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看到他手里捏着的草药,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就那么的沉不住气呢!

“安以墨,你怎么回来了?”她的眼角还挂着泪,唇角却强扯开一抹悻悻的笑。

“那晚是你背我下山的?”安以墨直接略过她的问题,径自问道。

“什么背你下山?我怎么背得动你?”霍凉染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背过身去,不敢看安以墨审视的眼。

安以墨却不肯就那么容易的放过她,几步绕到她的身前,紧紧盯着她,质问道:“你看到了,是不是?”

“啊…”她惊得唇角微启,这回是真的被他的表情吓到了。

难道,她看到了什么不能看的?

不过,细一想也是,他一个大男人,一定不会希望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但,她现在说没看到,显然他也不会相信的。

“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安以墨忽然扣住她的双肩,用力的摇晃起来,失控的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安以墨,我没有,真的没有。”她忍着肩上的疼痛,急声解释。

他误会她,她受些委屈,倒是没有什么,她现在只怕他失控,再想起曾经的那些不美好的过往。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却看得出,那段回忆一定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安以墨瞠圆了眸子,瞪大眼,粗喘着气,惶恐的盯视着她,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墨”霍凉染试着温柔一些的唤他,“你听我说,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永远都不会嘲笑你的。”

“真的?”安以墨的眸子微闪,扣着她双肩的大掌松了松。

“恩,真的。”她轻轻的点头,回得极为的认真,生怕刺激到他。

她并不怕这样的他,只觉得心疼他。

他眸光里的情绪一番剧烈的挣扎,却陡然松了手,跌坐在地上,声音极小的呢喃道:“他们都说是我偷的”

“我相信,不是你偷的。”她挨着他坐下,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为何你要信我?”他转头看向她,竟是微微红了眼圈,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没有理由,只因你是安以墨,所以我信你。”她视线专注的凝着眼前这个像孩子一样的男人,字字清晰的说道。

而她不知,她的话,此刻已经化作一股股的暖流,沁入了他的心间。

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么好听的话,更没有一个人,因为他是安以墨,而愿意信任他。

他张了张口,激动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善表达。

她看他如此,知有些伤不易一再提起,便转移话题,笑着对她要求道:“安以墨,我的脚好痛,你背着我下山,好不好?”

安以墨愣了下,立刻站起身,“我先给你敷药”

“哦,好。”她看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偷偷的笑了。

他终于又变回那个冷酷的安以墨了,看来是没事了。

很快,他便捡回了被他丢掉的草药,在她的面前蹲下,握住她的脚,迟疑一下,忽然道:“你忍着点,会有点痛。”

霍凉染一愣,一时间竟好像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

难道又不正常?居然还会提醒她痛,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

她尚且在胡思乱想,他已经握住她的脚腕,揉捏了起来。

“啊…”她疼得大叫,不满的吼道:“疼死我了,安以墨,你揉之前,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提前告诉你了”安以墨黑着脸,不满的提醒她。

提醒了?

恩,确实是提醒了。

霍凉染不得不悻悻的闭了嘴,咬唇忍着痛意。

安以墨的动作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给她敷好了草药。

然后,面色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便背过身对着她,也不说话。

霍凉染对这人的冷酷脾气简直是无语了,索性就真的不说话,直接爬上他的辈。

她贴上他的一瞬间,他全身蓦地绷紧,僵在原地片刻,才站起身,背着她向山下走去,始终没有开口与她说一句话。

山间很静,他的背很宽,她被折腾的又有些累了,竟是在他的背上打起了哈欠。

她索性在他的背上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小声嘟囔道:“安以墨,我困了…”

“恩”简练的一个字,典型的安以墨冷酷风格。

不过,她也懒得与他计较,真的闭起了眼。

他背着她又走了一程,一直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感觉不到她动一下,便以为她睡了,这才敢小声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问道:“你这么瘦,怎么会有力气背动我?”

“因为我之前跟无心学过武功啊!”她冷不丁的回了他一句,又在他的背上蹭了蹭,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安以墨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僵,决定闭口不言。

“安以墨,你真的很重,那天累得趴地上几次,看来你要减肥了…”

某女好像做梦一般的小声嘀咕,某男一张俊脸已经窘迫得变了颜色…

他还要减肥???再减岂不是要皮包骨了???

他这回相信,她一定是睡着了,在说梦话呢!

