被抓后的种种礼遇,已是明白,禁不住冷笑,“所以你抓我,不过是不想我见到自己的夫君入狱,甚至是革职、斩首,因此将我关起,准备让一切事情结束后,再将我放出。以告慰你当年愧对我祖父一事,所谓的补偿么?”
魏太保沉声,“你有一事猜错,那便是我从未打算要将你放回齐家。只想等解决齐琛一事,便将你远送它处,为你安排妥当,衣食无忧,一世安乐。我本可以不必这么做,可…”
明玉忍气打断,“可你觉得你必须要好好‘护着’你故人的亲孙女,所以自觉好人的大费周章为我安排,美其名曰是补偿,实际你什么都不懂。你哪会不知离开亲人那种痛苦。不过是你自私自利罢了,何必如此为自己开脱。”
魏太保怒的拍桌,“老夫好心好意为你,你竟如此不懂事!”
季芙实在听不过,认识明玉以来,还不曾见她这般气过。虽然听的云里雾外,但见那老头如此咄咄逼人,气道,“你拆人夫妻还有理了,夺你儿子性命的是敌国,你不向敌国讨债,倒是对你儿子的好友和家人咄咄相逼,甚至要取他们性命。你这么做是痛快了,但是贵公子泉下有知,只怕会痛心吧。”
魏太保将茶杯猛地摔碎在她脚下,这一扔带着怒气,力气十分大,又直直砸中她的脚,当即疼的眼泪直滚。
明玉忙将她拉到一旁,守在外头的下人也迅速跑了进来,将两人护住。孙护院抱拳道,“还请这位老丈离开,否则我们唯有硬请了。”
魏太保重叹一气,“我劝你一句,不要再涉足其中,否则老夫无法向崇义交代。”
明玉默了默,自知凶险,可却无法独活,“明玉生是齐家人,死是齐家鬼。您若真的怜惜明家只得我一个后人,那请您放手吧…否则祖父和魏公子,都无法安心长眠。”
魏太保也是默然,到底还是走了。
明玉看向大门外,强光大片洒在院子里,心境却明朗不起来。无论如何,她都会和齐琛风雨同舟,共迎风霜。
第六十六章 夫妻团聚
夜深,季师爷从衙门出来时,更夫都开始打更了,听着阵阵铜锣声,疲累得很,顿觉自己已有些老了,不如年轻时那般有气力。回到家,见崔氏还未睡,说道,“怎么还不就寝。”
崔氏起身迎他,笑道,“可吃过饭没,还有饭菜。”
季师爷也觉饿了,崔氏便去端了过来,一看饭菜还剩许多,问道,“你们还不曾吃?”
“小芙今日在齐府陪齐夫人,没回来。”
季师爷点了点头,崔氏等他吃了一碗,才说道,“有一事一直想跟您说,就是忘了。”
“说就是。”
崔氏掂量一番,才问道,“大郎觉得那孟大人品性如何?”
季师爷看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