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对她好,在八岁那年,就已经成为了习惯…
之后,他们一起流浪,一起乞讨,他那时候便已经将她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决心一辈子保护她。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她一错再错…
他走进她的院子时,她正在花厅中不停的来回踱步,一脸的焦急。
她见他来了,即刻快步迎了上来,急切的问道:“墨,你知道赫青绾在哪里,对不对?”
安以墨没有回她,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他不想对她说谎,更不想对她说实话。
“你倒是说话啊!”慕容雪嫣见他不回答,顿时大怒,“那不成你想害死烨吗?”
“将那道免死的圣旨交出来,就谁都不会有事了。”安以墨的神色仍旧如进门时一样的平淡,没有因她的激动,而有一丝的波动。
慕容雪嫣全身猛的一震,之前还高涨的怒火竟是一时间灭了不少,忽然便软了声,“墨,若是我这个时候交出那道圣旨,烨一定会生我气的。”
“他会谅解你的”安以墨很肯定的驳回她的话。
皇甫烨对她本就心存愧疚,又怎么可能为了这件事情责难她呢!
“墨,你变了。”慕容雪嫣卸去柔弱,换上了尖锐的指责,“你不要忘记了,当初我不肯回来,是你硬是逼我回来的。你怎么可以在我回来之后,又帮着别的女人来害我呢!”
“嫣儿,我永远不会允许任何人害你。”他重复着最初的承诺,语气仍旧坚决。
只是,却也在心里补了句,“但,我不会再帮你害人。”
“现在是我生死存亡的时刻,你不帮我,便是害了我。”慕容雪嫣自是不肯罢休,在皇甫烨那里,她已经不能再强势了,在安以墨这里绝对不能再输了阵仗。
“嫣儿,那道免死的圣旨,真的比烨的命还重要吗?”安以墨看着她有些扭曲的脸孔,对她越发的失望。
他曾以为,不管她害过多少人,她都不过是为了爱。
但此刻,他竟是也看不出,她到底是爱皇甫烨,还是更爱权利和自己。
“当然不是”慕容雪嫣断然否定他的话,辩解道:“就算是我愿意交出圣旨,皇上就会放过烨吗?皇上本就生性多疑,看到圣旨后,他更会觉得是烨害了赫青绾,偷来了她手中的圣旨。”
不得不说,慕容雪嫣的心机很够用,很会狡辩,一句便戳中了要害,让刚刚还坚定的安以墨,有了丝动摇。
皇帝现在染病,一再施压,说要见赫青绾,皇甫烨却始终不肯交人,称自己也没找到。
安以墨虽然不明白这里边到底有着什么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皇甫烨不肯让赫青绾露面,绝对是为了保护她。
只是,这样一来,皇甫烨只怕会与皇上撕破脸,毁掉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只怕皇甫烨与赫青绾便再也无法在一起了。
先后留下两个遗愿,他若是一个都没有办法完成,他又怎么可能再心无负担的与仇人的女儿在一起呢!
他到底该怎么做?真的要让赫青绾去见皇帝吗?
这样一来是可以救下他,但估摸着也会毁了他的某个计划。
“墨,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想吧!”慕容雪嫣见他有些动摇了,便软了语气,轻叹一声,苦笑道:“若是他有事,我定然也不会独活。”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安以墨还是掉进了她的算计中,开口问道。
“王府的人回来禀报,说他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罚跪在宫门前。”慕容雪嫣痛苦的一闭眼,似不忍提起。
安以墨闻言,亦是皱紧了眉心。
皇帝这么做,明显是在羞辱皇甫烨,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失势。
只怕是今日一过,明日朝中又会有很多大臣,站到皇甫瑾的阵营中去了。
但,他很疑惑,皇帝做的这么决,真的只是为了赫青绾的安危吗?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感知,一切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我先走了”安以墨有些沉重的撂下话,转身便走出了花厅。
他虽然没有给慕容雪嫣任何的承诺,但她还是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带赫青绾入宫的。
赫青绾入宫,除去可以挽救皇甫烨的前程以外,更会重新的回到明处来,好让她有机会铲除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皇甫烨将她藏得那么好,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她慕容雪嫣怎么会让他那么称心如意的背叛她?
