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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他的人,一边咒骂一边从沙摊上站起来。当乔转过身来准备对付这敌手时,他胸中充满了粗暴与怒火——二十年前他曾为此被赶出少年拳击队。此刻他已变成了一头野兽,像猪一样敏捷且残酷的掠食者。
他把这个对手当成需要为弗兰的风湿关节炎负责的人。
他认为是这个龟儿子使弗兰的关节肿胀变形,他认为就是这痞子放了个漏斗在白机长的耳朵上,倒了一些使人发疯的药进入他的脑子。
所以乔朝那家伙的胯下一脚踢去,当他痛得弯下腰时,乔抓住那混蛋的头,同时膝盖向上一项,直接撞在他的脸上。乔听到那人鼻子裂开的声音,感觉到他的牙齿掉落在自己的膝盖头上。只见那家伙向后瘫倒在沙滩上,气喘如牛的鲜血直喷,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但这对乔来说还不够,此刻地兽性大发,比任何野兽都要凶猛。他朝着那家伙的肋骨猛踢,因为他穿的是耐克牌球鞋,不是硬头的那种。所以他改踩那痞子的喉咙,想把它气管踩断。结果是端那人的胸,一次不够他还想继续端,直到把他喘死为止。但此时他被第三个人从后面撞倒。
乔的脸朝下仆倒在沙滩上,那新加入的攻击者,至少有两百磅体重压在他身上,使他动弹不得。乔将头侧过一边,牌出口中的沙,卯足全力想将那人顶起,但也只是白费力气,他全身早已筋疲力尽,只能无助地躺在那里。
就在他沮丧地喘息之时,他觉得那家伙拿出一把钝器项在他的脸颊。在他听到那人的威吓之前,乔就已经明白那是把什么东西了。
“如果你希望我轰掉你的脑袋,我不反对,”这陌生人说的声音回荡着一种疯狂杀人癖的味道。“我会这么做的,你这个驴蛋。”
乔相信他会,于是停止了反抗,拚命的喘气。
但沉默的屈服却不能让坐在他身上的人满意。“你这个混蛋,回答我!你要我轰掉你他妈的脑袋,是不是?”
“不要。”
“不要?”
“不要。”
“想不想站起来?”
“想。”
“我可是快没耐性了。”
“我知道。”
“你这个婊子养的。”
乔不再说话,只是吐出嘴中的沙,并深深地呼吸,以蓄积体力。
萝丝在哪里?
坐在乔身上的人也在大力喘息,呼出的气,一股大蒜味。这不但让乔有平静下来的时间,也让他恢复了体力。他闻到一股莱姆古龙水和雪茄烟的味道。
萝丝怎样了?
“我们现在要这个了,”那家伙说:“我先站起来,家伙可是会对准你的头。你躺着别动,直到我退后告诉你说好了你才站起来。”为了加强他的话,他把枪管用力紧压乔的脸。
深陷入脸颊碰到牙床,让乔十分痛苦。
“你明白了吗?乔卡本特?”
“明白了。”
“我可以毙了你,然后走开。”
“那我就凉掉了。”
“没人可碰我。”
“我绝不会。”
“我是说我有警徽。”
“当然。”
“你想看吗?我把它钉在你他妈的嘴唇上。”
他们刚才没喊“警察!”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假条子,只能说他们不想声张罢了。他们想干净俐落的办完事,然后尽快的离开。免得向地方警局解释他们为何在此出现,那会让他们因为越区办案而报告写个没完,说不定还会被问到伤脑筋的问题,问他们是从那一条法律执行勤务。如果他们不是铁克诺公司的员工,那他们一定有某个联邦单位的背景,但他们开枪时也没听见吆喝“联邦调查局”或“药物管理局”之类的话,所以他们一定是政府利用预算分配当中,数十亿的黑箱作业预算来支付的秘密特勤单位。
陌生人终于离开乔站了起来,后退两步说:“站起来。”
乔的眼睛已能适应黑暗,从他离开宴会室,沿着沙滩向北奔跑到现在为止,大约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此刻四周已没当初那么黑暗。他待在黑暗中愈久,愈了解到他几乎是无机可乘。
虽然那顶漂亮的巴拿马帽子不见了,但黑暗中那名枪手的模样依然清晰可辨——就是那个说故事的人。暗夜中,他的白长裤、白衬衫和满头的白发,似乎将四周的光线集于一身,就像降神会中的幽灵,发出淡淡的光芒。
乔回头望一眼,并看着峭壁上的“海边的圣他非”,他可以看到桌边用膳者的轮廓,但他们可能看不见黑暗中海滩上所发生的事。
那个胯下被踢,脸上挨揍的特勤人员,仍趴在旁边的沙滩上。虽然呼吸不再哽塞,但他仍痛苦地捂着脸,血仍汩汩地流着。他努力地挤干一直忍不住的眼泪,用一连串的脏话来代替啜泣。
乔叫喊着:“萝丝!”
