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下出租车,时夏星就立即将手中打包好的食物丢进了路旁的垃圾箱——她想给他和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穆城的车并没有和平常一样入库,就停在楼下,司机更是还等在车里,想必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停留,见完她就要立刻走。

时夏星觉得稍稍安慰,这样焦头烂额的时刻,只为了她的一句话就赶回来的人,怎么可能不爱她?何况宋宜莎那样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半真半假地耍心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呀。

打开门的时候,穆城正在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大概是穆唯,他对她点了点头,就继续交待对方该做什么。

“出了什么事儿,非得要我立刻回来。”讲了足足十几分钟,他才放下电话。

“我饿了,想要你陪我吃午饭,什么事儿能大的过吃饭?”时夏星笑脸盈盈,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刚刚路过超市的时候,她下车买了新鲜的肉和蔬菜。

“你!”穆城没有想到一贯懂事识大体的时夏星,会在这样的时候和自己开玩笑,微微有些不悦。

她撅着嘴,负气抱怨:“我担心你这样不吃不睡的熬着,身体吃不消,特地骗你回来让你休息一会会儿,不领情就算了,还要不高兴。”

穆城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好意,可是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公司的事情先不说,我爸爸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闹得动静太大,消息不好捂,早上就有记者跑到医院里探情况,穆因压不住场,穆唯更指望不上,本想让李易江过来撑一下,他又去外省开会了,穆嫣虽然已经打过电话让他马上就回来帮忙,可是近千公里的距离,立刻开车回来也得十个小时,万一被人知道了,不但爷爷奶奶那边交代不了,对公司在谈的几个合作也不好。”

“我不管,你非得等我做完饭吃了再离开”见他说完就要走,时夏星抱住穆城怎么也不肯放“我做饭很快的,你正好可以睡一会儿的,你要是累倒了,你们家的事儿谁来管?”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她也想不耽误他的时间马上就问,可是这种事,总要有个缓冲才能承受的来。

满心都是烦扰的时候,再累再困也难以入睡,穆城躺了不过一刻钟,就起来催:“我们就两个人,两个菜就好,何必那么麻烦。”

时夏星知道他着急走:“牛仔骨是用高压锅炖的,马上就好,炒蚝油生菜只要两三分钟,蒸蛋和椒盐虾已经好了,你洗过手就能吃的。”

穆城从洗手间出来,时夏星已经将米饭盛了出来,她没怎么动筷子,看着他吃了半碗,想说的话一拖再拖,还是没有问出来。

“我上午见过陈越东……”穆城忽然说。

时夏星的心怦怦直跳,满满都是欢喜,是啊,她早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利用她,差点又被宋宜莎那个女人骗了,宋宜莎的手段那么高明,完全可能在部分事实中掺着大量假话骗她恨穆城,这样既能帮到陆执,又能报复她毁了她的婚事,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她早该想到,穆城上午是在请陈越东回头帮忙,陈越东答应了,两个人又称兄道弟地拍肩膀也是正常。

穆城仿佛在下什么决心,欲言又止:“陈越东他……算了,没什么,我吃好了,先去医院了,晚上下了班也会再过去,今天不会回家,你不用去医院,回父母家吧,这几天也许都不能再见面了。”无论如何,陈越东的建议都还是算了吧,穆城想,万一时夏星知道了之后不能接受他的解释,不肯原谅呢?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更不愿意利用她。

见穆城起身要走,时夏星急着替他接着说:“是不是陈越东想通了愿意回来帮你对付陆执?到底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我想他也不至于那么绝情的。”。

察觉出时夏星的反常,穆城微微有些错愕,看了她数秒才模棱两可地说:“他的性格,轻易不会下决定,决定了事情就不会再改。”

“哦,那么说,你是想请他罢手,可是他却没有同意?”明明已经无可挽回,她还是想做最后的确认、想听最后的答案。

“这些事情你不用为我烦。”关于陈越东的话题,他不愿意再多提,算是默认了。

在短短的片刻之间从天堂跌至地狱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时夏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锥心刺骨,唯独不明白,连假意地试探穆城,她都觉得难过心疼和自责,哪怕对她有一点点感情,他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为了利益这样欺骗她?

