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看顾魏,他正在柜子边理检查通知单,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的时间,我看笔记看得意识飘忽,直到头发被揉乱。我抬起头,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医生坐到我面前:“援疆小组里没我。”
我说:“哦。”
医生:“你看这页看了十来分钟了。”
我说:“哦。”翻了一页。
医生叹了一口气,抚了抚我的后背:“回神了,回神了回神了。”
我说:“上次定完婚,你就走了,这次结完婚,你——”
医生:“也走。去度蜜月。”
我说:“哦。”
医生:“不要一副小媳妇逆来顺受的模样。”
我说:“哦。”
医生:“……”
医生说,他去柏林那天,早上起来,我整个人跟条虫子一样蜷在他怀里(平时睡觉很端庄),他等了半天才找到机会抽身,然后洗漱吃早饭,期间我动都没动一下。他拎包出门,到医院,再到机场,过安检,登机,心里一直都挺平静。一直到下了飞机,接通电话,听到我喊了声“顾魏”,才觉得“啊,怎么觉得这么可怜…”
医生开始调时差,开始适应新的房间,新的床,新的环境,新的工作。
一天午休,同事Grtner指着他的手机屏幕:“William,your wife?”
顾魏点头。
“You two have baby”
“Not yet.”
“What kind of person is she”
“She's ——good.”
“You miss her?”
顾魏笑笑没说话。
顾魏说,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想念的感觉,忙起来还好,但是一闲下来,大脑一空,就会发呆。
一次下班,他同Grtner一起往外走,经过街区绿化坪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姑娘被一只牧羊犬拖着跑,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Grtner一头雾水,顾魏告诉他:“很像我太太,我很想念她。”
一六一
陈聪:“你最近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了么~”
顾魏:“我本来就是。”
陈聪:“少来,你幼稚的样子哥见多了。”
顾魏:“你要是找林之校,你也会成熟的。”
陈聪:“行,那我找她去了。”
顾魏:“你找死。”
一六二
和医生一起坐地铁,只剩一个位置了,想了想,决定和医生一起站着。
一对年轻的父母,隔着车厢走道面对面坐着,他们的宝宝蹒跚学步,向小火车一样,从爸爸怀里走到妈妈怀里,再从妈妈怀里走到爸爸怀里…如此重复。
忽然,宝宝半路改变路线,向顾魏冲来,然后,一下扑在了他腿上。顾魏立刻弯腰把宝宝扶住,怕孩子摔着。
然后,发现,宝宝不撒手了,就那么抱着,昂着脑袋看顾魏,看了半天,做了个介于玛丽莲梦露经典索吻和吹泡泡之间的面部表情…
宝宝坚决地抱紧顾魏的腿,任父母拉也拉不动。
顾魏弯着腰,一只手护在宝宝的后背,一脸尴尬地看向我。
我笑:“你就当提前锻炼一下吧。”
顾魏囧得耳朵都红了。想了想,索性蹲下来。宝宝松手,站在他怀里对着他眨巴眼睛。
顾魏试着抱他,宝宝倒也很配合,一个胳膊还搂住了他的脖子。
顾魏抱着他站起来,抱了一站路,一直拿无比轻柔的声音和他交流“叔叔一会儿要下车了,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一直在我们下车前一站,才把宝宝放到他爸爸怀里。
下了车,顾魏扶了扶额:“我汗都出来了…”
一六三
我喜欢把手绕到医生脖子后面,那里的皮肤温暖光滑。
每次我一摸,医生就一眯眼睛:“我想睡觉。”那时候特别像只猫。
一次我洗完澡靠在床头看书,他洗完澡出来,往床上一倒,枕在我腿上就不动了。
“顾魏,把头发擦干再睡。”
一条干毛巾塞到我手里。
我无奈地擦擦擦,擦完:“把头发吹吹去。”
医生含含混混地嘟囔一声“困”,依旧不动。
捞过电吹风给他吹吹吹,吹完,他已经睡着了。
我也动不了,结果那天两个人呈T字状睡了一晚上。
一六四
有一次,感冒,低烧,刚好是周末休息,灌了药,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奇奇怪怪的梦境。一睁眼,白天,再睁眼,天黑了,再睁眼又是白天,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陷在温暖的沼泽里。
好不容易终于清醒过来,嗓子发干,叫:“顾魏。顾魏。”
医生过来摸摸我额头:“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现在是二〇几几年?”
医生一脸正经:“二零二一年。”
我看着他:“你四十了。”
医生:“嗯。”
我说:“你怎么还这么好看啊。”
医生:“…”
他说,每次我犯迷糊的时候,他就有种调戏我的冲动。囧…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
第 39 章
一六五
关于婚礼,虽然都是我们俩自己着手操办,但是两边家长总会给出各种意见和建议。医生和我始终是一个战壕里的亲密战友,坚持自己的原则,然后对于各种建议,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左推右挡,互相制衡。
别的事,父母倒还由着我们,但是车队的问题,四位家长加五位老人意见空前一致。
医生:“一辈子就一次,适当的铺张浪费是允许的,高兴就好。”
我:“我比较高兴的是结婚那天站我旁边的人是你,而不是接我的车队多豪华。”
医生:“那我骑个自行车去接?”