那白衣枪手说:“闭嘴!”
“萝丝!”
“闭上你的嘴,转过身来。”
沙滩有一个人影,静静地出现在说故事者的背后。他没说明他是铁克诺的人,只是说:“我有一把点四四的左轮枪,离你后脑只有一寸。”
那说故事的人似乎和乔一样错愕。乔被整个情况的转变完全弄糊徐了。
拿着左轮枪的人说:“你知道这武器的威力有多大吗?
你知道脑袋会变成什么模样?“
说故事的人虽然全身仍淡淡地发光,但此刻却像个孤魂野鬼般无力,“狗屎!”
“粉碎你的头骨,把你那猪脑袋从你颈上轰掉,那就是它能做到的。”这后来的人说:“现在,把你的枪丢在乔面前。”
说故事的人犹豫不决。“
“现在就丢!”
就算是投降也死要面子,说故事的人鄙夷地将枪丢在乔脚前。
持有点四四的救星说:“乔,把它捡起来。”
当乔捡起手枪时,他看见这新来的人,把枪当棍子用。
说故事的人先是双膝跪下,接着两手扶他,但尚未昏厥。直到手枪第二次敲下,他才一头栽过沙里,面孔如下,鼻子像块马铃薯一样种在沙里。
拿着点四四手枪的陌生人是个黑人,一身的黑衣黑裤,只见他弯下腰,将那白发人的头轻轻地转向一边,以免这昏过去的痞子会窒息。
那个被膝盖撞烂脸的特务已停止咒骂,此刻他的同党已没法听见,于是他又放声哭泣起来。
那黑人说:“乔,走啊!”
此刻乔对马凯莉这一群业余的杂牌军,印象更加深刻。
他说:“萝丝在哪里?”
“往这边走,我们已找到她。”
被丢下的受伤特务在他们背后哭泣,乔紧跟在那黑人后面向北行。那是他和萝丝被追杀时所逃逸的方向。
他还差点被另一个昏倒在沙滩上的人绊倒。毫无疑问,这是第一个冲出来拦阻他们的人,也是他开的枪。
萝丝站在峭壁阴影里的沙滩上。黑暗之中,乔只能见到她的身影,但她双臂紧抱,似乎在这温和的夏夜里,她却冷得发抖。
乔很惊讶自己见到她时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是因为她是自己与女儿之间的唯一连系,而是因为他看见他安全地活着而由衷的欢喜。她虽带给乔挫折、愤怒及困惑,但当他忆及两人初次在墓园相遇时,萝丝慈祥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温柔与怜悯,即使在黑暗中娇小如她,仍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一种高深莫测,充满智慧的气质。
伟大的将领和纯洁的圣女们,全因这种同样的气质,使得其追随者愿意为其牺牲。
而现在的萝丝,站在黑暗的海边,让人相信她真的是来自深海,她在水中一如在空气中自由呼吸,她的确是另一个世界,带着惊人的秘密来到人世间。
伴着他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大块头,有着一头浓密卷曲的金发,像是曲折的海草。
乔说:“萝丝,你没事吧?”
“只是……稍为被打伤而已。”她的声音里略显痛苦。
“我听到枪声。”乔忧形于色的说,他想触摸她,又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做,然后他发现自己展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萝丝。
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乔急忙松开双臂。但萝丝的一条手臂仍搂着他,让乔知道,她虽然受了伤,但仍很感谢他的关心。“我很好,我没事,乔。”
远方从峭壁项传来呼唤的声音,而海滩上那受伤的特务也微弱地呼救。
“我们得离开这里,”金发男子说:“他们过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萝丝问。
乔惊异地问:“他们不是马凯莉的人吗?”
