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她要去告诉皇后娘娘真相,请九鼎大哥揍他个满地找牙。
“我只是有话对你说,可是总也碰不到你的面,霜儿你别恼,很快我便要随军出征了,等我死在战场上,你也就再也见不到我,想骂也只能对着一块木头牌子,嘿嘿。”傻笑着诉说生死之事,连千霜都被他话里的哀伤惊的呆住,他自己却还和没事儿人似的,没心没肺的笑不停。
假的吧?又是引她同情的手段而已,哼,她才不会上当。
很快,就到了吴琥烁居住的院子,千霜把他扶到床边,平躺着,当头沾到了硬邦邦的枕头,吴琥烁的表情不自然的抽搐了下。
千霜伸手一摸,脑后长了硕大一个包,怪吓人的。
“不小心磕的!”吴琥烁傻笑着解释,又爬起来半靠在床边,脚一勾从褥子底下拽出个包袱,在千霜面前摊放着摆好。
“御医要来了,你赶紧让他瞧瞧,可别摔坏了脑子。”本来就够神经了,万一再傻掉可怎么办。千霜不怀好意的暗笑。
“霜儿,我死以后,这些东西都留给你,大概一万多两银子,和几处宅院的地契,喏,这是我娘死时留给我的传家宝,说是将来有了媳妇就送给她,可惜,我没这个福气了,索性一并留给你好了。”吴琥烁把一对圆润的玉镯放在千霜手上,她不肯接,就硬按着不肯收回,低低道,“人死如灯灭,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还不如送给最喜欢的女人,没准你将来会派上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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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弩之末1
吴琥烁打的是温情牌。
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黏着千霜,也没有再急于表达他的恋慕之情。
他使计把千霜诳来,不过是为了交代后事。
把他多年积攒下的财物、祖宗留下的珍宝、母亲交代要留给儿媳的玉镯、还有很多杂七杂八吴琥烁认为很重要的东西都一股脑的交到千霜手上。
他在用行动表示,千霜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他死后,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千霜虽然跟在桃小薇身边时日已久,拿的也是睿王府内最高等级的薪俸,但与吴琥烁摆在她面前的这些个东西相比,九牛一毛都不到。
她恍然的望着,虽然并不想无功受禄的接受,心中却是温暖下来。
一个男人,愿意把他的万贯家财都交付到另一个女人身上,是否可以代表着在他的心目中,女人的分量是凌驾于财富之上呢?
再瞧向吴琥烁,只觉得他平日里猥琐之极的相貌顺眼了许多,虽然那招牌式的后脑乱发,还是刺激着她的眼。
“你和九鼎哥哥是跟在陛下身边的,打仗有各位将军,也不会把你派到最前线,所以,你不会有事的,没必要这么急着安排后事。”千霜把摊放在面前的小包裹包好,连带着吴琥烁强塞在她手上的玉镯,也一并放在包袱内,推到她面前。
“霜儿,不瞒你说,我这次去必死无疑,虽然算不出究竟应在哪一劫上,但我可以肯定,等大军凯旋,回来的肯定只是我的尸体。”他又把包袱推回她身边,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就是猜测老天爷的心意,我的父亲、爷爷、爷爷的爷爷都是做这个的,因为泄露天机太多,所以几乎代代单传,家有祖训,而立之年不娶妻,香火必断!瞧,还有小半年我就满三十岁了,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就是在战场上。我为自己占卜过,就一根可怜兮兮的姻缘线,断了的话,根本没有女人会嫁给我的。”
强弩之末2
连睿王府的花花草草都知道,吴琥烁整天挂在嘴巴上的姻缘线,另一边拴在谁的脚上。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在说,大丫鬟千霜可从来都没有对他表现出过一丝一毫的兴趣,甚至可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
今天又听见吴琥烁提出来,千霜下意识的耳根泛红,“以你的地位,想找个女人成亲还不简单?不一定非得执着在某个特定的人身上吧。”
就是用包袱里的银子去买,也能寻到无数的女子排着队的等着给他当夫人,哪有他说的那么邪乎,除了她之外,就找不到媳妇儿了。
吴琥烁的苦笑泛溢更深,“霜儿,人的命天注定,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个女人都顶不住我吴家的业障,不必说入洞房,能坚持到拜堂都算那女的八字硬。”
千霜吐了吐舌头,“骗人,真的有那么邪?”
