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骆丞画想跟云暖好好开始,觉得两人应该浓情蜜意的时候,云暖的态度都是翻脸无情,一副不想和他再有任何干系的冷漠绝情。这让他生出几分自我怀疑,忍不住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又犯贱过来了?
看他不说话,云暖扔下一句“别跟进来”,进门后反手关门。骆丞画抬脚卡在门与云暖之间,像是妥协又像是恳求:“宝宝…”
这轻轻一声唤,仿佛把云暖带回年少时光,那些让人觉得温暖、踏实、快乐的日子,似乎从不曾远离。
可是,现在的她哪里还是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头宝?
云暖低头黯然的光景,骆丞画已经伺机挤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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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妈妈带来的菜不少,其中有道葱烤河卿鱼,一直是云暖的最爱。但云暖不擅长吃鱼。小时候她常被鱼刺卡住,这会儿吃得急了,卿鱼背上的细刺又不听话的卡在喉咙里。她费力咳嗽,呛得满脸通红,还是没能去除鱼刺。
骆丞画进来后像个透明人似的被晾在一边,这时却第一时间跑进厨房:“没有醋?”
云暖很想白他一眼,以厨房的光洁程度,一看就知从没使用过,会有调料才怪。骆丞画也是急了,反应过来后他大步走到云暖跟前:“咽饭。”
云暖连吞几口饭,又灌下一大杯水,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没有奏效。见骆丞画递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她看也没看,接过来塞进嘴里囫囵往下咽,然后就听骆丞画大吼:“让你含着不是让你吞下!”
“什么东西?”酸酸甜甜硬硬的,卡得云暖好生痛苦,来回吞咽几次才成功。
“话梅。”
云暖差点儿没蹦起来:“你想谋杀啊!”
骆丞画将话梅罐“砰”地放回茶几,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每次出行云暖都会带上一罐咸话梅,以免坐车久了不舒服。她记得这罐话梅被她随手扔在床头柜上,早上起来不见踪影,还以为被扔了呢,原来是放回茶几了。
话梅是酸的,酸可以软化鱼刺,等云暖后知后觉的联想到此,才发觉喉咙里的鱼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她清清嗓子,又喝了口水,确定鱼刺确实没有了后,抬眼看骆丞画。
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侧面的线条眉目深邃,那清冷静默的模样不知触动了云暖哪根神经,竟让她觉得嘴里犯苦。好半晌她才涩声问:“连话梅核也吞下去了,不会有事吧?”
没有反应。
刚才呛咳得太厉害,云暖的眼角还有些红红的,她就这么楚楚可怜地扯扯骆丞画的袖子,也不说话。
骆丞画低头凝视着袖子上多出来的两根手指,良久后转过身来,抬手抚上云暖的眼角,动作缓慢一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回放,刹那沧海桑田的感觉:“乖,不会有事的。”
云暖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心跳急烈。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不想被听到恼人的“卟通”声,那指尖却如影随形,沾着她眼角的湿意,滑过她的脸颊,落在她唇上。
云暖脑中“轰”一声响,慌忙别过脸,微凉的指甲在她唇上划下一道不轻不重的印记,她拧眉正要开口,下一秒,下巴已被人扣住抬起,随即唇上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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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丞画在她的唇舌上辗转流连予取予求,等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云暖才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嘴,冷冷地道:“骆丞画,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骆丞画蓦然起身:“我把你当什么你不知道?”
你看,即使到了这份上,即使她再一次把主动权交到他手中,他仍是不肯给她一个明确答案。云暖难过得几乎落下泪来,心灰意冷:“我虽然追过你,但现在已经放弃了,所以请你以后离我远点儿,谢谢。”
骆丞画眉峰一陡,欺身逼近云暖,幽深的眼眸说不清是喜是怒:“你什么意思?”
云暖好整以暇地笑笑,心底竟生出一股前有未有的痛快:“听不懂吗?我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最好把我当成空气,见面也能视而不见!”
“空气?”骆丞画微微眯起眼,意味不明的轻笑,“你真的想我把你当成空气?”
