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号酒馆:判官上一章:第 25 章
- 十号酒馆:判官下一章:
“成交。”
以上这段话我们其实一句也没听懂,因为咪咪说的是希伯来文。和他交涉的是何方神圣,我真是想都不敢想。他稍后翻译给我们听,约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彻底把他征服的是咪咪说的另一句话:作为一个医生,在大量治死人后不得不亡命天涯的漫长时间里,***不靠学点儿鬼都听不懂的语言,那日子怎么熬过去呢?
酒会当天我们准时出席,约伯冒充的是某慈善基圌金会的威廉罗比讯先生,我冒充酌是他的同圌性圌伴圌侣,人家查看邀请卡的那刻我心情很复杂,不知该希望人家放我们过去好,还是质疑我们的身份好,但那位女士看到约伯的神情就跟看到自己qīn爹一样,点头哈腰,恭敬送行。
现场陆陆续续来人,我们一面紧盯门口,一面躲在自助餐台那里大吃,为了这一顿,我们早午两餐都没吃,无论如何要找补回来。
过了半小时,约伯忽然把手一甩,说:“来了。”
我循声望去。我们要等的人刚好从贵宾通道出来,身边簇拥着保圌镖,仰慕者和一大群各sè马屁精,众星捧月,无损她丝毫的光辉,她穿件纯白sè丝质长袍,无腰无袖没有戴任何首饰,头发盘起,浓圌密犹如雷雨前的乌云这身打扮像雅典神庙的圣女一般素净,但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体会到了鼻子一热,xuè液奔腾而来,呼啸而去的错觉。
我们站在演讲台前方,约伯神情泰然,一面开始活动手腕,踢腿,左右扭脖子,根本是在做跟人打架前的热身,你是要把人家按在墙上强wěn吗?
玛利亚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目不转睛看着她,大脑里一片空白感觉这女人艳得邪门,似乎能蛊惑人的神志。
幸好这时约伯冷冷咳嗽两句,我回过神来一看,好嘛,热身效果不错,身圌体姿态舒展优雅,天赋本钱之外咪圌咪和我联手特调的“肌肉先生”激素基尾酒很给力,让约伯的皮肤和线条自然呈现出健美运圌动员涂油之后才有的状态,绝对是一等一的雌性杀=手。
我承认约伯帅得神憎鬼厌,但周围人实在太多了,除非他脑门上装个jing3灯,否则我认为人家很难注意到他。
就在玛利亚要与我们失之交臂的瞬间。忽然就从我们身边挤出一位高大男子。浓眉阔嘴左脸颊一道刀疤十分显眼,他一把拉住玛利亚,shuǎng朗大笑“甜心,今晚你真是光彩照人。”
玛利亚转头只一愣,随之绽放娇美笑容,和刀疤脸同学拥圌抱寒暄,极为熟稔。
我正想这是何方神圣,他一转身揽住约伯肩膀,“给你介绍我最好的朋友,从洛杉矶过来的好菜坞未来第一号的星探。”
哇,这是咪圌咪兄安排的线人!咪圌咪兄你路子太野了啊!
约伯上前一步,向玛利亚静静点头,不发一言,眼神深邃而宁静,被整个世界瞩目的女人在那一刻竟然屏住了呼吸。
那电光石火的工夫。我终于深深地明白过来。约伯在十号酒馆是怎么睡到一大把姑酿的。好比炽天使突然降临,全身上下散发出无法言说的男性魅力,那种光芒能照亮瞎子的眼睛,撩圌动圣女的chun1情,让没到季节的玫瑰欣然怒放,比武则天还强。
他到底怎么做到这一点对我来说永远是个谜,说句老实话,那瞬间连我都相信他真TMD真是好菜坞第一号星探啊!
约伯就这样跟玛利亚搭上了。接下来一个月,他每天早出晚归,顺便花钱如流水,也不给个准信到底是在于些什么,考虑到他的实力,以及带路dǎng大卫在后方的第一手情报支持,我相信他迟早是玛利亚的人幕之宾——这一点我们没叫大卫知道,他于是一直很安心地在我家里宅着,定时给自己换药和吃外mài,期待身圌体大好,大仇得报。
至于我为了挣出生活费和约伯的泡妞费,不得已加入了咪圌咪的行列,帮各种各样的人圌治稀奇古怪的病,那真是一种冰圌火九重天的奇特经验,明明应该在绝对无菌的手术室动员七八个人的大手术,到咪圌咪这儿经常就是起居室里就地正圌fǎ,他啥设备都有,但都相当山寨,经常麻圌醉打到一半没yào了,病人号得肺都蹦出来几片,缝完了一肚子是疤.本来的jiāng湖名号是神龙太保,从咪圌咪这儿出去就变成了千足虫,倒是一样余勇可贾。
【8】
现在,各有各忙的我们偷得半日闲,在墨西哥餐厅吃吃辣食以安慰思乡之苦。玛利亚一小时后就会来接约伯,据说去出席一个私家派对。
我问他:“我看你最近跟那小妞打得火热,怎么样,是要换主公吗?”
