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隐约有点不安，怕电话那边的人是闵璐。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声，“嗨，蔚簌簌嘛事儿？”左瑞的普通话本来就够呛，非要跟着闵璐学北京的儿化音，听她说话的人基本想挂电话。
蔚明海：“好好说话！”他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你知不知道蔚锋追闵璐？”
电话里安静数秒，左瑞感觉瞒不住了，蔚明海这人跟她爸爸一样，没有十足的证据，不会来核实，她老实交代：“嗯。”
蔚明海：“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左瑞：“知道哪个？是蔚锋喜欢雯雯，还是蔚锋决定追雯雯？”
蔚明海：“你都说说。”
左瑞犹豫了会儿，还是实话实说：“蔚锋第一次跟着你去我家时，就喜欢上雯雯，他从我家一回校就联系我，问我要雯雯的电话，我跟他说，雯雯也是那天有了喜欢的人，喜欢的是你。后来蔚锋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还让我谁都别告诉他也喜欢雯雯。”
至于蔚锋何时决定追雯雯的，她不是太确定具体时间，大概就是，“你找到陶陶那会儿吧，可能蔚锋觉得雯雯彻底放弃了，你也不会再给雯雯机会，大概这样，我没问，问了他也不会说。”
蔚明海：“他们俩相亲，你安排的？”
左瑞：“……”
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果然是有备而来。
“嗯。”
趁机宰了蔚锋一辆车这事儿，她就略过。
蔚明海想知道的都问了，“挂了。”
左瑞：“？”
就这样了？
蔚明海切断通话，看向蔚锋，“我之前不确定你跟闵璐，到底谁先主动，怕你一时鬼迷心窍，也怕等你恢复理智，伤害了她。”
现在弄清楚，有些事也变得简单。
今天他专程泡了茶，就是想跟蔚锋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你都坚持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劝你放弃的道理，但你跟闵璐之间，有的磨合，至于能不能磨合好，谁也没法打包票。
可一旦你们在一起了，如果不是闵璐的原因，你伤了她，我不会饶了你。
在认陶陶之前，闵璐对我来说，跟路人没什么两样，现在不同了，她跟陶奶奶还有时家，都是我的恩人。”
推心置腹之后，蔚锋心里波澜壮阔。
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没那么煽情，他对蔚明海只说了一句：“谢谢小叔。”
蔚明海：“你被闵璐拒绝了？”
蔚锋：“…嗯。”
蔚明海这才喝自己那杯茶，已经泛着凉意，跟热茶的口感又不一样，小黑心棉喜欢喝冰镇绿茶，以后他就用这个给她自制，再加上冰糖和蜂蜜，味道应该不差。
他跟蔚锋接着聊：“你先别急着找闵璐，等我这边把一些死结给你们解了再说。”
☆、第九十七章
蔚锋知道小叔的行动力，今天的事绝不拖到明天， 不过那都是生意上的行事风格， 至于私人感情， 应该不会那么快解决。
哪知道，小叔在他离开茶室后就着手安排。
蔚明海倒了一杯茶拿回办公室，叫来陈秘书， 让陈秘书今晚和公司公关部的负责人联系财媒和主流媒体， 到时候控制一下舆论。
陈秘书以为是跟时光有关：“要公开陶陶身份？”
蔚明海：“陶陶的身份不用刻意公开，圈内的人都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无所谓。”
“那是？”陈秘书疑惑着， 也不敢瞎猜。
蔚明海：“我的私事。”
他简单跟陈秘书说了几句，之后离开公司。
蔚明海从GK出来去了时光的公司，他过去也不是专程看女儿，是找秦书帮个忙。
他没提前和时光说，到了Time门口， 他没有公司门禁进不去，这才给时光打电话， 让她出来接一下。
时光正在会议室，下午收到了一批夏装， 可发现同一个批次里的布料颜色竟然有出入，是唐蜜最先发现， 她自己设计的衣服就想先试穿一下， 看看效果。
拿了两个尺码，结果发现颜色有肉眼可见的区别。
后来他们几人一起检查， 发现有三分之一的裙子颜色和样衣是有出入的，虽然不是很明显，可跟样衣对比，效果就明显不如样衣的颜色大气耐看。
当时面料是合格的，那问题就出在制衣厂。
大货出场验货时，抽检的也符合，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会不会掉色？”唐蜜忽然警觉，赶紧把手上那套拿去洗手间，放了一池的水，把衣服浸泡，慢慢的，水的颜色变了。
