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一道冷厉的男声传来。

风云顿变,喧嚣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

亦或是,从来就不曾发生过。

辛澈——就像一个王子一般穿过众人向我走来,他慢慢地,姿态优雅地举着一杯高脚杯,里面溢满了红色的液体,珍藏版的葡萄酒,然后面色沉静地看向一旁的男A。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两条眉毛有略微的上扬,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可是刚刚还很嚣张的男A却已经开始哆嗦。

“澈少爷——”声音像是秋天枯萎的叶子,没了水分,只剩下光光的杆。

辛澈收起了那丝淡淡的笑,嘴微微抿起,看向他。

“给我带出去——”声音依旧和煦如三月春风,温和的连湖水都不曾被吹起任何波澜。

“辛少爷,我哪地方得罪您了,您说出来,我若是——”

男人抬起另一支没有握着杯子的手,阻止他未完的话。

“想知道理由?”辛澈淡淡地看向他,嘴角的那么若有似无的笑又浮现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然后微微眯起眼,语调温柔,丝丝凉凉的,让人听后异常的舒服。

“她,是我的女人。”每个字都像是浅吟低唱,音色澄净轻盈却异常滞重地敲打在在场的所有人耳中,然后咚咚咚的回荡着刚刚的旋律与鼓点。

男A听后竟然没有再反驳,而是像一个被泄了气的皮球,瞬间丧失了弹跳的能力,耷拉着头,一副认命的样子。

于是,很快,人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你来的晚了?”辛澈转向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一句埋怨或者指责的话完全变成了好似甜言蜜语一般的话语。

而我竟然在他那魅惑的双眼下丧失了说话的能力,看来今晚的反射弧真的变得有些迟钝。

人潮渐渐散去时,弧度绕了回来。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我出生反驳。

“总有一天,你会是的。”他淡淡地说道,仿佛那是一个事实而非对将来的一种虚拟。

“你的‘总有一天’永远不会出现。”我坚定地说道,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很用力,很用力。

“拭目以待。”他说完转身向着里面走去。

我急忙赶上他,“辛澈,珠子给我——”

“喂——给我啊,你不是说只要我来了,珠子就给我么?”

“哦?我有这么说过么”他侧着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你堂堂男子汉竟然还抵赖?”

“想要珠子,那么就过来,但,并不意味着我就要把它给你,而且…”他脸色一暗。

“而且什么?”

“而且…我不希望你为别人做这个,尤其是他还不值!”最后那两个‘不值’他念的很重的,说的时候表情也难得的有了一丝阴霾。

“不许你侮辱卫。”我突然严肃的开口,“辛澈,请你把珠子还给我,不然,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与你说一句话。”

许是被我连上认真的表情吓到了,那个总是温柔如水的男人眼中竟然出现一丝迷茫,水纹似乎发出轻轻的荡漾。

然后他伸出手,摊开,橙黄色的小珠子愕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中。

我急忙拿了过来,紧紧地我握成拳。

“谢谢。”说完我转身,小跑步向门口跑去。

“小染——”他喊我。

“如果有一天他不能再庇护你了,那么,过来我这,这双臂弯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我停下脚底飞快的步伐,然后缓缓地转过身。

“不会有如果,也永远不会有那一天。还有,再见!”

最后转过身的一瞬我看到辛澈那复杂的神色,似乎纠结了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人们依然在狂欢,似乎肉体的激荡总是被许多人所追求,也许,大家都空虚的,大家都有着不为人知压抑的一面

走出去,晚风徐徐,这样的一个夜晚,终于就要落幕了。

而距离我与韩卫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我期盼已久的日子只剩一天。

多么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天,再次清醒的时候,我的爱人,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你准备好了么?

看着手中的珠子,烦躁的一颗心终于静好下来。

第四十六章暴风雨(上)

暗色的灯光下,我一下一下的编织着,双眼累出了水,抽出旁边的纸巾,擦拭下,然后继续编织起来,一根绕过一根,上来下去,前前后后,繁复而冗杂。

终于就剩下最后的收尾了。我把好不容易找到的锦珠穿上去,心里有着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因为我知道明天我就会把它亲手交给韩卫,而当这个拿在他手中的时候,一切都值得了。

真的,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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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和以往中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太阳依旧是东升西落,人们依旧在各自的事业上忙碌着。而我呢?