“穆城。”眼看他的手已经搭到了门锁上,时夏星终于还是叫住了他。

“嗯?”

“……你还没有喝汤,我放了好多材料,那么一大锅我一个人喝不掉。”她发现自己居然连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

穆城怔了一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又笑着回身走过来:“我要说不喝你是不是又要不高兴?反正也晚了,那就喝完再走。”

她替他盛出来,穆城平时最怕烫,汤和饭都要冷上一会儿再吃,此刻却因为赶时间,一反常态地端起来就喝,喝完后又不住地喊烫,脸上难得的孩子气和向她求婚时的一模一样。

时夏星却在想,如果穆城知道,这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餐饭,会不会愿意停下来好好品尝。

她只考虑了一分钟就决定先去国外躲一阵子,收拾掉自己所有的东西后,傍晚时分,给穆城打了离开前的最后一个电话。

“我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你什么,只会添麻烦,所以想出去旅行。”

“你准备去哪儿?”穆城有些意外,却没有空多问。

“还是瑞士,上次的行程太仓促,没有来得及将想去的地方全走遍。”

有人在一旁叫“穆总”,他只顾得上匆匆嘱咐:“路上注意安全,早晚都记得要打个电话给我。”

“我想去的地方在瑞士的山区,也许没有信号,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自己会照顾自己。” 时夏星的声音十分平静,没等穆城再说话,就找了借口挂断了电话。

连他送给她的东西,她也一并打包带走,只留下了那粒八克拉的火油钻镶成的订婚戒指和一封信。

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穆城,这段感情是一场骗局也好,一次利用也罢,总归相识一场(本想用“相爱一场”,又觉得对于你我来说,这个词太过讽刺),此刻再恨也不想给你乱上添乱,我能为你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你能为我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别再来打扰我今后的生活。

时夏星将戒指和信一并打包送去了快递公司,让他们一个月后送到穆城手里,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他平定所有的事情。

选择这种方式分手,对她来说也同样最好,有些事情说得太清,不止是穆城,对于自己也是一种无法雪耻的难堪,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没必要事事点破。

相遇

一个月足以走遍东西欧。

一个月足以看尽废墟大海、古堡山丘。

一个月足以经历数十座城市的热闹张扬、精致执着与寂寞苍凉。

一个月足以写出十万字的随笔。

一个月足以长出半寸头发。

一个月足以戒掉一个习惯。

只可惜,却没有长到足以忘掉一个男人。

这一周,穆氏集团的网站接连发布了一连串的好消息,股票连续三个交易日封住涨停,只在半天前,单辟出整整一个版面,哀悼于三周半前辞世的前任行政总裁穆远茗。

最新的那篇报道中,新任行政总裁脸上掩不住的意气风发看得时夏星几乎想要冷笑,穆城最终打败了自己的弟弟——以失去她作为代价。

时夏星坐在维也纳街头的小咖啡馆写完邮件,合上笔记本,结过账后起身离开。

现在是下午三点,午后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嘴巴里还残留着黑咖啡的酸涩味道,穆城那边是晚上十点,新闻发布会后的酒会应该刚刚结束,今夜他一定能睡个好觉吧,时夏星想像着明天一早他收到戒指、看到信件时的表情,心情终于好了三分。

☆☆☆☆☆☆

“穆总,明天要发的照片和新闻稿已经拟出来了。”秘书将报社传过来的文件递了上来。

穆城匆匆看过一遍,指了指自己和陈越东握手的照片:“让报社那边务必把这张换掉,新闻稿里也一定不要提及穆氏和东越有继续扩大合作的意向。”

秘书十分惊讶,下意识地看了眼陈越东,察觉出老板的坏心情,不敢多问,立即点头称是,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邻座的陈越东举着红酒杯,摇头嘲笑:“我还以为穆总的智商不至于低到做掩耳盗铃的事儿,原来是高看你了。”

穆城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拨时夏星的号码,挂上电话后脸色更加不好。

陈越东接着开玩笑:“怎么,还没来得及狡辩,后院就已经点着了?”

