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卧室的木桌上放了彻夜不息的油灯,就那么和衣抱着她,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她紧揪着他胸口的衣物,瑟瑟发抖地躲进他怀里,如同天地间,她只剩下他,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少年可以依靠。

他温柔地环抱着她,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她听到他压抑的低声咳嗽,但他还是将她抱紧,轻声说:“阿心,别怕,我在。”

她将身体都缩进他的怀抱之中,用尽了全力一样紧紧抱着他,她听到自己用低而颤抖的声音说:“清岚哥哥…不要离开…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他温柔的声音,在暗沉的夜里,听起来分外清晰,他说:“好,我永远都不会离开阿心。”

第二天梦醒时,路铭心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躲在顾清岚的怀抱中。

他已经清醒,却没有挪动她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而是安静又耐心地躺在她身边等着她醒来。

路铭心动了下手脚,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麻了,她自己都这样,他肯定也被她压的身体酸麻。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凑过去吻了下他:“清岚哥哥…对不起啊。”

对她温和笑了笑,他低声说:“没事,你好像有做噩梦?”

路铭心点点头,她上次做了那个怪梦惊醒,没好意思说自己梦到古代也有MP3了,这个梦也的确有点奇怪,不再是她记忆里“前世的事”,而像是…从没发生过,却又存在的事情。

总之就是记忆有点凌乱,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段梦境太模糊,自己也不能确定是真的在前世发生过,还是梦里凭空臆想的,所以就保持了沉默。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再次梦到那时候的事,两次梦境竟然能重合,还有顺序发展,她自己也不能再确定那只是个怪梦了。

然而看着顾清岚唇边的笑意,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在她的记忆里,前世他们虽然是青梅竹马,但远没有如此相依为命的感情,要不然她也不会对于自己要嫁给他这么不满了。

想了又想,她决定还是放弃求证,就当那只是她压力太大下的一个幻想罢了。

完全醒了后,她觉得自己有些头疼,脑袋四周像被钢圈箍过一样,憋闷生疼,就忍不住向他撒娇:“清岚哥哥,我头有些疼,给我揉揉吧。”

顾清岚却像是愣了片刻,接着他就又笑了笑,依言抬起手,给她在太阳穴周围轻轻按压。

她没说哪里疼,他按的却正好是能缓解症状的地方,路铭心就有点舒服地半闭上眼睛,喟叹般嘘了口气:“真是的,清岚哥哥你的头不疼了,怎么我又疼上了…”

他轻笑了声,语气是不变的温柔:“都怪你昨晚哭得太多吧?”

路铭心偷偷吐了下舌头:“可能是吧…做哭包也有后遗症啊。”

他还是无奈笑着:“你也知道你现在是哭包…”

虽然起床时有些头疼,但被顾清岚按了一阵,又用毛巾贴在脑门上热敷了一下,就好多了,路铭心到片场后,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架势。

依依不舍地拉着顾清岚的手说:“清岚哥哥,休息时我去找你哦。”

想到武戏片场那凌乱的状态,好歹他们这边的戏还是在帐篷里的,顾清岚就笑着点点头:“好。”

化完妆就位,今天顾清岚的戏,就比昨天还要凄惨很多。

路铭心和莫祁逃走后,他被李靳推到在地,他那一掌中还含着内力,他内俯受创,低咳不停,咳声里还带出斑斑点点的血花。

即使如此,李靳扔不肯放过他,将他关在自己大帐外的一座帐篷里,那帐篷本来就是为了拷问被俘的大齐将士用的,满地血腥之气,形色各异的刑具林立,上面还站着些不明的血迹,甚至干涸的血块皮肉。

命人将顾清岚双手铐住,也许是考虑到他身体羸弱,李靳好歹没有变态得让人把他吊起来抽打,只是将他关起来,不给食物和清水。

一日一夜的虐打后,李靳终于处理好了军务,带着亲卫走进了这个帐篷。

看着眼前的人,近乎无力地倚靠在一个刑架上不断低咳着,一身白衣不仅沾染了尘土和污渍,胸前还染上了层叠的血点,他狠戾的目光中,才带了些许快意。

饶有兴致地半蹲下来,用手中的刀柄强迫顾清岚抬起头,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干裂到渗出血丝的薄唇,他眼中的快意更甚,低笑出声:“顾先生,你舍命救回的好兄弟和好妻子,现在已经确认你是通敌的内奸了呢…不仅没有说要赎回你,还扬言要将我二人这样的乱臣贼子,都杀掉祭天呢!”