云暖不知怎么的背后一寒,有种危险的直觉与害怕的本能。但她还是挺直脊背,平静地道:“是,我希望你以后能把我当成空气…”
话未说完,嘴又被封住。这个吻霸道又激烈,两人一个全力进攻一个顽强抵抗,不像亲吻,更像啃咬厮杀,到最后不得不分开时,彼此都气喘吁吁的,嘴唇沾着血,也不知道是谁的,或者两人的都有。
等缓过来几口气,骆丞画再次吻了吻云暖。这次他动作轻柔,伸出舌头舔干净云暖嘴上的血迹后,还柔柔地嘬了口她鲜嫩的唇:“云暖,这可是你说的,是你要我把你当成空气,那么我一呼一吸、一分一秒都离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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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暖心里巨震,第一反应就是落荒而逃。
但她没有逃,她只是一字一字,声音艰涩:“骆丞画,对你来说我算什么?是你寂寞时的一段消遣,还是你年少时的一场旧梦?”
骆丞画浑身一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中的冰冷像是能化为有形的利刃。可惜云暖不仅不躲避,反而挑衅似的迎视,战士一样想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取胜。
最后还是骆丞画挪开视线,声音低得听不清情绪:“这么多年,原来你从来不曾明白。十五岁时不明白,二十七岁仍然不明白。”
云暖看着他一步步离开,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会吃鱼就别吃鱼了,扔掉也比博命好。”站在玄关穿好鞋,骆丞画打开门,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云暖一眼。
云暖不知自己怎么了,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毫无征兆、不可控制。她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骆丞画扔去,声嘶力竭:“我明白得很!说搬家就搬家、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就像从来没有我这个人一样,十二年后却还要做出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骆丞画,不管是十二年前,还是十二年后,我都没有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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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暖扔得很准,烟灰缸正中骆丞画的额头,摔落在地。
骆丞画不躲不避,手握着门把手,身形一晃。云暖看到他额上淌下来一抹红,随即门在她眼前合上。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门,数十秒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跳起身冲出去。
骆丞画背靠着墙,衬衫解开两颗钮扣,微微仰着脸,下巴到锁骨的曲线完美得好似范本。从云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他额头有血蜿蜒而下,顺着鬓角,滴落在他肩胛处。那鲜红渗开来,衬着他脸上的冷漠表情,像是一朵噬血的罂粟,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恣意舒展。
云暖被眼前的红色吓住,她刚才情绪失控,到这时才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又慌又怕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几乎迈不开步,手哆嗦着伸出去,一碰到那些粘稠的液体,整个人都筛糠似的发起抖来。
门里几乎同时响起手机铃声。
是云暖的。然而她此刻根本顾不上,手中的液体像是流不尽似的,那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像是被魇住了心魂,眼中看不到其他,耳中听不到声音,只感觉到心口一下一下承受重击,痛极。
第三十九章
然后她疯了似的冲到洗手间,拿毛巾敷住骆丞画的额头,把他拉进门按坐在沙发上,又不管不顾的脱下他的衬衫,洗掉血迹晾在阳台,抱来薄毯裹粽子似的裹住骆丞画。
骆丞画看着慌而不乱的云暖,哑声问:“怎么不接电话?”
云暖压根不知手机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也分不出神去看是谁的来电。她小心翼翼地取下毛巾,观察骆丞画额头上的伤口。谢天谢地,血止住了,露出破皮的伤口,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骆丞画固执地又问,从始至终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怎么不接电话?”
云暖低着头,不说话。
骆丞画起身,走到门边捡起烟灰缸放回茶几,再到阳台收起衬衫,就这么湿着穿回身上,寡淡地道:“我走了。”
声音里没有悲喜、没有痛觉。云暖心里慌落落酸涩涩还有些空荡荡的,说不清哪种滋味更多。她怔怔看着毛巾上的血迹,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满是做错事的害怕与后悔。她完全本能地、直觉地追过去,从身后扑抱住骆丞画,大哭起来:“丞画哥哥…”
这么多的血,就和小时候她偷偷去摘邻居家的无花果,结果被主人家的大黄狗追,最后是骆丞画护住了她。
本该落在她腿上的伤狠咬在骆丞画的腿上,当时也是这样,她吓坏了,伸手去抹他腿上的血,却怎么都抹不干净。后来外婆扔下麻将赶过来,他还一口咬定是他主动拉她去偷摘别人家的果子,和云暖无关。
云暖直哭得喘不过气来。骆丞画轻叹一声,转过身来,就像那时一样,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宝宝别哭,乖,我没事。”
一句话,轻而易举将云暖的所有心弦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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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没有任何医药用品,连消毒棉花与医用酒精都没有。云暖平复心情后,眼睛肿得睁不开:“疼么?”