我:“行,等着,我把婚纱换成旗袍,不然下摆全得卷车轴里去。旗袍一定要高开衩的,那回头率,啧啧啧。”
医生反身扑倒…
(此处省略30字)
医生眯着眼睛看着我:“真不在乎?”
我摸摸他的脸:“我对车队这事真不怎么感冒。小时候,看到一长溜车,里面空空的,怎么想,怎么觉得灵异…咳,要么你开着你的车来接我吧,把车队的钱给我,咱们度假能多跑一个国家了。”
医生抬头思考了一下,低头在我脸上吧嗒亲了一下:“好吧,我全权授权给你,你和爸妈们商量吧。”
嘿,你倒是谁都不得罪。
一六六
我一直觉得路人甲不靠谱,但是在讨老婆这件事上,他难得的高质高效。
从s省回来,已经各种得瑟各种风骚地联系一干同学:“同志们喝喜酒了喝喜酒了啊~”
我问小草什么情况。
小草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路人甲一见到小草父母,就把房产证和存折双手奉上:“叔叔阿姨,我所有的家底都在这了。我没钱,但我有心。等我们生了娃,叔叔阿姨你们来X市帮忙带娃啊。”
A君感叹:“甲哥霸气!”
小草:“然后我娘突然就热泪盈眶了有木有,说不想我待在X市就是怕我以后孤苦无依当大龄剩女,现在她说她放心了。”
我:“……”
B君问:“甲兄,一套房啊,你就这么供上去了?!”
路人乙撇嘴:“还还着月供呢好呗?阴险!”
路人甲:“哎~钱财乃身外之物,一套房换个老婆换个娃,贴过来一个爹一个妈(小草爸妈人极其极其好),怎么算怎么是我赚啊。”
众:“甲兄乃真汉子!高瞻远瞩!佩服!”
小草是比较认命的好孩子:“除了我,也没人受得了他了,我就当日行一善把他给收了吧。”
众人聚餐,连导师都被无耻的路人甲拖了过来,说是要做个鉴证。(导师:这年头,当个老师都消停不了,给你上课,盯你项目,管你实习,改你论文,你都毕业了我还得给你证婚…)
聚餐后一个礼拜,我的答辩顺利结束。小草也被路人甲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下学期退宿。(主任:去吧,手里有未婚女博士,我都觉得压力大)
周六,医生风姿绰约地站在我宿舍楼下,笑得极其诱惑:“顾太太,收拾东西,回家。”
路人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一六七
两个人去买鞋,听到营业员甲教育乙:“钱是谁掏啊?男的!所以还是要盯紧男的!”
转头看见我们,异口同声“欢迎光临~”。
接下来医生挑医生的,我挑我的,两个营业员都黏在他后面。
“先生喜欢什么样式?”
“正式一点还是休闲一点?”
“您看这款怎么样?小羊皮的…”
blah blah blah…
医生抿着嘴不做声。
随后挑中一双,转过身,发现医生手里拿着和我一样的男款。
坐在一起试鞋,刚穿好——
营业员甲:“你们的脚好有夫妻相!”
“…”我是头一回听到脚也可以有夫妻相。
医生很淡定:“谢谢。我们是兄妹。”
我惊悚地看着医生把脸凑到我脸边上,两个人的脸并排靠在一起。
营业员乙干笑:“呵,呵呵,难怪,我还说二位长得这么像。”
我:“…”
医生:“开玩笑的,这是我太太。”
营业员甲乙:“……”
医生被烦到的时候,会突然变得很恶劣…
一六八
恋爱后没多久,发现医生很喜欢拆我的头发。
我不大喜欢头发黏在脸上的感觉,刘海都没留,而且出于工作习惯,一般都是扎马尾。
结果每次约会到最后,医生都会手痒地把我的皮筋拽下来,再把我的头发揉乱。
他说手感这么好,应当开发出来增添生活情趣。囧。
后来也就习惯了。玩就玩吧。况且医生不但管玩,还管养,时不时给我吹吹头发,去超市也会研究洗发水,作为一名润发精华与发膜完全搞不清的男同志,我已经相当知足了。
每次我问:“顾魏,我需不需要把头发剪剪短?”
医生都会认真地打量一下,说:“还是留着吧。”
领证后。
回Y市,找很久以前的一本笔记,跪在地板上翻书柜最底下的抽屉,嫌头发碍事,就随便团了团拿皮筋一扎。
医生坐在旁边,看了我半天,突然冒了句:“去把头发剪短吧。”
我“啊?”地抬头。
医生拎了拎我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天热起来了,你每天洗完澡吹干都得半天,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头发太长吸营养。”
医生骨子里是喜欢女孩子留长发的,他觉得那是女性传统美感的体现,所以以前,看到我头发毛躁了,分叉了,他会去买发膜之类的东西回来,觉得养起来就好。
但是现在,他看到我的头发长到腰,只会想“体重往下掉,煲的那么多汤,全都喂头发了吧”,然后拎着我去理发店修短。
男人的成熟,总是在这些细支末节里一点点体现出来的。
一六九
三三:“你这么多的零零碎碎,改一改发展成情节,放到新文里去推动剧情啊,放这那就是一团麻啊。省的你以后卡文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