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廷正去海口这才几年功夫,就让林清菡这么大手笔的,这不存心落人话柄。

月瑶心里不满,可却没显露在脸上:“那个乐姨娘是什么背景?”如今从海口带了不少的人回来,这些事也很好打听。

向薇神色有些微妙:“这个乐姨娘出身清白,她哥哥还是一个正九品的小官!我听下面的人说,这个乐姨娘长相也不是特别出众,夫人,你说廷正怎么就看上她呢?”

月瑶总觉得说这些闲话的时候,向薇永远都说不上正题:“乐姨娘的性情怎么样?”

向薇皱着眉头说道:“很温顺。下面的人说新哥儿一出生就被林清菡抱走了,可乐姨娘声都没吭。而且之后,她也从不会偷偷地去看望新哥儿,一直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从不出来招了林清菡的眼。没生儿子之前温顺也就罢了,可这亲生儿子都要抱走了却坑都不吭一声,这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了。”孩子就是娘的命根子。当年小团子都好几岁了,牛老爷要抱到前院去明珠死活都不答应。可这乐姨娘的行为委实有些奇怪。

月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没了?”

说起来向薇也觉得奇怪,这乐姨娘到了连家,哪怕生了儿子也是不争不抢,非常的安份:“夫人,你说是不是廷正就因为乐姨娘是个安分守己的,所以才纳了她呀!”

月瑶望着向薇,说道:“没有一个当娘的能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被人夺走而无动于衷。”月瑶自己是当娘的,若是有人夺走自己的孩子,她很肯定自己会跟对方拼命的。所以,月瑶很肯定这乐姨娘的举动有古怪。

向薇轻笑道:“这么说,乐姨娘现在是在扮猪?她准备吃老虎?你怎么听了半天,也不说话呢?”

月瑶没见过这个乐姨娘,但是听了向薇的话她就觉得这个乐姑娘不是省油的灯。月瑶是再不相信廷正的眼光了,两次了,挑的这两个女人迟早要闹得家宅不宁。

月瑶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以后连家那边的事你不用再告诉我了。她们想怎么闹就让她们闹去吧!”

向薇点头应了。

这日天气不错,月瑶看着三个儿子精精神神地站在那里,脸上也不由自主流露出笑意。再多的烦恼,只要看到几个孩子,那些烦恼都抛之云外了。

辰时末,闵先生到了安府。

闵先生比月瑶所想的要年轻许多,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竹叶青色的织锦圆领直裰,头发也用青色方巾包住置于头顶,文质彬彬气度不凡。

俗话说,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而闵先生,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有好感的人,月瑶也不例外。

闵先生笑着说道:“久闻连夫人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实在是闵某之幸。”月瑶所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她名声在外,让闵先生心生敬佩,他早就选了另外一家了。

月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先生过奖了。”

两人客套一番以后,这才说到正题。闵先生在三个孩子行礼之前,对月瑶说道:“连夫人,我有一个规矩,就是我如何管家孩子,主家不得干涉。”这是闵先生的一大特色,他教孩子别人不能干涉,要不然他就耍手不干了。

月瑶笑着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不会干涉先生教学的。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跟先生说一下,孩子如今跟着师傅习武,每天大概花费两个半时辰。孩子已经学了数年,我也不想让他们半途而废。”

闵先生也不是迂腐的人,他并没有反对:“孩子习武对身体好,这是好事。不过也不能耽搁了学习。这样,每日习武就改在清晨跟晚上,连夫人你看如何?”

月瑶自然不会拒绝。

闵先生笑着道:“要是夫人不反对,我就带了三个孩子先去熟悉熟悉环境了。”

闵先生教导靖宁候府世子两兄弟时是住在侯府的,不过这次闵先生并不是住在安府,而是在安府不远处租了一两进的宅子。

闵先生面上是说住在安府不舒坦,但实际上什么原因月瑶心里清楚。闵先生这是在防备别人说闲话。虽然说人正不怕影子斜,可闵先生觉得,有些事还是防范于未然,这样对谁都好。月瑶自然不会反对,所以房子的租金是由她出。

向薇对闵先生的印象非常不错:“瞧着很不错,应该靠谱吧!”

