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府中还有其他前来吊唁的宾客在,若是将此事嚷了出去,不说人言可畏,简妍能羞愤至死,可至少她的脸面是再也存不住的,到时看她还怎么好意思握了掌家的权利在手中。

但谁料想彩珠不过在院外冒个头的功夫,还没等她偷偷摸摸的进来打探情况呢,就被听桐和听枫给发现了。

简妍近来做事越发的谨慎了。即便是来见徐仲宣,可她还是带了好几个丫鬟在身边,这样便是有人想拿这事来说事,她又怕得什么呢?

这好几个丫鬟在身旁陪伴着她,说了出去,她又并非是与徐仲宣单独相处的。

当下简妍领着四月出了花厅,拢着双手站在青石台基上,一脸平静,只慢慢的吩咐着:“听桐、听枫,放开她。”

听桐听枫闻言,便垂手退至一旁。

简妍此时扬了扬下巴,示意着彩珠过来。

彩珠接触到她冷淡的目光,小腿肚子就有些打颤。

方才简妍唤了侍卫进去,将那两个管事的给打了个半死不活的消息早就是传遍了整个国公府,这当会谁都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趴在条凳上挨打的人。

而婉姨娘方才也正是听得此事,心中发了急,觉得在简妍这样的雷霆手段下,她是没有再从简妍手中拿回掌家权利的那一日了,所以这才遣了彩珠过来打探简妍和徐仲宣会面的情况,就想着要拿了这事来大做文章呢。

此时彩珠心中一面怨着婉姨娘,一面双腿颤着走了上前来,跪了下去,低声的说道:“彩珠见过姑娘。”

简妍并没有开口让她起来,只问着:“你是后院里伺候姨娘的丫鬟,不得吩咐不能到前院来。现下你是为了什么到这花厅来?”

彩珠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

郑国公府里确实是有这样的规矩,后院里的丫鬟不能随意的到了前院里来。因着前院里有小厮,有侍卫,若是能随意走动,到时若是出了什么败坏风纪的事可就丢了丑了。

简妍见她答不出来,声音便冷了下去。

“答不出来?那我现下就唤了侍卫过来,先打了你几板子让你清醒清醒,然后你再过来给我答话?”

彩珠闻言心中大骇,面上的血色瞬间就褪的干干净净。

方才她可是听得人说,被打的那两个管事,从臀部到腿部,都是四指宽的淤痕高了起来,再无一块好皮的。

她忙伏下身去磕了个头,说着:“姑娘饶命。奴婢,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简妍追问着,“在我的面前说谎话你可是要掂量掂量后果的。不然,打你一顿板子都是轻的,你信不信?”

彩珠哪里敢不信?现下整个国公府里的人都在说,别瞧着这位三姑娘柔柔弱弱的,办起事来可是阴狠毒辣着呢。

彩珠当下便心一横,眼一闭,只能实话实说了:“奴婢,奴婢是婉姨娘遣了过来瞧一瞧三姑娘和徐侍郎在做什么,说些什么话的。”

简妍闻言便冷笑一声,随后便道:“你们姨奶奶倒是很挂念我。回去告诉她,她若是真的想知道我和徐侍郎在这花厅里做什么,说些什么,我这院门和花厅的大门都是敞开着的,她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前来坐在这里旁观旁听,而不用遣了丫鬟这般偷偷摸摸的过来打探。”

一语说完,她就低喝了一声:“滚。”

彩珠对着她磕了个头,起身飞快的跑了。

自简妍出了花厅之后,徐仲宣也站在门边。此时见得彩珠走了,他便走了出来,站在简妍的身旁,眼神冰冷而凌厉。

这个婉姨娘,竟然是这样处处监视掣肘着简妍。

不过待得简妍转过身来的时候,徐仲宣眼中的冰冷和凌厉立时便不见了,转而换上了一片浓的化也化不开的柔意。

简妍对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着他随她到花厅里面来。

照例还是听桐和听枫站在院子里望着风,四月则是站在花厅里面的门后,背对着他们往外张望着。

时间紧迫,暂且是来不及叙别后之情的。

于是简妍便快速的将那日李念兰所说的那一番话,随后聂青娘吞金自尽的事说了一遍。

徐仲宣闻言,一双墨眸中的神色就越发的幽深冷厉了下来。

“要我做些什么?”他低低的问着,“妍儿,但凡你说了出来,我无有不从的。”