望向窗外。

多么晴好的一天!每一朵白云都是那么的轻盈,偶有的小鸟叽叽喳喳地从窗口飞过,美丽的羽毛不停的拍打着,微风和煦。

心里不停的有喜悦的小泡泡往外冒出。

我洗了一个澡,难得的放上了一些玫瑰花瓣,然后在全身打上精油,挑选了一个美白系类的面膜敷上,打开我的头发,一点一点地梳理着,当头发已经干了后,我走向化妆镜前,认认真真的开始描眉画唇。

眼线,浅色的眼影,腮红,还有各色的化妆品,不停地在我脸上涂抹。我一点一点的,格外的精心,仿佛在描绘着我的爱情。

整整三个小时,我看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原本秀气淡雅的脸此刻竟然也卓然生辉,彰显了与以往不同的韵味。

肤若凝雪,媚眼如丝,整张脸看起来女人味十足。

怪不得化妆品有着如此高昂的价格却依然让女人趋之若鹜,想来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我收拾起那些瓶瓶罐罐,开始挑选衣服,粉色的太娇嫩,绿色的太乍眼,黄色的太艳丽,红色的太俗气,我换了一件又一件,头一次恨起自己不常买衣服这件事。终于我看到一件淡紫色的裙子,那是上次我和苏好逛街的时候买的。

想到苏好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郁结,很快的调整了一下情绪,今天,一切不愉快的事情我都想放下,我只想快乐的度过这一天,我希望它会是我和韩卫婚姻的一个新的转折点。

我拿出那件套着袋子的紫色长裙,第一次穿上它,蕾丝的花边,淡淡的紫色,来自名家的设计,再配起我今天的这张脸,真是透着无限风情。

镜子中,一张明媚的脸,笑一笑,原来也是倾城之姿。

但是,我不想倾国倾城,也不想流传千古,我要的只不过是一个人,我要他今生全心全意的爱。

这样便足矣。

打理好一切,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是风小染,请问我一周前订的包间还有那些安排是否都已经弄好。”

“是的,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

“谢谢,再见。”我挂了电话,开始坐在大大羊皮沙发上,盯着大厅墙壁上的那个大钟,韩卫在一次拍卖中以价值50万美元的价拍下来的,据说是欧洲一位没落的皇室贵族用过的,很是考究。”

咚咚咚——

当它再次敲响的时候。我的眼睛一扫疲劳之姿,散发着期许的耀眼光彩。

终于时间要到了!我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竟然关机,韩卫的这个电话重来都不会关机,就算是没电他依然有着很多块的备用电池,这是他的习惯,也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然而今天,它竟然是关着的。

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身体一阵冰凉,我竟然就这么愣住了。

可是,我怎么能够就这样放弃了。

我握紧手中的同心结,拿起包便冲下了楼。

伸手拦了一辆车。“耀阳”声音有些颤抖。

其实颤抖的不只是声音还有我的身体,我的心。

这个突来的变故让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对于今天我是如此的看重,不只是它的意义,还有我对它的期望以及我所幻想的一切。

同心结握的更紧了,泪水在慌乱中开始迅速凝结,我立刻仰起头,“不可以流泪,流了泪好不容易化的妆就毁了,那时候就算找到韩卫也是一张大花脸。”

因此我只能拼命的仰高头,指甲嵌入手心。

终于,到了耀阳。

我迫不及待地走下了出租。

经过上次的事很容易便到达了楼顶,只是他的办公室没有人,而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我第一次歇斯底里地问着他的秘书“他人在哪?”

而今天刚好留下来加班的可怜女人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对我说抱歉,她说她不知道,总裁的私人事情她们一向不好干涉。

我急了,也慌了,在整个顶楼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怎么会有这种可能?

