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和乔芊在一起吗?她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廖尘问。

“正在找。”

“哦,那我提供一个的线索,十分钟前我和她有过一次通话,当时她正指挥厨师加松露。我查了下,目前提供松露的餐厅全市只有十家,我发到你手机上?”

松露是一种蕈类的总称,因其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所以造成了它的珍稀昂贵。根据品质,每公斤最高可达3.5万美金。客人如果点到松露,厨师需桌前服务,一克、一克地向食物上洒下松露屑,直至客人喊停为止。

“发过来,看来今天必须找到她才行。”郝佑鸣脑中浮现出乔芊付不起餐费的悲凉画面。

廖尘笑道:“师父不知道她是个小爆发户吗?当初以佣人的身份混进来不过是为了学魔术。好了不闲聊了,地址马上发过去,希望师父在见到她的时候尽量克制情绪。小女生难免耍小性子。”

“我情绪很稳定,这句话你应该对她说才对,早点休息。”郝佑鸣很快收到十家餐厅的方位图,加大油门向第一个目的地驶去。

行驶途中他在想,总是说她很重要,但比起廖尘对于乔芊的了解,他显然一无所知。

凌晨两点半,郝佑鸣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入某家酒店的法式餐厅。餐厅中只剩下两三桌客人,悠扬的钢琴曲飘入耳际,他立刻叫来大厅经理询问今晚点过松露的客人是否为一男一女。

“对不起,不方便透露。”经理婉拒。

确实不合规矩,郝佑鸣扬手作罢,转身坐下,翻开菜单,吃饱了再找。

他点了些有的没的,又要了一份松露沙拉。

“抱歉先生,目前只有来自法国佩利哥的黑松露,产自意大利阿尔巴的白松露正在运输当中,非常抱歉。”

“什么什么?没有白松露的法式餐厅?”郝佑鸣开始找茬儿。

肥鹅肝、鱼子酱与松露是法式餐厅必不可缺的三大美食珍品。服务生尴尬地点下头,客人所提到的顶级白松露确实没有。

郝佑鸣故作不满地合起菜单:“去把厨师长叫过来。”

服务生路过经理身旁时悄声通传:客人貌似要投诉。

号称顶级的法国餐厅一旦接到投诉事态可大可小。

经理放眼望去心里便有了数,笑容可掬地走到郝佑鸣面前,亲自为他斟上红酒,说:“今晚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美食家,比如刚离开的那位小姐,就餐结束之后又单点了一份本店最受欢迎的拿破仑酥命服务生送至总统套房。”

听罢,郝佑鸣眯眼一笑:“我忽然对松露失去兴趣,随便上个沙拉,再加一份拿破仑酥。”

“好的,请慢用。”经理转身之际长嘘一口气,其实一早便认出客人是大魔术师郝佑鸣,不过在此类汇聚名流巨星的高档餐厅中又不算稀奇事,又不过,像郝佑鸣这般“调皮捣蛋”的知名人士还真不多见。

吃饱喝足结完帐,郝佑鸣走入洗手间,戴上墨镜粘上假胡须,来到酒店服务台,请服务人员接通总统套房乔小姐的室内座机。

“哪位…”乔芊的话语透着浓浓的睡意。

前台小姐说:“抱歉打扰了,您的舅舅正在服务台前等您,请问您需要先行确认,还是请服务生带领这位先生上去?”

“什么,舅舅来了?!”乔芊噌地坐起身,“那,那请他上来吧…”

挂上电话,乔芊连拖鞋都没穿便风风火火敲响钟玄德的卧室门:“阿德怎么办,刚给妈妈打过电话舅舅就来了!舅舅一定是被妈妈派来抓我的!”

钟玄德永远是一副清醒且衣装整齐的模样:“请大小姐稍安勿躁,我去迎接。”

乔芊一袭睡衣肯定不方便见长辈,抱起衣裤手忙脚乱地奔进洗手间。

然而,正当乔芊规规矩矩地站在客厅中央,迎接敬爱的舅舅大人的这一刻,接进门的居然那个招人烦的臭师父!

“走走走!”乔芊三两步上前推推搡搡,同时质问钟玄德,“你为什么要放他进来?”