月瑶懒得理会向薇,她去了库房,挑挑拣拣,最后自己拟定了一份礼单。

向薇看了一下礼单:“这东西,成吗?”她瞧着不怎么贵重。

月瑶现在心情很不错,笑着说道:“送礼不一定贵重的,送人家喜欢的才是最好的。你放心吧,我送的这份礼闵先生肯定喜欢。”送礼要送合心意的,而通过向薇搜集到的消息,月瑶对于闵先生也算有所了解,送的自然都是闵先生喜欢的东西了。

第517章 旱灾(上)

中午,烈日当空,太阳用它那炽热的光线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按察司园子里以往在这个时候早就是满园的花香,如今园子的花草都被烤焦了,就连树叶被烤得打了卷儿。

丫鬟将明珠洗手用过的水倒了出去,水刚一到地上,就发出吱吱的声响,又细碎又清晰,一点儿也不流淌,马上就被吸干了,眨眼功夫周围就只留下一小圈淡淡的影子,影子也很快地淡下去,一会儿就只剩下一点儿差不多不能辨认的痕迹。

明珠擦着汗,抱怨道:“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呀?这样下去,还让人怎么活呀!”从五月到现在,都一个半月了,除了中间下过一次毛毛细雨,就没见过雨滴。

明珠本就是怕热的人,现在又挺着一个大肚子,越发的难受了。恨不能将自己缩到冰窖里。

周嬷嬷听闻面色有些凝重:“夫人,我听闻地里的庄稼没水都枯死了,很多地方上的老百姓连水都没的喝了。”周嬷嬷担心这样的天气再这么持续下去会有暴动。

明珠的脸色也立即沉了下去。其实当日她听了月瑶说江南会有旱灾就有想过回京城,可是挺着大肚子回京城,不仅牛阳晖不放心,她自己也担心有个万一。

晚上牛阳晖回来,明珠忙问道:“现在外面怎么样?”

牛阳晖现在不得不庆幸他此时不在知府的位置上了,要不然现在这样的情况连家都没法回了:“暂时还好,可是若再这样不下雨,肯定会影响下种了。”如今是颗粒无收,若是再不下雨,秋收也得泡汤,到时候肯定会有大人祸。

明珠手抖了一下:“月瑶已经上了折子给皇上,为什么朝廷没有半点的动作?”

牛阳晖苦笑了一下:“这是天灾,朝廷就算提前预知道也没有用。”这旱灾又不跟洪灾一样,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将人迁移走就是。这旱灾,就算提前知道也避不开。

明珠看着屋子里那盆娇艳欲滴的花,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办呀?这老百姓要是活不下去了,岂不是得发生暴乱?”

牛阳晖立即呵住了明珠,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暴乱?只要官府安置妥当,不会有暴乱的。”

明珠很担心:“夫君,你说我要不要回京城去?”

牛阳晖望着明珠的大肚子,说道:“不用怕,我会护着你们周全的。”要是明珠没有怀孕,他早就将他们全部都送回京城了。

两夫妻正在说话呢,丫鬟在外面说道:“老爷,老太爷从京城派人来了。”

牛老太爷派了自己的心腹过来,是要接了两个小孙子回京城。牛阳晖是地方上的官员,没有圣旨不得离了苏州,明珠怀孕也不能走动,那他只有接了两个孙子回京,放在江南,老爷子不放心。

牛阳晖也正想将两个儿子送回京:“明珠,现在情况还在控制之内,我就担心再这样下去官府没法控制了。让英曜跟英耀回京城,我们也能少操一份心。”牛阳晖开始对月瑶的话有所疑虑,再有他也没预料到旱灾竟然这么严重。要不然,他当日肯定让英曜跟英耀与月瑶一起回了京城。

明珠再舍不得,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含泪答应了。只一天工夫收拾,第二日就让十多个护卫护送两个孩子回京城。

皇帝每次接到江南官员的奏折,看着官员陈述灾情皇帝就一阵烦闷。有心里准备是一回事,而面对这些事又是另外一种心情。再有沿海一带被倭国跟另外几个小国不间断的骚扰,西北又还在跟蛮族打仗,所有的事全都堆在一起了。