“傻丫头,我是不是装神弄鬼的神棍你肯定心里清楚。所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没有最邪只有更邪。”难得吴琥烁还有心情和她在这儿逗闷子,虽然脑袋上一前一后两个包,可谓是硕果累累,但是千霜能耐得住性子陪他一会,吴琥烁就把头晕目眩的不适都给忘记了,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千霜狐疑的望着他,“你本事那么大,就没办法破一破煞气,总不能真的闭着眼睛等死吧。”
吴琥烁立即又蔫了下来,“除了三十岁之前成亲之外,没别的法子。”
千霜听出了他话里边没有说出的另一层含义,是说三十岁之前不能与她成亲的话,吴琥烁就要面临的是家族的宿命,玉殒而亡。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候她的认可,又因为这种事情除非心甘情愿外无法勉强,吴琥烁也只能消极的面临那一刻的到来。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的话你可以吩咐管家他们去做。”心里很慌,因为承载了别人的命运而益发沉重,千霜下意识的想逃,仿佛只要不看见他,就能摆脱掉心中突如其来的内疚。
强弩之末3
吴琥烁从背后扯住了她的手,“千霜!”察觉到她的僵直又沮丧的把手松开,“你忘了拿这些东西,放心的带走吧,反正我以后也用不上了。”
千霜心里一阵难受,脱口道,“我不要!”
说完提起裙子便走,脚步踩的很重,到门口时,还差点被高大的门槛绊倒。
直到脚步声远离的再也听不到,吴琥烁才美滋滋的捂着后脑勺从床上爬起来。
还不等他得意的笑出声,一个平板的声音道,“神棍,你想骗亲吧。”
房梁上嗖的蹦下来一个人,身材高大,还披着飘逸的长发,吴琥烁张了张嘴又合上,再张嘴,又合上,这样重复好几次后,他终于无可奈何地郁闷道,“焰宝宝,你什么时候来的?还爬到房梁上?”
为了找这位脑壳坏掉的家伙,睿王府几乎要被翻过来了,吴琥烁真想不通他是什么时候摸到他的房间里,若是他不出声根本就发现不了。
云焰白了他一眼,抗议道,“别喊我焰宝宝。”这个名字也不是谁都可以呼来唤去的,他已经学会了对人加以简单的分辨,很显然,吴琥烁所处的位置,是云焰最不喜欢的那类型,对他的鄙视毫不犹豫,无法掩饰。“我走了。”
“你去哪里?”他扶着床坐起来,冲着云焰的背影问。
扭过头,云焰白眼一翻,“去找个没你的地方,继续躲起来。”
入夜后,桃小薇不顾劝阻,执意将颜曦送到城外三十里,她并未穿着象征地位的皇后礼服,仅是当家主妇的寻常打扮,一片薄纱盖住倾城之姿,与颜曦共乘一马,不时的要他俯下耳朵听她絮絮叨叨的叮嘱。
吴琥烁和九鼎一左一右跟在颜曦身后。
天下第一神算今天的头发梳的特别清爽,一袭素色轻甲之内,大红色的新郎吉服隐隐衬出。
他的嘴咧着,笑的眉眼弯弯。
强弩之末4
他的嘴咧着,笑的眉眼弯弯。
很欠揍,尤其是在他兴高采烈的朝九鼎抱拳的时候。
要知道千彤和九鼎的婚事定下来时日已久,却总因为各种各样的状况一再推迟,若非前阵子千彤不顾女子的矜持,强命九鼎完婚,怕是要等几年后他从战场回来才能给千彤一个归宿。
没想到吴琥烁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三级跳的与千霜喜结良缘,今天下午草草举行了婚事,虽然吴琥烁说等打完仗还要回来再大肆庆祝一番,九鼎还是不爽。