“不是,她只是没有带手机,我问过熊小乐,她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时夏星这一个月的确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可是半个月前却从苏黎世寄了四盒巧克力给熊小乐,还给她父母发过六封邮件,更是每到一座城市都寄一张明信片回家报平安,唯独没有给他一丝消息。

不止发回来的邮件中没有提到有关他的只言片语,连他每天早晚发给她的邮件,也没有回过一封。

时夏星走了一个月,他就不安了一个月,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无奈这边实在脱不开身,她又行踪不定,无法第一时间过去找她。

他几乎一有空闲就试着联系她,不停地查阅邮箱和手机,生怕错过她发来的消息,电脑和手机连睡觉都不敢关。

“没带手机?原来你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陈越东的笑意更浓“我认识的人中,就属你最会自欺欺人。”

穆城终于瞪了他一眼:“你是缺心眼还是想挨揍。”

“我可以承认自己其实是在幸灾乐祸吗” 陈越东将口中含着的红酒慢慢咽下,过了好半天才说“叶博良的事情,我是真的介意,并不全是做戏给外人看,别以为让出一间最赚钱的公司给我,我就原谅你。”

穆城自知理亏,笑着打了他一拳:“多大点事儿,亏你能记到现在。穆因做得的确欠妥,我郑重地替他向你道歉。你下个月都要和周婉怡结婚了,就别再惦记着乔夜雪,你不在意的,却是别人心尖上的宝,穆因他也是一时想不通、不平衡,日子一久自然也就忘了。”

“我以后当然会待周婉怡好,她会是我的妻子,也会是我儿子女儿的母亲,这个不用你替我费心,我都明白。”

陈越东不再说话,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世间有太多的烦扰,生存的压力、家族的责任、种种无奈,年龄越大就越会被这些压的透不过气,而爱情就是开在这些缝隙间的小花,有些人一生都遇不到,有些人遇到了又采下,最可怜的就是如他这样的另一些,明明遇到了却没能抓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别人的身侧绽放。

可是人生还要继续,要结婚要生子要建立家庭,会与发妻产生另一种无可替代的感情,会承担起对子女对另一半的责任,拥有这世间最平凡可贵的幸福,只可惜这些,都不再与爱情有关,他这一生的爱情,都遗落在了和乔夜雪分手的那一年。

穆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我现在就去时家拜访会不会太不礼貌?”

“当然不礼貌,你现在去还不如明天早晨六点就过去等他们起床,这样更能显示出诚意。聪明啊,先坦白从宽,求得时夏星父母的谅解,再攻下她也就不难了。”

穆城虽然不想再多等一秒,却无奈此时实在太晚,只有点头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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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的街头艺人很多,各种年龄段、各种打扮的都有,引了最多人围观的却是一名裸着上身、只穿一条旧牛仔裤的年轻男人。

他的动作十分夸张,似乎在讲着什么笑话,引得围观的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大笑,时夏星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却发现年轻男人用的是她听不懂的德语,虽然不明白,因为被周围人的快乐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时夏星?”人群中有一个男人喊出了她的名字。

时夏星回过头去,过了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在英国念书时的同学,只是记不得名字了,便走出了人群,微笑寒暄。

那男人见她过来,立刻撇下了棕色头发的洋妞,不住地感叹:“这才几年没见,更漂亮了!我看了好半天才确定是你,那时候你一直板着张脸,大家都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时夏星依稀记了起来,她刚到英国的时候,这个人曾经疯狂地追过她好一段儿,那时她刚和陆执分手,心情正差,碰到一个怎么拒绝都不气馁的ABC,当然不会有好气儿,更别说对着他笑,幸好他只是交换生,没过多久就回了美国。