正在这个时候,西北战报到了。西北打了一个打败仗,死伤数万人。皇帝看完战报,脸色阴沉得厉害。

下面站着的大臣战战兢兢,恨不能自己能隐身,别让皇帝看着。因为皇帝心情不好,他们铁定遭殃。好在皇帝也没寻他们,让人召了罗韶跟鲁国公进宫。

太仆寺卿出来的时候,感觉后背都是湿的。他再望着身边的李国荇,礼部尚书觉得自己还没修炼到家。

李国荇其实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般轻松,西北打了打败仗,沿海一带又被骚扰,七八个省份发生旱灾,这些都是要钱的。李国荇觉得,他这个户部尚书当得可真是辛苦。

也是在这个时候,月瑶收到了安之琛的家信。

安之琛在信里说他的行踪被自己的生死兄弟给泄露了,路上遭遇了蛮人的埋伏。好在因为有了月瑶的示警,安之琛行事非常谨慎,并没有仗着武功高就不带侍卫。相反,他身边的侍卫全部多带了,连罗韶给他的四个侍卫都不离身。也幸亏安之琛谨慎,要不然他哪里能逃得过那一劫。

军官的家信,很有可能被人拆开看。因此安之琛在信里只是写了这件事,并没有说太多。他担心说太多会给月瑶造成麻烦。

月瑶看了安之琛的信,也出了一头冷汗。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自个的本事还不清楚。什么做梦预吉凶,那都是瞎扯的,那些事都是她上辈子经历的。可安之琛被人害的这件事,真真实实是做梦梦到的,也亏得这个梦了,要不然她可就得当寡妇了。

向薇不知道月瑶所想,只是非常庆幸地说道:“亏得你做梦示警,要不然…”向薇意识到后面的话不吉利,赶紧刹住不说了。

月瑶平静下来后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是生死兄弟,又为什么会出卖了和悦?”

向薇也有些疑惑。

月瑶担心的是有人想上位,所以想要害了和悦:“向薇,若是因为皇子之间的争斗而要害和悦,那这次的事也太冤了。”蛮族虽然经历过几十年的修养,但是因为朝廷每年要征大量的贡品,所以蛮族的生活并不好。就月瑶这个不知事的人都知道,上辈子若不是皇子之间的倾轧扯后腿,也不用跟蛮族打三年。

向薇觉得月瑶想多了:“安之琛一直都是中立的,就算安之琛上位对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可若是做了这件事一旦暴露出来,那可是身败名裂,到时候别说争那个位置,就是性命都有可能难保。”

没多久,大管家过来说道:“夫人,不好了,外面都在说边城打了一个大败仗,据说死伤五六万人。”其他人洪大管家也管不过来,他就担心自家将军有事。

月瑶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平静地说道:“你赶紧出去外面打听一下。”牺牲的将领的名单肯定会随着战报传回京城的。

月瑶仅仅地握着手里的信,心里祈祷着安之琛不要有事。月瑶以前很自信没有安之琛,她也能将四个孩子抚养长大,而且会养得很好。可是经了在江南的事,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安之琛没了,四个孩子将来必定要承受许多的磨难。

向薇忙说道:“你别太担心了,安之琛一定不会有事的。”

月瑶也希望如此了:“我…”

向薇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别你你你了,为了几个孩子,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别当她不知道月瑶想说什么,必定是要说吃斋念经保安之琛平安了。向薇不反对拜佛求平安,但是吃斋念经就太过了。

洪大管家办事还是很牢靠的,不到两个时辰就打听到消息。洪大管家面色轻松地说道:“我们将军一切安好。”阵亡的将领名单里面没有他家主子的名字,自然是一切安好了。

月瑶忍不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向薇想笑不敢笑,怕惹了月瑶的忌讳。月瑶对菩萨很虔诚,若是她敢说菩萨的不是,到时候月瑶绕不过她。

谷兰急匆匆地走进来,朝着月瑶说道:“夫人,宫中来人,皇上宣夫人进宫。”

月瑶刚放松下来,如今又悬起了心。月瑶本想换诰命夫人的衣裳,然后再梳妆打扮,可外面的太监催促得急,月瑶只得匆匆将身上的这一身居家服给换了。

月瑶上次到御书房是入夜时分,这次,倒是可以将皇宫看个清楚。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飞檐上雕刻的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到了御书房,月瑶又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本以为这次跟上次一样,需要跪许久,却没想到皇帝让她起来了。

月瑶站起来,可头却不敢抬起来。

皇帝也没那么多空闲去琢磨月瑶在想什么,只是问道:“这场旱灾,大概持续到什么时候?”