身体明明已经颓败无比,顾清岚却仍是勾了唇角,干哑的声音再不复当初的清澈醇美,傲气却是丝毫不减:“能与忠勇王共生死,也算我此生之幸。”

李靳神色变了几变,放开他的下巴,直起身冷冷笑了一声:“顾先生啊,本王可是想了一夜呢…究竟该如何折辱顾先生这样的人,才足够有趣呢?”

说到这里,他又用长刀挑起顾清岚的下巴,看到他一双犹如深潭的黑眸中,仍是一派淡然清明,心头火气更甚,笑容里也带了一丝丝扭曲:“顾先生如此丽质,也还不是女子,自然不介意脸上多几道疤。鞭笞火烙,又似乎太多粗暴,怎能拿来待上宾?本王想来想去,最好不过夹棍了…虽然也是多用于女子的刑具,但对于顾先生这双玉手,再合适不过呢?”

听他不断说出那些可怕的刑罚,顾清岚仍是淡然一笑,微垂下眼睑,并不去看他。

他越是如此,李靳越是恼火,挥手之下,早就亲卫上前,将刑具套在顾清岚的右手上。

李靳又冷笑了声:“顾先生这双手也真是不错呢,我舍不得都毁了,只不过前一晚拿过棋子的这只手,本王看起来实在太不顺眼!”

随着他的冷笑,刑具已经被大力收紧,被夹在铁棍之间的修长手指逐渐扭曲。

李靳笑着,声音里不无恶意:“这是本王特地命人连夜为顾先生专门准备的…木棍不好夹断指骨,未免也太不周到了!”

血肉崩裂的声音和着骨头被压迫的闷响,沉闷却又刺耳,顾清岚却只是轻闭上了双目,任由汗水湿透了额头,顺着脸颊流下。

☆、第86章

顾清岚的双手,曾执妙笔绘丹青,也曾琴箫动天下。

常有人说,他诗画双绝,琴棋俱精,有此才华,在如今的太平盛世中,本可以做一个富贵闲人,清名自来。

他却并不耽于此,科举场上,一步步自乡试会试考上来,他才名太盛,相府声威太煊赫,所以也很少有注意,他进了殿试那一年,是一甲三名,钦点的探花。

事后有好事者以为他必定是借了相府荫庇,才有这探花郎做,然而将同批次文章看过,那人久后才说:原来陛下是避了嫌的。

只有避嫌,才会将如此锦绣文章,点为第三,也因这文章实在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完美,才即使避嫌,也一定要给一个探花,才勉强不会失了偏颇。

后来他出仕,却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去了兵部,再后来,他又去了西北前线。

有人说这是因为顾家想染指兵权,却又有人说,顾清岚在未去兵部前,就写过一本兵书,其中不乏独到之处。

此刻,在一片血色和刺耳沉闷的声响中,他右手的指骨断裂开来,这曾经描绘出千金难求的字画,弹奏出绕梁弦音的手,被扭曲成了一种怪异的形状。

李靳还未满意,因从头至尾,顾清岚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汗水浸透了白衣,紧咬的薄唇上也渗出鲜血。

他呵呵一笑,手中长刀再次出鞘,手起刀落,众人却只听到一声破开血肉的声响。

刀锋过处,顾清岚右手腕上,迅速渗出鲜血,再一刀落下,却是在他的右脚腕上。

两刀后,已将他手脚之筋尽数挑断,终于听到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哼,李靳才略微裂开了嘴:“原来沐先生还没有哑嘛…”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人,几分快意里,更带几分狠戾:“本王是爱才之人,今日暂且先取了沐先生一手一脚,明日沐先生若是想通了点什么…本王再来取沐先生另一对手脚…顾先生可请尽快想清楚了!”