简妍便身子凑近了几分过去,同样的低声的说着:“我要你做三件事。第一,不能让宁王继承皇位。我绝不会让李念宜有做上嫔妃,婉姨娘指靠着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一日。第二,李敬现下在五城兵马司任职,你查一查他的事,如果可以,让他丢了职位,再没有任何前途。李念宜和李敬是婉姨娘最看重的儿女,也是她的依靠,我就是要让她所有的依靠都落空。而这第三,李翼这两日病了,前来为他诊脉的是太医院的王太医。你想了法儿的去同王太医打声招呼,让李翼这病一直病下去,最好是日日缠绵病榻,无心理事。架空了他,我才能在后院里放开手脚做事。”

徐仲宣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些你放心,我自然都是会办妥当的。”

随后他想了一想,又道:“我听说婉姨娘掌家多年,这郑国公府中只怕多数都是她的心腹,你纵然是一时能震撼得住这些下人,只怕长久下去他们依然未必会服从于你。且想架空李翼,也并不是让他缠绵病榻就可以的。这样,过得几日,等你母亲出殡之后,你只在李翼的面前说是要为你母亲祈福,想放了一批家生子和下人出去。我想你母亲自尽这事,李翼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你这样一说,他必然是会应允的。到时你便将所有婉姨娘的心腹之人都逐了出去,再安、插了自己的人进来。到时无论是婉姨娘还是李翼,自然都被架空了,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届时你想做什么他们都是不会知道的了。”

这样一刀切的方式虽简单粗、暴,但却是最省事最有效的。

简妍点头:“我明白。”

徐仲宣却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的。

纵然是他知道简妍是个坚强能干的人,可在他的心中,她只是他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永远无忧无虑的就好了,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这样多的事呢。

徐仲宣便叹得一口气,伸臂揽了她在怀,低低的说着:“妍儿,这样的事,原本不应当由着你来做的。我恨自己的无能,竟然是没有护好你。”

简妍埋首在他的怀中,眼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但纵然流泪,她的声音还是坚定冷静的:“我娘受的这些苦,我要亲手一一的还回去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徐仲宣便又叹了一口气,随后又道:“我明白。我会安排白薇和齐晖入郑国公府。白薇陪伴在你左右,齐晖在前院,若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吩咐他去做,若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也可以告知他。”

既然她决定要亲手替她娘讨个公道,那他也就唯有在身后默默的支持着她了。

简妍在他的怀中无声的点头,更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但片刻的功夫之后,她便伸手推开了他,面上带了几分勉强的笑意,说着:“你该走了。若是待会婉姨娘真的冲了过来,虽然我是不惧她的,可总是不想我娘还没出殡的时候家宅不宁,让她这最后一程都不能安安静静的走完。”

徐仲宣双手捧定了她的脸,忽然俯下头来,在她的额间轻轻的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妍儿,”他低声的说着,“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待此间事了,我会想了法儿的接了你出去的。等着我。”

简妍拼命的点着头,再一次的泪盈于睫。

但她随即便转过身了去,背对着徐仲宣,再也不肯看他一眼,只是哑声的说道:“你走吧。”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了,简妍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走出了门外。