“中国不是有句谚语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吗,看来我们两个是有缘人。”

和大多数ABC一样,他听得懂汉语却不怎么会说,刻意用了普通话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七个字,听起来十分有意思,时夏星忍不住笑着附和:“对啊,是挺巧的。”

ABC被这个明媚的笑容晃得呆了呆,过去时夏星连个好脸都不曾给过他,更别说冲他笑,他自以为又有了希望,赶紧趁热打铁地献殷勤:“我爸爸在这儿开了间分公司派我来管,我已经来了大半年,对这儿的大街小巷都很熟,你如果一个人无聊的话,我可以带你四处逛逛的。”

时夏星知道他并非坏人,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就被人一把揽入怀中:“不好意思,她并不是一个人。”

见ABC似乎不死心,陆执又加了一句:“我和她赶着去听音乐会,再见。”

“你怎么在这儿?”走出了足足五十米,时夏星才回过神儿。

陆执把放在她肩上的手拿开,一脸笑意地说:“我追过来问你肯不肯认输,我记得当初的赌注是,如果你输了,就离开穆城,回到我的身边。”

同游

“陆执,对不起”时夏星垂下了眼睛“穆城和陈越东是在联手演戏的事情宋宜莎一早就告诉我了,她让我去跟你说,我却没有告诉你。”

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穆城输了,陆执会补偿更多的财产给他,而陆执输了,就真的输了,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有那么一刻,她也想过提醒陆执,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所以,她真的很对不起他。

一周前,她收到过宋宜莎发来的邮件,满满一整篇都是指责她的话,她想给陆执打个电话,却因为心虚到底没敢打。

为什么替穆城瞒着陆执,真正的原因她不愿意去想,只是觉得没有办法再面对陆执。

陆执仿佛没有听到,温和地笑了笑:“对不起什么啊,这一次又准备耍赖?”

“我没有耍赖,已经把戒指还给他,和他说过分手了,你一早就知道,一早就知道他骗我利用我,却不告诉我,看着我被骗,看着我犯傻,看着我自作多情,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你太坏了,你比穆城还坏,我才不会再回到看我笑话的人身边。”

她终于大哭了出来,从一个月前知道真相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哭,她也知道这样说陆执不止不讲道理,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陆执从一开始就提醒过她,只是她自以为是地认为陆执那么说是在蓄意破坏她和穆城之间的感情。

可是,自己呆着还好,一看到认识的人,就真的控制不住地想哭,她这么死要面子,不找个借口,连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哭泣都觉得丢脸。

陆执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的还是她最熟悉的那一句:“你啊,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样,先生气的那个是你,先吵嚷说狠话的那个是你,先委屈哭鼻子的那个还是你。”

时夏星哭得更凶:“真的对不起,你是不是赔掉了好多好多钱。”

陆执顿了一下才说:“宋宜莎告诉我时,我已经开始怀疑陈越东,只是因为不再信任她,没有立刻作出判断,后来你忽然出国旅行,我就知道,宋宜莎说的是真的,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恨透了穆城,绝不会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还有出去玩的心情。”

“可是宋宜莎说你因为中了陈越东和穆城的圈套,损失惨重。”

他笑得眼睛弯弯的十分好看:“人生到处之何似,应似飞虹踏雪泥。”

这是时夏星第一次听到连成语都不会用的陆执念古诗,惊讶得连接着哭都忘了:“什么啊?”