他说完,就再不停留,挥手带着亲兵走出营帐。

李靳离开后,竟然很快有军医提着药箱走进来,匆匆给顾清岚的伤口止血包扎,却也仅是草率包起来而已,至于他扭曲的指骨,则根本没有试图正骨。

顾清岚岂能不懂,李靳这番作态,是有威逼招降之意,若要招降,自然是苦头要给够,可又不会真的杀了他。

他想着,唇边就挽出一抹带了讥讽的笑容,这次却不是对他人的,而是带着不知深浅的自厌:

按说这样的手段,用在一般囚犯身上,恐怕是不会用过刑就给医治的,李靳会如此,也一定不是因为爱惜他,而是看他着实体弱,怕一不留神,稍加刑罚,他就真的死了。

即使身在敌营,也能让对方顾忌着他的身体,此等境地,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本就内俯受伤,又一日一夜不见水米,再失了气血,军医在他手脚上包扎时,他已经有些昏沉。

手腕指间还有脚腕处,也渐渐觉察不到疼痛,亦或是太痛,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里在痛。

他微错开双目,就从那些污秽刑具的间隙里,看到帐篷上开出的小窗外,那一片明亮又遥远的天光。

今日应当是个晴好之日,那一角天空中,还能看到些微瓦蓝之色。

他就这么愣愣地看了有那么一刻,才缓慢地闭上了眼睑。

那一直无力,却一直挺直着脊背的身躯,也逐渐脱力,悄无声息地向后软倒了下去,紧抿着再未发出任何声响的唇边,滑出一道鲜红的血痕,绵延不绝,迅速浸红地面。

空气都像停滞了下来,许久,才想起魏敬国的声音:“好戏,卡。”

这一幕并不好拍,如果重拍,不管是化妆还是道具,都要重来一次,魏敬国向来要求又高,不满意的排上十几条都是常态。

好在不管是李靳的状态,还是顾清岚的节奏掌握,都恰到好处,他又多加了两个机位多角度去拍,才会一遍就过了。

随着魏敬国的声音,那边出了镜头后,就拿着一个大浴巾站在场外干着急的李靳,立刻就冲上去用毛巾把顾清岚的身体抱住了,再扶他坐起来。

顾清岚身上还有些血浆,地上又不少尘土,他也丝毫不介意,一边包还一边说:“这地上也太凉了,顾先生穿这么点,躺久了都要着凉了。”

之前这些刚停拍就冲上去关心的事,当然都是路铭心干的,只不过这几天路铭心在另一个片场有心无力,李靳就十分顺手地把活儿接了过来。

相比于爱人之间的亲密,和李靳毕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顾清岚还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只是他嘴里还有些残余的血浆,只能闭着口,到镜头外拿了纸巾包着吐出来,才笑笑对李靳开口:“多谢李先生了。”

李靳看他唇边还残留着的血迹,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都是大男人,他又不好动手去擦,只能用手指指自己唇角,示意顾清岚自己去擦。

拍戏拍到这份儿上,李靳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简直不要太难熬了。

本来顾清岚就是他很敬重的学者,之前看了他主笔的几份报告,简直不要太惊为天人。

所谓千金易得,国士难求,这样的人他如果能笼络住收归己用,家里老爷子不知道得多开心。

这导致后来几次见面,他都是用对待上宾的态度去跟顾清岚相处的,客气得不要太到家。

就算顾清岚几次婉拒了他合作的请求,他还是没有放弃。

这次硬挤进《山河踏碎》剧组,也的确是有借着合作,再加深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情谊,以后也好说话。

上次为了救顾清岚受了点小伤,他心里也别提多得意了,这就是救命之恩啊,顾清岚这样的君子,肯定会知恩图报的。

结果顾清岚也的确转变了对他的态度,李靳望着这条金光闪闪的友谊之路,默默给自己的英勇和敏捷反应,点了千万个赞。

只是千算万算,他没想到两个人的对手戏这么考验人,一面演得狠巴巴的,一面又心疼愧疚得要死。

想到单方面“虐待”顾清岚的戏终于差不多告一段落,他简直都要感动坏了!