“不是,”萝丝说:“以前从未见过。”
“我叫马克,”金色卷发的男子说:“他是约书亚。”
那黑人——约书亚——说了一句话,听起来像是,“我们都是‘巫界’的人。”
萝丝说:“我真该死。”
“什么?你说你们是什么?”乔问。
“没关系,乔,”萝丝说:“我很惊讶,但我或许不该如此。”
约书亚说:“我相信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杜博士。无论如何,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远处传来一阵声音,起初像心跳般的微弱,但接着逐渐变成像是无头骑士接近中的马蹄声。这劈啪劈啪的声音,来自一架直升机的旋转翼。

─── 唯一生还者 ───

15


除了获得该有的自由之外,他们什么也没偷,但现在却得像个贼似的沿着峭壁飞奔。地面高低起伏,就像乔体内肾上腺素分泌的指数。
他们在行进的时候,马克在前,萝丝尾随其后,乔听见约书亚用急促的声音和某人说话,回头一看,只见那黑人正用行动电话在通话。乔隐约听到“车”这个字。他现在知道他们的逃跑是有计划有安排的,但后续会有什么发展,现在实在难以预料。
就在他们快要逃离现场时,直升机出现了。它射出的一道光,像是石庙中神像额头上的宝石服遭亵读时所发出愤怒的光芒,那道耀眼的搜索灯光划破暗夜,在海滩上扫瞄着,一路从峭壁到海面来回地搜索,逐渐接近他们。因为断崖下的沙滩非常柔软,他们不会留下很明显的脚印,所以空中的追捕者无法跟踪他们的足迹。经过几组通往峭壁顶巨宅的阶梯,乔又回头望了一眼,见到那架直升机正在一节楼梯上空盘旋,探照灯在阶梯和栏杆间搜索。
乔估计猎杀他们的小组人员,应该已经从餐厅出发,以徒步地毯式的搜索方式,和直升机两面夹攻,如果马克仍沿着海滩这样走的话,最后一定只有被夹杀的命运。
显然马克也顾虑到了,因为他突然带着他们走一条人迹较少的红木阶梯,它往上通过一个高大的箱形框架,这个建筑物让人联想起火箭的发射平台。
正当一行人往上爬,和直升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小时,直升机仍不断逼近。他们跨了几步台阶之后,来到一处平台,这让他们更为暴露。直升机离海面不过一百英尺高,而他们所站的地方,离直升机也许只有四十英尺。
隔壁的房子没有楼梯可通海边,使得这座平台更加突出。如果这时直升机的驾驶或副驾驶,忽然转头向右边看峭壁顶的话,那他们必将难逃被发现的命运了。
此刻直升机的引擎和旋转翼的震天价响,使乔听不见同伙的声音,除非他用叫喊的。
想攀爬过围栏不是一件易事,因为那不是在一、两分钟之内就办得到的事。约书亚拿出他的左轮论,朝着门锁射了一枪,一脚将门踹开。
直升机里的人不可能听到枪声,而屋子里的人,只会以为那不过是直升机的噪音。果然,所有窗子仍是一片漆黑与宁静,似乎没人在家。
他们经过这道门,进到一座私人的产业,有修剪得低矮的藩篱、玫瑰花园、碗形的喷泉、古色古香的法国步道、两边有铜制的郁金香型的路灯,还有一栋有多层大理石栏杆的地中海式巨厦,四周绿树成荫。他们在树木的掩蔽之下,不必担心被直升机驾驶员发现。
当乔跟随萝丝及马克登上最低层的石阶时,他希望这栋巨宅保全系统的监视器,不是安装在屋外。如果他们通过时启动了装在树上或墙头的照明装置,那必会吸引驾驶员的注意。
乔知道即使独自一人的逃犯,想逃离搜索直升机驾驶员的锐眼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尤其是在这个空旷的环境之中,没有太多可供隐蔽的地方。他们一行四人,一旦被照到,很容易就被盯死。
好在乔的忧心并未成真,屋外的保全系统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发挥功能。他们匆匆抬级往更上层爬,地面上的阴影错综交叠。