“苏轼的诗啊,这都不明白,假洋鬼子。”陆执用她过去常说自己的话来笑话她。

“你以前不是说过陈奕迅的那首《从何说起》的词写得好?后来你离开,有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就起来听,听了好多遍,别的都懂了,只有那句‘鸿爪踏雪蹄’不明白,然后就去网上查,原来林夕是借了苏轼诗里的典故,这两句诗的意思是‘人在一生中做过的事,像飞鸟在雪地上留下足迹一样,确实拥有过,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足迹也渐渐消失,所以应该看淡名利’。”

他一本正经地背典故的样子让时夏星觉得十分好笑:“你可以去孔子学院里教中文了,陆夫子。”

她的语文从小就很好,最喜欢古诗词,可惜陆执一窍不通,她曾逼迫他去孔子学院进修,可惜陆执只对建筑感兴趣,一听到“之乎者也”就不住地犯困。

“我妈妈从外公那里继承了很大一笔财产,可是却一生都不快乐,所以名利和钱财,并不是最好的东西。我只不过是用钱赌一把,赌你输了那么多次,总该有不耍赖的时候。”

时夏星默不作声,她记得那首《从何说起》的最后一句歌词是“鸿爪踏雪泥还是来得及 对重遇的人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她还记得,那时对陆执说过,这句“原来你也在这里”出自张爱玲的一个短篇,结尾的那段特别特别美: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嗯,你也在这里吗?’”

那个短篇讲的是一个错过的故事,她看了很多遍,无限嘘唏,那句“际遇不讲理,命运没协议”果然是真的,她等了四年,穆城却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地赶在她和陆执重逢之前横插.了进来,陆执只晚了两个月,一切却都已经截然不同,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过去以为,她很爱陆执,遇到穆城后才明白,那不过是一场年少岁月的执念而已,念念不忘四年之久,只不过是觉得不甘心、不服气。

陆执太了解她,知道逼的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岔开了话题:“我一路从瑞士追过来,中午还在布拉格,现在就来了这儿,还好遇到了,再遇不到只好接着去布达佩斯找。你住在哪个酒店?我也住进去,休息一下晚上去金色大厅听音乐会吧,那时候你一直喊着要来,终于有机会。”

“你怎么知道我的路线?”时夏星问完才想起,她很多年前就和他说过要这样一路将东西欧全走遍。

“你不会拒绝和我一起吧?你耍赖已经很过分了,再把我赶走就太无情了,再说我有私人飞机,可以给你省下不少路费。”

时夏星笑了笑:“谁说我要拒绝,我还没有坐过私人飞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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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拓先太忙,穆城在时家从早晨一直等到下午,时夏星的父母才终于腾出空听他解释,时拓先听完只说了一句:“我们家的小孩子中就属她最有主意,父母说的话她从来都是一概不理,只听自己的,你说服得了她,我们就没意见。只不过,我得先提醒你,虽然我和她妈妈可以理解你的为难,她却未必会懂,她年纪还小,遇到过的所谓的挫折不过就是些情情爱爱,哪里会明白家族的责任,她以为自己成熟有思想,其实最幼稚,整天喊着什么‘不是百分之一百纯粹的东西就不要’,也许忍受不了你为了别的东西欺骗她。”

穆城从时家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好在时夏星的父母可以理解她,告诉他时夏星现在在维也纳,还把酒店房间的电话告诉了他。

一回到办公室,秘书就告诉他,快递公司的人从上午等到现在,说是有个客人一个月前委托他们公司把一个盒子送给他,因为是签过协议的贵重物品,必须本人亲自签收。

听到“一个月前”穆城就已经感到不安,果不其然,拆开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已经比手中的信纸还要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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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一上午,时夏星全身都像散了架,坚决不肯中午就出发去布达佩斯,一回到酒店就扎进了浴室,说洗过澡先补个觉再说。

陆执回到房间才发现她的东西都还在自己手里,过去送给她,一进门就听到了电话响,他以为是客房询问他们何时退房,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只不过,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却迟迟都没有说话。

陆执终于相信双胞胎间有心电感应——即使对方不说话,他也知道是谁,毫不迟疑地转用中文问:“哥哥,你找小星星?”

果然,他还没听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陆执微笑着想起穆城对他说的那句,“我那时候的确没有立刻告诉她自己不是你,可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你们都已经分手了,我怎么追女孩都是我自己的事儿,有什么对不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