“今天打扮的挺利索!”至少比照正常人的标准,不会再像从前似地,扔到人堆里那么扎眼了。
吴琥烁得意洋洋的拂开挡眼的碎发,“我家媳妇儿亲手给梳的。”在他死皮赖脸的诱哄之下。
“你对千霜说了什么让她立即答应与你完婚?”三书六礼被简化的不成样子,就连凤冠吉袍都是临时找来千彤大婚时穿过的旧物,九鼎视千霜为亲妹妹,对吴琥烁的草率颇有微词。
“这是秘密!嘿嘿”吴琥烁干笑着,“九鼎兄,咱们以后便是亲戚了,可要多多亲近呐。”
千彤千霜自小相依为命,生活在睿王府,早就没了父母亲人。
九鼎本身便是孤儿,吴琥烁也是孤家寡人一条,二对男女凑到一块,倒还真有些绝配的味道。
哼了一声当做是回答,作为千霜的姐夫兼兄长,九鼎可是双眼雪亮的盯着吴琥烁呢,他可不容别人欺负这姐俩。
其实这种担忧完全是九鼎不了解其中的隐情,若他知道吴琥烁找的这个媳妇儿是多么不容易,怕就要反过来担心万一有天千霜给丈夫脸色看,吴琥烁才真是有苦无处诉。命里就这一条姻缘,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那番喜上眉梢,别人没法体会。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不分离,桃小薇就要把丈夫直接送上战场了。在颜曦的又一次催促下,她总算答应带人返回,眉眼间全是恭顺的笑意,恋恋不舍的酸楚在转身之时,泪水滑落。
强弩之末5
送桃小薇回京的是内侍营资历最老的一位,名字叫庞驼。他四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像是军人,倒更像个能说会道的掌柜,笑脸迎人,和气生财,圆滚滚的身子走起路来上下微颤,也唯有出奇轻便的脚步能隐隐看出他的来历。
此人外号中带个“狐”字,最善于防守,把他留在桃小薇身边,也就更多了几分保证。
夜色中疾行的队伍宛如一条暗黑长龙,蜿蜒盘旋,一眼望不到首尾。才走出几百布,桃小薇再回头已然望不见颜曦熟悉的脸,她心里一阵发慌,竟有种冲动想折返回去,陪夫君一同而去。
庞驼从马上跳下来,亲自帮皇后驾车,轻轻道,“娘娘不必挂心,且安心回去,等不到秋天,陛下的大军也该返回了。”
如果只是打退鲁国的进攻,庞驼的预测也不算失误,但是桃小薇心里明白,颜曦此去所图谋的是更大的野心,若单单为了退兵,也不必他御驾亲征,冒险随军指挥。于是淡淡的应了声,仍旧愁的不行。庞驼笑呵呵道,“人呐若是没什么事,单单去想另一个人,日子可难熬哩,一寸一寸的光阴,数着手指头渡过,真是盼也盼不到头;但是如果有自己的事情做,每天忙忙碌碌,既可以打发掉寂寞,又能多为对方做些事,缓解些压力。娘娘,皇上命令属下把您送回皇后寝宫,不再回睿王府啦,到了那里,您还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会有任何人会妨碍您。”
提起这个桃小薇更是小脸耷拉老长,或许是庞驼那温和的语调很容易令人不设防的相信他,也或许她急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来缓解离别的疼痛,于是接口道,“宫里还有许多个恨本宫入骨的女人等着呢,到时候每天光是应付她们的时间就要占去大半了。”
庞驼惊奇道,“娘娘难倒还不知昨日皇宫大举遣散宫妃回家的事儿吗?”