在峭壁的前线,直升机与他们并排缓慢地向北飞行。驾驶员的注意力,仍集中在下面的海滩上。
马克引导他们经过一座大型的游泳池,漆黑的池水,反射着粼粼银光,像是一群鳞片发亮的鱼巡游在水面上。他继续往前走时,萝丝绊了一跤几乎摔倒。
“你没事吧?”乔担心地问。
“没事,很好。”她说,但声音微弱,而且仍然站不稳的样子。
“你背上的伤势怎么样?”当马克和约书亚围上来时乔问她。
“只打到我臀部而已。”她说:“有点瘀紫。”
“萝丝——”
“我没事,都是因为刚才一路从海边沿这该死的阶梯往上爬,唉,我想我真的要承认老了。”
约书亚压低了声调在用行动电话讲话。“我们走,”萝丝说:“快点,快点,我们走。”
峭壁处的海滩上空,直升机几乎快越过那座庭园。
马克再度带头,萝丝重新恢复体力跟随其后。他们在紧靠着后墙,有拱形屋顶的走廊上快步行走,在这里不必担心被发现,没多久就到了屋子一角。当他们沿着屋旁的步道鱼贯而行,通过树皮蓬松的南洋杉丛时,突然一道大型手电筒的光照在他们身上。一个守卫挡住他们的去路说:“嘿,你们是什么鬼——”
几乎就在手电筒的灯亮起的同时,马克已毫不犹豫的采取行动,那警卫兀自顾着说话的时候,马克已将他撞倒在地。
手电筒也脱手飞出,撞在南洋杉的树干上,反弹回来掉在步道上打转。照出四周景物旋转的影子,像一只追咬自己尾巴的狗。
马克将那受惊吓的警卫转个圈,把他手臂扳到背后,粗暴地推他离开步道,重重地撞在屋子边。约书亚则捡起手电筒,照在两人身上。乔这才看清楚,他们对付的是一个超重的制服警卫,大约五十五岁左右。
马克用膝盖压着他,一只手按在那警卫的后脑勺,将他脸向另一边,免得他能描述他们。
“他没带武器。”马克跟约书亚说。
“混蛋!”那警卫恨恨地说。
“脚踝有没有枪?”
“也没有。”
那警卫说:“我那个蠢蛋老板是个和平主义者,竟然不准带枪,所以才会有这个下场。”
“我们不会伤害你。”马克说完就强迫他背靠着南洋杉树干坐下来。
“你吓不到我的。”那警卫说。不过听起来,他真的被吓到的。
“有狗吗?”马克问。
“到处都是,”警卫说:“还是杜宾狗。”
“他在说谎。”马克很有信心的说。
连乔都听得出警卫声音里的夸大成份。
约书亚将手电筒交给乔说:“让它保持照在地上。”然后从臀部一个小包裹中取出一付手铐。
马克将那警卫的双手拉到树后,约书亚则将手铐铐住他两只手腕。
“警察已在半路上了。”那警卫幸灾乐祸地说。
“应该是骑着社宾狗来吧。”马克说。
“混蛋。”警卫骂道。
马克从包裹中取出一卷卷得很紧的绷带。“咬住这个。”
他告诉警卫。
“咬住这个?”那警卫心有不甘地说,想表现他最后的勇气,但还是照着指示乖乖地做了。
约书亚拿电匠用的胶带,绕过那警卫的头三圈,将绷带紧紧地固定在嘴里。
马克从警卫的皮带上,解下一个像是遥控器的东西。
“这是开车道大门的吗?”
那警卫从他被堵住的嘴,发出咿咿啊啊听起来无意义的喃喃声。
“也许是大门的。”
约书亚对警卫说:“放轻松点,不要挣破了你的手腕。
我们不是来此行抢的,只是路过而已。“
马克说:“我们离开后半小时,会打电话给条子,他们会来将你放开。”
“最好养条狗。”这是约书亚给他的忠告。
拿着警卫的手电筒,马克领着他们前屋子前门走去。
这些家伙是什么人,乔很庆幸与他们是同一边的。
这座庭园占地至少有三亩,巨大的宅第离前院的围墙有两百英尺远。
“我们在这里等。”马克说。
围绕着喷泉的池子,墙壁有两英尺高,萝丝坐在池边边缘,乔和马克跟着坐下。拿着从警卫身上取得的遥控器,约书亚沿着车道朝人口的大门走去,同时还一边用行动电话与某人联络。
“你怎么认识我的?”萝丝问马克。
“任何一个企业如果像我们一样创办了十亿元的信托基金时,”马克说:“它不需花太长的时间就能成功。此外电脑和资讯科技,正是我们的本行。”
“什么企业?”乔问道。
答案和约书亚在海滩所给的一样神秘难解。“我们都是‘巫界’的人。”
“那是什么意思?”