他白我一眼不出声,几口吃完手呈的辣卷饼,从外套里面翻出一张纸一支笔,铺在桌上就开始画,我凑过去看,东一个框框西一条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纸张上渐渐呈现出的是一张相当复杂的人物关系图。
“干吗?改行写剧本吗?”
他摇摇头,手下不停,而且越来越快,“玛利亚身边的人际圈明细。”
图纸上至少有七八十个人名,互相之间用了好像无数根线连在一起。约伯正往每条线写具体关系备注,我大致看了一下,现情人、旧情人、偶尔有一腿、同性暖昧、前老板的秘密财务顾问、老婆的牙医……我得拿出看药物分子结构的劲头才能防止头晕,约伯你是靠猜的吗?
他很笃定,“板上钉钉,可能有漏,不会有错。”
“如果真是这样,对比起当酒保、你更应该去干双面间谍什么的吧。”
他埋头研究那张图,淡淡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当过?”
手指在图上游弋,约伯双眼发亮,念念有词,好像在玩迷宫游戏.又像实在拉不出来,这说明他脑子里正在进行着一系列非常复杂的推算和演绎——这不是我的臆测,每回十号酒馆打烊算账,约伯就是这个德行。
最后他的手指落到相当边缘的个人名上,而后吐出口气,“这个人,有问题。”
我肃然,“愿闻其详?”
“玛利亚身边每个人都能跟他扯上关系,但唯独她自己,没有任何直接的接触。”
“这不是也很正常?你全家都是我的朋友,但你爸的前妻我可以完全不接触啊。”
“MD,这是什么比喻!”
但约伯也承认我的比喻有道理,唯一能支撑他的论点就是:“问题是,那人是个医生。”
我和咪咪兄讨论过大卫的身体状态,用他的话来说那真是精妙绝伦,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投毒手法,玛利亚不管再怎么聪明,干这事儿绝对需要超深厚的专业知识。
据约伯说,有钱人的生活真TM的空虚,天天绞尽脑汁就是玩,他这段时间兢兢业业,化身一条纯种牧羊狗,说坐就坐,说卧就卧,不但已经哄得玛利亚说出一旦恢复自由身就跑去拉斯维加斯跟他结婚这种昏话,还进一步将她的朋友圈子混了一个遍,那种凌波微步的和稀泥功夫,绝对叫人叹为观止。
但连玛利亚在内,那些人里没一个能正确拼对五个以上微量元素单词,更不可能用巴赫创作平衡律一般的技术和耐心去投毒。
医生界是我的地盘,打了几个电话出去,两分钟之后就知道了那位仁兄的全盘身份信息:“确实是医生,而且是纽约城头一号私人医生,旗下的客户加起来跺个脚,能让太平洋海平面下去两公分。”
约伯对这个一点儿都不意外,他点点头,手指移到人物关系图的中心,玛利亚的名字上,“但她却不是他的客人。”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有什么芥蒂,她却宁愿去圈子之外的医生那里看日常感冒,做身体检查,护理牙齿和关节。
我和约伯对望了一眼,在他这种人际关系的天才看来,如果两人之间刻意回避建立正常的联系,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已经有了非常不正常的联系。
而我喜欢证据。
这时候玛利亚的车在街角出现,约伯将人物关系图迅速从桌面上撤下,递到我手里,我起身将之冲进洗手间的马桶,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女人真是漂亮,如梦如幻,开一辆粉红色法拉利,车子已经没话说了,她下车对窗户里的我们挥挥手,风采比车更吸引。约伯望着她展露超可爱微笑,却没有立刻走出去他对我说“你记不记得,我跟咪咪说我要一个接近玛利亚的机会,要近得能在她的鸡尾酒杯里投毒。”
“这么精妙的言辞我是不会忘记的,那么,你要投毒吗?我技术协助啊。”
他点点头,“但不是投到她的杯子里。”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出去,在门口拥抱玛利亚,两人你侬我侬,显得热情洋溢。
我正看着,忽然手机响起,又是大卫!我看着那个号码直肉痛,国际长途啊先生.三天两头的,将来能不能给报销啊。
嘀咕着接起来电话,他声音期待又紧张,“怎么样了?”
