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开口询问,就只见女子从马背上跃起,似乎想要飞到他们的城楼上去。
“皇上!”李默第一个发现西陵殇,惊呼出声,他们的皇上是几时站在城楼上的,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骤然瞳孔一缩,那,那个女子是想.......
刺杀皇上?
几乎只是一瞬间,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就做出了反应,大吼一声:“放箭!”
一声令下,那些原本就时刻准备着的弓箭手,齐齐手一松。
“等......”西陵殇想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
无数枚带着翎毛的羽箭扑簌扑簌而出,以极快的速度直直朝飞在空中的女子而去。
“嘶,嘶,嘶......”
利器入肉的声音!
女子瞳孔倏地一缩,张开双臂,绷直了身子,只顷刻之间,就如同一个稻草人的箭靶一样,浑身被羽箭插满。
她圆睁着原本就毫无神采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城楼上的那个一袭鎏金黑袍、绝艳的男子,那个凤眸深邃、薄唇紧抿的男子,身子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在空中凄绝地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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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吴昕紧紧地盯着西陵绝的背影,脚下一步也不曾停歇。
此人不除,永留后患。
在牢中,她大着肚子,没有反抗的能力,今日,她又怎会轻饶了他?
他身上那么多条人命,曼霜的娘,曼霜的哥哥,另外还有她不知被谁弄花的脸,种种,种种,她只觉得心中一团复仇的火焰蹭地窜起,越烧越旺。
她一定要杀了他。
一直在前面疾跑的西陵绝骤然转过身,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追杀他的人是无心,刚才隔得太远,而且她还戴着面纱,他没有认出。
这个认知让他一怔,也让他眸色一寒,杀气腾起,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长剑回刺向她。
一时,刀光剑影,两人痴缠打斗在了一起。
显然,西陵绝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几个回合下来,吴昕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她一边劈着凌厉的剑法抵御,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想要将他再带到东墨军的视线范围内。
一人的力量不够,她只有借助东墨军的帮助。
西陵绝见她节节败退,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眸子猩红,更是步步紧逼、招招狠戾,全然没有意识到她有什么别的目的,满脑子都是要杀了这个女子。
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取得了陈君浩的信任,好不容易说服他攻打天洲,却坏在这个女人的手里,早知道今日会这样,在天牢的时候,他就应该结果了她的性命。
打斗的间隙,吴昕的余光终于能远远地瞟见城楼和东墨军的身影,她微微弯唇,准备再将他引近一点,却是发现,西陵绝骤然脸色变得苍白,放弃了攻击,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越过她往城楼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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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80米:让他去吧
吴昕一怔,有些莫名他的举措。
这个男人往那边去,不是自投罗网送死吗?
她连忙也转过身朝城楼的方向,刚准备跟着追上去,却是骤然脚步一滞,被城楼前的一幕骇得震在原地、无法动弹。
一个白衣女子,身上插满羽箭,箭尖深插处有殷红的血流出,在她纤白的衣衫上印染出一朵朵刺目的红色,满头的青丝飞舞,整个人如同折翼的蝴蝶凄然旋转、翩然而落。懒
雪儿,那不是雪儿吗?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身上中了那么多的羽箭?
刚刚发生了什么?
“雪儿,雪儿…”西陵绝凄厉地大叫着,脚步如飞,疯了一般往城楼下奔去,也不管不顾一旁那么多的东墨将士。
城楼上,西陵殇看到飞奔过来的男人,眸光一敛,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黑眸里又恢复了一片深邃。
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下面,眸色深深。
众人也是一惊,李默以及其中的某些将士也认出他就是曾经东墨在逃的前皇帝,于是都摩拳擦掌看向城楼上的男子,等着他发号施令。
可西陵殇只是沉静地站在那里,沉静地望着下面,抿着唇,一语不语。
众人便也不敢轻举妄动。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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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西陵绝终于在女子翩然落下的时候,稳稳接住了女子,“雪儿,雪儿,你做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声音从未有过的颤抖,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慌,从心底钻出来,一下子就夺走了他的呼吸。
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不是将她关在屋子里吗?不是有专人在守着吗?
为何还是让她找到这里来?
自从上次天牢被西陵殇刺激之后,她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偶,活死人一个,让她吃,她吃;让她喝,她喝;让她承欢,她就脱光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他怎样摧残,也不发出半点声音。
他虽然痛心,虽然难过,可觉得比她整日想着怎样算计他,怎样离开他,怎样背叛他,怎样帮助西陵殇要好得多。
毕竟,她和他在一起,她是他的。
可是,她今日怎么就跑了出来?怎么就跑了出来呢?