“稍后再问,乔,”萝丝允诺他,“马克,继续说。”
“所以,从第一天起,我们就密切注意全世界各个领域所从事最有前途的研究工作。这些研究工作我们认为会有预期的成果呈现。”
“也许如此,”萝丝说:“但是当我过去七年里所做的研究工作,绝大部分是在最严密的安全措施下所从事的时候,你们也出道两年了,有发现什么吗?”
“博士,你在你的专业领域展现出极大的远景,直到你约三十七岁的时候——突然之间,你的工作似乎完全停顿下来。除了一些只字片语的报告偶尔见诸文字外。然后你就像尼加拉瀑布,忽然一夜之间干涸了。”
“那又显示了什么?”
“这是最典型的模式,一个被国防机构或政府其他单位所甄选聘用的科学家,在强大的压力下,封锁了一切对外的资讯。所以,当我们看到像这样的情况,我们就积极地寻找你实际工作的地点,终于发现你在替铁克诺公司工作。但并不是在他们这些知名而且任何人都能进出的设施内,而是在维吉尼亚州马纳萨斯市附近,空入地下有生物安全防护设备的建筑里。你们称作‘九十九号计划’。”
当乔仔细倾听他们的谈话时,只见在长长车道尽头那扇华丽的电动大门,正缓缓向一边移开。
“你们知道多少我们在九十九号计划里做了些什么?”萝丝问。
“不够多。”马克说。
“那你们如何知道这所有的事情!”
“当我说我们密切注意全世界正在进行的研究工作时,那并不是说我们资讯的来源,只限于某些刊物,或每一个科学研究室都能使用的资料库。”
萝丝并没有露出憎恶的表情说:“如果说你是能进入电脑安全系统,破解密码的电脑‘骇客’是否应该比较恰当呢?”
“不管怎样,我们并未以此图利,我们并未窃取我们所需要的经济方面的资讯,那只是我们的任务而已,我们的工作就是搜寻。”
乔对自己的耐性感到惊奇,虽然在倾听他们的对话时,他知道了不少的事情,但基本上谜团并未解开,反而陷得更深,但他准备好随时等着听答案。在宴会室里,那张拍立得照片的怪异经验,已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撼了,此刻,他终于有时间去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副感觉似乎只是某些正在揭示中神秘事件的序曲而已,而这个揭示,比他之前所想象的更为错综复杂。他继续约束自己稍安勿躁,以了解真相。此刻他的直觉警告他,应该让所揭露的事对自己产生的冲击减到最小,而不是压顶的狂涛巨浪。
约书亚已走出开启的大门,站在太平洋海岸公路边上。
东边的山丘,升起一轮明月,暖风也自海面吹来。
马克说:“你是我们所追踪的数千名研究人员之———由于‘九十九号计划’是高度机密性,使我们对你产生兴趣。然后一年前,你带着计划中的某些东西离开了马纳萨斯市。一夜之间,你成了全国所丞欲寻找的人。甚至在你被猜测死于坠毁在科罗拉多的班机之后,甚至那时……人们都在找你。许许多多的人,花费了很可观的资源,疯狂地寻找一个死去的女人——这对我们而言,是非常怪异的事。”
萝丝没说什么鼓励他的话,她似乎有点倦了。
乔握着她的手,那只小手在颤抖着。但她紧捏着乔的手,像是跟他保证她没事似的。
“然后我们开始截听某些秘密特勤单位的报告……报告中说你仍活着,并在洛杉肌地区活动,活动的内容与三五三号班机的罹难家属有关。我们安排了一些我们自己的监视人员,这方面我们很在行,有些成员是从军中退下来的。不管怎样,你也可以说我们是在监视着那些监视你们的人。现在……我认为我们做得还不错。”
“是的,谢谢你们,”她说:“可是你们不知道你们卷进了什么是非之中。这里面没有荣耀……只有恐怖与危险。”
“杜博士,”马克很坚持地说:“我们有超过九千人,个个都视死如归。我们不害怕,此刻我们相信你已发现了你所做研究的关键点——如果你真的有所突破,那就与我们所预期的大大地不同……如果人类处于历史的这个转折点,所有的事情将彻底永远地改变……那么,我们都是你的拥护者。”
“我相信你们是的。”萝丝同意地说。