我设想了一千种一万种关于今晚的可能,唯独没有这一种。

韩卫不只忘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甚至连他的人我都找不到。

真是可悲。

我来来回回的走,终于我累了一般地走向一旁的楼梯口,然而我却没有下午,而是颓然地跌坐在梯凳上。

“SUSAN这个东西马上送去光华大酒店,韩总明早就得上飞机,这个文件很重要,他落下了。”

“可是,现在…”她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现在一会的,马上去送啊,他和夏小姐可能刚到那,应该不会怎么样,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就给我去——”

空茫的我刚好听到这句,我有些憎恨的看着刚刚那个说不知道的女人,也许是出于她的职责也许是别的什么…

但是我不想去分析,在我眼中,她是阻止我爱情的人。

我看着她撇了撇嘴,然后无奈地走进她身后的电梯。

我知道不能让她看到既然她刚刚是有意的想要瞒过我。

每个女人都有痴情的一面和执着的一面,但是谁都不蠢,我隐约能够感觉到刚刚他们对话中的那个夏小姐就是我今天找不到韩卫的原因。

在我们恋爱的时候,那个手机是我用一整个假期不停歇息挣得钱给他买的生日礼物。我记得他收到它的时候激动的样子,一直到今天我都清晰的记得。他兴奋的抱起我,转着圈圈,那样内敛的他竟然当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呼他爱我。

号码也是我们一起去选的,他说,除非世界到了尽头,不然他永远不会让它关机。

的确,他做到了,多少年来他都不曾,尽管我们的爱情病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慢慢改变,但是他依然没有关机过。

然而今天,这样的一天,它的关机到底预示着什么?

我有着很不好的预感,一切来得如此凶猛而激烈,我看着她上了一脸红色的出租。

我也迅速拦了一辆车,紧跟在她的身后。

两辆车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速行使。

两旁的树木排排倒退。

而我的心也在不规律的咚咚的跳着。

女人的预感也许是天生的,男人们总说我们的第六感惊人的神奇,然而这一天,我宁愿它是错的,我祈求,不停的祈求,一路从太上老君到西方的耶稣再到希腊的宙斯,我求了个遍,话语纷纷乱乱亦如我的心绪,我断断续续嘀咕着,我说韩卫,一定是我理解错了,不是那个样子,不会是那个样子的,在我七周年的纪念日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发生呢?我不会是那个悲惨的女人。而你也不会是那个负心汉所有的各路神仙,不论是我们东方的还是西方,我拜托你们了

车子到了地,我的腿开始颤抖,手也是竟然不受控制起来。

费了几番力气才掏出钱付了账,我进了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就在柜台前我看到了她。似乎因为什么事在和柜台的小姐争执着。

我站在离她不远的一个柱子旁,处在暗影处却能够清晰地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然后,柜台的小姐似乎拨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随即才告诉她门牌号。

总统套房3208

声音清脆,吐字清晰。

我听的很清,也许中国这方面的保密意识还是不够,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这样的知道了。我看着她在我面前进入了电梯,然后我的头开始晕,汗水不停地滴下,我竟然不想再往上走了,一男一女,就算谈生意会谈到总统套房里么?

我不相信,我害怕面对。我只能靠着背后这根大大的柱子上,红色的同心结被我握的死紧。

酒店的保安人员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以为我是什么病突然发作了。

我说,我没事,很好。

是的,这一刻,我真的很好,心不痛了。

它似乎停止了跳动,我有意的麻痹了它,因为我不想再次逃走,就算前方是地狱我也要去真正的看一看,不然我不会死心的,你叫我如何死心?

我搭乘了电梯到了总统套房,慢慢地我开始寻找标有3208的门牌号。终于我在拐角处的一间房门上看到了它。我盯着面前的门牌号,一动不动,像是在注视着什么生猛的野兽。

我颤抖的,犹豫的抬起手,就在这一刻,我多么希望一切都源于我丰富的想象力,里面是一大群人,在以这样的一种格调开着另类的会议,或者是…

是什么呢?

我做着千百次的假设和想象,千百次个理由为他开脱。

叮咚——

门铃响了,在颤抖声中它响了起来。

“谁啊?”门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