“雪儿…雪儿,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痛不痛?”他跪在地上,将女子抱在怀里,看着女子胸前竖起的根根箭翎,他只觉得心中似被无数只手狠狠地蹂.躏着,又痛又绝望。
他不敢动,怕牵扯到她身上的箭,只能这样拥着她的后背,脑子一片空白,第一次像个绝望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眼见着她身上被羽箭射中的地方,血越流越多,越流越急,很快就将一件白衫染红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接着,甚至还有殷红自她苍白的嘴角流出,刺痛着他的眼睛,他却无能为力。
就这样怔怔望着在自己怀里浑身抽搐的女子,眸色一点一点绝望下去。
雪儿始终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可视线却不在他的身上。
任凭他怎样呼唤,她都没转过眼来看他,依旧是斜着眸子紧紧地、久久地睨着城楼上的男子,一瞬不瞬。
倏尔,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浮出一抹浅笑,淡淡的、无力的浅笑,她缓缓伸出手,仍然是朝着城楼的方向,毫无血色的双唇蠕动了两下,轻轻的,几不可闻地吐出三个字,“西陵......殇”。
终于,她的头一歪,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睛也缓缓地阖上,有两滴透明的晶莹自眼角流出。
“不——不要——”西陵绝骤然发出一声凄厉地嚎叫,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
他一遍一遍喊着“雪儿”,摇晃着她的身子,似乎她只是睡着了,他非要叫醒她一般。
城楼上,西陵殇垂下眸子,遮去眸中的痛意。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里,在一片密林里面,他紧紧抱着一个浑身是血、大着肚子的女人,也是这般的伤痛,也是这般的绝望。
七弟啊,七弟,原来你也有爱啊!
再抬眸,就发现,西陵绝已经将没了声息的雪儿抱着站起,脸色苍白、眸子赤红,像一个厉鬼。
他一边踉跄着往远处走,一边呢喃着:“雪儿,我们一起回去,我们这就回去…”
见西陵绝就这样离开,李默急了,他朝西陵殇投去征求意见的一暼,“皇上!”
西陵殇低叹,“让他去吧!”抬手捏了捏有些隐痛的眉心,眸色疲惫。
远处的吴昕怔怔地看着这让人震撼的一幕,只觉得难以置信。
雪儿死了?雪儿竟然死了?
直到看到西陵绝抱着雪儿的尸体,缓缓离开,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稍稍一抬头,就看到了城楼上的那个男子。
而那个男子似乎也正好朝她的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虽然隔得很远,根本看不真切,可依旧让她心尖一抖,身子如同被一团火焰击中一般狂颤。
他来了?
她一惊,慌忙别过脸,咬唇想了两秒,就转身朝那片小树林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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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雪儿,各位亲淡定哈!
她原本可以幸福的,但经历了那么多却还依旧执迷不悟,爱得如此偏执,或许对这样的她来说,死才是解脱,否则,她一辈子都生活在自己的桎梏里,走不出来。
所以,无论是讨厌她、同情她、抑或是惋惜她的亲,撒个花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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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81米:思念太甚
他几时来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
应该没有认出她来吧?隔得那么远,何况她还戴着面纱。
不能让他知道是她,不能,否则她圣女的身份不仅害了他,也会害了墨儿,她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懒
城楼上,西陵殇看着西陵绝抱着雪儿渐渐远处的背影,只觉得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从心里透出来。
世人都难逃一个情字啊!
对于雪儿,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她的心,他懂;但是,他不懂,她为何爱得如此偏执?
还记得,在红画舫的时候,那时他刚被无心伤得心痛,他问她,雪儿,你说爱是个什么东西?
清楚地记得,她说,爱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就是明知道没有结果,也会去等待,爱还是一种成全,哪怕携手并肩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也心甘情愿。
谁知道,到头来,他似乎懂了,而她自己却泥足深陷了进去,不仅害了身边无辜的人,也最终害了自己。
长长地一声喟叹,他缓缓收回目光,刚准备转过身来,骤然,视线就被远处的一抹青色身影吸了过去。
他呼吸一滞,那身影竟是如此熟悉。
眨了一下眼,再凝眸望过去,还是觉得再是熟悉不过。
无心!是无心!虫
一袭青衫、头发高盘、手持银剑,站在那里,一身的冷冽,不是无心,又是谁?
