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了下,解释道:“我在里面不合适。”
洛绎抬头看着他,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却很高兴地对他说:“陆叔叔,待会可以吃好吃的了。”
“谢谢洛绎,”陆青对洛绎,并不像对洛宁珂那般客气,他喜欢洛绎。
洛宁珂笑了下,牵着洛绎的手去房间里,而陆青则是去会议室了。等他走后,洛宁珂站在原地,回头看他的身影,想起刚才的那句不合适。
等她进了房间检查了洛绎方才上课学的东西,这才让他坐下:“邓老师不是说让你不要乱跑,你为什么还要走呢?”
洛绎似乎没想到,洛宁珂会和他算这笔账,所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洛宁珂则是坐在他对面,认真地说:“洛绎,妈妈问你话呢?”
“因为你一直都不在,所以我想去找你,”洛绎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轻声说。
洛宁珂最受不了就是他这种语气了,明明她想当个严厉的妈妈,结果被这小家伙一闹,就忍不住想要投降。
“那你答应妈妈,下一次老师说的话,一定要遵守?”洛宁珂微微低头问他。
洛绎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洛宁珂这才笑道:“好了,现在出去吃点心吧。”
下午茶极其丰盛,盛瑭让服务员将下午茶摆在阳台上,大家或坐或站,倒也悠闲自得,看起来并不是像是大战来临的模样。
洛绎十分喜欢这间酒店的蓝莓松饼,此时正坐在盛瑭面前,一手松饼,一手蓝莓果酱,吃得嘴角都沾着果酱。
盛瑭不太喜欢吃甜点,所以手边只有一杯咖啡。他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一回头就看见儿子嘴角的蓝莓果酱,便伸手拿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
阳光从阳台的玻璃窗照射进来,这个被打造成水晶花园的阳台,此时盛满了阳光。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轻快的笑容,而对面那个男人的手掌轻轻在洛绎的嘴角边拂过时,洛宁珂觉得这一刻她的心房全所未有的温暖。
***
洛宁珂看着外面的建筑,而此时外面已经有扛着摄影机的记者在等着。而他们的车子停下后,所有人的像是猫嗅到鱼的腥味般,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洛宁珂坐在盛瑭的旁边,在看见车子外面的记者时,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掌,而盛瑭则是转头看着她,轻声笑:“待会让lily带你去逛逛,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等你购物回来,我也就出来了。”
明知道他是为了安慰自己,可洛宁珂还是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地说:“你这不是害我,要是让这帮记者拍到,到时候又不知道有取什么标题了。”
‘拜金女终显真面,男友身陷囹圄,商场血拼不手软。’
洛宁珂几乎连标题都给记者想好了,想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低笑了起来。而对面的男人,则是突然扣住她的下巴,倾身吻了上来。
“等我回来,”盛瑭带着不经意的笑声,看着她说道。
待他推门出去时,保镖已经在周围挡着,但还是无法阻止一群犹如饿狼的记者。他不过刚下手,就有话筒戳到他的面前,问题更是犹如连珠炮一般向他砸过去。
盛瑭只对着镜头笑了笑,便一言不发地向里面走去。而保镖在他的周围,力图不让这些记者靠近他左右。
而此时有些记者见那边得不到答案,又有人在刚才开门的一瞬间,瞥见了坐在车内的洛宁珂。所以这会使劲地拍着后座的车窗,想让她开口回应两句。
前面的司机看着旁边越聚越多的记者,有些担心地说:“洛小姐,我们要现在回去吗?”
“等一下,”虽然盛瑭已经走远,但洛宁珂依旧能看见他的背影。她坐在这里,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他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等盛瑭进了大厦之后,她才司机开车离开。
外面的闪光灯还在闪烁,她却再也没有转头。
等他们回了酒店,洛宁珂上了找到正在看书的洛绎。盛瑭给他请的家庭老师,主要是教他英语还有数学,所以这几天他看得书都是一些简单的英语插画童话故事。
“爸爸人呢?”之前出门时,是洛宁珂和盛瑭一起离开的,所以见她一个人回来,洛绎也奇怪地问了句。
洛宁珂笑了下,便让老师先回来了。她坐在洛绎旁边,陪着他一起看书。母子两人难得这样的悠闲,连洛绎都有点不敢相信,看到一半,还问:“邓老师今天下午也不用来吗?”
