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宁正欲转身,想到什么,马上又问:“对了,你姐叫什么名字?”
裴延:“裴迎华。”
“裴迎华。”杜青宁喃喃着转身朝密室走去,或许是裴延按的开关,密室的门主动开了。她熟门熟路的下去进了那房间。
她端了个杌凳到床边,坐下大大方方的打量起床上的美人。
这一次看对方,她觉得顺眼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再看,她才觉得对方与裴延似乎有那么几分像。而且都是难得的,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绝色。
杜青宁试着喊了声:“迎华姐姐。”
想了下,她又道:“也不对,在你看来,你大概有别的名字。”
“你长得还真是好看,越看越好看。”话语间,她伸手抚摸起对方的额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你的眉头有些皱。”
后知后觉中,她感觉裴迎华的额头有些凉,想了下,便试着握住对方的手,这一握,她才发现对方的体温确实很凉。
她见裴迎华盖的被子有点薄,便在房间的箱子里找到一床厚被子。她去到床边正欲直接加在裴迎华身上,可想到自己在家盖的被子也没这么厚,两床的话,怕是会压到人。
于是她便把手里的被子放下,打算把被子换了。
未免冷到对方,她先将裴迎华身上的被子卷到其上身,再把那厚的被子搁在了对方下身,而后才取下那床打算换下的被子。
正是她欲把已经盖住对方下身的被子扯上去时,她看到了对方的肚子,手下动作顿住。
肚子并不稀奇,但她觉得稀奇的是对方腹部那鼓起的一个包。裴迎华体态窈窕,腰肢纤细,淡紫色的衣料下,那鼓起的肚子显得尤其突兀。
杜青宁下意识伸手摸了下。
这让她不由想起二伯母佟氏怀杜建臻时,略莫是四个月左右的时候,她见到过对方的肚子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她还小,天真的她还突然摸了下对方的肚子,也是这个触感。
她有些愣愣的给对方盖好被子。
她想,应该是她想多了,裴延的姐姐明明昏迷了四年。
可能只是有点肚子而已。
第61章
杜青宁将胳膊搁在床边,撑着脑袋继续打量着裴迎华,心觉没想到这么完美的人,会有一个挺大的肚子,实在是不大和谐。
也或许是身体缘故吧!
她再有意与昏迷不醒的裴迎华说了会话,刻意跳过了对方肚子的问题,因为没有姑娘会喜欢被人说肚子大。
后来感觉差不多了,她才迟迟离开了密室。
当下的裴延正坐在案桌后头看书,杜青宁走出密室正好可以看到他书中的内容,似乎是很深奥的医书。她没什么兴趣的收回目光,双手撑在了案桌上,侧头看着他,道:“刚才我见你姐身子挺凉的,就给她换了床厚被子。”
裴延不紧不慢的放下医书,又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垂眸看着怀中人:“你还挺关心她的。”
杜青宁在他怀里待的越发的自然,她伸手捋动着他那落在胸前的长发:“她是你姐,以后也是我姐,理应关心。”她似乎是第一次特地触碰他的头发,还真是柔顺,又黑又亮,比她的都要好。
她这话,裴延觉得爱听,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垂眸看着她那一直不老实的拨弄他头发的手,似乎挺享受。
杜青宁叹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我感觉她好可怜,年幼走失,后来又命运多舛,到如今这个地步。”裴延也可怜,他们母子三人都可怜。
裴延伸手也抚摸起她的发丝,静静地听着她说话的声音,他喜欢二人如此亲昵,由身到心。
杜青宁就着裴迎华,说的话倒是不少,只是她的脑袋不知如何跳跃的,突然又说起那已经疯了的汪彩曳。后来她想到什么,又问裴延:“那日她不是来找你的?后来呢?”
裴延面不改色道:“是我让人喊她过来的,因为之前她就对我说过我娶你是为了报复裴律,我就猜测散步谣言的是不是她。”
杜青宁心想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汪彩曳也没少纠缠裴延。她又问:“那可是她?”