钟玄德低头不语,卑鄙的郝佑鸣!不用乔芊提醒他也会阻止,但是郝佑鸣起初根本没有进门的意思,只是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请他交给乔芊。作为保镖有义务替雇主检查一切可疑物品,于是在征得郝佑鸣同意之后开盒检查,就在开启的瞬间,只见一个黏糊糊的莹绿色的软球从盒中弹出来又粘在他鼻梁上,紧接着,郝佑鸣立马掏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形象大损的“震惊照”。而后,郝佑鸣晃着手机威胁他,不让进去就撒播。

一时疏忽大意,老鹰被小家雀啄了眼!

“请钟先生回避一下,我有事与徒弟单谈。”郝佑鸣的态度非常有礼貌。

“喂阿德,你还真走啊?!”乔芊无法理解钟玄德怎会变得如此“不仁不义”。

乔芊双手环胸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还找我做什么?”

郝佑鸣环视超豪华的客房,坐到乔芊身旁,头一歪搭上她的肩头:“一个人住怪浪费的,不如一起吧?”

乔芊甩了甩肩膀欲起身,郝佑鸣早有防范一把将她捞回原位。她推拒不开,想大呼救命,郝佑鸣又腾出一手捂住她的嘴,乔芊喊不出声、挪不开窝,只得攥紧拳头一顿猛捶。

“打吧打吧,除了脸随便打。”郝佑鸣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压住她的唇,侧身歪倒,脸颊枕在她的肩头,不由自主地合起疲累的双眼。

这一次不是因为乔芊所散发的气息而感到困顿,而是真的累坏了,从一刻不停的工作到马不停蹄地寻觅,此刻终于可以松口气。

第三十四章【那个叫爱丽丝的女人】

“你给我出…唔…”乔芊话没说完又被郝佑鸣摁住嘴。

“你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你再说。”郝佑鸣现在很想睡觉,但无奈于乔芊持续折腾。

“那你坐起来说!”他把大部分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郝佑鸣懒洋洋地依在沙发背上,压了压太阳穴,揉着揉着,再次合上眼皮,貌似又要睡着。

乔芊无奈地说:“算了算了,反正你都来了就没打算走,先睡吧,我也困着呢。”

“嗯…”郝佑鸣站起身,边脱去外套边向主卧室走去,乔芊快跑两步挡在门前,“主卧室是我的,你睡别间。”

轻易扒拉到一边:“房费我来付,醒了以后我准备泡个澡。”此类套房的构造大同小异,主卧室与全景浴室相连,浴室内配备按摩浴缸和桑拿房等设施。

乔芊见他堂而皇之地往卧室里走,拉住他手腕向往拖拽:“不要进去啊。有些东西不能让你看到懂不懂?!”

然而,她所施加的阻力太弱小,郝佑鸣推开门,看到贵妃椅上摆放着一排内衣裤。不难看出是刚买的,因为拆下来的包装盒还丢在旁边。

乔芊奔过去趴在椅面上匆忙聚拢:“女生的房间怎么可以乱闯,不但没风度还没素质!”

郝佑鸣置若罔闻,推门走入浴室门,乔芊先将内衣裤统统扔进时装袋,随后愤愤地拧开浴室门,她进来的目的是阻止他使用自己的浴缸,但怎么也没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快,赤着上身正在解皮带。

郝佑鸣的双手停在皮带的位置,面面相觑,见她仍是一动不动,一本正经地说:“乔小姐不准备出去吗?”

乔芊挥去羞涩,三两步上前,戳着他的胸膛质问:“你二话不说叫我搬出别墅我也搬出来了,现在你又追到这里企图霸占我的卧室和洗澡间,你到底想怎样?还有,谁告诉我住在这里?”

“《致爱丽丝》把我带到这里。”

餐厅中弹奏的钢琴曲?乔芊怔了怔,注视他那张三分慵懒七分疲惫的脸庞,她不由垂下手臂:“骗人,各餐厅弹奏的几乎都是这首钢琴曲,你不可能根据几个音符便找到我。”

“你自小学钢琴应该比我更清楚一点,钢琴的音色足以体现一家餐厅的档次。好吧,我承认还有松露,如果廖尘没有提供松露的消息,我这会应该正奔走于各大西餐厅。”郝佑鸣依在墙边,“我没有赶走你,只是在我的工作地点附近给你准备了一套设施齐全的公寓,这样做不仅是为了维护我的形象也是为了保护你,可当我从录音棚里出来的时候,才得知你与钟玄德已离开别墅。”

“现在可以让我洗澡了吗?”