月瑶低着头,也没看得清楚他的神色:“臣妇不知道,我只是梦到江南有旱灾。”其实按照上辈子经的事,月瑶推断出这场旱灾大致持续到八九月份。可月瑶却不想告诉皇帝,原因很简单,做梦哪里有做那么全乎的,那还能算是梦吗?那该是那些能掐会算的能人了。

皇帝话峰一转:“安之琛这次遇到意外,你有做梦梦到吗?”

月瑶心头一抖,不过很快镇定地应了话:“有,我梦到他被人害死了,我有写信让他注意。”

皇帝望着月瑶,眼神非常犀利:“你做梦梦见他被人害死了?这么说,是你梦到了那个出卖安之琛的人了?”

好在月瑶是低着头的,要不然看到皇帝的眼神,她又得吓出一身冷汗:“没有,臣妇只是梦到夫君被人害死了,并没有梦到是谁要害死我夫的人。”月瑶的意思,她有预知吉凶的能力,但是她却没有解梦的能力。

皇帝有些恼火:“现在西北打了大败仗,江南出现旱灾,沿海一带被附属小国骚扰,你觉得现在该如何做,才能平息这一切。”

月瑶听了这话,猛地抬头,就看见站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正面露恼怒之色。月瑶发觉自己逾越了,迅速低下头:“回皇上,臣妇乃是一介妇孺,并不懂国家大事,请皇上恕罪。

所谓一问三不知,也就月瑶现在这种状况。可对于月瑶的回答,皇帝也没有很生气。月瑶答不出来是正常,若是月瑶能侃侃而谈,那才是得小心。

皇帝问道:“你见过七皇子跟九皇子吗?”

月瑶有些纳闷,这是什么问题。不过月瑶还是很诚恳地说道:“没有。”她经常听人说起过九皇子,但是却没见过九皇子。

皇帝朝外叫了一声,很快一个太监走进来。皇帝吩咐道:“宣七皇子跟九皇子。”

月瑶以为皇帝会让她下去,哪里知道,等外面起了脚步声,皇帝都没有让她下去。

两位皇子心里都很奇怪,为什么御书房会突然出现一个女子。两个皇子虽然听过月瑶的大名,但是却没见过月瑶本人。

两位皇子刚想开口说话,皇帝一摆手打断了两人的话:“连氏,你下去吧!”

月瑶非常奇怪,给皇帝行了跪拜大礼,然后又给两位皇子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月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前面的太监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咱家姓李,夫人随我来。”

月瑶愣了一下,她此时不是应该出宫吗?为什么要随这个李公公去。月瑶想将准备好的红包塞给李公公,想问问话。可惜月瑶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就以失败告终。

月瑶心里一凛,她记得向薇说过,若是这些公公不收钱,表明事情很棘手了。月瑶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莫非是皇帝觉得她是妖孽,想要除了她。

李公公看着月瑶脸上有些发白,说道:“连夫人不必惊慌,这事对夫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人多嘴杂的,李公公也不好细说,得等到了目的地,他他才能说。

月瑶心头一松,只是不是要她小命,啥事都好说。也知道没有性命危险以后,月瑶心里又开始琢磨开了,皇上这是要自己做什么呀!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等到了目的地,月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李公公竟然将她带到一间画室,这是要让她作画了,等听到李公公让她画什么的时候,月瑶脸上更是显露出怪异的神情。

月瑶感叹着,都说君心难测,她还是不虐待自己了,只要将皇帝吩咐的事好好完成,其他也不是她能想的。

第518章 旱灾(中)

月瑶一直到第二天临近午时才完成了皇帝交代的任务。

皇帝在看画之前问了李公公:“当时让她画老七跟老九的时候,她什么反应?”没错,皇帝让月瑶画的不是别人,就是七皇子跟九皇子。月瑶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让她画两个皇子。

李公公想了一下将月瑶当时的反应非常详细地给皇帝描述了一下:“连夫人虽然非常惊讶,但是却没有多话。一直到离开,她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皇帝这才将月瑶所画的两幅画打开看,看完以后忍不住说道:“不愧是玉山先生的高徒,果然是名不虚传?”皇帝很清楚当时月瑶只看了两人一眼,就一眼竟然就将两个人的衣服装饰画得一样不差,最重要的是,月瑶还将两个人当时的神情也画出来,画得非常传神。