怀着对电话费的痛惜,我信口雌黄,“挺好.在调查中,她戒心很重,没什么进展,不过,喂,我们看到你老婆跟别人约会噢。”
他反应很平淡。“是吗,很平常的,她喜欢男人。”
这位老兄对绿帽子的态度真是从容,值得激赏。我目送法拉利最后一点余影,顺口问:“她有什么特别不喜欢的没?”
“不喜欢?对查案有帮助吗?她特别不喜欢去海边。”
不喜欢海边?绝对是个仁者啊。
我把电话挂断,付了账单,起身往咪咪兄家里走,一边走面想着约伯刚才说过的话。
忙碌充实的工作中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快,咪咪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活儿都接,干得我们俩气都喘不过来,有一天我正帮一个客人带来的大狼狗结扎——相信我.秘密神医这份工作是没什么操守可言的,约伯突然回来了。我看看钟,这会儿才下午三点,“你不是应该守着女神睡午觉什么的吗?”
他喝了一杯水,对我点点头,“我们刚才在喝下午茶,她和两个朋友忽然晕迷,她朋友的司机带她们去了医生那儿.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
我把那条狗往地下一掼,盯着约伯,“哪个医生。”
他说出我们都很熟悉的那个名字,在一旁帮我按着狗的狗主人——位超资深的黑帮及爱狗人士——插话说:“纽约城头号名医耶。”
地面上的算他头一号,地面下的,咪咪肯定持不同意见。
招呼他稍等,手下咔嚓,大狼狗呜咽一声,上一分钟还是靓仔,这一会儿就成了公公。打发客人走路,我坐下来跟约伯聊王事。
“这是第几个了?”
“第八,或者第九,我也算一个嘛!”
在过去两周里,玛利亚身边的密友纷纷呈现出奇特的病症,他们有的忽然阵发性晕倒,有的出现血瘢,有的人肾脏突然**需要急救,有的人呕吐不止。
我们大家当然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看病。
对于他们都被看好了,也毫不感到惊奇。
但连锁发病的趋势并没有结束的意思——只要约伯还在继续往他们吃吃喝喝的一切东西里放我和咪咪手工炮制的复方微量元素毒药胶囊。
为了深深地潜伏,他不惜以身试法,也上吐下泻了一次,只不过没人带他去看医生,他是自愈的。
“那么今天玛利亚终于上去了吗?”
约伯点点头,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个耳环,翡翠绿坠长黄金链子,从坠子后面用指甲轻轻撬,撬下一个超迷你的小东西。
“什么来的?”
“窃圌听器,高xìng4能,军用。”
“耶?”
“我前天拿了你全部现金买的,送给玛利亚的礼物,今天刚戴上,这只是接收器,另一只窃圌听器现在在她耳朵上。”
“你圌妈,我还以为是咪圌咪拿了我的钱要跑路!能不能窃圌听她洗澡?” “我天天在场好吧,有什么好窃圌听!”
“约伯,卖艺又卖圌身这样好吗?”
他不理我,将接收器中储存的音频转存入电脑,播放,开始是脚步声,忙乱喧闹,是护士把病人接进诊所,接着是例牌的急救操作,纷纷扰扰的,接着病人被分隔开来,一段沉默之后,玛利亚那把慵懒中带着性圌感的声音忽然响起,显然她见到了什么人,言语中带着压抑与恐惧:“斯特里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所有的朋友都生病了,症状和大卫都一样,你说过不会传染的。”
接她话的人估计是个大胖子,言语从胸腔中被压出来,还带着种嗡嗡的、不清洁的感觉,他明显迷惑不解,“微量元素中毒绝对没有可能传染,玛利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多年……”
“你真的确认吗,你花了三年时间在他药里面下东西,你自己也说过调制药物的程序复杂,是不是添加了什么细菌?这个过程中真的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吗?”
“玛利亚!!你要绝对信任我!” “我怎么相信你??突然之间大卫经历过的症状全部出现在我身边的人身上,上帝啊,现在连我自己也开始了,我清楚地记得斯特里普,大卫的第一个症状就是呕吐和间歇性的昏迷,天哪,我会死的,我会跟大卫样死的。”
她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也许扑上去抓了斯特里普两爪子也不一定,医生陡然间怒气冲冲.吼叫起来:“没有可能,玛利亚,你别发疯好吗?你要我制造的是查不出的慢性中毒,不是病毒性的,不可能传染。”
女人尖叫起来,“那你怎么解释所有人的问题?”
