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考虑考虑没关系,其实我完全可以派阿德去办这件事,并且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不过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直接开口要吧,又与他没那么近的关系,所以请你帮忙,要得出来就看看呗。”
“好,有机会试试看。”既然乔芊说得清楚明白,那程露锦就原封不动地转达给郝佑鸣好了,借不借只看郝佑鸣本人的意思。
…作者:小孩你过来
晚饭过后,郝佑鸣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别墅。路径乔芊的卧室,听到屋内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不由探头望去。
原来是程露锦在看综艺节目,乔芊则坐在一旁昏昏欲睡。
一只贴满胶布的手垂向地面,证明着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坚持与劳累。
悄然推开房门,程露锦刚要大声地与他打招呼,他马上做出噤声的动作,又指向乔芊的位置。程露锦吐了吐舌头,关上电视,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
“鸣鸣,你是不是有一本叫《千手》的工作笔记?”程露锦唯恐忘记所以赶紧问。
“怎么了?”
“能不能借给乔芊看一看呢?”
郝佑鸣怔了怔,乔芊不止一次想看《千手》,可问题是…“她看不懂我写的内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记事风格,即便他摊开了给所有人看,也未必有人真正理解那些魔术道具的使用方法。
“这不正好,你就给她看看嘛,否则她总惦记着。”程露锦自从嫁入豪门之后基本交不到知心朋友,乔芊坦率的个性很对她的胃口。
郝佑鸣摇摇头,断然拒绝。
“如果想找人聊天的话,可以去找乔芊的保镖一同消磨时光,他有个特点,即便你从地核心聊到外天空,他永远是一副面瘫的样子。不妨挑战一下?”
不待程露锦再做努力,郝佑鸣已道了晚安,随后走入自己的卧房。
——关于魔术的部分确实不必担心会泄露,但是《千手》中还记录了一些私事,虽然东一笔西一句,不过所表达的情绪直接明了。
程露锦讨了没趣唯有作罢,走到楼梯拐角处与上楼的钟玄德相遇,程露锦顿时满眼冒坏光:“乔芊已经睡了,长夜漫漫不如你陪我喝一杯?”
“抱歉,唉?…”钟玄德话没说完已被她拉拽前行,甩开一个女人很容易,但是身为客人有失礼貌,不如顺水推舟吧,刚巧也想喝几杯舒缓情绪。
…
另一边,郝佑鸣换上工作服走出卧室,既然无心睡眠只能继续消耗体力。
再次路过乔芊的卧室,发现她仍旧卧在沙发角上睡觉。郝佑鸣站在门外停滞数秒,摘掉工作手套迈进门槛。他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身体,放到枕边,帮她脱掉鞋,盖上被子,见她难受地侧开头,又取下箍住长发的发圈。
无意间,几根缠绕在发圈上的发丝一同扯下,疼痛感令她惊醒。
乔芊打个激灵坐起身,双手急忙护在胸前。
郝佑鸣的视线落在她的十根手指上,原本纤细白嫩的手指已被扑克牌糟蹋得满目疮痍。
这一幕仿佛让他看到曾经的自己,只有同样流过血遭过罪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参赛服做好了,起来试穿一下,哪里不合适可以马上改。”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移向她粉润的唇瓣。
“你做的?”乔芊冷笑。
郝佑鸣犹豫片刻:“嗯。”
乔芊半信半疑,跟随他来到衣帽间,郝佑鸣从柜中捧出一个大纸盒,继而走到门外等候。
她打开盒盖,提起裙子的肩带,瞳孔不由亮了一下,本以为会是那种色彩夸张的演出服,却没想到是一件可爱的浅紫色小礼服。礼服采用斜肩剪裁,肩头用同色布料扎出一朵紫丁香,裙摆呈时下流行的流苏线条。整体看去既典雅又别致。
拿着裙子走到穿衣镜前比划,一个连裙子都会做的男人,并且是,从款式到材质都不输于奢侈品牌的小礼服,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更衣室外,郝佑鸣倚在墙边静心等候。