李靳心里想那么多,剧组的人当然看不到。

联系到之前他那些男女不计的恶劣传闻,还真有那么几个人,心里想:我去,李哥真的在追顾先生吧,看这架势,还绝逼是真爱啊,狗眼都要闪瞎了。

至于近期在另一个片场,有些被边缘化的路美女,群众则一致选择忽略了她。

被“真爱”了的李靳还毫无察觉,对着顾清岚一脸心疼得要死要活。

☆、第87章

路铭心和莫祁那边的戏一点不轻松,战争场面群演又多,稍一不留神有个位置较重要的人犯错,打乱了镜头感,所有人都得重来一遍。

那边李靳老辣的演技和顾清岚传神的演绎,在魏敬国的高标准严要求下,也是一般两三遍过,一遍过的奇迹也不是没有,再看看这边,路铭心和莫祁一条戏拍个十几遍的则是常态。

自己累得像狗一样要死要活,路铭心也没忘在休息间隙里,指派自己的助理去顾清岚那边打探情况。

刘芬芳算是级别较高的助理了,处理些更重要的合同啊外联啊等等事情,拍戏时她还有两三个小助理轮班过来,今天轮到的是一个叫小周的小伙子。

小周两个月前才刚从大学毕业,目前还是实习期,带个眼镜儿有点龅牙,性格倒好,整天笑起来阳光灿烂得不得了。

他就顶着这种灿烂无比的笑容跑去那边,再跑回来,带回来的消息笼统模糊,深有某些政府简报的风范。

路铭心听他跑了第一圈回来时说:“哎呀,顾先生被关起来不给吃饭喝水,脸色可差了。”

路铭心忍住吐槽的欲望,她好想告诉他清岚哥哥今天早上才被他监督着吃了半碗粥,还喝了半杯参茶,哪里有不给吃饭喝水!那是化妆效果和剧情!

再接着他跑了第二圈,回来时这么说:“妈呀,李先生对顾先生上刑了,那手上夹得血肉模糊的!吓死人了!”

路铭心痛得浑身都颤了下,没敢问如何个血肉模糊的法儿,倒是旁边的莫祁忍不住了,和蔼地说:“小周同志啊,在这些话前面,加一个‘现在正演到’,会比较好一些,不然光这么听,别人以为李哥真的在折磨顾先生呢。”

路铭心感激地看了莫祁一眼,小周还是灿烂地笑着,挠挠后脑勺:“莫哥说的也是啊,我都给忘了。”

小周跑完第三圈回来,就记住了莫祁的话,开口说:“现在正演到啊…李先生把顾先生扶起来去旁边说话…”他说完一愣,连声改正,“哎呀,不是,是演到顾先生疼昏过去了,演完后李先生把顾先生扶起来,到一边说话去了。”

路铭心听了前半句纳闷呢,听到后半句整个人都不知道该不该笑,倒是莫祁“噗”得一声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铭心啊,小周同志多好玩,说得一手冷笑话啊,孺子可教也。”

玩笑归玩笑,再辛苦,戏也要继续拍,他们这边的剧情,是路铭心和莫祁九死一生,五百个人带过去,只活着回来了几十个,连带和路铭心一起去救莫祁的刘副将,也为了给他们断后,战死沙场。

好不容易撞上前来接应他们的大队兵马,追兵也退去了,莫祁满身都是鞭痕和血迹,撑着回到城内,就无力坐倒在地。

但他毕竟是员干将,在稍作休息后,就恢复了点精力,他心思缜密,回到北城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忙着养伤,而是询问奸细是否查出。