当时皇帝并没有告知月瑶,要她给两个皇子作画,月瑶能画得这么好,完全就是职业病。

月瑶一夜未归,留宿在皇宫,可将向薇与四个孩子都急了个半死,安府,彻夜通明,没一个人睡着了。

月瑶回到安府的时候,看到众人全都是兔子眼,有些抱歉,她一夜未归,肯定是将向薇跟孩子都吓坏了。

四个孩子抱着月瑶,旭哥儿都哭出来了:“娘,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有回来呀?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向薇开始也没想到月瑶会一晚上没回来,所以并没有约束众人不让说出月瑶的行踪,四个孩子自然也知道月瑶去了皇宫。

月瑶将四个孩子都推开,笑着解释道:“你们别抱着娘,娘忙到刚才,身上出了许多的汗,身上有怪味。”

斐哥儿疑惑地问道:“娘,你忙什么了忙了一夜呀?”

月瑶也没瞒着向薇跟孩子,说道:“皇上让我画了一副画,我从昨天一直忙到刚才,厨房还有没有吃的,赶紧给我上点吃的。”皇宫的饭菜其实都很可口,可她吃不下呀!她只想赶紧出了皇宫回家。

向薇看着月瑶的神色,除了累点,倒没有其他,心情也放松下来:“谷兰,让厨房摆饭。”她从昨天到现在也没吃饭,一直担心着月瑶,哪里有心情吃饭呀!

月瑶吃饱喝足以后,又去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除了可馨,晟哥儿三个孩子不在。

向薇说道:“孩子看你没事,也都补觉去了,下午还要去闵先生那上学呢!”上午也去了,不过闵先生见三个孩子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知道月瑶在皇宫没有出来,闵先生也没继续讲课,而是让他们回家等候。

正熙皇帝是一个明君,而且还不好色,所以虽然月瑶在皇宫过了一夜,闵先生倒也没往那不好的地方去想。

皇宫的人也没有往哪方面去想,不仅因为月瑶一直呆在李公公为她准备的画室,而且皇帝当天晚上还夜宿在坤宁宫。

月瑶有些愧疚,摸着可馨的头说道:“娘没事,就是有些累,你也去补一下觉。”她这个娘真是当得不称职,还总是让孩子担心。

可馨摇头道:“娘,我跟你一起睡。”在见到娘之前,她一度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娘了,这种恐惧,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无法懂得的,此时,她一刻都不想让娘离开她的视线。

月瑶笑着道:“好。”月瑶搂着可馨,因为太累了,眨眼的功夫,月瑶就睡着了。

可馨听着月瑶均匀的呼吸声,感觉到特别的踏实,也眯上了眼,没一会也睡着了。

向薇却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人安全回来就好。

月瑶睡到自然醒,醒过来以后发现可馨早就不在身边了,正在这个时候,可馨从外面走了进来:“什以时辰了?”

向薇也随后就到了:“酉时末了,可馨跟晟哥儿几个都没用晚膳,说要等着你一起,你快起来吧!要不然该将几个孩子饿着了。”向薇也发现了,昨天的事将可馨跟晟哥儿四姐弟吓着了。

月瑶含着笑说道:“你让谷幽去将晟哥儿他们叫过来,我马上就好了。”月瑶对孩子一直都心存内疚,只是这种内疚,说多了也没异议,她只能以后尽量多抽时间陪着孩子。

月瑶跟四个孩子用完晚膳,晚上又陪着孩子做功课,一直到孩子入睡以后,月瑶才回去睡觉。

下午睡得太多,月瑶都没有睡意了。

向薇问道:“夫人,皇上让你画的什么东西,画了那麽久?”