他摊手相送,每一句话都讲得有气无力。

或许没有这些解释乔芊的心也会软下来,因为他看上去随时会昏倒,转身走到门口,关门前吐了吐舌头:“打个电话通知我真的很困难吗?请你不要假手她人,谢谢!”

郝佑鸣勾起唇角,自由散漫地行个军礼。

乔芊关上门,暗自舒口气,不原谅都原谅了,不叫他洗洗睡还能怎样。

来者是“客”,她收拾好贴身衣物,坐在卧室里看电视,等待人家郝大少爷洗完澡决定睡哪间之后,她再挪不挪地儿。

可是这一等就是一小时,乔芊困得哈气连天,敲响浴室门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她试着拧开门把手,门没锁,捂着半只眼睛探进脑瓜,浴缸里没人,半透明的桑拿箱也没透出人影儿,再看地板…她不由瞪大眼睛推门而入,跑向躺在地板上“睡觉”的郝佑鸣,扬声喊道:“阿德,阿德快过来救人!”

钟玄德疾步走来,习惯性地试了下鼻息,又用手臂贴上他的额头:“体温偏高,请大小姐打电话请医护人员过来。”说着,他抄起郝佑鸣的身体扛在肩头向卧室走去。

很快,酒店医护提着急救箱来到房间。量血压、体温,测试结果:血压没有明显偏高趋势,体温39°,初步诊断为发热,俗称高烧。

乔芊见这么多人在旁折腾他仍是昏迷不醒,焦急地对钟玄德说:“送医院吧?”

不等钟玄德回话,一只滚烫的手包裹在乔芊的手腕上,乔芊猛然转身,郝佑鸣缓慢地摇着头,一个字没说又昏睡过去。

女医护宽慰道:“乔小姐别着急,吃过退烧药再用冰袋降温可以有效地控制病情。我会留在这里照料郝先生,一旦病情加剧再送医院也不迟。”

“好,好吧,他自己似乎也不想去医院。”

“郝先生是公众人物,有所顾虑实属正常,近看更帅呢,呵呵。”

乔芊望向病恹恹的“酥胸半露”的睡美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女医护手里接过水杯和退烧药:“我喂他吃药吧,请你暂时不要离开,先去客厅稍作休息。”

女医护稍显失望地退到客厅,乔芊刚准备把药片交给钟玄德,忽悠又想起他喂自己吃药时的可怕行径——两指捏住腮帮子直接弹到舌根处。

“帮我扶住他的肩膀。”

钟玄德得令执行,乔芊则捏起药片往郝佑鸣嘴里塞,却发现他牙齿紧合:“乖,张开嘴。”

处于昏睡中的郝佑鸣自然听不见,于是,钟玄德腾出一手,雷厉风行地捏起他的腮帮子。

“…”乔芊把药片放进他嘴里,拧开一瓶矿泉水帮他往喉咙里送药片,可是矿泉水只在口腔里溜达一圈又溢出唇角。因此,钟玄德托起郝佑鸣的下颌,迫使嘴的方向几乎正对天花板,拿起水瓶就要灌。

“停!你想呛死他啊?”乔芊哪里知道郝佑鸣在进门前,曾摆过钟玄德一道的恩恩怨怨。她急忙扶住郝佑鸣的双肩坐到他身后,继而扬手轰赶:“出去,我来。”

钟玄德见“女前胸”紧贴“男后背”,提醒道:“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需要你赶走郝佑鸣的时候你回卧室躲清闲,现在又来教训我该如何如何,想怎样?”

“对不起。”钟玄德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郝佑鸣绝对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乔芊给郝佑鸣喂好药之后又取来一条干毛巾帮他擦头。他的身体烫得像火炉,但发烧又不能受冻,所以她先得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再用冰袋压在额头。

“热…”燥热感导致他拉扯棉被。

“冰天雪地,寒风凛冽,你在北极,你在北极,听到企鹅们的叫声了么?…”乔芊道出不知道管不管用的心理暗示。

“北极,没有,企鹅…”郝佑鸣在半昏迷中顽强纠错。企鹅分部在南极。

乔芊干咳一声,继续为思路清晰的病人制造幻觉:“北极熊的吼声总听见了吧?”