已是春末,院中一架荼蘼开的正好。风过处,满架白色的荼蘼微微的摇晃着。

一年春事到荼靡,荼靡花开过,姹紫嫣红的春天就这样的过去了。

聂青娘的法事整做了七七四十九日,极其的风光。合京城的人打探的这丧事竟然是由聂青娘未出阁的女儿乐安乡君操持的,俱各是惊叹佩服不已。

而七七四十九之后,天明之时,聂青娘的灵柩终于入土为安。于是这场风波便渐渐的湮灭在了京城之人的口中。

但郑国公府里,简妍却才刚刚开始行动。

她依着徐仲宣所说,以为聂青娘祈福的名义,说是要发放一部分的下人出去,让他们各自归家。李翼虽然缠绵病榻,伤,且又添了新不能理事,但这事他却是立时就允了的。

聂青娘的母亲前些年已经驾鹤西去,余下一个老父亲远在西北,无法远行。而她的两个兄长虽然是在外地为官,但听闻此噩耗之后依然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要送聂青娘最后一程。

先时他们也只以为着聂青娘是发病而亡,毕竟聂青娘这些年中身体一直不好的事他们也是晓得的,但是后来简妍偷偷的让人泄露了聂青娘其实是吞金自尽的事给他们知道,且自尽的前后原由也对他们说了,聂青娘的两位兄长一听,立时便是气冲斗牛,当即就不管不顾的去找着了李翼,抡起拳头就打了他一顿。

别看这两位兄长都是文人,但盛怒之下,一顿拳头也是将李翼打的不轻的。

而后他们便大骂了李翼一番,只质问他可还记得当年他是如何上他们家求娶聂青娘的事,怎么现下倒是宠妾灭妻,竟然是让妾室和妾室的子女这样活生生的逼死了主母?难不成真是以为她聂家无人?

李翼自然是反抗不得。

这些日子他的病情原就一直反反复复,身子消瘦了不少,而且两位大舅哥出手,他又如何敢抵抗?由得他们打了一顿,皮肉伤也便罢了,但那一通骂却是如刀一般,一道道的在他的心上拉着口子。

他竟然无法辩驳。不过自这之后,他待着婉姨娘和李念兰等人却是较以前淡漠了不少。

原来聂青娘的两位兄长离开京城之时,询问着简妍和李信是否要跟随着他们一起离开,去往西北的武定侯府,与他们的外祖父一起生活,但简妍却是拒绝了。

既然娘已经入土为安了,那接下来,就该是她与婉姨娘等人开始算账的时候了。

她首先是来寻李念兰的麻烦。

玉雪苑中的梨花和海棠早就是开败了,只有那两株芭蕉倒还青翠。

正是入夜时分,玉雪苑正房中灯火通明。

简妍带了白薇、四月、听桐、听枫,一干小丫鬟,以及几个粗壮有力的仆妇径直的来了玉雪苑。

小丫鬟开了门之后,有仆妇上前推开了那小丫鬟,躬身请着简妍入内。

简妍抬脚,慢慢的走了进去,而后沉声的吩咐着:“将院门关了起来,不放一个人出去。若有人硬闯,尽管乱棍打死。”

立时便有一名仆妇上前去关了门,落下了门闩,然后手中拿了一根长长的棍子,面目凶狠的守在了门边。

这样大的阵仗一摆出来,玉雪苑的小丫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被唬的心中一跳,忙忙的就去禀报了李念兰。

李念兰此时却已是宽了衣,卸了妆准备歇息的了。闻言她便也来不及穿衣,仅着了一身桃红色的里衣从卧房里冲了出来。

而这时四月已经是打起了明间里的梅花软帘,请着简妍进去。

简妍略略垂头,矮身进了明间。

李念兰此时就站在碧纱橱边上,见着简妍,她满面怒火,只大声的质问着:“简妍你这是要做什么?明火执仗的,要杀人不成?”

简妍却是不理会她,只挥手示意一旁的仆妇上前按住李念兰。

立时便有两名仆妇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了李念兰的两边肩膀,将她拉至一旁,让了碧纱橱上的门出来。

简妍便抬脚走进了李念兰的卧房,然后在临窗的木炕上坐了,白薇和四月、听桐、听枫站立在她的身旁。

而这时两名仆妇已是按着李念兰也进了卧房里来。

卧房里明亮亮的灯火,只照的李念兰身上那桃红色领口袖口金银线刺绣合欢花纹的里衣越发的扎眼了。

简妍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开口说着:“嫡母热孝期间,你身为庶女,不思哀思,反倒是穿了这样颜色娇艳的衣服,成个什么样子?”