这一问,就问出了事,本来他们在西夏营地看到顾清岚孤身在那里,就有了不好的推测,路铭心更是脾气火爆,当时就叫骂了起来。

莫祁跟她不同,他还是愿意信任身边的这位智谋国人的能臣的,更何况顾清岚品阶不低,身为督军在军营中权力不比他小,顾家在大齐又是那种地位,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投敌叛变。

听他询问,营地中的一个副将就站出来说,督军大人审了一夜,抓到是莫祁身边的一个小厮,被钱财和利禄买通了,透露了军情。

只是刚审出来,督军大人就听说了夫人和刘副将带人去偷袭西夏营地的事,而后就略做交待,独身一骑出了城。

莫祁听到这里,再想到今晚那有如神助的逃脱过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对路铭心说:“青萍,你错怪了沐大人…”

路铭心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此刻什么都已经晚了,就算错了又能如何?

那时他们无力回身去将李靳身边的顾清岚也救下,此刻仍旧不能,经过一场交锋,路铭心也知道西夏营地绝不是能任他们来去自如的地方。

上一次有顾清岚独闯大帐,为他们挣来一个逃生之机,等顾清岚失陷,又有谁能救他?

路铭心想起来自己在离开北城之前,对顾清岚说出的那些恶言恶语,再想到西夏营地前匆匆一瞥,自己就对他喝骂,胸腔中蓦然生出一股生疼。

这种生疼在看到莫祁身上从横交错的伤痕时,又几倍锐利起来:莫祁在那里遭此酷刑,顾清岚又能好到哪里去?他身子还一向文弱。

可这也是她最后一次顾念到自己和顾清岚的旧情了,莫祁的判断,和顾清岚一样:人已再不能救,唯有设法保住顾清岚的性命。

然而不等他们做出反应,第二日李靳就派人到北城前大肆宣扬,言道顾清岚已被招降,主帅都已投诚,他们这些小兵还不速速臣服在西夏王威仪之下。

李靳当然没有天真到以为如此就能劝降数万兵马,这些叫嚣之语当然也是为了扰乱军心而已。

李靳此计一出,就算莫祁想要保住顾清岚的声名,也无计可施。

而且主将和督军先后失陷敌营,虽然莫祁已经生还,但此刻军心仍旧有些不稳,无奈之下,莫祁只能放出话来,将逆臣叛徒诛杀殆尽,放解心头之恨。

此话放出,也就代表了大齐认定顾清岚已是叛贼。

而莫祁的密折,也在这时快马加鞭,连夜送回了京城,上面禀告了女帝事情的经过,说道顾清岚是为了营救自己和夫人,才会失陷敌营,之前并未有通敌迹象。只是人已在敌营,是否变节,已不可考,请陛下示下云云。

女帝接到急报后,一面让莫祁稳住三军,一面就放出了自己饲养的青色灵鸟。

此鸟是她从小饲养,颇具灵性,不必用樊笼和脚链束缚,就知道环绕在她身侧,并不乱飞。顾清岚常初入宫廷,青鸟也识得他,每每喜爱落在他肩头讨吃的。

在女帝嘱咐了青鸟一阵,又给它看了往日顾清岚用过的器具和衣物,它果然振翅飞出京师,越过崇山峻岭,飞入了西夏营地。

剧情进行到这里,剧本相比较于第一版,已经做了一些修改,也和路铭心前世的记忆里更一致。

她在西夏营地里喝骂顾清岚,过后立刻就发现自己弄错了,但紧接着,西夏那边就传来顾清岚已经归降的消息。

她气愤怀疑之余,也不免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怒骂,他才一气之下,干脆投靠了西夏王。

时至今日,她早为自己的想当然和恶意揣测愧疚难当,但任她万般悔恨无奈,当日的一切,也像洪流一样滚滚向前,命运的奇诡之处,不可预料,也不敢想象。

在西夏营地里第一次昏过去后,顾清岚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刑室,身在一个颇为明亮温暖的帐篷里。

他身下躺的,也变成了铺了软垫的矮榻,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了干净的,连手脚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