她始终坚信,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会比皇位更重要,对赫青绾的特别,不过是一时的迷恋而已。
只要她将赫青绾除掉,一切便会重新回到原点了。
安以墨还是去找了赫青绾,决定带她入宫面圣。
她很爽快的应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离开这里,重获自由。
待入了宫,故事要怎么发展下去,便由她说了算了。
救他?
她在心中冷笑,她为何要救他?
此时,她的心中蓄满了恨,全然不觉得走出了这里,便等于放弃了皇甫烨的庇护,而之后的命运波折,却已经半点由不得他们…
这世间,纷纷扰扰,她终究没能看清,谁是真的为她好,谁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
而这一趟皇宫之行,她得到的终是没有失去的多…
作者题外话:绾绾会救烨吗?还是会为了成全心中的恨,落井下石呢?
045 放手,削发为尼
045 放手,削发为尼
赫青绾从来想过,会有那么一日,一向骄傲的他,竟会跪在宫门前,接受来来往往人群,嘲弄的目光。
可是,他的脊背挺得那么直,丝毫没有一点弯曲,就如同他站着时一样的顶天立地。
她以为,看到这样的他,她会有一种很解恨的感觉,却不知为何,竟满心全是悲凉。
她摆手制止所有要见礼的人,脚下的步子一时间僵住,就这样站在他身后,静静的望着他,再也向前挪动不了一步。
恨吗?
恨,但她仍是觉得,他不该如此…
她不动,安以墨也不动,就站在她身边,安静的陪着她。
他不知是感觉不到身后有人,还是即便感觉到了,也不在乎,始终目视着前方,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在这个烈日当空的午后,不管是恨还是爱,她的眼中也都只剩下了他…
安以墨看着她眼中闪动着晶莹,竟觉得那远比今日的阳光还要耀眼,灼痛了他的眼…
他是对他们之间的一切,了解最多的人。
是以,他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那道坎太深,很难迈过…
或许,皇甫烨的放手,已经成了最好的结局…
只是,到底还要蹉跎多久,他们才能参透?
“公主”
一道忽然响起的尖细嗓音,打破了这个午后的宁静。
他刚刚还如雕塑一般的高大身躯,轻颤了下,却没有转身。
赫青绾收回看着他的视线,抬眼望向朝她快步走来的徐公公。
他居然改口叫她公主?那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皇上真的打算解除她和皇甫烨之间的关系了?
“公主,皇上在等着见您。”徐公公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恭敬的道。
“恩”赫青绾不自觉的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身边的男人,才抬步与徐公公离去…
安以墨望着她的背影远去,才轻喟一声,绕道皇甫烨的身旁。
还不待他开口,皇甫烨便已经寒声质问道:“谁让你带她来的?”
“不带她来,你怎么办?”安以墨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意,他并不是因为受了慕容雪嫣的唆使,才会带赫青绾来,他只是不希望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皇甫烨口中的每一个字里,都包含着滚滚的怒火,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毁一般的决绝。
“呵…”安以墨自嘲而笑,“看来,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走吧!”皇甫烨不想再说,因为他觉得不管自己说多少,别人都不会懂他。
死的人是他的母后,谁都没有办法真正的体会他心里的感受。
他想要保护她,想爱她,但登不上皇位,他注定无法安心的爱她。
“既然你不能爱,有没有想过放手?”安以墨蹲下身,低声问他。
“安以墨,如果你还将本王当兄弟的话,就再也不要让本王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皇甫烨狠狠的瞪着安以墨,警告道。
“便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安以墨早就猜到,不管他说什么,都会是这种结果。
很多时候,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赫青绾看着斜倚在床柱上,面色苍白,好似几日之间老了许多的皇帝,请安的声音一时间都微哽了起来。
“青绾见过干爹”
“不必见礼了”皇帝对他招招手。“过来,让干爹看看,那混账有没有伤到你。”
赫青绾依言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青绾丫头,干爹知道你受委屈了,这次干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皇帝忽然厉了声,竟是透着几分萧杀之意。
赫青绾的心一颤,愣愣的看着皇帝,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忘记了所谓的“报复”。
皇帝深沉的凝了她一会儿,忽然语出惊人,“丫头,若是干爹同意你们和离,你是否愿意?”