马克用一种温和但很坚持的方式,使萝丝接受这样的联盟关系。“博士,我们是在并肩对抗这个无知、可怕又自私的邪恶势力,它们想将世界论于黑暗之中。”
“你要记住,我曾为他们工作。”
“但你已转变心意了。”
一辆车驶离太平洋海岸公路,停下来把约书亚接上车。
另一辆跟随着它驶进大门,沿着车道开过来。
萝丝、马克和乔都站起身,等那两部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一部是福特,另一部是宾士。约书亚从那辆福特里出来,而一个年轻的揭发女子则从驾驶座走出车外。那辆宾士,是由一个大约三十岁的亚洲人驾驶。
他们都聚集在杜萝丝的面前,鸦雀无声地望着她。乔看他们望着萝丝的样子才明白,他们不仅是对这位科学家感到好奇而已,甚至于是一种敬畏。就像是站在一位超凡的圣人面前。
“我很惊讶看到你们所有人都穿便服。”
大伙儿都笑了,约书亚说:“两年前我们计划此一任务时,刻意保持低调。不想引起太多媒体的注意……因为我们认为大众对我们误解很深。唯一没料到的是我们居然有敌人,而且敌人是如此的凶残。”
“势力如此的庞大。”马克接着说。
“我们认为,每个人都想知道我们所追寻的答案——如果找得到的话。现在我知道有希望了。”
“不知道是福气,有些人因为知道而被杀呢。”那年轻女子说。
“所以一年前,”约书亚继续说:“我们利用袍子来掩人耳目,一般大人都视我们为异教徒。他们愈是认为我们疯狂,就愈能接受我们。”
袍子。
乔惊异地问:“你们穿蓝袍,剃光头?”
约书亚说:“我们有些人是这么做,而且那些穿‘制服’的假装是我们全部的成员。那也就是刚才我说袍子是掩人耳目的意思——袍子、光头、耳环等,都是这个作用。我们其他人则暗中活动,执行工作时不会被人发觉,容易渗透。”
“跟我们来,”那年轻女子对萝丝说:“我们知道你已找到方法了,而我们要帮你公诸于世——不受干扰。”
萝丝靠近她,将手贴在她脸上。一如在墓园时对乔所做的。“我也许很快就会和你在一起,但不是今晚。我需要多一点时间思考,现在我急着要去见一个小女孩,她即将有难。”
妮娜,乔心想。他的心有如树的影子,在狂风中不停地抖动。
萝丝走到那个亚洲人的前面,也用手触摸他。“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站在你预见的门槛上。我们将要通过那道门,也许不是明天,不是后天,不是下周,而是未来的数年。”
她走到约书亚的面前,“我们将一起见到这世界做永久的改变,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将知识的光辉,带进人类所存在的黑暗与孤独。”
最后她靠近马克,“我想你会带两部车来,因为你准备留一辆给乔和我使用。”
“是的,但是我们希望——”
萝丝伸手拉住他的手,“很快,但不是今晚。我有很紧急的事。马克,每一件我们希望完成的事,目前都是以一种平衡状态悬吊在那里,悬挂得很不稳定——要等到我找到我刚才所提的那女孩为止。”
“不管她在哪里,我们可以带你去。”
“不,必须由乔和我来单独处理——而且得尽快。”
“你可以开福特车去。”
“谢谢。”
马克掏出一张一元的钞票给萝丝。“这张钞票的序号有八位数字,去掉第四位数,其他的七位数是区域号码为三一O 的电话号码。”
萝丝将钞票塞进牛仔裤口袋里。
“当你准备好加入我们,或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时,打这个电话给我。不论你在何处,我们都会赶到。”
她亲吻马克的脸颊说:“我们得走了。”她转向乔,“你会开车吗?”
“当然。”
萝丝对约书亚说:“可以借你的行动电话吗?”
他把电话交给萝丝。
他们进入车内,当萝丝关上车门时,说了一句:“天啊!”然后身子前倾,不断地喘着气。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