“不用,今天妈妈陪你好不好,”洛宁珂笑着看他。
之前张伟明已经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和她描述了一遍。所以盛瑭在离开廉政公署之后,会和律师以及联合集团的人见面,只怕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吉拉维芙自从那天出现之后,这几天就没怎么出现,似乎相较于儿子可能会惹上的官司,她并不是十分担心。反倒是她这几天参加了好几个拍卖晚会,昨天更是拍卖了一枚粉钻,直接让人送了过来给洛宁珂。
洛宁珂极少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当即便让盛瑭退回去。可他只随手放在床头柜,就裹着她躺回去了。
等中午的时候,洛宁珂见这几天都在酒店用餐,便打算带洛绎出去逛逛。他们连车子都没叫,就顺着街道闲逛了会。
最后选了一家粤菜馆,两人坐下后,洛绎一个劲地喊着让他先点菜。于是洛宁珂便将菜单递给他,他翻了半天,倒是点的像模像样的。
等吃完之后,洛宁珂见这天热地很,便点了一份冷饮。谁知洛绎却喊着想去洗手间,洛宁珂没法,只得带他去了二楼的洗手间。
到了楼上的洗手间,洛宁珂指着门口说道:“洛绎,你自己进去好不好,妈妈在外面等你可以吗?”
洛绎点了点头。
洛宁珂见他进去之后,又往旁边走了走,毕竟这是男洗手间门口。她等了一会,见小家伙还不出来,便有些担心,打算叫服务员进去看看。
而此时走廊尽头的包厢突然打开了门,有几个人中年人从包厢里陆续出来。
洛宁珂没多在意,刚好这时有个服务员上楼来,她拉住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请他进洗手间看看。
而服务员刚走,走在几人之间的一个男人在看见她时,突然神色一颤,似乎惊讶异常。
他想了一会,还是和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便径直走了过来。
“珂珂,”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有那样的熟悉。
洛宁珂正在看挂在走廊里的壁画,听到旁边人的叫声,一转头,在对视上时,恍惚穿越了岁月一般。
洛森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木然的脸蛋,却还是止不住的喜悦。虽然早在电视上看过她,可此时洛宁珂站在他面前时候,他才真的相信这一切。
在金碧辉煌的装饰之下,一身浅粉色裙装衬得她皮肤如白釉般细腻温润,裙摆在膝盖之上,露出修长白皙的腿,一双尖头细跟高跟鞋,让她显得格外亭亭玉立。她的五官精致温和,气质温和高雅,身上带着温润不张扬的美,却也让人看的挪不开眼。
洛森见她没什么表示,情绪还是有些激动,他喊道:“珂珂。”
他想问宁珂过得怎么样,可是这句话到了嘴边却又问不出来。
“洛森,”洛宁珂看着他的表情,冷静地可怕,并不是那种见到久违亲人的高兴,也不是带着仇恨的敌视。她冷漠地看着洛森,那淬着寒冰的眼神,让他的激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妈妈,”此时洛绎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他跑了过来,却先看了一眼站在洛宁珂身边的陌生人。
“谢谢,”洛宁珂同进去找洛绎的服务员,客气地说了一声感谢。
等服务员走后,洛绎有些着急地拽着她的手说:“妈妈,我们走吧。”
“嗯,”洛宁珂点头,伸手摸了下他的头。
“珂珂,”洛森又叫了她一句。
此时洛宁珂终于有了反应,她回头看了一眼洛森,淡淡问他:“洛森,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爸爸,我们老师让我最爱的人,我写的就是你。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你别走行不行?
洛宁珂对于洛森最后的记忆,也只有她哭着问他能不能别走,不过他走的却是头也不回。
洛森看着她,面色尴尬,但最后还是说:“珂珂,你妈妈答应离婚时,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永远都不要见你。”
说到这里,似乎连他自己都难以启齿了。
倒是洛宁珂十分宽和地笑了下,原本脸上那种森冷的表情,一下冰消雪融,她笑着说:“原来妈妈还做过这么对的一件事。”
等她带着洛绎离开那个餐厅时,洛绎牵着她的手,有些好奇地问:“妈妈,刚刚那个伯伯是谁啊?”
“一个不重要的人,”洛宁珂不在意地说。
下午的时候,盛瑭从廉署出来之后,第一个电话便是拨给她的。他问:“洛绎呢?”