郝佑鸣感到烧心烧肺般的燥热,触碰到乔芊冰凉的手指,撩开背角,艰难地向床中央挪了挪,邀请她上床“休息”。

“不用表现出一副生命垂危的死样子,有一种东西叫特效退烧药。”乔芊压下被褥重新把他裹起来。

退烧药果然有奇效,头已然不像刚才那样剧烈疼痛,郝佑鸣把脑瓜蒙进被子里,可怜巴巴地说:“自从十六岁离开家,感冒发烧都没人照顾,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一个拥抱。”

乔芊斜眼望去,知道她最听不得这些事才故意装可怜的吧?

“忙碌一天连口水都没喝又开始找你,咳咳…”

片刻,他感到床边一沉,乔芊身穿完整衣裤钻进被窝。

她侧过头警告道:“不许搂我抱我,只是睡觉。”

郝佑鸣诚恳地点点头,叫她关上晃眼的照明灯。

漆黑的室内,郝佑鸣因身体不适无法安眠,乔芊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哼起《致爱丽丝》的旋律。这首名曲是贝多芬在四十岁时为他心仪的女学生所创作的钢琴曲,后来爱丽丝嫁给了贝多芬的朋友,故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浑浑噩噩间,郝佑鸣接触到低于自身的体温皮肤,不由拉住她的手。乔芊这一次没有推开他,因为她可以感受到他渴望得到解脱的迫切情绪。

她拉高七分袖的袖口,索性将整只胳膊借给他。

“你就这么喜欢我啊?”她调侃道。

他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臂膀,立刻让她沾上一片火热。

乔芊侧身支起,一手盖住他的额头,吃过药已有半小时,却感觉更严重?

只关注体温,忘了控制距离,郝佑鸣这个忘恩负义的男子居然趁机将她捞进怀里。炙热的薄唇在她的微敞的领口处反复磨蹭,然后收紧双臂,把滚烫脸颊埋在她锁骨以下的位置。

乔芊扬起拳头,在打落之际又戛然而止。

他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变得很安静。

算了,他还能占她多久便宜啊,最多五个月,他们都会为了所肩负的使命回归各自的岗位,在人前做起好好先生和贤妻良母。

这样的命运,至少她无法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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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小徒弟借刀杀助理】

凌晨五点,乔芊在当当作响的敲门声中苏醒。她从棉被里艰难地抽出手臂,摸索半天才打开台灯,擦了下脸颊上的汗水,想挪动身体,却被郝佑鸣紧紧桎梏其中。他的额头附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紧蹙眉头,显然睡得很不舒服。

乔芊摸了摸他的额头测试体温,没有之前的滚烫感了。她想抓到床头柜上的毛巾帮他擦擦汗,但腰部以下动弹不得。

“先松手,我不走。”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可能此刻的他看起来真的很需要关怀吧。

郝佑鸣双眸紧闭,眉头蹙得更紧,环在她腰间的一臂又用力地收了收。

敲门声再次传来,乔芊应了声,告知钟玄德客厅等。

她抬起头,贴在郝佑鸣的耳边,窃窃私语:“你出了很多汗,泡在汗里睡觉多难受啊,我去给你拿件干净衣服换穿。”

郝佑鸣胡乱地摇了两下头,一腿骑在她身上,手指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腰部与肋骨之间游走。

她身上也是潮乎乎,半湿不干的衬衫粘在皮肤上就像一块豆包布。不过,原本应该产生难闻的怪味儿才对,却没想到这样的融合居然让她的身体带出一缕淡淡的香气。她耸了耸鼻子,以前还没还真没察觉这种香气如此浓郁。

这便是母亲让她使用秘制香料泡澡的用意吗?这种算不上香气的香料可以稀释汗水所释放的异味,此刻就连带郝佑鸣周身的气流都是清爽的。

一根手指抚上她的嘴唇,乔芊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郝佑鸣已把嘴唇凑过来,她急忙盖住他的唇:“给你阳光就灿烂,得寸进尺!”

郝佑鸣压根没睁开眼,一手滑到她的臀部,虽然隔着衣裤,但湿透的衣衫让触感变得无比清晰,乔芊终于不再顾及他的病情,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