他们定制的面料明明不掉色…
时光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爸爸。
当蔚明海在电话里说，让她出去接他时，时光愣怔片刻，“爸爸你…？”
“在你们公司大门口，进不去。”
“等我。”
时光连电话都来不及挂，拔腿就朝外跑。
中午她从GK离开时，爸爸说下午约了人谈事，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
蔚明海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水杯，里面是碧绿色的茶叶水。
“爸爸，你不忙？”
“忙，到你这约个人。”
“蔚总要约我谈事？”时光笑着，挑眉。
蔚明海淡笑，跟她说要约秦书。
时光听说是来找秦书，她就没多问，肯定是跟项目有关，她也不懂。
“秦书在会议室，我们在开会。”她挽着爸爸走去科技公司那边。
蔚明海瞅了瞅他们的布局，还不错，有点样子。
“跟时晏朗他们共用一个会议室？”
“嗯，我们这边本来也有个会议室，不过现在成了仓库。”
里面堆满了衣服，以前秦书还有个大办公室，后来她主动提出，办公室暂时合并，在销量上去之前，把公司当临时仓库，不用再另租，节省成本。
现在她们Time公司三分之二的地方都用来放成衣，反正现在是线上销售，公司也不用接待谁，先将就着。
她跟秦书的打算是，等以后有了规模，她们租个大仓库，现在服装还没上架预售，谁都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也可能很火爆，也或许，只有寥寥几笔订单。
说着，便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人都跟蔚明海见过面，秦书和蔚明海早就是老熟人，时晏朗就更不用说，唐蜜听过蔚明海的讲座，就连傅寒跟蔚明海也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去浙江出差，蔚明海亲自送时光去机场，他就在不远处看着。
如今距离这么近，无形中，还是有压迫感。
他已经知道了时光跟时景岩恋爱这事，时晏朗下午到公司后把他叫到外面，纠结半天才跟他和盘托出。
时晏朗还正儿八经的跟他道歉了，说他失职，现在才了解小哭包跟大哥的情况。
他反而觉得没什么，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
而且自从知道蔚明海是时光亲爸，他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又暗自庆幸，幸亏没有表白，不然也是被拒，以后见面都尴尬。
现在挺好，就当是个合作伙伴。
时晏朗跟他说：以后你就把小哭包当爱豆喜欢，没事给她打打榜，控控评什么的，争取做个站哥…
语毕，时晏朗被他揍了一顿。
这么久的暗恋，就在今天终结。
他下去买了包烟，跟时晏朗一人抽了一支，呛人，掐了烟，继续埋头编代码。
这热血的、迷茫的、甚至有点操蛋的青春，短暂的颓废之后还得继续。
谁的心里不曾住过一个不可能的人？
“你们继续，我旁听。”
蔚明海的声音把傅寒的思绪拉回来，他把杯里的咖啡喝了。
秦书拿笔帽轻轻蹭着下巴，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说话：“面料厂那边没问题，是制衣厂。”
傅寒：“确定？”
秦书点头，“布料我亲自验的货，没问题。”
时光：“我们的布料被制衣厂给换了，他们以次充好，以为我们不会发现。”毕竟谁都不可能把所有成衣一件件拆开验货，都是抽检。
秦书也这么认为，傅寒提出：“才一百件衣服的布料，他们至于？两种布料的质地看起来差不多，就是有点褪色而已。”他们也赚不到多少差价。
时光：“他们把我们的布料用在了其他订单上。”思情制衣厂的老客户说不定直接把面辅料的订单也委托给制衣厂，由制衣厂直接联系面料厂。
这个批次的面料大概不合格，制衣厂为了维护跟老客户的客情，就拿了她们的布料替换下来。
至于为什么她们只有三分之一的布料被替换，因为这个颜色的布料只是老客户这批衣服的辅料，需不着那么多。
原来是这样，时晏朗懂了，“那怎么办？制衣厂肯定不承认，说面料运过去就是这样，他们只负责裁剪缝制。”
没有证据时，这种事情就只能扯皮，扯时间长了都不一定有结果。
时光：“掉色那部分肯定不能销售，先拿三分之一的数量入库，剩下的三分之一当补货量备用，现在还不能找他们理论，有部分服装还没到，到时会影响它们出厂。”
