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打动她的,也从来不是这种有条件的情义。

任清凤停下脚步,神情平静的看向大夫人:“既然夫人如此说,那今日就将此事说个清楚。”

李秋华闭了闭眼,神情哀伤,凝视着任清凤:“好,你说,只要你肯说,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任清凤目光扫了屋中的三人,冷然道:“不管我是谁的女儿,不管我是从谁的肚子中爬出来的,都不能改变我这些年在任府过的极为悲惨的事实。那些阴谋诡计,那些苦难生活,那些生不如死的煎熬,那些惨淡的欺辱,都已经刻入我的骨子,我忘不掉,也不想忘。”

她看向李秋华,语气诚恳的说道:“你该觉得庆幸,我是从你肚子中爬出来的,否则今日哪里容你安稳的躺在这里。所以,别奢望什么母女大团圆的结局,不与你为敌,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限度。”

想让她叫一声母亲,李秋华这辈子都别想。

而,她也不配!

“你…”任清流早就知晓任清凤不会轻易认母,可是此刻听她说得如此斩金截铁,再瞧着李秋华骤然苍白如纸的面孔,不由得一阵暗怒,他倒不是看任清凤成了准太子妃,没啥攀龙附凤的心里,只是到底舍不得李秋华,又暗自为自个儿嫡亲妹子的风采而摄。

毕竟有这样一个风采惊人的妹妹,是件极为令人开怀的事情。

任清凤却是不肯再留一份,故而对任清流的微怒视而不见,径自撩了帘子离去,步伐不轻不重,不缓不急,淡然平静,没有丝毫心绪上的变化。

看着她淡然的背影,李秋华悲伤难抑:“都是我的错,是我错,是我对不起凤儿…这么多年,我做了什么?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不怪我自个儿的女儿不肯认我,是我的报应,我自个儿造孽啊…”

因为太过激动,李秋华身子一颤,就晕了过去,正房中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可是那窈窕之人离去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凌乱。

任清流淡淡的惆怅,暗自叹息一声:到底是伤透了心,冷了情,真的不能强求了。

在各方的紧锣密鼓的筹备下,大婚的一切终于安帕妥当,到处红绸飘荡,喜庆异常。

任清凤穿着青轩逸亲自让尚宫局绣制的鎏金铮海棠文锦绣云吉服,以金鸾文滚边,小授八彩,团以牡丹圄纹,缀八宝嘤格、天苍玉、白和田、紫血王,金章紫绶,看起来金碧辉煌,却也喜气非凡,足以看出青轩逸对她的看重。

任清凤端坐在喜轿上,红色的喜帕遮住了视线,只能听到喜悦的锣鼓之声。

听着轿外笙鼓齐鸣,感受着那份喧天的喜悦,响起昨夜来自青轩逸的密信,掌心难得的冒出点点的汗水。

轿子半点不颠,红俏华曼,朱锦如赤,沿途金箔霜雪般洒落,鼓乐声声,皆是最尊贵的礼数。

道路旁百姓簇拥,密密麻麻的如山如海,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这盛大的婚礼。

当喜轿停下,当一只大手牵上她的玉手时,感受到她掌心的潮湿,先是一怔,随后加大的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握住。

一旁的喜婆子瞧着一身大红,喜气洋洋的新郎,眉眼弯弯,不由得出声提醒道:“殿下,握着喜绸就好!”

不知道哪里传来嗤笑声,似是嘲笑青轩逸的猴急。

人逢喜事精神爽,青轩逸那神祗般的人物,今日大喜,居然也多了几分俗世之气,闻言,玉白的面上,居然泛起淡淡的红晕,竟像涂抹了胭脂一般…诱人。

这等陌生而充满人气的太子殿下,一瞬间让众人看傻了眼,原来自家伟大的,惊才绝艳的殿下,还有这样…这样可爱的一面。

正拜完堂,鲁皇身边的公公带着笑意进来:“皇上有旨,宣太子,太子妃觐见。”

任清凤身子一震,隔着红盖头与青轩逸对视了一眼:来了…

青轩逸当机立断,拉着任清凤往鲁皇的寝宫赶去,一起进了鲁皇的内殿,内殿之中,那些宫女太监已全然不在,二人心中脚步一顿,青轩逸叫了声:“父皇!”