骆丞画摇头,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的发间额头,酥酥/痒痒的:“宝宝,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是自重逢后,骆丞画第一次像问候故人一样问候她。云暖退离他的怀抱,自嘲地笑笑:“虽然不如你好,但也不错。”
“你觉得这些年我过得比你好?”
“难道不是?”
骆丞画眼里的温柔慢慢化散,他嘴唇微动,像是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沉默转身。
云暖起身拉他,被他挥手格开。他身上寒气逼人,声音冰冷:“你从来不知道过去的一切对我意味着什么,你只是把它们当成一段儿时的回忆!”
云暖鼓掌:“说得真好!骆丞画,整整十二年,你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封来信,你告诉我那些过去对你意味着什么?不是回忆难道还是一往情深?!”
“我没给你打过电话?没给你写过信?没回来找过你?我等了你一天一夜,等得…”他说到这里,忽然哽住了说不下去。他说不出口的是,在云暖明明白白地拒绝他、一次次和不同的男人谈恋爱时,他确实留在原地,抱着回忆迈不开步。
然后不知怎么的,他整个人猛然一激灵,呼吸一窒,有那么一刹像是连心跳都停止了。他想起云暖今天反复提起的话——
“我明白得很!说搬家就搬家、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就像从来没有我这个人一样,十二年后却还要做出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骆丞画,不管是十二年前,还是十二年后,我都没有对不起你!”
“说得真好!骆丞画,整整十二年,你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封来信,你告诉我那些过去对你意味着什么?不是回忆难道还是一往情深?!”
骆丞画脑中“轰”一声巨响,耳鸣得厉害,好像两只耳朵都失了聪,明明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话,却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不对…不对…”
这样的争吵毫无意义,争出个对错又有什么用?物是人已非,时光难倒流,谁也回不到过去了。云暖从未有过的疲惫,却又前所未有的释然,她放软语气,想明白了,反而落落大方:“以前读书时,最期待放假,总觉得放假了你就会回来了。工作后寒暑假没有了,我也明白你不会再回来了。真的,我没想过我们还能再见面。”
她抬眼,小酒窝若隐若现,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再看到你,我以为我会生气会假装不认识你,一个说走就走、说不联系就不联系的人,我怎么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看到你好好地站在我眼前,我心里竟然只有一个感觉,谢天谢地,我的丞画哥哥病好回来了。”
骆丞画的心蓦地漏跳一拍,不知怎么的竟莫名慌乱起来。
如果云暖从来没有收到他的信…
如果云暖从来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如果云暖从来不知道他来找过她…
骆丞画不敢深想,他一直以为云暖知道他为什么生病为什么离开,他一直以为即使他病得那么重云暖都不曾关心在意,所以在痛苦绝望中更觉得她冷漠无情,难道她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骆丞画被这个想法吓了狠狠一跳!
他不敢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错过了什么!他不敢想,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觉得心口像是破了个洞,又或者那里早已千疮百孔,只是一直用冰块堵着镇着,如今冰雪融化,春风吹过来,吹得他心里凉飕飕的,没着没落又彻骨冰凉的疼。
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向云暖求证心里的疑问,可刚说了个“你”字,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事关重大,他必须先弄清楚真相,等他心里有底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云暖、告诉云暖多少。
然后他又想到另一件事,即使这件事是他亲耳听说,他也忽然有了当面对质的冲动:“你…是不是因为想有个男朋友争房子,才主动接近我?”
云暖像听了个惊天大笑话,直笑到眼眶湿润:“是,我确实想找个男朋友一争外婆的房子!可是骆丞画,那么多的同事、同学、朋友,我完全不用费任何心思、不用舔着脸去追求,我只要顺势接受就可以有男朋友,可我却偏偏选中了你,你说我是为什么?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看着他茫然又无措的样子,云暖都要心生怜悯了:“我那么主动的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和你一起下班做饭,一起散步溜狗,因为你说我只是你的同事,我难过得把工作都辞了,想离你远远的,不想再看到你,这样你还觉得我是为了房子才故意接近你利用你吗?”