强弩之末6
桃小薇脑子轰然巨响。
她是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她。
庞驼立时反应过来,“大概是陛下不想让娘娘过于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您吧。嘿,反正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桃小薇心里半点喜悦都没,她更担心的是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此时正是与鲁国对战的关键时刻,若是朝中大臣因此而不满,岂不是要坏了她夫君布置已久的计划。
不必如此的,只是为了考虑她的心情,就把事情都做绝了,颜曦这是亲手在砍自己的左膀右臂。
“庞驼,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吗?若是宫妃们只是接到圣旨还没有出宫,有没有办法先把她们都留下来,皇上那边我去说!”
“娘娘,宫妃们都是人先走,东西有专门的宫人收拾好了送回到娘家去,昨天后宫就已经清理干净了,现在除了皇后寝宫之外,其他娘娘的寝宫全部封闭,已经没有人了。”
庞驼的一番话将桃小薇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浇灭,颜曦必然是想到了她会阻止,才先把一切都做到无法挽回再让她知道。
“可这样不是把文臣武将都得罪干净了吗?”战争还要依靠着他们这些人齐心合力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任谁受了这样的屈辱,都会心生愤恨吧,不敢言心里却是恼怒的。
哪怕他们只是消极怠工,所造成的影响和损失都是不可预估的。
庞驼倒是不急,仍温和的笑,当时颜曦准备实施这项计划前,他就参与了拟定,前因后果以及应对之策了然于胸,换了另外一个人,还没法那么准确的给皇后娘娘解释清楚呢。
“陛下登基至今所决断的几件事都可谓公私分明,于公的,大臣们可各抒己见,仗义执言,不管对或错,皇上都不会怪罪,是以朝堂之上,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的风气,想得宠,就拿出治国的真本事,靠溜须拍马便能飞黄腾达的事儿在本朝是不存在的。”庞驼马鞭甩出霹雳脆响,车速始终与周围护卫的队伍保持匀速。
强弩之末7
“于私而论,陛下早就有言在先,后宫之事乃是家事,不准外人妄加议论。此次遣散宫妃,虽造成巨大的轰动,却仍算是家事的范围内,根据前些日子与众臣的协议,他们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庞驼的话令人稍微心安,桃小薇仍是担忧,“大臣们表面上屈服心里未必乐意。”
“娘娘,一年多了,皇上连后宫都不进,朝堂上送了女儿入宫的皇亲们也没得到什么实惠,这还不算,陛下还命人到民间去私访巡查,若是发现有人胆敢冒皇家之名,招摇撞骗鱼肉百姓,一律从严处置。期间还有很多事,更让许多人认清了把女儿送进宫不只是捞不到好处,甚至还是给自己在找麻烦。”从中便可以看出,皇上此举想必是早有预计,并非草率而为止。
“倒是可怜了这些个女子。”桃小薇叹道,出了宫,她们也是已婚妇人的身份,皇帝‘曾经’的女人,想再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却是无法做人家的正妻的。
清白二字诠释的含义,不只包括身体,嫁过人,即使还是完璧,在外人看来也是失节之人。
但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皇上能允许她们出宫再嫁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在以往任何一朝,宫里的女人若无子嗣,历来只会是两个下场,一是殉葬守节,二是被送去皇陵附近的庵堂为皇族祈福,直到终老。
庞驼阅人无数,桃小薇的脾气性格在与他三言两语的交谈之中已经有所了解,于是也只简单安慰几句,便不再说话。
背道而驰的两队人越行越远,直到最终回头时都望不见彼此。
颜融腰杆挺的倍直,以配合铠甲的威武,明明现在根本不必要穿这个的,他还是早早套上,感受一番。
颜曦斜瞥了他一眼,“明天腰腿磨出血泡,别喊痛,而且,我的队伍里没有马车,若是你不想被扔下,就只能忍耐着,等血泡碎掉化为老茧。”
强弩之末8
知道颜曦还在和他火大,颜融也不计较,自顾自的臭美着,反正颜曦也没法把他再赶回京城去。
天亮时候,军马进入了第一个休憩的营地,颜曦下令大军原地休整,待日落后再出发。他自己也恢复旧日的习惯,和衣睡在兵将之中,若不注意,又有谁能想到堂堂大燕国的皇帝陛下会是那个用军袍遮面而酣睡的男子呢?