这件礼服的设计灵感来源于那个被无数人指责的清晨——那日,她坐在阳台的护栏上闷闷不乐,他贴在她身前逗她开心,清风拂过她飘逸的长发,曙光略过她俏丽的容颜,恰似一朵绽放在骄阳之中的丁香花,周身弥漫着高贵的香气。
郝佑鸣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她穿上一定很漂亮,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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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富有垂感的流苏伴随她的步伐轻盈舞动,合身的剪裁呈现着婀娜的曲线,淡淡的紫色将她的肤色衬得更白更透。她站定在郝佑鸣眼前,原地旋转一周,虽然这件小礼服她很满意,但内心的情绪不会流于表面,故作意兴阑珊地说:“还可以。”
郝佑鸣认真地打量着她,入神地看了好一阵子,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蹲下身来,本打算拉高裙摆的长度试试效果,却只见乔芊如惊弓之鸟般退后三大步。
他的手定在半空,侧头望向仍在退步的乔芊,好似他是病菌或者野兽。
目前的状况显然由他一手造成,他站起身,想着调侃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保持这种的心态,把我当做仇人来看待,战胜我超越我。”他严肃地说。
“不是仇人也不是敌人,是路人。”乔芊气人的功力并不弱。当初是她傻,竟然没有把暴力事件联系到郝佑鸣与林依娜身上。
郝佑鸣沉了口气,无谓地点下头,正在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聊下去的时候,乔芊的手机响起,她看到来电号码先是一笑,继而接着手机返回更衣室换衣服。
欢声笑语隔着布帘传入他的耳际,不难断出这通电话是廖尘打来的。
“嗯,手上很多伤口,洗澡时更疼。你头上的伤彻底好了吗?最好再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她夹着手机撩帘而出,绕过郝佑鸣身旁,边聊边向卧室走去。
然而,正当她要关上房门时,一股阻力从门外传来,她探头望去,捂住听筒,不客气地质问:“没看见我在打电话?…喂你!”
话音未落,郝佑鸣已按下挂断键。乔芊无暇骂他刚欲回拨,郝佑鸣则快速取过她的手机,关机,指尖一晃,手机不翼而飞。
“你这人真没礼貌,马上还给我!”乔芊怒步上前在他身上翻找手机,口袋没有又踮起脚尖摸索他的衣领,郝佑鸣双手环胸直视前方,不悦地说:“你对我上下其手就礼貌了?”
“不可理喻!”乔芊一把推向他的肩膀,话说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有什么权利挂断我的电话?何况你身为廖尘的师父不该关心一下他的伤势吗?还是你心里有鬼?”
她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冲突,只知道自从廖尘离开之后郝佑鸣不曾关怀半分。
“鬼?他受伤又不是我造成的。”
“没错,从表面上看是我造成的,所以麻烦你把手机还给我。”
郝佑鸣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索性坐到沙发上,等待下文。
“卧室是我的私人空间,请你留下手机然后离开。”乔芊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你踩在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我。”
乔芊转身欲走,他又说:“围绕别墅方圆百里之内也属于我。要看地契吗?”
砰地一声,乔芊怒气冲天地撞上房门:“有些事我不想再提!你最好别逼我。”
“哦,可我想听。”郝佑鸣优雅一笑。
乔芊怒步走上阳台,对着漆黑的夜空调整呼吸:“总之一句话,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因为你本身就是是非体,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好。”
他看向她的背影:“远离我真就令你这么开心?”
“是的。”
“不后悔?”