把电脑关掉,接下来他们是进入武力环节还是进入学术论证环节,已经不重要了。
约伯看了看我,说:“我们先通知大卫?”
我表示赞同。
大卫在电话里听完那段录音,久久没有喘一口气,我深表同情乏余,感觉结婚这码予事的风险实在太大。怀着同仇敌忾的伟大友谊,我们耐心地等待他终于缓过劲儿来,颤颤巍巍地说:“那么一切都是真的!”
我和约伯谁也没说话,要给人家点适应残酷现实的时间嘛。
他在那边深呼吸,良久,苦涩地说:“我想马上回纽约,摩根医生,你觉得可以吗?”
我走之前给他采取了保守的家居疗法,可以保命,不能断根,但坐个飞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能保证你的身体,但不能确认你一定安全,说不定你老婆的黑道追杀团还一直盯着你呢。”
他古怪地笑了一声,似乎嘀咕了一句没关系,声音消失了。
挂了电话,约伯对我点点头,“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嗯,这么说吧,这玩意,真打官司做不了呈堂证供,但让玛利亚投鼠忌器,顺便大卫死了爱老婆爱纽约这条心是足够了,收工?”
约伯听到我这句话,眼睛瞪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多管闲事非得有分寸不可,玛利亚谋害亲夫该打该杀都不关我们屁事,这小证据儿往大卫那儿一交.一千万美金欠条打上,坐看玛利亚人财两空才是正经,说不定你还能捡个漏,那小妞长得还是不错的……”
正说得美,猛然约伯上来狠狠揍了我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我眼前发黑,嘴唇发甜,摔在地上犯了半天晕慢慢爬起来,约伯站在我面前,脸色活像个杀人犯,瞪着我。
我笑了,他的神经立刻松弛。摇摇头坐下,淡淡地说:“不带这么试探人的。”
我去找了块药棉止血,坐在他对面。“好,这才算是自家兄弟。”
“给钱有什么用,要那个死女人人财两空有什么用。老圌子们是有仇要报的,大卫怎么样我们才不关心,可还有十一个植物人躺在床上盼我们讨还公道呢。”
我问约伯:“怎么办?”
他做了一个干掉的手势,很坚决。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我现在确认,这小子在去十号酒馆当酒保前,百分之百是个杀人犯。
约伯看了看表,差不多要去医生的楼下痴痴站着当情圣了,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说:“昨天玛利亚也昏倒了一次。
我漫不经心看病例,顺口说:“你昨天就给她吃胶囊了?怎么发作这么慢?” 他说:“没有,我昨天本来是带她去吃火锅的。”
“唐人街,一家叫BIG FISH的,吃鱼的火锅店,很出名。”
“话说,你为什么要带这样一位贵妇人去吃鱼火锅?”
“这家河鲜火锅超好吃,我很多年没吃过了,而且她:“说你要带我去哪儿都可以!”
MD,人家是说要跟你去吃火锅这意思吗?
约伯描述他们的车子停在餐厅门口,玛利亚如何下车就直接晕了过去,倒在车后座上,失去意识二三十分钟,他想开车送她来找我急救.路上玛利亚自己又醒了,说是昨天晚上太累的缘故,坚决不肯看医生。
我问:“她晕倒的地方,周围有什么?”
“就在一个超大鱼缸的面前,喷喷,全是各种各样的河鲜,胭脂红沙江团岩团,从哪儿进口来的这都是!!”
“我知道你想家了约伯,但这时候我们讨论一鱼几吃这个问题好吗?”
我摸着下巴沉吟不语,想了半天,顺手打开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那里面是我们这几个月以来搜集到的关于玛利亚的全部资料,我逐条浏览,有一个念头像火苗一样隐隐约约亮在我的脑海里。
怎么gan4掉玛利亚。
硬碰硬很容易,但那不是我们的风格,何况我和约伯始终有块心病哽在胸口不能释怀,那就是上次烧我们酒馆,打我们客人的越南屠夫众,他们见过约伯,就算玛利亚只是幕后金主,并不直接和他们联系业务,但同在纽约,大家也很有机会再度遇上,到那时候智商一百八是不够hold住场面的,非出动武力值两百五不可,我们俩加起来也只有八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