“染儿,既然你的脚受伤了,不能再上山采药了,就在家里看医书吧!”安以墨突来兴致,难得很坏的恶整了一下在他背上留口水的女人。

霍凉染听得一个激灵,心里暗叫着“不要”,面上却继续装睡,一声不出。

而且,她还决定,回家后,也继续装睡,坚决不看医书,不让某人奸计得逞。

安以墨好似猜到了她小女人一般的心思,抬头望着夕阳,竟是微弯唇角,暖暖的笑了…

顕国皇城,皇宫中

孟贵妃一把拂掉手边的茶杯,危险的眯起眸,冷笑着狠狠道:“年芊妩还真是不识相,她还真以为她能坐上太后的位置?”

“母妃,何苦为了她动气呢!”皇甫瑾端起手边的茶杯,淡定的喝了一口,复又道:“有这功夫,倒不如来猜猜父皇的心思。”

“本宫就不信,他会册立皇甫烨那个小贱~种为储君。”孟贵妃虽仍处在震怒中,但是这话说得倒是甚为的自信。

“母妃”皇甫瑾不悦的一皱眉,并不喜自己的母妃骂皇甫烨为“小贱~种”。

“你当他是皇兄,他有没有当你是皇弟?”孟贵妃反过来教训起了他。

皇甫瑾也不与母妃争执,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管怎样,他既然是父皇的血脉,便有机会坐上那储君的位置。”

“那又怎么样?他有个不被皇上待见的母亲,就注定不会获得盛宠?”孟贵妃不以为然的嘲讽道。

“不,母妃,这事情你想的太简单了。”皇甫瑾摇摇头,复又解释道:“父皇若是一点都不看重他,也不会将兵权交到他的手上。”

“那还不是为了赫青绾那丫头?现在她死了,他还有什么筹码?”孟贵妃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

话落下,看着儿子顿时变了的脸色,她才叹了声,劝道:“瑾儿,忘了她吧!母妃不希望你像你父皇一样,被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左右一生。”

“母妃,儿子还有事,就不陪母妃了。”皇甫瑾站起身,就向外走了去。

孟贵妃也不拦着,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喟然长叹。

若是这人没死,她还能骂醒自己的儿子,让他看清形势。

可是,现在人已经死了,她便什么都不想说了,觉得只要日子久了,儿子自然也就放下了。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自是争夺储君之位。

皇甫瑾从孟贵妃那里一路大步而出,一张脸已经变了几个颜色。

他不信,怎么都不相信她会死,一定是皇甫烨搞的鬼,将她藏起来了。

“绾绾,只要你还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暗暗在心中已经不知第多少次的起誓。

最近这些日子,他甚至不敢深想她的事情,因为一想他便会崩溃。

他很清楚,只有夺下了皇位,他才能得到她。

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了夺权,结党营私,四处奔走。

“绾绾,你等我,不会太久。”他在心里轻轻的呢喃一声,忽然止住脚下的步子,看着前方的素衣女子耳边那闪烁的一点愣了下,随即便快步走上去,扣住她的手腕,急急的叫了声,“绾绾”。

“大胆”年芊妩娇呵一声,抽回手,便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

皇甫瑾却好似感觉不到痛意一般,扣住年芊妩的双臂,激动的问道:“绾绾的耳环怎么戴在你的耳朵上?”

“是她送我的”年芊妩皱眉回他一句,见他还没有松手的意思,才怒声对一旁的宫人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宫拉住瑜王。”

几个宫人连忙上前,只是才一近皇甫瑾的身,就被他用内力震开。

“瑜王,你是不是疯了?”年芊妩惊恐的看着他,觉得他就像是被鬼附体了。

除此之外,她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一个皇子为何敢在青天白日之下,挟持皇后娘娘。

“绾绾在哪里?”

他是疯了,早在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刻,便疯了。

“绾绾不是已经殇了吗?”年芊妩被他问得有些怔愣,这件事情,不是人尽皆知吗?为何还要来问她?

皇甫瑾的视线却缓缓的从她的脸上挪开,落在她的耳侧,看得她的心里直慌。

待她看到他忽然抬起手来的时候,两边耳垂已经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刺痛。

而那个罪魁祸首,已经攥着从她耳朵上扯下的一对耳环扬长而去。

“皇后娘娘,我去请太医。”宫人已经吓白了脸色,连忙转身小跑着去请太医。

年芊妩一时间也被这样的皇甫瑾吓傻了眼,心有余悸的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她还仍处在惊吓之中,这时却由远及近跑来一个小太监,带来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皇后娘娘,皇上刚刚咳血了,太后娘娘请您立刻过去。”小太监甚为慌乱,满头大汗的样子,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事态的严重。

年芊妩不敢怠慢,更顾不上耳垂的刺痛,立刻疾步随那小太监向皇帝的寝宫而去。

作者题外话:新的一卷,新的开始,书中每位主角都会有新的演绎,敬请期待…

谁的爱,是谁轮回的终点?