裴延:“是。”
杜青宁瞧着裴延那张精致绝伦的俊脸,摇头轻啧道:“你还真是祸水。”
裴延笑了下,垂头趋近她的脸,与她一起吞咽着彼此的呼吸,暧昧道:“可我这个祸水只要你,心里眼里都只是你。”
看着他眼里那浓烈到几乎要把她吞噬一般的情意,杜青宁嘴角不由勾了勾,道:“你似乎不油嘴滑舌一下,就浑身不自在。”她现在脸皮也厚了,忽略在他的目光下心里生起的那丝丝压迫感,倒也挺享受。
裴延:“不是油嘴滑舌,是肺腑之言。”
“不与你说这个。”杜青宁继续问道,“那她后来去哪里了?你可知道?”
裴延看着她眼睛,将她眼里那丝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试探之意收入眼里。
在他眸底的最深处划过一丝幽暗之色,他看似无辜道:“她承认自己的作为后就走了,她去哪里没有必要告诉我。”
他说的也是,杜青宁微微点头:“这样啊!”
裴延故意揉乱了她的头发,似乎是在有意惩罚她:“别再提那些咎由自取的人来扫兴,嗯?”
她拍开他的手,不悦的嘀咕:“不提就不提,别弄乱我的头发。”
裴延喜欢她这近似撒娇的模样,不由低头亲了下她的嘴角,轻柔的帮她整理起被他弄乱的那点软发。
这时,蔚宗意突然跨着大步子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入目的便是那正中案桌后头抱在一起的两人。他立刻睁大了眼,在裴延陡冷的神色下背过了身。
杜青宁也赶紧尴尬的从裴延腿上下来了。
“啧啧…”蔚宗意调侃道,“你们这算不算是白日宣淫?还是一对未婚的男女。”绕是他这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都觉得看不过眼。
杜青宁本是几乎已经习惯了裴延的缠人与不要脸,自己也逐渐变得不要脸,当下被蔚宗意这么一说,马上意识到她与裴延确实是过火了,不由尴尬的红了些脸,哀怨的看了眼裴延,都是他带坏了她。
蔚宗意觉差不多了,又转回身走进了书房,他过去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目光来回看了看神色冷漠的裴延与面露尴尬之色的杜青宁。
为了化解尴尬,杜青宁马上便对蔚宗意道:“世子又来了。”
蔚宗意:“嗯,又来了。”
杜青宁:“…”莫名有了一种更尴尬的感觉。
好在这时杜青雨看蔚宗意进了书房,便也踏了进来,她对杜青宁道:“阿宁,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好。”杜青宁马上便从案桌后跑了过去,很干脆的对裴延与蔚宗意挥了挥手,“我们走了,下回见。”
随着姐妹俩的离开,蔚宗意感觉周遭的气温陡降,瞥了裴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之后,赶紧把茶杯放下也跑了:“我去送送她们。”
裴延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房门口。
倒是挺想让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与阿宁两人。
杜青宁与杜青雨行走间,突然听到身后蔚宗意的声音:“两位姑娘,我送送你们。”话语间,他已经来到了她们身旁,他待的是杜青雨那边。
杜青宁觉得奇怪:“我们两个哪里需要送?”
蔚宗意:“送送吧!顺便说说话。”
杜青宁:“好吧!”她觉得蔚宗意是个易聊得开的人,性子也简单,聊聊也不错。
后来他们三人未走多远,就见到了迎面走来的蔚元钧。
抬眸见到那总是一身华服,逼人的贵气中透着浓郁的上位者气息的男子,杜青雨下意识僵了下身子。人在眼前,她却是不敢看了,赶紧低下了头。
蔚宗意马上便迎了过去:“哎呦,怎出来了?”
蔚元钧暂时没有理他,只向杜青宁与杜青雨行了个礼:“三姑娘,四姑娘。”
杜青宁笑唤了声:“元公子。”
“元公子?”蔚宗意面露疑惑之色,后来想到什么,便了然的未再言语。
杜青宁自然猜到蔚宗意这态度的理由,但没有点透,只仍旧若无其事的笑道:“我们先走了,元公子告辞。”
蔚元钧看了下不早的天色,便也道了声:“告辞。”
蔚宗意便没有再送他们,而是在她们迈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后,又对蔚元钧道:“怎出来了?莫不是很闲?”