没有人应声,青轩逸面色沉静,走向床榻之前,伸手撩开被褥,定睛一看,眼中冷芒一闪:只见鲁皇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之上,灰败的面上一片紫涨。

伸手,掠过他的鼻尖,发现气息已断,已然身亡。

任清凤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大变,伸手扯下红盖头,看到眼前的情形,面上也是震惊一片:“皇上…薨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得到的消息上,可没有说鲁皇会薨的啊?

就在此时,鲁皇身边的贴身太监忽然之间,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扯着嗓子道:“来人啊,皇上薨了…”

任清凤和青轩逸此时都陷在鲁皇死亡之中,猝不及防之下,就由着那公公冲到了鲁皇的面前,那公公伸手拉下鲁皇的衣领,赫然发现鲁皇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紫的手印,显然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而亡,也难怪脸上青紫色那么明显。

“是…你们…是你们掐死了皇上…来人啊…来人啊…”

太监的声音,很快就将外面的侍卫引了进来,那太监指着青轩逸和任清凤说道:“是他们杀了皇上,是他们…掐死了皇上…”

任清凤和青轩逸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有些人的计划,他们落入了别人的陷阱。

贤妃娘娘端着药碗进来,瞧着眼前的这一幕,手中的白玉药碗一落,在地上散成碎片,目光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青轩逸:“你…为什么要对皇上下手?皇上一直视你为眼珠子…皇上刚刚还说,要传位与你,你怎么就…”

贤妃的目光像是无意之间扫过任清凤,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就是因为皇上不同意她做皇后,你就…”

任清凤心头掠过一道明悟,原来不叫的狗才最厉害,贤妃娘娘这些年在宫中,不显山不显水,却原来早已将人手布在了鲁皇的身边。

想来掐死鲁皇之人,就该是那叫嚷他们杀死鲁皇的太监,然后再指证她和青轩逸为凶手,再由她的口,说出先皇传位和对她不满之事,步步紧扣,一环不漏。

她这么做的目的,定然是自个儿的儿子,为了将青轩林送上那高高再上的位置。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青轩林上场了。

果然,贤妃娘娘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轩林儒雅的面孔之上,布满了焦急之色:“母妃,父皇…”声音嘎然而至,似是对眼前护卫包围任清凤和青轩逸的情况很是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贤妃娘娘还未开口,一旁指证青轩逸和任清凤的太监瞧着青轩林一眼,忙抢先开口:“昭王殿下,他们…他们谋害了皇上…他们掐死了皇上…”

“胡说!”青轩林难得沉着一张脸,怒斥:“皇兄乃是父皇最看重的太子,未来的国君,怎么会做出这等弑君之事?”

“殿下,是他们…是他们…皇上有心传位太子殿下,可是却不满意太子妃的十恶之名,认为不能担当国母之责,倒是许了贵妃之位,可是太子殿下却由此和皇上争执起来,一时激动,就失手掐死…掐死了皇上…”

说得就跟亲眼所见一般,但还别说,这编出来的理由,的确勾充分。

“皇兄…你…”青轩林似是

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能对父皇下手?”

青轩逸缓缓地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青轩林,沉声道:“我自问这些年来从未不曾与你们母子为恶,你们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青轩林将内殿的面孔扫了一眼,都是他们母子的心腹,这才冷笑着开口:“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母亲不受宠,自小我就受尽了白眼,这么多年,我忍气吞声,笑脸迎人,人人都说我温和如水,可却不知道我几乎忍的快要吐血,总算是有了今日的地位。我这般隐忍,其实那些纨绔之辈能够媲美的。但是,只要有你在,我的光芒永远都无法被显现,世人都知道鲁太子惊才绝艳,是世间少有的帅才。”

“原本我还念着你身中剧毒,活不过二十五岁,想要隐忍下去,却没想到,你居然命大,解了毒药,亏得我母妃还说,那毒药世间罕有,根本无药可救。”

青轩逸一听,眉心一动:“我身上的毒,是贤妃所下?”