002 再遇,已是陌路

002 再遇,已是陌路

年芊妩赶到皇帝寝宫的时候,太后,孟贵妃,靖王,瑜王以及宫中的众位妃子和皇子,公主都围在床边,忧心忡忡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

太后见她进来,不悦的一皱眉,随即对众人一招手,所有人都安静的随着她走了出去。

待众人出了寝宫,太后神色一戾,怒声斥责道:“皇后,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皇帝?还是说,你觉得这个皇后之位委屈了你?”

“臣妾没有”年芊妩立刻欠身,恭敬的回道。

她明白,太后的责怪本在情理中,她作为皇后,的确该日夜守着病重的皇帝。

但,想照顾皇帝的人太多,她不想与人争,只想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明知这是错,她却仍是改不掉。

太后猛的一皱眉,是骂也不是,责备也不是。

皇帝这个状态,皇后不争宠,其实也未尝不是好事。

若是皇后是个愿意争的人,与孟贵妃一起搞得后宫鸡犬不宁,她也头疼。

但,即便她明白,却仍是没有办法待见一个对自己儿子毫不关心的皇后。

太后见她态度卑恭,便也就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加责备,刚欲收回注意力,视线便扫到了她耳垂上的血迹。

“你这耳朵是怎么了?”

“啊…”年芊妩一惊,下意识的抚上血迹还未干的耳垂。

站在太后身后的皇甫瑾听到太后的盘问,全身也是一震,这才清醒几分,知道自己之前对年芊妩的行为有多失控和不该。

他的视线越过太后,紧紧的锁住年芊妩,紧攥的拳头里握着的便是那对染血的耳坠子。

“可能来的时候太急,臣妾也不知道耳坠刮到哪里去了。”年芊妩在众人目光的审视下,轻声软语的解释道。

但显然她的说法并不能服众,那两边耳垂都染血了,人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再者,怎么就那么巧,两边的耳坠子一起刮没了?

只是,如果不是不小心刮掉的,那是怎么弄的?众人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都有些探究的看着年芊妩。

太后是明白人,自然也是看出了事有蹊跷,但她却不想小事化大,便笑着赞赏道:“看来是哀家错过皇后了,皇后若不是心里记挂着皇帝,也不会伤成这样,还不自知。”

话落,太后又伸出了手,将还弯着身子的年芊妩扶了起来。

“好了,让你宫里的人,赶紧去传个太医,好好的看看,免得留了疤。”太后拍拍她的手,温和的交代一声,便领着自己宫里的人起架离去。

“谢太后”年芊妩始终垂眉敛目,一副恭敬的模样,不见半点的喜忧。

待目送太后离去后,她刚欲抬步离去,便听不愿意传来一道凌厉的嘲讽声,“皇后娘娘这场戏演的可够逼真了”

年芊妩蹲下脚步,寻声望去,看着满脸嘲讽之色的孟贵妃,只是轻皱了下眉宇,并没有任何开口反驳的意思。

自从踏进这宫门的那天开始,她觉得自己的幸福没了,便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这时又岂会在乎孟贵妃的嘲讽?

只是,她有点好奇,若是她知道是她的儿子对她这个皇后不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感激她?还是会更加的觉得她好欺负?

她的视线微调,淡淡扫过面色沉重的皇甫瑾,随即便转了身,向外走去。

她再好欺负,她还是名副其实的皇后,根本不必受一个妃子的气。

何况,她并不好欺负,她只是懒得去计较,去争而已。

因为,皇后之位她不稀罕,皇帝她不爱,所以她真的没有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孟贵妃几步来到年芊妩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皇后娘娘是觉得本宫不配与皇后娘娘说话吗?

孟贵妃一张保养极好的脸孔,此刻已经扭曲。

她虽从来没有坐上过皇后的位置,但权利却已经等于皇后。

后宫那些妃子,哪个见了她,不得矮上三分?

皇后的位置被年芊妩坐了,她已经不满,却仍是不计前嫌的想与年家合作,谁知道居然被这个女人一口拒绝。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她已经有气没地方出了,这会儿年芊妩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不理不睬,让她下不来台,她又岂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