隐约中,杜青宁与杜青雨可以听到蔚元钧在道:“宫里太闷,如何也得出来透透气。阿延呢?最近可还好?”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她们就听不到蔚元钧与蔚宗意后面在说什么了。
宫里太闷…
杜青宁与杜青雨都注意到这个话,很有默契的看向了对方,面面相觑了一番。
杜青雨心中陡然失落起来,不由回头看向蔚元钧的背影。也恰恰在这时,蔚元钧仿若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突然回过了头。四目相对,她心里不由一咯噔,赶紧又收回了目光。
杜青宁在猜测蔚元钧的身份,倒是没有注意到杜青雨的异样。她想了下,便问杜青雨:“三姐觉得他该是皇族人么?”
杜青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不希望他是,因为以他这个年纪,以及“元”字来猜,十有八.九就是…
她能猜到,杜青宁便也能猜到,心中自然是震惊的。若真是如自己所猜的那般,或许装蠢才最好。
这天下,让人最忌惮的,自然就是那位,姐妹俩很自觉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另一头,蔚宗意见蔚元钧突然回头看去,便也循着回头,恰恰看到杜青雨像受了惊似的赶紧转回头。他诧异的又看向蔚元钧:“你莫不是对那三姑娘有意思?”
蔚元钧不以为意道:“我不喜欢这一类的姑娘。”柔弱保守,唯唯诺诺的,着实无趣,他只是见她老偷看自己罢了。
蔚宗意马上便道:“她这一类姑娘如何了?我瞧着倒挺好,说句话都会脸红,当真有趣。”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杜三姑娘比杜四姑娘有趣,而且总能让他生起一阵保护欲。
蔚元钧淡淡一笑,未语。
杜青宁与杜青雨才走出千百庄,杜青宁便突发奇想道:“咱们去梅街再玩玩吧?我听说这两天那边的人更多了。”千百庄虽好,对她来说已是仿若自己的家,倒是更加想在外面玩。
杜青雨觉得绕一绕路,也能当做是路过梅街,便应下了。
之前来千百庄时,她们虽没有用马车,但马车也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们,随时等待她们去使用。这会,她们上了老早就等候在千百庄对面的马车,往梅街去了。
如杜青宁所想的,当下的梅街人比之前多许多,哪怕现在天色不早。看这架势,似乎会有起夜市的兆头。
很多人来梅街,目的不仅仅是赏花,有不少人图的就是个热闹,尤其是像杜青宁这样贪玩的人。她们一路往前走,来到了梅街东面的湖边,看到那湖面上飘荡了不少的花瓣,看着尤其的美。
杜青雨见了颇为可惜:“才开始盛开,就有这么多凋谢的花。”
杜青宁可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只单纯觉得花瓣落在湖面上飘荡着很好看,便不由过去打算坐在湖边赏看赏看。不想她脚下似踩到一颗石头崴了下,整个人便在惊叫声直接往湖里栽去。
这时正有一男子路过,他赶紧欲拉她,却只拉到她的衣袖,自己也差点被带下去。男子见到落在湖里扑腾的杜青宁,马上便直接跳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杜青雨好一会儿才回神,忙站在湖边焦急的看着那男子将杜青宁拖上了岸,之后赶紧过去搂住浑身湿透的杜青宁,急得几乎要哭:“阿宁。”这个气候落湖,自然难以想象的冻人。
这时那男子也赶紧道:“沿着湖往南去一点,有个小点的衣庄,衣庄虽小,衣服也不是多名贵,但重在离得近,附近人也不多,我带姑娘去换套衣服?”
杜青宁使劲颤抖着,看着眼前及时救她的男子。男子身穿一身以竹青为主色的宽袍,眉晕间透着亲和友好,长得也颇为清秀,是个让人看一眼就极易心生好感的人。
她冻得嘴唇泛白,哆哆嗦嗦的应下:“好,多谢公子。”
确实如对方所说的,衣庄很小,开得位置也颇为冷清,生意看起来不是多好。如今冻的直打哆嗦的杜青宁自然也注意不了太多,由着杜青雨给她由里到外挑了套普通的衣服就去后面换了。
就算换上了衣服,她也在杜青雨怀里窝了好久才缓过来。这个季节落湖,当真是要人命,还好她的身子要比寻常姑娘强健些。
去到前面,她就看到那救她的男子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站在门前。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他马上便转过了身,对杜青宁谦谦有礼的笑了下:“姑娘感觉可还好?要不要就近再找个大夫看看?”