后宫之内,果然没了往日的热闹,景物依旧,那些个花枝招展的美人儿已经不见踪影。
贵喜太监指挥着小太监们把皇后寝宫的旧物都收藏起来,添置了不少婴孩的摇篮和小玩具,晚上才接到了命令说二王妃也将随皇后娘娘入宫居住,他必须在主子们车马未到之前把一切都整理干净。
抬起头,望着大片灯火熄灭的宫殿,贵喜感触颇深。
先皇在世时,这么一大片房子,娘娘们得费尽心思才能得到专属于自己的宫殿,那些个没本事让陛下记住的女人,有的甚至终身都居住在偏僻的院子,艰难过活。
为了房子,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事儿时时上演,看得多了,贵喜也就不把这当一回事,反正后宫生存的法则就是如此,也不是他这个老太监或者单纯的某个得宠的娘娘能改变的。
从来没有想过,也会有一天空出这么多房间来,也从没听说过,皇帝会为了一位娘娘,散尽宫妃,独宠专爱。
父子二人,流淌着一样的血脉,对待女人上,怎么会相差这么大。
老皇帝是把天下的女子尽皆揽入怀中还嫌不够,而新皇帝呢,女人多了他烦的恨不得一脚踢出门去。
贵喜摇晃脑袋,喃喃道,“弄不懂啊想不明,看来俺注定也就是个当奴才的命。”
小太监跑着进来,作揖道,“贵喜公公,銮驾已入了宫门,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他大手一会,尖利着嗓子道,“猴崽子们手脚麻利着点,随公公我出门去迎接凤驾。”
强弩之末9
桃小薇入住皇后寝宫,一夜之间,宫里宫外大变样。
‘会办事’的贵喜太监早就先一步到睿王府,请教了不少人,调查清楚皇后喜欢的一切,包括家具摆放的习惯,喜欢的颜色,甚至连中意的菜色都考虑到,做足功课,真不愧是是宫廷第一总管。
可是桃小薇一进了寝宫,脸色便不大好看,里里外外的看了几圈,跟在身后的贵喜心中忐忑不安,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从桃小薇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微表情便能看出她并不满意。
桃小薇最终回转到卧房门前的一幅春意牡丹图下,沉声问,“这里挂着的那副画像呢?还有外边的那些个壁画为什么都用东西挡上了?”