“在旁边玩游戏,我给老师放了一天的假,”她笑了下。
洛绎似乎听出来是爸爸,非要和盛瑭说话,宁珂把电话给他,父子两说说笑笑的。
当门口的门铃响起时,洛绎冲在前面,洛宁珂跟在后面。盛瑭看着门口的母子两人,上前一步,将洛宁珂紧紧拥住,而洛绎被挤在父母的中间,一时有些气闷,好是一番拼命挣扎。
盛瑭低声说:“没事了,我回来了。”
“嗯,”洛宁珂伸手紧紧抱着他。
就像他保证的那样,这几天之后,不仅连律师都再没出现,就连联合公司的人都没出现过。
直到周一的时候,洛宁珂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段韩修公司涉黑的新闻报道。
而她刚看完没多久,正准备叫洛绎起来吃早餐时,就听见门铃一直在响。她过去开门前,看了一眼外面,是塞巴斯蒂安。
她开了门后,就见他面色深沉地问:“arthur呢?”
洛宁珂见他气势汹汹,正要问,谁知他已经闯了进去。
而盛瑭正好洗完澡从卧室里出来,两人一撞上,塞巴斯蒂安一下便冲了过去。
洛宁珂以为他要打人,好在他只是抓着盛瑭浴袍的领子,狂怒道:“原来你让我来香港就是这个目的,原来你他妈就是想让我坐牢。”
他一脸质问了好几句,盛瑭被他拽着衣领,先是轻笑了一声,最后突然挥动手掌,对准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害你?我如果真的想害你,现在就该在监狱看你了。”
☆、chapter51
“据最新报道,正维集团旗下多个夜总会已被警方查封,据消息称,这些夜总会内部不仅有陪酒小姐,暗地里更有毒、品交易。如今正维集团的老板段韩修,正在接受警方的调查,他本人亦被指控涉、黑。”
客厅的电视开着,新闻频道正在报道。
而盛瑭站在吧台旁边,虽没看着电视,可是电视上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地清清楚楚。而站在他旁边的张伟明,则是轻笑一声说道:“盛先生,我们已经找到了您公司的前任财务总监,很遗憾的是,他在澳门赌场输了六百万,已经被人扣押了下来。
这个联合公司的前任财务总监,也就是在他任职期间,公司账面上有了差池。所以他是最直接的证人,之前廉政公署也四处找他,想让他做污点证人。
不过现在看来,老天爷到底是眷顾他们的,这一次却让盛瑭的人先行找到他。
张伟明看着盛瑭,低声笑道:“只要这位出面,到时候就会知道这笔账目亏空是发生在你任职之前,那么这件事就和你彻底没了关系。”
对于盛瑭来说,这一次不仅是摆脱了自己的嫌疑。更重要的是,他的前任就是他的亲舅舅塞巴斯蒂安,这几年来,吉拉维芙和塞巴斯蒂安两人明争暗斗,吉拉维芙乃是老康拉德唯一的婚生女儿,也是康拉德家族最正统的继承人,却也只是和塞巴斯蒂安斗了个旗鼓相当。
如今只要找出证据,塞巴斯蒂安侵吞公司巨额自尽,这个罪名足可以让他跌落万丈深渊。
“你在澳门有人脉吗?”盛瑭端起酒杯,在手里摇晃了下。
张伟明了然地笑了下,轻声说:“只要价格合适,人脉自然是不缺的。”
“他对我们很重要,你只管去谈,价格方面只要合适,就不是问题,”盛瑭说完,便将酒杯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张伟明点头,便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盛瑭便走过去,将电视机关掉了。洛宁珂今天带着洛绎去海洋馆,两个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和他打了一通电话,按说这会应该回来了。
那天塞巴斯蒂安跑到他们房间发疯,盛瑭没客气对准他就是一拳,结果正好被洛绎看见,把孩子吓得不轻。
所以这几天连带着洛宁珂对他的态度都冷淡了许多,洛宁珂这几天都是在洛绎的房中休息,说是孩子晚上做了噩梦。
而自知理亏的盛瑭也不敢有异议,所以今天洛宁珂说想要去海洋馆,他立即派人送他们过去了。
塞巴斯蒂安是因为段韩修的事情,而失去理智的。他一直和段韩修秘密有来往,原以为是他坑了盛瑭,可谁知盛瑭却利用他牵扯住了段韩修,让他把精力都放在香港,却不知内地那边盛纪泽已经动手开始对付他。
段韩修之所以能这般风生水起,将自己漂白,无非就是找到了靠山。不过如今他那个靠山已经自身难保,所以盛纪泽毫不犹豫地出手对付他。
当初那个收了黑钱的司机,送去医院抢救未救回来,要不是盛瑭机敏,只怕连他自己都会回不来。所以这笔帐,盛家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了结。