倏地,乔芊转过身,坚定地摇着头。
这时,卧室里的座机响起来,两人都猜到来电是谁,同时向电话旁走去。郝佑鸣速度比她快,乔芊还没来及争抢已被他横出的一只手臂摁倒在床。
“快接电话啊。”乔芊扑腾着双腿想坐起身。
郝佑鸣一手牵制着她的行动,另一手肘支在桌面上无动于衷。
铃声一次次结束又一次次响起,表露着来电者的心情。
“哪怕你接起来说一句我睡了也可以啊,这样无端端不接电话廖尘肯定会瞎想!”乔芊越发讨厌他的个性,对待廖尘且如此更何况是萍水相逢的她。
“我倒看他能打多久。”
“你很幼稚知道吗?!”
“谢谢提醒,”郝佑鸣侧头俯瞰,注视她那副焦急的神态,他摆出一副更可憎的笑脸,“我向来以耍人为乐你难道忘了?”
“你没救了郝佑鸣。”乔芊放弃挣扎,一手挡在眼前,无力又无语。
铃声终于停止,郝佑鸣收回压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同时将她的手机放在枕边,阻止别人通话的行为是挺幼稚的,可还是这样做了。
“比赛结束之后,我送你回澳门。”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祖母今早打来电话,叫他去澳门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你还惦记着我家的香料呢?放心,虽然我非常非常讨厌你,但是我向来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你就不食言。”
郝佑鸣怔了怔,不提还真忘了。
可是一旦提到了,便会想念那股令他安眠的味道,可现在,他也不能肆无忌惮、死皮赖脸地拥她入怀。他长吁口气,从急救箱中取出药用胶布和创可贴,说:“把手伸出来。”
“不必,阿德会帮我换。”
“别不知好歹,这是命令。”他瞬间绷起脸。
乔芊翻个白眼,嘀咕一句神经病,正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已被他拽走。
趁他鼓捣右手,乔芊使用左手艰难地发短信,告知廖尘一切安好。
[廖尘]很快回复: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你?我正准备麻烦陈管家跑一趟。
乔芊瞥了郝佑鸣一眼,回复:手机不小心摔地上了,刚弄好。
[廖尘]:没事就好,不如你把钟先生的手机号码告诉我,省得我着急。
[乔芊]:只是小意外,别紧张哈。
[廖尘]:嗯,师父最近…没有为难你吧?
乔芊下意识再瞪郝佑鸣一眼,却发现他微垂视线,正专注地修剪着胶布大小。
[乔芊]:他是死性不改,我早就习惯了,尽量少跟他说话就不会生气。我困了,明天聊。
[廖尘]:好,早点休息。还有,别太拼命,尽力就好。
结束通话,乔芊举高左手,视线停滞在无名指上,幻想着是怎样一个男人会为她戴上囚禁一生的婚戒。
“近期停止牌技练习改为灵敏度训练。”其实依她目前的水准已然可以应付新人魔术大赛,但郝佑鸣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内,多传授些技巧方面的知识,因而忽略了她的承受力,瞧这一双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女人的手果然太娇嫩。
“也好,但是为什么不改成记忆法教学?”
“你指记牌?”郝佑鸣拿起修剪成窄条的创可贴贴在她的指关节上,“那个你学不会。”
“我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学记牌。虽然你没承诺必须教我,但是说过倾囊相授什么的,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郝佑鸣抬了下眼皮见她小眉头紧锁,笑着说:“我自小在赌场长大耳读目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学会的如何教你?”
“赌场长大的孩子多了,你忽悠谁啊。”乔芊坚决不相信这个不靠谱的理由。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郝佑鸣的确没有说谎,赌场不可能让未成年人进入,但荷官(洗牌师)的练习室随他进出。那时他还是六、七岁大的孩子,却对扑克牌产生别样情结,尤其是洗牌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像一首动听欢快的儿歌。所以有事没事便跑到练习室玩耍,坐在一旁看荷官们洗牌一看就是几个钟头。就这样,直到他九岁生日会那天,亲朋好友带着各种礼物来给他庆生,父亲见礼品推挤如山唯恐惯坏了小孩子,于是别出心裁出怪招——让小寿星郝佑鸣与宾客们单牌比大小换礼物。规则很简单:A最大,2最小,黑、红、梅、方依次排比。如果输了的话,礼物暂时由父亲保管。
因此,郝佑鸣的小宇宙就在那天彻底大爆发,也震撼了全场宾朋——不论将整副牌洗到多乱,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抽到黑桃A。
“你当你是‘Ace小王子’啊?”乔芊的嘲笑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Ace一词原出于法语,意指“杰出的人”或“王牌”,也就是扑克牌中的“A”。
郝佑鸣怔了怔:“哟呵,你还知道他?”