随即便沉了脸下来,喝道:“给我把她这身里衣扒了。”

两旁仆妇领命,当下便不顾李念兰的挣扎和怒骂之声,径直的将她的这身里衣给扒了下来。

于是里面便只剩得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了。

虽然已是仲夏,但这几日雨水缠绵,入了夜之后还是有几分冷意的。李念兰现下全身只着了这薄薄的两件,且全身大部分的地方还有露在外面的,岂有个不冷的?更何况当着这样多的丫鬟和仆妇的面,羞也羞死了。

于是当下她一张脸只气成了猪肝色,大声的怒骂着:“简妍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现下就要去告诉爹爹,让他好好的整治整治你。”

简妍闻言嗤笑:“你就是打算这样穿着肚、兜和亵、裤去找父亲?一路上这样多的丫鬟和仆妇,前院还有小厮和侍卫,你是不是想明日满京城都在流传着这样的一则消息,郑国公府家的二姑娘昨儿个晚上一时兴起裸、奔了一把啊。若你不介意这样的消息明日传遍京城的话,那你现下大可以去找父亲,我绝不拦着。”

李念兰没料到简妍竟然是连这样的话都可以说的出来的。她当下只涨红了一张脸,怒道:“到底是商女出身,竟然是口无遮拦,这样的话都可以说。我若是你,当真是羞也羞死了。”

“我有什么好羞的?”简妍望着她,闲闲的说着,“现下又不是我穿了肚、兜和亵、裤被人围观。又或者说,你觉得你身上的这肚、兜和亵、裤也是多余的?那我现下就可以让人给你扒了。”

李念兰只被她这话给气的要死。当下只喝命着自己的丫鬟给自己拿了衣裙来。但是自打简妍进了这玉雪苑之后,这里的十来个丫鬟早就是被简妍带来的人给控制住了,这当会任凭李念兰是如何的喝叫,那都是没有丫鬟过来的。

李念兰变了脸色。

她倒不是害怕,便是到了现下,她满心的也都只有气愤。

“简妍,”她大声的喝叫着,“我也是这国公府里的姑娘,而且还是你的姐姐,你竟然敢带了人过来制住了我的丫鬟,而且还这样的羞辱我?你这是要做什么?真是反了天了。你就不怕我将这事告知爹爹?到时你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跟你这样智商的人说话就是费劲。”简妍从炕上起身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嗤笑着,“今日我就免费教你一句话,枪、杠子里出政、权,明白吗?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现下这整个郑国公府里外都是我的人,便是父亲,都已经被我架空了。我想让他知道的消息他就能知道,而我不想让他知道的消息,他就一个字都不会知道。你说你要将这事告诉父亲,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再见到父亲吗?”

李念兰子满面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之色。

简妍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的事不说她是想都没有想过,就连听都是没有听过的。

她望了一眼屋内站着的丫鬟和仆妇,皆是简妍带过来的人,且瞧着还是唯简妍之命令是从的,而她的丫鬟早就是一个影儿都看不到了。

若是说先前她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可是这当会,她却是相信了。

这整个玉雪苑,甚或说这整个郑国公府里的下人只怕真的都是被简妍给控制住了。

那岂非是说现下她想在这郑国公府里如何就能如何的了?

思及此,李念兰终于开始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害怕了。

她全身瑟瑟发抖着,一小半因着身上就这两件衣服,有些冷的缘故,而另一大半,却是因着害怕。

此刻她只觉得站在她眼前的简妍眸光阴沉锐利的可怕。

“你,”她身子一软,跌坐到了地上,随即抬头仰望着简妍,颤着声音问道,“你想做什么?”