骆丞画觉得额头上的伤阵阵抽痛,呼吸都沉重起来:“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回君和,同样的职位或者更高,之前算培训深造也好工伤请假也好,辞职的事就当没有…”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低直至无声。
他知道,这是他最不该说的话,可他却说了。
云暖低头笑笑,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冷静而理智:“我小时候觉得我的丞画哥哥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像个无所不能的神。我从小喜欢你、崇拜你,可现在我觉得我错了。也许你懂很多、会很多,读书时是学霸,工作后又能力卓绝,可对于感情,你比孩童还幼稚。
“骆丞画,你不敢付出、害怕表达、惧于接受,你没办法让自己过得幸福,所以也没办法给予别人幸福。我想,我们以后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骆丞画最恨的就是云暖这一点,嘴上冠冕堂皇,实际却是又无情又绝情。他声音艰涩,每说一个字跟捅自己一刀似的,几乎痛得说不出话来:“不想见面你还跟我上床?不想和我在一起你还和我发生关系?”
云暖愕然地看着他:“你是想说我太随便,还是觉得我当时应该捅你几万,或者抵死反抗干脆让你掐死我?骆丞画,忠诚是给伴侣的,你不是,你就没有任何资格指责我,如果你有处女情结,那么上床之前应该先说清楚。”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气不过,讽道:“不过你说要是女人也有处男情节,你这已经不是处男了,以后会不会睡完也被人嫌弃啊?”
骆丞画不确定他有没有处女情结,倒是很肯定他有处男情结——这么多年,他的性幻想对象从始至终都只有云暖一人,如今春梦成真,他更是认定云暖了。
他忽然觉得,在这段关系中,他和云暖似乎一直错位着,好像两人的性别颠倒了似的。吃干抹净拍拍屁股潇洒走人的是云暖,上过一次床就“认主”就想“从一而终”甚至不惜要对方负责的人却是他。
云暖看他脸上泛红,也懒得分辨他是羞是愧,最后道:“骆丞画,我不想和你闹到撕破脸的地步,给彼此留一条后路,周全情面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取出吹风机,放到茶几上,然后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回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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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宁非打来的。
宁学弟一接起电话,就开始卖乖:“小学姐,你好狠的心哪!”
云暖吓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一问才想起早前约好周末和苏汐、宁非去海边玩,结果临时赶上外派,她这几天忙得都忘了告知周末没空了。
云暖汗涔涔的,身后的视线如芒刺在背,她压低声音:“抱歉啦,临时走得急,这边事多,周末没办法赶回来,你们玩得开心。”
宁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既然小学姐赶不回来,那我们赶过去好了,我好久没回S市,还挺想念母校的。”
不等云暖拒绝,他又抢白道:“汐姐最近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也好,我问问她有没有空,要是她没空,我一个人可不敢来叨扰小学姐。”
他这样把话说尽,云暖想拒绝都说不出口,只能傻傻地应好。
这下宁学弟开心了,电话里都能感觉到他的雀跃:“那就这么说定了。天热,小学姐早点休息,注意防暑。”
云暖跟着笑:“好,你也是,拜拜。”
第四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中间部分丞画哥哥那里小修了下,觉得还是满重要的,建议大家重新看下,不好意思哈~
云暖挂断电话,回到客厅,看到骆丞画靠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他穿着湿衬衫,云暖喊他,他全无反应。云暖一开始没留意,后来觉得不对劲,伸手探上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这个人竟然发烧发得昏沉沉入睡了!
云暖深更半夜地跑去买药,回来时骆丞画的脸上开始呈现不自然的烧红。她叫了几声都不见他醒来,忙去推他,结果推得手都酸了,他才勉强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向她。
骆丞画儿时规谨,后来清冷,云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带着点儿慵懒,没有任何伪装,卸下所有防备。她跪在沙发上,勉力扶抱起他的上半身,让他靠在她身上:“你发烧了,吃了药再睡。”
骆丞画阖上眼,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仿佛自言自语的呢喃:“我又梦到你了,宝宝。”
然后任云暖如何唤他都不愿再睁开眼来。
云暖没辙,只能拿毛巾包冰块,一次次敷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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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丞画是被热醒的。
云暖昨晚脱掉他的湿衬衫,抱来毯子盖在他身上,后来照顾着照顾着累得趴沙发边睡着了都不知道。夜半冷时,她趋暖本能爬上沙发,枕着骆丞画睡得香沉。
不宽的沙发挤着两个成年人,窗帘拉了一半,外面艳阳高照,漏进来的阳光落在云暖巴掌大的脸蛋和毯子外露出的那半截雪白脖颈上,宁静恬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