贤妃娘娘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依旧温和,可是眼中的得意之色,怎么都遮掩不住:“是啊,这算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之一了,忍着不说,实在是让人憋屈。想必这些年,太子殿下一直都以为是太后娘娘给你下毒吧!”否则当年也不会毁了太后娘娘的宫殿。

“最得意的事情之一?”青轩逸居然没有发怒,反而感兴趣的问道:“不知道贤妃娘娘还有哪些得意的事情?说来听听,也好满足一下你倾诉的欲望。”

贤妃娘娘又得意的笑了开来,笑容如同牡丹花一般盛开在她的脸上,声音软和,如同在话家常:“太子殿下,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吗?”她的眸光似怜悯般,万般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你打破如意算盘了,今日没有人会来救你,皇上没了,那些朝中的大臣此时正在痛饮你大婚的喜酒。”

贤妃寻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优雅的笑着,嘴中不停:“我最得意之事,此生有四。一是,当年陷害你母亲与侍卫通奸,毁了她的声誉,逼得她服毒自亡,不过可惜,我错估了皇上对她的深情,即便如此,居然也未曾厌弃你,还立你为太子,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你替我儿做挡箭牌;二是,对你下毒,此事你最清楚不过,我就不一一细说;三是,当日悬崖之上,对任清凤下黑手,让你痛不欲生了一年多,啧啧…,真是奇怪,你是你母妃的儿子,怎么没有传承到她的专情,据闻她的家族之人,皆是情种,一生只动一次情,只爱一个人,说真话,当日我对任清凤动手,其实打的就是让你陪着进黄泉的主意,不过,我倒是错估了你;其四,就是今日,我嫁祸与你,你居然乖乖上钩,难道这些日子,你脑子里除了大婚的事情,就都塞满了稻草不成?”

青轩逸咬牙切齿:“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他说完,又瞪向青轩林:“为了那个位置,你就任由她谋害父皇?”

青轩林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父皇?这些年,他看着对我宠爱有加,可是又到底为我做过什么?他这样的人,眼中除了自己,除了他的大业,还有谁?”他勾了勾唇:“你们二人自个儿自尽吧!我知道你们都是高手,可是我告诉你,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绝顶高手,而皇宫也被我的人围住,你别寄望有人来救你。”

他将目光看向任清凤,有些惋惜:“其实你真是个让人喜欢的女子,只可惜,居然喜欢上了他。虽然我有些舍不得你这样的如花美眷,可是大业为重,也只能对不起你了。”说到此处,话锋一转:“知道你这些年,在任家过的十分并不如意,我已经替你出气了。”

任清凤心中一跳:“你做了什么?”

青轩林眸光一亮,又是摇头叹息:“多么聪慧的脑袋,只可惜却留不住了。”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惺惺作态:“刚刚我母妃用父皇的名义,给任相爷等赐了酒,除了你那五弟失了行踪,其余的任府主子一个不差,此刻都躺在了棺材中!”

“你…”饶是任清凤对任府之人没什么好感,听到这话,却也忍不住杏眼怒睁,心中却又暗自庆幸,任清云逃的生机。

青轩林却是对她的怒目没什么感觉,反而感叹道:“任相爷是个有福气的,一家人上路,热热闹闹的,多好,哪里像父皇,父皇一个人赴黄泉,孤零零的,没人伺候,也怪可怜的,皇兄一向对你还有三分情,你们现在动手,还能赶上,三人在黄泉路上好作伴,热热闹闹的上路。”

他说道得意处,又是一笑,俊秀的脸上再没有以往的温润:“到时候,你们就在黄泉之下,瞧我大权在握,众望所归,君临天下吧!”

“畜牲!”一声怒吼骤然响起,贤妃和青轩林心中大吃一惊,愕然望去,只见两名太监抬着一身龙袍的鲁皇而来,而他的身后,跟着朝中的文武重臣,人人面色发青,冷冷的看着贤妃和青轩林母子二人,眼神寒冷如冰——真没想到,一向贤惠得体的贤妃居然是这么一副蛇蝎心肠,而一向以温和,平易近人的昭王,居然又是这么一个人物。

贤妃和青轩林顿时大惊失色,面色苍白如纸,看向床榻上的那人——难道那人是鲁皇的替身?