月瑶摇着头说道:“这事你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能说。”其实月瑶心里也迷糊着呢!只是她本能地觉得这事不简单,所以不愿意说出来,月瑶不是不信任向薇,而是觉得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的风险了。

月瑶第二日准时起来,准备打拳,却没想到可馨过来了。

可馨望着月瑶说道:“娘,我想跟你学拳,你教我好不好?”学打拳是假,最多跟月瑶相处是真,这次的事,让可馨心里特别不踏实,昨天要不是教养嬷嬷坚持不让她留在正院,她真想陪着娘亲。

月瑶轻笑道:“好,不过学了就得坚持。”

一个早上,就在月瑶教导可馨拳法之中度过了,晟哥儿三兄弟过来陪着月瑶用完早膳,又去闵先生那儿上课去了。

中午的时候,月瑶望着天上挂着那一轮能将人烤热的太阳,自言自语道:“京城还算好的,你说这江南的老百姓怎么活呀!”夏天的收成没有了,秋天的收成估计也得泡汤了,朝廷要赈灾江南,还要筹集西北跟海口的粮草,这对朝廷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向薇面色也很沉重:“夫人,我听说有些地方已经连水都没的喝了,这样下去会出乱子的。”

月瑶点了一下头说道:“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的流民,京城是天子脚下,在所有人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大半都会奔着京城来了。”

向薇倒是不担心这个,不说京城有数万大军,就是驻扎在百里远的地方还有十多万的大军呢:“我准备将点心铺子收了。”现在灾荒年间,谁还有那心思吃糕点呀!

月瑶问道:“月环跟承弘你要安置好,另外,庄子上的粮食也要让人守好,这些粮草,到时候也许也能派上用场。”

月瑶觉得有异:“怎么了?”

向薇觉得麻烦了:“我刚才得了消息,皇上一个时辰前,已经下了圣旨召了林大将军回京,同时任命九皇子为西北元帅,统领西北二十万大军,同时任命七皇子为钦差大臣,下江南赈灾。”七皇子跟九皇子都想去西北带军打仗,这去了西北,这军功就是妥妥的,等打了胜仗回到京城,那可是多了不止一个筹码,九皇子跟七皇子一直在较重,两人也数次上折子请愿,可皇帝一直都没有表态。

月瑶心头一突,莫非皇帝的任命跟她作画有关系?月瑶赶紧摇了一下头,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了,皇帝做的决定,与她有何干系,“这样有什么不妥当吗?”

向薇一下也号不上月瑶的脉:“你真不知道?”

月瑶摇头说道:“我又不是诸葛亮,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怀疑这事跟我有关系吧?皇上昨天就让我画了一副画,这国家大事总不能跟一幅画扯上关系吧?”

向薇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画的什么画?”

月瑶摇头说道:“不要问我,你问我也不会说的。”李公公都特意嘱咐了她,不准她将给两位皇子作画的事说出去,就算向薇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也一样不能说。

向薇很是怀疑,皇帝是要给她夫人拉仇恨值。

月瑶却是笑着说道:“你管别人怎么想,我们关好门过自己的日子就成。”

向薇摇头:“就怕你到时候没有清静日子过,嗯,你看要不这样,反正众人都知道你画画了,要不我们就干脆散播你是给皇上作画,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月瑶摇头说道:“不准做多余的事,也许别人不会多想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会格外让人关注,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还能让那些人放过。

可是让月瑶没想到的是,第一个邀请她的竟然是端王,月瑶拿着帖子,望着向薇问道:“莫非端王也站队了?”

向薇对于月瑶的迟钝表示很无语:“端王这么做是在护着你,赶紧换了衣裳去端王府吧!”月瑶所认识的人里,唯一能跟皇帝说上话的就是端王了,只是端王有护着自家夫人这个心,这场是非就能免了。

月瑶没有急着去换衣裳,而是去了画室,挑了好几幅她最喜欢的画作,然后才去换了衣裳。

端王见了月瑶,并没有问月瑶关于在皇宫作画的事,而是笑着问起了外面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月瑶对于端王很感激,一直都非常感激,有了江南的经历,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在京城能过得一帆风顺,她是一直得了端王跟靖宁侯的庇护,为此,月瑶也没瞒着端王,说道:“去逛**跟**相交的事都是假的,但我确实去过秦淮河,而且还是女扮男装去的。”

端王听了哈哈大笑:“怎么样,成千上万的灯船将秦淮河照得跟白昼一样,是不是仿若人间仙境?”端王觉得,以月瑶好画成痴的性子,不夜游秦淮河肯定是说不过去了。

月瑶将带来的画作呈上,这些画作里面,有一副是如人仙境的秦淮河,还有一副是人散船去,秦淮河寂静无声的画,两幅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看的人有特别深的感触。