闹了半天是为了这件事,贵喜连忙快速解释,“皇后寝宫一直空着,那些个挂了许多年的旧物也没取下来,娘娘来了自然要换上全套的朱漆红木家具才显得气派,所以老奴便派人连夜的重新收拾打扫,那副画像被收到库房里去了。”
听见画像还在,桃小薇舒缓了一口气,也许那画中的女子委实与自己太像,所以她心里便记挂着念念不忘,“派人把搬走的东西全拿回来,尤其是那位皇后的旧物,一件不许少。”
贵喜为难的瞄了瞄忙碌了一下午才收拾干净的房间,这要是再换上那些破旧的用具,等皇上回来瞧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位皇后在陛下心目中的特殊地位贵喜是十分清楚的,连最小的事他都不敢马虎对待。
可是,桃小薇下令要他都挪回来又不能不听。
贵喜脑筋转的很快,浑浊的眼眸转了几转便有了主意,老脸绽放的似一朵菊花,笑容谄媚,“皇后娘娘,那些个旧物破损的差不多了,实在不宜摆在您的寝宫里使用,既然您喜欢,不如就将院子内空着的那件花房打扫出来以盛装,还布置成原样,也方便您随时过去观赏。”
强弩之末10
桃小薇想了想,只要东西还在便好,不一定自己就要生活在‘那个人’的气息之中才算做数。于是便点点头,又嘱咐,“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少,全搬回来,尤其是那幅画。”
提起那副与新皇后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贵喜心里也发憷,他是先皇不惑之年入宫做小太监的,去世多年的皇后娘娘并没福分见过,而这皇后寝宫一直便有专人照看,除了先皇外,连最受宠的宫人都不准接近,四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全年无休的守候着,所以贵喜今天也是第一次进来瞧。
那副画像就挂在寝宫门口的墙壁上,双目无神偏偏还和新皇后长的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那种诡异的感觉让贵喜身上一阵阵发毛。
所以才命人赶紧收拾好,放在柜子里还落了锁,连夜抬到库房里打定主意要早些忘记它的存在。
偏偏不知为什么,桃小薇仿佛对它特别感兴趣,这也难怪,任谁看见一个只有镜子里才会出现的自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也会想闹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仅仅残留下一副褪了色的肖像画。
贵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把桃小薇的特别交代系数记下来,这才转身出去准备。
去睿王府接竹叶瞳的轿子也进了宫,同行而来的还有三个小娃娃,见到熟悉的面孔,桃小薇酸楚一路的感情又泛溢起来,水汪汪的泪眼看起来和哭泣的颜初瑶极为相似。
“嫂嫂,二哥哥不是不去的么?怎么今天又出现在队伍中,打扮的和先锋将军似的。”桃小薇拉着竹叶瞳的手一路走进房内,宫娥们忙碌着为三个小的孩子加餐,妯娌俩吃过了饭,便坐在桌边闲聊。
提起颜融,竹叶瞳也只是浅笑,“他想去,我不拦他,因为即使他依了我留下,心也早跟着皇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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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视一笑,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待宫娥们都退下,只留下妯娌俩谈些体己话,竹叶瞳才忧心忡忡道,“薇薇,还有件事必须要处理下,云焰现在还在睿王府内,必须想个办法把他安顿好,不然我真是放心不下。”
桃小薇想了想,“不然把他也接进宫来?”反正他总像个小孩子似的,牲畜无害。
“这有些不妥,后宫和睿王府不一样,再说云焰虽然孩子心性,他的外貌可是不折不扣的大男人,若他在皇后寝宫进进出出,时日久了,要惹出大麻烦的。”皇帝不在,英俊的青年男子进出宫廷,这不是亲手把小辫子递给朝中愤愤不平的大臣让他们死揪住不放吗?
可放任不管他更不可以,云焰熟悉的人几乎都搬到宫内,他真找不到人,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再说最后一个阶段的身体调养还需要竹叶瞳亲自进行,睿王府相隔甚远,来来回回的不敢保证两次紧药时间的准确。
于是又想到了庞驼,把他唤进来,事情一说,他圆滚滚的脸上涌起一抹憨笑,“这事儿好办,把这位云焰小哥交给属下,让他在内侍营挂个名号,并不安排给他实差,但他也有资格跟着住进临时设立的营帐之中,这样子二王妃帮他医治旧患也就近方便。”
心里叹了口气,云焰是陛下临行前重点交代的人物之一,还吩咐说若他一直保持懵懂的状态便不必理会,有朝一日真的记忆恢复,又变成原来的那个云焰,那么内侍营便要联络外围的影卫合力将其诛杀。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发现云焰有不轨的企图。
庞驼还没腾出空来去琢磨这件事,皇后娘娘倒是先一步的把这个好机会推到他面前,云焰进了内侍营,就近监视着,方能保证无大碍。
他顺水推舟的答应下,命人明天一早就过去把他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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