鲁皇气得怒火冲冠,愤怒的说道:“朕,朕真的是错看了你们母子,你们此时后宫最可怕的人!”

贤妃仰首,唇瓣荡起浅浅的笑靥,直视着鲁皇:“是,如果我们母子不是最阴险,最可怕,就凭着那装出来的温良恭谦,那软弱无害,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我们母子既不得皇上怜爱,又没有强势的背景,在这皇宫中若是一味的良善,还不尸骨无存,我怎么还能稳坐妃位?林儿又怎么能封王?我这些年,唯一不和那些蠢女人一样的,就是从来不争你的宠,从来就没想过要霸占你一个男人,因为我从来,从来就不曾爱过你。无爱自然就无所谓独占,难不成皇上还以为这宫中人人都跟皇贵妃那个蠢女人一样,爱你入骨,生死不渝?我们爱的,不过是你能赐给我们的荣华富贵,可以留给自己儿子的江山。”

鲁皇气得浑身发抖:“你…朕早就给将你们碎尸万段…”

翰林院的罗翰林摇头感叹道:“好在太子殿下明察秋毫,早作准备,若是给他们得逞,吾皇危啊!”

青轩逸淡淡的摇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便我未曾获悉他们的阴谋诡计,他们也不会得逞。”

此时,两名戎装的武将,从外面走了进来,沉着声音道:“启禀皇上,宫外的叛军已经拿下,其中有部分乃是秦国太子的近卫军,还请殿下发落。”

此言一出,内殿是一阵寂静,鲁皇眉头青筋直跳,怒瞪着青轩林:“畜牲,你居然勾结外贼,朕真该在你出生之时,就掐死你这个畜牲!”

怒斥过青轩林后,又转头对青轩逸道:“逸儿,此次多亏你,才保全了朕的性命,这叛军之事,你去处理吧!”

青轩逸点头应了下来,拉着任清凤退了出去,只是在离去之前,对着青轩林淡淡的道:“成王败寇,你认命吧!”

青轩林面色一变再变,一双眸子却始终是赤红一片,恶狠狠的瞪着青轩逸和鲁皇。

任清凤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大惊,脚步一停,却发现青轩逸牵着她的手一紧,步子越发的加快了起来,二人极快的离开了内殿。

等到他们刚刚走出二三百的距离,就听得身后传来响彻云霄的惊叫声:“皇上…”

接着就听到怒喝声:“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任清凤和青轩逸停下脚步,二人对视一眼,青轩逸缓缓地开口,低低的说道:“贤妃说错了,我母妃不是她下毒害死的,而是他亲手灌下去的,他明知道我母妃是被陷害的,可是为了他的面子,却…”顿了顿:“这些年,他对我,不过是心存愧疚!”

任清凤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大红的喜服,却越发衬得他面如白雪,无端的让人心疼,不由得紧握了他的手,通过紧握的手,将自个儿的温暖传递过去。

“我答应过母妃,不亲手杀了他。”他笑了起来:“我不能动手,难道别人也都不能动手?”

他说得轻描淡写,任清凤却觉得像是有阵阴风从身体刮过,透心的凉,无端的生出几分悲凉出来。

难怪他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就这身世,他和本尊还真有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

二人说话的功夫,就有侍卫面色慌张的小跑了过来:“殿下,快…皇上被刺…伤重…”

青轩逸面色一沉,忙拉着任清凤的手,再度回内殿,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地上躺着数条尸身,其中赫然有青轩林和贤妃娘娘。

而,鲁皇正躺在罗翰林的怀中,不断的抽搐着,胸口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气息虚弱,但一双眼睛却是睁得老大,见青轩逸进来,双目一亮,面上出现一种似扭曲的笑容。

青轩逸看着眼前气若游丝的男子,垂下眸子,似是掩藏住眼中的悲伤,鲁皇艰难的伸手,看着青轩逸,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无法再突出一个字,那双眸子中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和希翼,还有一份似解脱的轻松,细细的血丝从他的嘴中不停的流出,喃喃的,却不成句。

罗翰林伏在鲁皇的唇边,细细听了许久,才双目含泪道:“皇上可是要让太子殿下早日登记?”