端王笑着说道:“不错,不错,真是不错。”看完所有的画,端王只要了这两幅反差大的画作,其他的都没有要。

月瑶知道端王行事有些名士的做派,也没跟端王争辩,当下就收了画,又与端王说了她在江南的所得。

端王一直认真地听,偶尔还会提出几个问题让月瑶回答,若是月瑶回答得不尽如意,他还会更正月瑶的某些观点。

月瑶不算端王的知己,但也算是有共同兴趣爱好的人,共同话题特别多, 这不,一说就是半天了。

端王在月瑶回家之前,说道:“外人若是问你在皇宫作了什么画,你只管对外说,你是给皇上作画了。”

月瑶张了张嘴,然后有些忐忑地说道:“皇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治我一个欺君之罪?”

端王笑着说:“这算什么欺君,放心吧!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有事的。”

月瑶很是感激,可是端王是天潢贵胄,要什么有什么,她想报答也无以报答,月瑶觉得这辈子怎么就那么幸运呢!不仅得到靖宁侯的庇护,还得到端王的庇护,月瑶真觉得这辈子太幸运了。

端王看着月瑶感激万分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模样,笑了起来:“那些虚的你也不要说,以后多画一些好的画送给我,就足够了。”

月瑶重重地点头道:“王爷,我会的。”

端王妃自然明白端王这是明着护月瑶了,有些担心地问道:“王爷,这会不会招了皇上的忌讳。”

端王摆摆手说道:“招什么忌讳?就月瑶那孩子除了画画她什么都不懂,你就是让她玩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她也玩不来,你放心吧,皇兄不会为这点小事恼了我,而且我很肯定,这丫头开没有卷入到什么是非里,也就外面那些天天瞎捉摸。”

端王妃还是不放心。

端王笑着道:“别瞎操心了,说了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那丫头自己那点事都整不明白,她哪里能整明白朝堂上的事,我要是没猜测错,就算皇上让她做了什么,她现在绝对还是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端王这么说,也是根据月瑶今日的表现出来的结论。

若是月瑶知道端王所想,绝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月瑶到现在也不认为朝堂上的事与她作的画有关系。

端王妃故意说道:“你这么护着这丫头,婉和都吃醋了,说你对她比对自己亲身女儿还好呢!”

端王只是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人才难得,特别是这样的人才,若是没了,再难寻第二个了。”月瑶努力奋斗了那么多年,终于攀登了画坛的顶峰,刚开始绽放属于她的光芒,若是在这个时候稀里糊涂地卷入到朝堂的争斗然后丢了命,他就太可惜了。

端王妃笑着说:“是是是,知道你惜才,其实你这么做,婉和肯定会很高兴的。”

端王咦了一声,很是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端王妃将婉和郡主的那点小心思说了:“这个丫头是觉得月瑶心思纯善,交往起来舒坦,不跟其他人似的,说句话还得拐几道弯子。”其实端王妃知道,婉和郡主想跟月瑶交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月瑶是关景铄的救命恩人。

端王认同端王妃的话,若不是心思简单,一心一意埋首在书画之中,月瑶也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端王身份贵重,说的话份量很重,让那些打月瑶主意的人都有所顾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七皇子跟九皇子两拔人分析来分析去,也没觉得月瑶跟皇帝的任命有直接的关系,就算月瑶是一个大画师,不是一般的妇人,可月瑶不涉政务这点是很容易查到的,这样一个人若是能左右皇帝的决定,那可真有点天方夜谭。

月瑶这下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向薇倒是跟月瑶说了后续的事:“七皇子后日就要下江南了,九皇子再有几日也要去西北了,怕是路上不太平啊!”在成年皇子之中,如今只剩下七皇子能跟九皇子有的一拼,而七皇子最大的对手也是九皇子,两个皇子已经处于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所以向薇认为两个皇子都会派刺客刺杀对方。

月瑶不愿意听这些事,听多了头疼:“江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局势又恶化了?”现在才六月下旬,还要继续干上一个多月,不吃饭还能熬两三天,这不喝水一天都熬不下去。

向薇摇头说道:“没有,说起来牛阳晖很不错,主动站出来帮着老百姓解决用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