秦书赞同：“嗯，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说不定只是某个分管领导的私下操作，老板都不一定知情。
“我们尾款还没支付，要是现在找他们返工或是赔偿，他们会担心我们不支付尾款，把余下几款成衣压在那里不给出厂。”
离上架预售的日子越来越近，不能再节外生枝。
蔚明海坐在门边，一直默默听着。
这群二十来岁的孩子，应变能力尚欠缺，不过已经不错，有了基本的理智和冷静。
所有的经验和教训，都来自于一次次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中。他就没多言，让他们自己领悟成长。
半个小时后，会议才结束。
时光太投入，差点忘了蔚明海在这。
蔚明海走过来，把那杯绿茶拧开给她。
秦书合上笔记本，“蔚叔叔，去我办公室喝杯咖啡？”她只是客气一番，哪知道蔚明海还真的应了下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去参观参观你办公室。”
秦书：“……”
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啊。
蔚明海跟秦书一道离开会议室，唐蜜把会议室收拾干净，也出去了，今天她话不多，也没跟时晏朗多聊。
傅寒拎着笔记本和时晏朗慢悠悠从会议室晃出来，时晏朗瞅着那个娇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他侧脸问傅寒：“唐蜜最近怎么不来借水借抽纸了？”
傅寒耸耸肩，他哪知道，女人的心思，猜不准。
欲擒故纵？
以退为进？
谁知道呢。
。…
秦书不会泡茶，给蔚明海泡了咖啡。
她以前对蔚明海印象不咋地，甚至是她黑名单里的头号人物。
那场商战，她是他手下败将。
不过后来他还去参加了她的婚礼，便一笑泯恩仇。
如今因为时光，她对他改观不少。
“蔚叔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这小办公室蓬荜生辉呀。”
蔚明海道明来意：“找你帮个忙。”
“我？”秦书不敢置信，随后笑了，“蔚叔叔，您可别挖苦我了。”
蔚明海：“当初商战，你跟一个财经记者，合起来坑我，没忘吧？”把他公司的高管层搞得不轻，几乎全军覆没。
高管层的负。面新闻层出不穷，集团股价跌得一塌糊涂。
当初爆他们公司高管黑。料的财经记者到现在他都印象深刻，言辞犀利。
秦书：“……”她笑了，支着下巴，“蔚叔叔，您这是秋后算账？”
蔚明海抿了口咖啡，答非所问：“听说那个财经记者跟你关系不一般，她在财经频道有个名人访谈类节目。”
秦书点头，“嗯，她一直想邀您做专访，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当时把您坑的那么惨哈。”她自我打趣。
蔚明海：“我正好不忙，要是赶得上她最新一期节目的录制，我就抽空过去。”他记得那个节目在四十分钟左右，“我给她五分钟时间问我一些跟商场无关的问题。”
秦书猛地坐直，她最关心的是：“您允许她八卦您的私生活？”
蔚明海颔首，但有条件：“我的访谈要安排在最近一期播放。”
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秦书都没用打电话给财经记者，直接替她应下来，“没问题，包我身上，我给您安妥当。”
看来他是要公开谈论自己的感情婚姻状况，还要公开陶陶。
这回怕是要引。爆财经圈，就连她都期待这期访谈。
☆、第九十八章
访谈的录制就安排在当天晚上八点，蔚明海一点都不惊讶。
这个财经记者的高效是圈里出了名的， 她不会把事情拖在第二天。
她深谙， 计划没有变化过， 一夜之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万一他第二天就改变了主意， 或是行程安排有变， 耽误了录制。
蔚明海从秦书办公室出来又去看看小黑心棉，小黑心棉正低头改设计稿。
“爸爸。”她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工作。
“还没忙完？”
“早呢。”
“冰镇绿茶好不好喝？”蔚明海没坐， 靠在时光的办公桌边。
她的办公桌上摆了一排小盆栽，有各种各样的多肉，还有两盆小仙人球。
时光放下笔，“你跟秦书谈完了？”
蔚明海：“嗯，聊的差不多， 我晚上还约了人，八点见面。”
时光看看时间， 马上六点，她起身， 把椅子让给蔚明海，“你坐会儿。”
她拿起绿茶喝起来， 里面放了蜂蜜， 甜丝丝的。
“爸爸，这是你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