可是…怎么可能是她?
他明明亲眼看到她在他的怀里死去。
难道是自己思念太甚,产生了幻觉?
那边的青衫身影似乎也朝他这边看着,隔得远看不清脸,只依稀觉得应该是被轻纱掩面,看了他几秒,青衫身影骤然就转过头往树林跑去,似乎在害怕、在逃避着什么一般。
西陵殇只觉得心中莫名一空,一种想追上去看清楚的冲动就席卷了上来。
如果不是无心,她为何要跑?
如果是无心,她又为何不愿见他?
眸光一敛,他不做一丝犹豫,飞身而起,跃下城楼,直直朝那抹身影追了过去。
对身后李默和众人的惊呼也不管不顾。
***
吴昕不住地飞跑,泪就无声地流了出来,世间的情事为何这般的苦?爱也不能爱,见又不能见。
泪水在脸上被冷风吹干,她哽咽着回头,就猛然发现,西陵殇竟然追了过来。
心跳骤停了几拍,天啊,他不该是发现了吧?
脚下的步子更加不停地飞捡,她直直冲进了树林里面。
林子里种满了香樟树,粗大的枝干、浓密的树叶,一株挨着一株,几乎遮住了半个天。
她环视了一下,就飞身上了一株很大的树上,将自己的身子隐在浓密的树叶里面。
***
西陵殇踩着凌波微步很快也进了林子里面,却是发现哪有什么青衫人的身影?
林子里空无一人、静谧一片,只有偶尔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在耳畔。
心里有些失望,他停了下来,黑眸朝四周的小路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
他又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头上,只能看到粗大的枝杈和浓密连天的叶子,偶尔一阵风吹过,枝杈轻摇、树叶婆娑,便再也无其他动静。
如果是无心,不会跑得就不见了人影,因为他的轻功远在她之上,她跑不了那么快。
可刚刚那人给他的感觉,真的太像无心了,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他的幻觉?
摇了摇头,他自嘲地苦笑,是他太想那个女人了!
静默了几秒,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就拾步走了出去。
隐在浓叶后面的吴昕大气不敢出,她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一颗心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难以抑制地澎湃。
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
看着他苦笑着摇头,她的心如千刀万剐一般,支离破碎。
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差一点她就要跳了下去,落在他的身后,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嗨,西陵殇!”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终究忍住了。
西陵殇回到天洲军营的时候,李默和众将士都等在那里,焦急万分,见他终于平安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西陵殇有些混混沌沌,脑子里一直萦绕着那个青衣的身影,挥之不去,李默问了他两次,皇上,接下来是不是回朝,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猛然想起,自己此次天洲之行,不仅是要解天洲之困,还要会会那位破敌的高人。
“李将军,那位帮我军破阵的吴公子呢?”
“回皇上,陈君浩一撤兵,他就不见了。”李默鞠了鞠身,见西陵殇面露失望,他又接着说道:“兴许见天洲危机已除,或是不想让人感谢吧!”
西陵殇抿了抿唇,眉心微蹙,“他生得哪般模样?”
“眉清目秀、明眸皓齿,像极了女子,要不是亲眼所见,都不会相信,他竟有这般的本领,不过…”李默顿了顿,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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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82米:是不是她
“不过什么?快说!作何吞吞吐吐?”西陵殇冷觊了他一眼,有些不耐。
“他应该跟陈君浩是故人,因为他见到陈君浩,就戴上了面纱,而且此次陈君浩退兵,也是在两人密谈以后…”
像极了女子?陈君浩的故人?戴上面纱?密谈之后?懒
西陵殇缓缓眯眸,根本没有听清李默后面说了什么,脑子里,一个人的身影再次清晰地跃了出来。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画像,这还是以前在红枫镇成衣店里,他在画册上撕下来的,一直珍藏着。
抖开有些褶皱、有点发黄的纸张,他摊在桌案上,指着上面一个婀娜多姿、笑靥如花的女子,问道:“是她吗?”
李默躬身上前,凝神看向画像,心中一惊,愕然看向西陵殇,“吴公子是女人?”
西陵殇蹙眉,冷声说道:“朕在问你,是不是她?”
李默又仔细将画像端详了一番:“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嘴巴也一样,脸蛋似乎小一点、鼻子似乎高一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西陵殇骤然将画像收起,站起身来,拂袖阔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