鲁皇动作艰难的点头,随着他的动作,嘴中的血沫却更多。

青轩逸却是摇头,淡淡的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先让太医给父皇疗伤。”

鲁皇却是固执己见,死死的盯着青轩逸,罗翰林见此情况,不由得沉声劝道:“殿下不必推迟,临危受命,为国为民,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然皇上就是荣登极乐,怕是也无法释怀。”

鲁皇闻言,又点了点头,双目射出巨大的光彩,期盼之色,赫然昭彰。

青轩逸沉默了许久,终于沉沉的点头,应了下来。

见他点头,鲁皇的面上涌出一丝满足的神色,然后缓缓地笑了起来,这位鲁皇的皇帝,就这样终结了他的生命。

“皇上驾崩!”

哭声渐起,举国大丧!

“蠢物!扶不上墙的蠢物!”

独孤意没想到青轩林和贤妃如此不堪一击,气的将手中的茶盏扔了出去,吓得一旁的侍卫噤声。

正当独孤意气的扔下第二个茶盏之时,黑泽面色深沉,脚步飞快的奔了进来,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殿下,鲁太子正策马朝此方向而来。”

来的好快!

独孤意从来就没有小看过青轩逸,可是来的这般快,却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走!”此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手中近卫军借了大半给青轩林,暗插在鲁国的势力,也借了不少,此时对上青轩逸,无意是以卵击石。

而风流韵此时的表情亦是从未有过的颓废,在画词的眼中,甚至比起当年任清凤落崖,更显得空洞。

她看向殿下手中的纸笺,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担忧,鲁太子到底写了什么,让殿下如此大受打击。

“我…不如他!”说罢,居然吐出一口热血,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殿下!”画词动作极快的将他扶住,拥入怀中,小心翼翼的为他诊脉,看向一旁亦是一脸焦急的银翼,道:“没事,殿下这是急怒攻心,吐了这口血,倒是好事。”

银翼听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瞧着风流韵那苍白的脸庞时,心又提了起来,能让殿下认输的人,的确不是等闲之辈。

原本殿下打算浑水摸鱼,借着大婚之时,宫中内乱,将任二小姐弄出来,路线,人马,都已经安排妥当,谁知道,今日,一个时辰之中,那些安排在暗中接应的人马,全都被灭。

银翼想起刚刚自己瞄到的字眼,心中对那个男人是又敬又怒:汝为情而来,我为情而放,此番过后,断不能容。

这等胸襟,让他佩服,可这等嚣张的语气,却又让他愤怒。

“殿下昏迷,现在我们该如何?”画词瞧着陷入昏迷的风流韵,语气有些担忧。

“回国!”

太子殿下的意图,已经被鲁太子获悉,布在鲁国的暗桩亦是鲁太子破获,想要再带走任二小姐,只怕不现实,也只能回国后,再图图为之。

挂满红绸的屋檐,早已飘上了白色的幔布,任清凤看着空手而归的青轩逸,淡笑道:“怎么?人跑了?”或者说故意放水更为确切。

青轩逸点头,漫不经心道:“跑了!”

他拉住任清凤的手:“你嫁了一个没有上进心的男人啊,他对君临天下实在没有太多的兴致,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只羡鸳鸯不羡仙…能让这鲁国崛起,就已经觉得有面目见列祖列宗了,至于那君临天下的大任,还是留给咱们的孩子吧!”

赵国,秦国元气大伤,三国之中已经是鲁国最为强大,若是此时进攻其中任何一国,只怕另一国都会首位相助,那样对起来,不过是天下纷争再起,生灵涂炭,又是一个乱世。

他倒不是一点雄心壮志都没有,只是此时的鲁国还没有那么好的胃口,能一并吞下秦赵二国,既然如此,还不如继续三国鼎立,天下太平。

任清凤白了他一眼:“谁给你生孩子,不要脸!”

“当然是你!咱们可是拜过堂的。”说着向来冷情的眼中闪过一道恼色:可惜二人都要守孝一年,才能圆房。

任清凤看出他的恼意,低低的笑了起来,宫中的白石板的道路是那样的又宽又实,她就那样踏踏实实的走着。

走过了春秋,走过了冬夏,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而,自始自终,她的身边都站着惊才绝艳,天下女子仰慕的他!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