有些仇恨并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要么就是暗暗隐忍不出手,若是出手的话,就必须一击必中。
显然这个时机如今已经被等到了。
塞巴斯蒂安昨日原本买了直飞伦敦的机票,不过到了机场就又被人带了回来。他原本还异常恼火,可谁知给伦敦那边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没人接。
自从老康拉德出院之后,他便被留在伦敦郊区的庄园里养病,那里都是吉拉维芙的人,而塞巴斯蒂安的母亲别说是住进去,就是连去探病,还要沾着儿子的光才行。
而塞巴斯蒂安给自己的母亲打了好几通电话,也无法接通。他这一次来香港,是因为父亲的吩咐,他原本是不想过来的,可是身边的幕僚几次劝诫他,在这种时候,他应该来香港,让联合公司的高管看看他的责任心和能力。
但他上机之前,却突然改变了航班,以至于他的几个保镖都没办法及时跟过来。等到了这件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此时他在房间之中,但是却没办法联系外面的人,整层楼里都是盛瑭派来的人。
“先生,这是您点的下午茶,”客房服务员将他点的下午茶送了过来,不过旁边的黑衣保镖却是眼睛不错地盯着他的举动。
一直等到服务员出去之后,他都没能和塞巴斯蒂安多说一句话。这也让塞巴斯蒂安的算盘落空,他一时生气,霍地将手中的盘子扔向了墙上。
保镖站在旁边没敢说话,他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说:“去,把arthur给我找过来,我要和他谈话,对,我要和他谈判。”
可他说完之后,两个保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是没听懂吗?”他换成中文,深沉地看着两人。
此时左边的保镖抬头看了下对面的同伴,点了点头,这才恭敬地回道:“先生,请你稍等,我这就是帮您联系。”
盛瑭到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的狼藉,地毯上大片的水渍,而奶油则东一处西一团,而沙发上则散落着好几块被砸地变形的蛋糕。
他对于这样的场景倒是没有惊讶,反而是越发冷静地看着坐在沙发另外一端的塞巴斯蒂安,只见他旁边银质三层点心塔上,已经有大半地点心被他四处乱扔,而此时他正拿着一块蛋糕,一口咬掉了半块后,用指腹抹掉了嘴角的奶油,似笑非笑地看着盛瑭。
“小舅舅,”盛瑭开口叫他,在他们年少的时候,这样的称呼稀松平常。可等到了大家各自为政后,这样的称呼有些亲密地过分。
所以塞巴斯蒂安在听到他的称呼之后,脸上挑衅的笑容也有点僵硬,银灰双眸之中更是闪过犹疑。
盛瑭平静地看着他:“你和姓段的合谋时候,还想过我是你的亲外甥吗?”
塞巴斯蒂安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不过片刻之后,他神色恢复,接着将手中的蛋糕一口吞掉。接着他站了起来,两人都是肩宽腿长的人,此时又是差不多的个子,看着对方倒是谁都不示弱。
“那你想干什么?”他问。
盛瑭嘴角上扬,露出个讥讽的表情,在他看来,塞巴斯蒂安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吉拉维芙这次在伦敦早已经布置好了,此时他的母亲正在享受着地中海的骄人阳光,以及男模健壮的身体,只怕一时半会,是不会想到她的儿子正陷入怎样的麻烦之中。
塞巴斯蒂安的母亲比老康拉德比了整整三十年,若不是因为有塞巴斯蒂安的存在,只怕两人早已经没了关系。不过如今她身边也不缺各色男友,而在之前,就有一个刚在米兰时装周大放异彩的模特,正和她打地火热。
“小舅舅,你说这话可就生分了,你和段韩修合谋的时候,可是一点没手软,”盛瑭似乎觉得可笑极了,不过两人既是把话说开了,就是再没余地了。
他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塞巴斯蒂安说道:“好了,我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是帮你免除牢狱之灾。”
塞巴斯蒂安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可行性,半晌之后,他才冷静开口:“什么条件?”
“退出公司,”盛瑭看着他,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