简妍蹲下、身来,伸了右手,紧紧的掐住了她的下巴。

随即她冷笑了一声,只说着:“原本你和你娘的那些破事我是不想理会的。任凭你们在这郑国公府里再如何的蹦跶,我只当你们是跳梁小丑,直接无视也便罢了。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算计我,间接逼死了我娘。你们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岂会再任由你们每日这样锦衣玉食的过着?那你们可就错了主意。”

察觉到李念兰眼中的恐惧之色,简妍唇角微扯,露了一个森冷的笑意出来,缓缓的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立时就让你们死的。死都是便宜了你们。我要你们活着,日日痛苦,生不如死的活着为我娘赎罪。”

说到这里,她甩手起身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李念妍的梳妆桌前。

梳妆桌上摆着女孩儿一应梳妆所用之物,也有胭脂水粉,口脂头油之类,还有三个花梨木黑漆螺钿的梳妆盒。

简妍伸手打开了梳妆盒,里面放着的皆是各样的钗环珥钏。

她随手拿了一支红宝石滴珠凤头金累丝步摇出来,点评着:“这只步摇倒还做的精致,难得的是上面的红宝石颜色纯粹,瞧着倒是不错的呢。”

随后她便转身,拿了这支步摇在手上,笑盈盈的问着李念兰:“这支步摇可是你的心爱之物?”

这自然是李念兰的心爱之物了。

想当初她在珍宝斋里瞧见了这支步摇,可是心心念念了好久,最后又求着婉姨娘好些日子,婉姨娘才终于松了口给她买了来的。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点头,也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简妍招手叫了白薇过来,抬手将这支步摇簪到了她的头上。

“这支步摇你戴着倒不错,”简妍笑眯眯的端详了端详,随后就笑道,“往后这支步摇就归你了。”

白薇晓得简妍的性子。所以便是这支步摇再贵重,她也并没有推托,只是屈身行礼,说着:“谢姑娘赏赐。”

随后简妍又转身,伸手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了一副赤金挂铃铛的手镯出来,笑道:“这副手镯子倒还有趣。四月你过来,给你了。”

四月也没有推辞,双手接了,屈膝谢了简妍的赏。

然后简妍又相继在首饰盒里拣了一支赤金点翠的金雀钗和一支赤金的八宝翡翠菊钗出来,分别给了听桐和听枫。至于屋子里其他的丫鬟婆子,或是赤金的葫芦形金耳环,或是赤金的玉兰花簪、丁香花簪,没到一会儿的功夫,就空了一只首饰盒。

如果说先前李念兰心中还是对着简妍有几分惧意的,可是这当会这几分惧意全都化为了滔天怒火。

任凭是何人,看着自己心爱的首饰这样的被人做了人情送给别人,那都是忍受不了的。

“简妍,”李念兰大叫着,想冲了过来打她,但已是被身边一名仆妇眼明手快的给拉住了,“你竟然敢动我的首饰盒?这些都是我最爱的首饰,可你竟然将它们赏给了一群卑贱的下人,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不能这样?”简妍重又在临窗炕上坐了下去,面上带了笑意问着,“难不成你还看不清现下的局势?”

随即她微微的往前倾了身,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蠢货。”

李念兰瞳孔剧烈的收缩,一时竟然是被简妍给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当日是你说了那样的一番话。没有你的那一番话,我娘随后也不会死。且我问过跟随过信儿的人了,这些年中你全然不将信儿当做自己的亲弟弟,见得他好性子,倒见着他的时候就奚落嘲讽。怎么,打量信儿身后没人?今日我就好好的和你一笔笔的将这些账全都算清楚了。”

她冷笑一声,随后便喝命着:“将她的衣柜和衣箱全都打开了,拿了剪刀来,将她所有的衣裙全都给我剪碎。”

小丫鬟和仆妇答应了一声,随即便手脚麻利的打开了衣柜和衣箱,拿了剪刀开始剪李念兰那些素以为傲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