“我在澳门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Ace小王子?虽然无缘相见但是我很崇拜他啊。听说他十五岁便敢坐上赌资百万底的牌桌,而且屡战屡胜,所以再嚣张的赌客一听他的名号都要夹起尾巴避风头,哎呀太帅了有没有?”乔芊对这位传说中的大神羡慕嫉妒恨。
“Ace小王子”的雅号从郝佑鸣九岁那一年开始,带着浓郁的传奇色彩流向全球赌城。源头必然出自生日会,但没人会在聊起此事时提到他的姓名,因为一旦指名道姓,年仅九岁的郝佑鸣必会成为媒体争相追逐的焦点,届时第一个大发雷霆的人肯定是郝佑鸣的父亲。
“太夸张了吧,或许他只是帮赌场解决掉一小部分背景复杂的客人。”郝佑鸣玩笑间带出真相。赌场内鱼龙混杂,有贵胄名流、有黑帮,前者不难缠,麻烦的是后者。既然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轰赶客人,那不如赢光他们的钱。
而他离开家独自生活的那些年,凭借这一项“特异功能”不仅养活了自己还赚到房租以及购置魔术道具的材料钱。如果说受苦,离家初期确实饿过肚子,两手空空没有本钱怎么赌?
乔芊不予苟同准备继续辩驳,但忽然察觉彼此越坐越近,她干咳一声沉下脸:“跟你扯这些真没意思,说白了你就是不舍得把速记法教给我,算了不学了,伤口包好没?我要睡觉。”
“还没好,要不…你先躺下睡,我慢慢弄?”他一不小心把真实想法溜出嘴边。
乔芊眯起眼,他每每在动歪脑筋的时候都会把自己伪装成无害小羊羔的。一次、两次、三次,当她白痴啊!
“虚与委蛇、狼子野心,滚——”
“…”
第四十二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明天就是新人魔术大赛比赛的日子。乔芊作为郝佑鸣的关门弟子无需参加海选直接进入半决赛,说实话,越是受到评委们的重视越感到泰山压顶。
晚九点便吵着要早睡养足精神的乔芊却辗转难眠,一股脑爬起身钻进洗手间,期盼通过泡澡舒缓情绪。刚准备脱衣服,房门敲响。
开门一看,来者竟然是离开两月之久的林依娜。
“看你那表情一定不想见到我,”林依娜斜唇一笑:“彼此彼此,可我又不能让郝先生失望。”
“那你不去找他来我这里做什么?”乔芊探向门外,林依娜又说:“你在找谁?进门时看到郝先生、程女士和钟玄德在花园烧烤。”
一串笑声依稀传来,乔芊磨磨后槽牙,都什么人啊,美名其曰替她打气加油小小庆祝一番,可是她还没决定参不参加几个人已经吃上了。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要休息了。”乔芊暂时不想提起那件不愉快的暴力事件,希望林依娜不要一再挑衅。
刚欲关门,林依娜用脚尖抵住:“我原本在巴黎度假,为了你明天的比赛提前取消假期赶回来,你的态度很成问题。”
乔芊暗自臭骂郝佑鸣,他的反射弧度也太长了吧,还是故意与她作对?他到底明不明白!她宁可自己提着演出服道具箱步行至赛场也不需要林依娜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