“干爹…”赫青绾没有想到,之前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此刻居然不必求,便实现了。
和离?
若是和离了,她该如何报仇?
“行了,你的心情干爹明白,这事情便由干爹为你做主了。”皇帝见她不说话,也不逼她,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干爹,我…”赫青绾刚想开口,皇帝便阻断了她的话,“青绾,干爹累了,今儿就不与你多聚了,待过两日病好些了,再召你过来。”
“是,干爹。”赫青绾只好起身,向皇帝欠了欠身。
“青绾,这几日你便住在宫中,不必回王府了。”皇帝似很不放心的交代道。
“是”赫青绾木然的应下,有些恍然如梦般的走出了皇帝寝宫。
她与皇甫烨之间,就这样没有了牵连吗?
她不久前,还决定要很他,要报复他,可怎么突然就…
“绾绾”
一声轻唤,换回她游走的神志。
她微顿脚步,疏离的看向站在距离自己几步之遥处的皇甫瑾。
“绾绾,九哥有些话,想与你说。”他踌躇着犹豫了下,才开口道。
“好”赫青绾几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离去。
而不远处,一行人,数道身影,为首的老人看着两人的身影,眼中满是忧虑。
“皇帝啊皇帝,你到底想做什么?”太后沉痛的闭了闭眼,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
三个小辈之间走到今日这一步,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帝在里边起了什么作用呢!
她本不想管,不想问,怕更激起了皇帝的逆反心理。
可都到了这一步,她再不管,只怕会酿出更多的悲剧来。
一番思量后,她将视线从两道人影消失的方向收回,向皇帝的寝宫而去。
只要她这把老骨头还活着,她绝不允许他毁掉几个孩子的幸福。
太后没有让人通传,一个步进皇帝的寝宫。
她进门时,皇帝正靠在床边,闭目养神,唇角却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与他苍白的脸色完全不相符。
“皇帝,收手吧!这场戏该到此为止了。”太后直直的盯视着皇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厉声要求道。
她这辈子,也可以说是素手染血,踩着别人的尸骨爬上去的。
她年轻的时候,亦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仁慈,但现在她老了,她不希望再看着自己的子孙相互残杀。
“母后,儿子什么都能听你,唯独这件事情不行。”皇帝缓缓睁开眼,一字一顿,字字皆是坚决和冷意。
“都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太后真恨不得现在就给这个执迷不悔的皇儿一巴掌,都这么年过去了,为何他就不能醒一醒?
“若是朕有生之年不能杀了他,朕怕自己会死不瞑目。”皇帝掀开被子,起身从床上站起,稳健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病态。
“你想杀谁,哀家不管,但烨儿和瑾儿是你的皇儿,是哀家的皇孙,哀家决不能看着他们相互仇杀。”太后忍着胸口的一股子闷意,多年来第一次与皇帝较真。
她知道,在赫蓉秀的事情上,皇帝也是怪她的。
是以,这么多年来,她对他后宫的事情,都是不闻不问,什么都随着他高兴。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法再坐视不理。
“就算是朕什么都不做,他们为了争夺皇位,也一样会相互厮杀。”皇帝的眼中迅速蔓延开大片的红血丝,异常的狰狞。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太后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却终是没有打下去。
皇帝瞥了眼太后高举的手,嗤笑道:“母后难道忘记了,您当年是怎样教朕残害兄弟手足的吗?”
太后闻言,瞬间白了脸色,身子不稳的晃了晃。
报应啊!这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皇帝,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已经死了,不管你再做多少,他也不会出现的。”太后无奈的软了声,劝道。
“朕知道,他一定还活着。”皇帝缓缓眯了眸,满眼的萧杀之意,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慈爱。
“就算他还活着,他若是在乎赫青绾母女俩,也不会等到今日还不出现。”太后现在只想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儿子从仇恨中清醒过来。
“是吗?”皇帝不以为然的一笑,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皇帝,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太后看着他的表情大惊,总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