刚才只是匆忙的看了看,杜青宁就觉得这人非常顺眼,如今缓了过来,再一看对方,更是觉得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她马上便笑道:“不必了,谢谢公子出手相助,让你也冷到了。”
对方应道:“我是习武之人,不怕冷,倒是姑娘,瞧着挺娇弱。”
杜青宁:“公子不觉得冷便好,否则我会觉得有些对不住。”
对方看着她又笑了笑:“姑娘严重了,看来姑娘是真的无碍,那在下便告辞了。”话语间,他对她作了个揖。
杜青宁:“告辞。”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杜青宁觉得心情不错:“这世界上,看来还是好人多。”
杜青雨握着她那还有些凉的手,觉得不放心:“阿宁当真觉得无碍?”
“唔…”杜青宁想了下,道,“我感觉是无碍,要不我现在回去喝点药,防生病?”
杜青雨:“好。”她觉得就该如此,何况是这个天,尤其是看杜青宁的脸色,明显还有些苍白。
于是姐妹俩马上便回了靖阳侯府,她们先去府医那里要了一副药,才分开,杜青雨去了后院,杜青宁去了肆意轩。
杜青宁将药给了采秋,让她拿去煎后就去了前屋。
踏入书房,她正欲喊爹,不想抬眸间见到杜栩倚着靠背椅,双脚随意的搭在案桌上,手里拿着一壶酒,正仿若一滩烂泥似的在灌着酒。
她一惊,马上便跑了过去:“爹,你这是在干嘛?”
杜栩抬起一双透着一丝迷离的眼睛,看到杜青宁这张熟悉到骨子里面的脸后,愣了会后,才淡道:“喝点酒放松会。”
杜青宁忙过去将他扶正来,直接便抢过他手里的酒壶,拧眉道:“哪有这样放松的?不许再喝了。”
杜栩确实也没喝醉,闭眸道:“好,不喝。”
杜青宁看着爹这模样,又怎不知他有心事,从小她就知道,可也知道这不是她可以过问得了的,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一无所知。
她压下心疼,拉起他就朝外走:“我们去用晚膳。”
杜栩再睁眼,已经清明了不少,他问道:“又去千百庄了?
杜青宁:“嗯!”
杜栩未语。
今年的冬月要比往年冷些,也一天比一天冷,才几天过去,就冷得让杜青宁都有点懒得出门,哪像屋里,烧了地龙,暖和的很。后来许是精力耗得少了,她也难得每天起的挺早。
这日一早,她便在用早膳。
采秋问她:“姑娘今日也不出去了?”
杜青宁想出去,可又觉得冷,但闷了几天,也觉得怪不好受,便道:“还是出去吧!待日头大了,我出去走走。”
采秋:“好。”
杜青宁用罢早膳,采秋便端着空碗筷出去,却在门口陡的大声道:“姑娘,下雪了。”
“下雪了?”杜青宁马上便去到了门口,果然看到不断有雪花下落,马上便觉得惊奇起来,“似乎好几年没下雪了吧?”
“嗯!”采秋点头,“看这势头,该是不小的雪,又有得玩了。”
下雪玩是好玩,杜青宁却不由想起当年快冻死的自己,怕是有不少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并不觉得好玩。其实说起来,她倒更希望没有雪。今年的气候有些异常,这雪也不知道会下多大。
在大霁有看初雪玩初雪的习俗,据说是兆头好。
杜青宁便套上斗篷去到了杜青雨那里,进屋她就看到站在窗边看初雪看得似乎很出神的杜青雨。
她轻轻喊了声:“三姐?”
杜青雨回神,转头看着她轻柔的笑道:“来啦?”
杜青宁挽着其胳膊,眨了下眼:“我来陪你一道看初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